第13章 踏雪走缸，天地蒼茫

動如蒼鷹搏兔，靜如處子靜思，在兩人合抱大小的水缸之上，行相猶如舞蹈，一動一靜之間，一套少林羅漢拳法施展開來，方寸之地猶如海闊天空，讓人歎為觀止。

少林寺有小洪拳2路﹑大洪拳12路﹑羅漢拳3路﹑老洪拳1路﹑炮拳3路﹑長拳2路﹑梅花拳2路﹑朝陽拳1路﹑通背4路﹑長護心意門1路﹑七星拳2路﹑關東拳2路﹑青龍出海拳2路﹑擴身流星拳1路﹑*蛇鶴拳各1路等幾十路；對練的有拳6路等，但這些都是套路，用來表演的，就像是世上傳的太極拳，都是一些調節呼吸，強健身體的養身套路，根本不能夠與敵作戰。

少林經過唐王朝太宗皇帝的封賞擴張，在唐代就已經形成了全國武術交流中心，成為全國會武之地﹐使它有機會博采眾家之長﹐匯集武藝之精華。宋以後少林武術先後匯納了宋太祖趙匡胤的長拳﹑韓通的通背﹑馬籍的短打等18家拳法之長﹐著拳譜於寺﹐留傳後世。傳說在金元時期﹐覺遠和尚西出訪師﹐李叟和白玉峰入寺授技。宗師李叟傳大﹑小洪拳﹑棍術和擒拿﹐白玉峰天縱奇才，傳龍﹑虎﹑蛇﹑豹﹑鶴5拳及氣功。明代抗倭名將俞大猷﹐也曾訪少林寺傳授臨陣實用的棍術。這樣﹐少林武術就與諸家流派取長補短﹐互相促進﹐經過曆代研練和總結﹐逐步發展成為有拳法﹑器械等多種內容﹑體係完整﹑套路精湛的武術流派。

而且，少林寺隨著曆史的推移，漸漸把套路和真正的技擊技巧區分開來，形成了少林寺表演套路和真實拳法的分流。

這行相現在所使的，是一路羅漢拳，是實打實的技擊殺敵拳法，真正的國術，在百餘年前有一個狠辣的名字，叫“羅漢連環催心拳”，清代乾隆時，著名的少林叛徒馬寧兒就是用這套拳法，連續斬殺少林數位高僧，一把火燒了少林。

雖然，後來馬寧兒被洪熙官滅殺，但這套拳法最後還是流傳出去，成為了沿海地方很多拳師拳法根基。

行相的拳法厚重，輕靈，往往拳法進退之間深合少林拳精髓八法：“起、落、鑽、翻、崩、轉、橫、豎”讓王嵩看得是心曠神怡。

行相縱身落下，把手一伸到王嵩麵前，王嵩心癢難搔，從懷裏把素腸整包丟給了他，腦海裏一直回想著剛才行相的拳法步伐，邁步來到水缸麵前，縱身上了水缸邊緣。

行相興高采烈地拿著，回到竹椅上滋滋有味地吃起來了。

“嗯，”王嵩身子微微一晃，這水缸經過多年的打磨，邊緣早已滑不留手，在上麵站著雖然不成問題，可是真要施展開來，恐怕十分艱難。

不過，這樣的困難還難不倒他，開始的時候，王嵩的動作往往小心翼翼，拳法配合步伐，說不出的艱難，後來他一狠心，凝定心神，腦海中完全顯現剛才行相練功時的樣子，漸漸快了起來，然則一個滑步，他的身體就落了下來，整個身體滾到了地上，摔得身上一陣疼痛。

他悶不吭聲，站起來，繼續跳上去，一招一式地練著，“彭！”身體又摔了下來，他繼續跳上去，摔下來………

直到渾身衣服被汗水滲透，渾身上下無一不痛，他才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腦袋裏仍然不停地想著剛才行相的動作。

“‘起翻落躦、忌踢宜踩’。要腿起望膝，起望懷，腳打膝分而出。其形上翻如手起時的撩陰，落時似以石鑽物，如手落時的拂眉動作。”

行相嘴裏嘟囔著，起身拍了拍手，徑自回去。王嵩卻感覺一道閃電在腦海中轟然作響，“起翻落躦、忌踢宜踩”，這八個字，不正是剛才水缸步法的精髓所在嗎？

“重心？重心？”王嵩眼中神光閃爍，“手法足法有相同的運用道理，而足如用好了，勇力可以與手比。練到妙處時好像‘虎行之無聲’，‘龍行之莫測’。手法足法，取其輕利穩疾，不可呆板僵滯。如從小元那裏得來的拳譜所說的‘萬不可習科滯氣，自陷於敗亡。所謂滯氣不打人也’。手足之法應與開法、顧法、截法、追法結合在一起。”

想到這裏，王嵩興奮之極，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用木瓢舀了一瓢冷水，從頭上淋過，一股寒意直透心裏，整個人毛孔突然緊閉，剛才出汗，現在突然冷氣灌入身體，整個腦筋都變得清楚了。

王嵩深深吸了口氣，在11月份的寒風中，飛身再次上了水缸，繼續練著拳法。

…………

時間一天天過去，眨眼間，一周時間在王嵩每天不停的摔倒中過去，從開始跌得渾身疼痛，每晚搽著“虎骨酥油”方能入睡，到現在的虎虎生風，遊刃有餘，王嵩終於和行相那日水缸上拳法相似，步法和拳法初步達到了融合，如今，便是腳底上布滿荊棘石塊，與人爭鬥，王嵩也能身法靈動，發揮出自己全部的實力。

每一天，王嵩都早早起來，不停地練習，等到初步掌握了步法和拳法融合之後，王嵩那日故意沒有拿出吃的，引得行相動手，兩人交手之後，雖然王嵩仍然被摔倒，但已經不會和第一次一樣，全然沒有反抗之力。

天氣漸漸寒冷起來，後山上雖然寂寞孤獨，王嵩卻全身進入了修煉的境界，他隱隱感覺，自己全身骨骼，漸漸有一種拉伸感覺，而卻拳勁走動也漸漸收發由心，像是要進入明勁的征兆。

這一日，行相不知怎麽回事，大早就起來，遠遠看著王嵩練拳，忽然招了招手，示意他停下來，跟著，提著缸微微一傾，把整缸水全都倒掉，雙掌一震，這百十多斤的水缸如同一個大球，直接飛了起來，落在十米開外王嵩麵前，如同人輕輕放在他的眼前一樣。

這勁力運用之巧，直有四兩撥千斤之效，其實，很多人認為“四兩撥千斤”隻是太極拳的獨有，其實是真正門外漢的看法，任何一種武功拳術，都有“卸力”“借力打力”的技巧，隻是太極拳中這樣的竅門更高深而已。

“看什麽？上去繼續！”行相甕聲道，背著手又回到了竹椅上，翹著腳眯著眼睛，居然沒有問王嵩要吃的。

王嵩愣了半響，終於感覺到，這行相似乎有些改變，居然主動開始教自己，心中有些感激，向他誠心施禮。

水缸之中沒有水，自然重心更是輕浮，站在上麵練習，更是困難，不過王嵩沒有二話，繼續開始不停摔倒，爬起，摔倒，再爬起……

就這樣，又過了半個多月，時間已經進入了十二月份，這一天，天生竟然飄飄灑灑地下起來小雪，王嵩推門一望，門口地上染了一層白霜，望著雪花飛舞，王嵩不由得想起了遠在N市的孤兒院，院長和小艾他們不知道現在過得怎麽樣，這麽久，聰仔都沒有消息過來，小艾難道會出什麽事嗎？

正想著，旁邊精舍的門一開，帶著軟帽，穿著破舊衣服的行相也出來了，他今天似乎正常了許多，遠望著天邊飄灑的飛絮，眼神裏竟然出現了一絲迷茫，仿佛漫天飛舞的精靈之中有他埋藏許久的記憶。

一大一小兩個人，站立在飛雪飄飛的竹舍旁邊，癡癡地望著遠處，融成了一副絕妙的山水寫意畫，與天地之間形成了一種密不可分的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