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握鐵如握泥
高新派出所審訊室,王嵩坐在長椅上,雙手戴著手銬。
對麵姓曾的正一臉得意地笑著,一個鄉巴佬,居然動手打我,死字不知道怎麽寫。
此時門外匆匆來了一個大腹便便的警察,進門看到曾總,忙過來,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曾總,你怎麽來了?”
曾總神氣十足,握了握來人的手,“邵所長,我是被王隊帶回來的。本來在處理點事。”
兩人進了裏麵一間獨立的房間,正是這位邵所長的辦公室。
“嗯,”邵所長皺眉,坐下道,“小王太不像話了,曾總,是我領導無方啊。”
他抽出一根煙,遞給曾總,狀似無意地問,“杜少還好吧?”
“嗯,還不錯,”曾總點頭,語氣有些不喜,“邵所長,高新這裏的事我都辦了兩個月了,還沒解決,杜少有些不高興了。”
“是是是,”邵所長點頭不迭,“前段時間我已經跟那個強老頭打了招呼了,奈何油鹽不進。”
曾總緊吸了兩口煙,眼神露出一絲狠色,狠狠把煙頭掐滅。
“要不,就弄死他,一個糟老頭子。”
邵所長嚇得一跳,心想這小子可真狠啊,不過想起他身後的那位,登時遍體生寒。
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的手下。
“王賢海這家夥又臭又硬,對那老頭非常尊敬,總是安排兄弟給孤兒院站崗,有他在,不大好辦。”邵所長有些為難地道。
“嘿嘿,”曾總微微一笑,“那就得所長你出手了,找個機會,讓那小子出差。杜少說過,這件事辦好了,邵所長再進一步不成問題。”
兩人的密室私語,定下的狠毒計劃,本以為隔牆無耳,可偏偏一字不拉,全部進入了審訊室王嵩的耳朵裏。
王嵩練成暗勁,全身筋骨、皮膜、內腑已經淬煉一體,身體感官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方圓之內,蚊子飛過,也能聽得分明,看得清楚。
王嵩胸口充滿了殺意,手腕上的手銬已經被揉成了一團爛泥。
“這群王八蛋,居然要害院長,一個也活不了。”
還有那個杜少,嗯,姓杜,不會那麽湊巧吧,是杜飛,如果真是這個仇人,那可真是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本想去找你,你撞上來,殺了你,了了一年多的因果,正是順道而為。
還好,審訊室裏警察正低頭寫著東西,沒有留意到王嵩,否則看到手銬被這個年輕人揉成了爛泥,還不得嚇死。
“握鐵成泥”,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一個彪形大漢進來,臉色黝黑,正是王隊,他看了看王嵩,瞥見王嵩手上捏著的揉成一團的手銬,眼神露出震驚、不可思議的神色。
見他進來,坐著的民警站起來。
王隊腦海中空白了一下,跟著反應過來,揮手讓民警出去。
王嵩臉色漠然,猶如扯皮筋一樣,將手銬扯下來,扔在一旁,像是一團金屬亂麻。
王賢海嘴巴張大,差點懷疑這手銬本來就是泥巴做的。
他默默地坐在王嵩對麵,眼神對王嵩有著深深的畏懼。
他難以想象,一個人會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王隊,謝了。”王嵩露出溫和的微笑。
王賢海搖搖頭,正襟回答,“我沒有做什麽,沒幫上什麽忙,我一直很敬佩院長的為人,拚了不要這份工作,我也會護他周全。”
王嵩點點頭,站起身來,問道,“那個杜少是什麽來路?”
“嗯?”王隊一驚,剛想告誡王嵩兩句,杜少不好惹,但眼角瞥見那成一團亂麻,又把到嘴的話吞了回去,老實回答,“杜少是我們市杜少紅市長的公子,也是飛鴻建築公司的幕後老板。”
“他叫什麽名字?”
“杜飛。”
王嵩眼角眯起,果然是他。
“他父親不是旅遊局的局長嗎?”
王賢海奇怪地看了王嵩一眼,“聽說杜少紅傍上了某個省內高層,所以一年來順風順水,級別上了幾個台階。”
王嵩連說了幾個好,回頭對王賢海道,“王隊,你們邵所長正在和那個姓曾的商量,先找個由頭讓你出差,然後打算暗害院長,這個事,你怎麽看?”
“什麽?”王賢海嗖地站起來,遲疑道,“他們那麽大的膽子?不會吧。”
王嵩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親耳所聞。”
王賢海臉上露出了不信的神色。
王嵩也沒有再說,隻靜悄悄地看著他。
王賢海沉默,雖然理智告訴他,相隔這麽遠,這個年輕人怎麽可能聽得到邵所長房間的動靜,但剛才王嵩在他麵前露的一手,太讓他吃驚了,如妖如魅,似乎再神奇的事情,對麵前的年輕人身上,都有一定的合理性。
“如果邵震歡真讓我出差,我拚著不幹了,也會去保護院長。”王賢海終於下定了決心。
“好,”王嵩笑笑,“淺水難養真龍,這個小地方,王隊也沒必要在這裏混了,我這幾天辦完事,再和你好好談談。”
王賢海露出為難之色,“剛才市局來了命令,要把你拘押起來,恐怕你今天還出不去。”
“嗬嗬,那王隊還不把我帶到拘留所去?”王嵩眨了眨眼睛。
王賢海登時恍然大悟,什麽地方能關得住這樣牛氣哄哄的“犯罪分子”?
春天孤兒院,老舊的大堂,雖然夜已深,但所有的人都沒有去睡覺,整個房間氣氛壓抑。
精瘦的管昊,眼睛紅紅地,布滿血絲,胸膛起伏,滿含怨氣。
“那邵震歡不是個好東西,我去所裏看大哥,他竟然讓人把我趕出來。”管昊低下頭,臉上充滿了氣憤和羞愧,對院長說,“院長,我沒把事情辦好。”
“不能怪你,”李逸峰眉頭緊鎖,又不住地咳嗽起來,半響才慢慢說,“小晨回來,本來一家人可以團聚,現在出了這個事,我真是覺得對不起他啊。”
所有人都心裏泛酸,眼看呆了這麽多年的孤兒院就要被人推了,以後孩子們無家可歸,院長身體也漸漸不行,似乎天底下所有的不幸,都降臨在了他們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為被抓走的王嵩和孤兒院的前途命運擔心,就連最皮的孩子,都感覺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
咚咚咚,忽然大門響起了敲門的聲音,靜夜之中,幾乎把大夥兒嚇得跳起來。
又是咚咚咚,三聲,敲門聲平穩,李逸峰眼神銳利,站起身來,旁邊管昊衝了過來,大聲問,“誰?”
“臭小子,開門!”一聲低沉的男聲傳了進來。
管昊喜道,“是王隊。”打開了門。
王賢海踏步進門,吩咐管昊關上門,臉色非常陰沉。
李逸峰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出事了,忙問,“是不是小晨出事了?”
王賢海坐下來,看了看周邊,李逸峰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都是自己人,你說。”
王賢海沉默一會,似乎在斟酌話語,“大家不用擔心王嵩的安全,他沒事,現在因為這塊地的事,那姓曾的和邵所長勾結起來,恐怕會來對院長不利,邵震歡剛才派我去c市出差,目的是要把我調走,要讓我照顧不到你們。”
李逸峰沉默了,但大堂上其他的人,聽了這話,像滾燙的開水,幾乎要炸了。
“這群王八蛋,居然幹這種毫無人性的事情,不怕天打雷劈嗎?”管昊和段鵬跳了起來,目呲欲裂,似乎要衝出去找這些人拚命。
其他的人也是七嘴八舌地痛斥。
李逸峰倒是非常平靜,他止住了大家的聲音,緩緩地說,“這幾年我的病越來越嚴重,去年王嵩留下十萬塊錢,現在還剩了一些,王隊,你帶著孩子們先走,這些人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我一把年紀了,跑也跑不動,就不走了。”
“我們都不走。”所有的孩子都過來,死死抱住他,哭著不肯離開。
王賢海搖搖頭,“院長,事情終有解決的辦法,我雖然沒有什麽權利改變什麽,但有人能幫上我們,院長,希望你信任我。”
大家聽到他的話,哭聲都停止了,瞪大眼睛看著這個高大的男人,眼神盡是希望。
李逸峰也抬頭看著他,似乎在分辨他的話是真是假。
“我不想連累孩子們。”李逸峰歎了口氣,“若是他們要這塊地……”
“我們不要認輸,”矮個子段鵬臉上露出堅毅的神色,“房子被搶走,我們住什麽地方啊。”
“王嵩哥哥不是去少林寺了嗎,為什麽不打走壞蛋?”一個嘟著嘴巴,泫然欲泣的十來歲小男孩哭著說。
王賢海心中一動,想到難怪這人如此厲害,原來是從少林寺出來的高手啊。
“再等一等吧,有人告訴我,他能幫我們解決問題,在等一兩天,或許明天就回柳暗花明呢。”王賢海站起來,“院長,你帶著孩子們跟我走,先去我家打個地鋪,過了今晚再說。”
李逸峰看著王賢海篤定的神色,不禁遲疑,難道真有貴人相救嗎?
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院子裏,白色運動服,正是王嵩。
“院長,我絕對不會讓人傷害你們,絕對不會。”王嵩暗暗發誓。
曾少康是飛鴻建築公司的執行總經理,名義上的法人,其實隻是杜飛的一條狗,鞍前馬後地為杜飛幹一些傷天害理的事。
因為杜飛有一個在n市權勢滔天的父親,衙內的身份就是一塊金字招牌,這些年飛鴻建築公司發展很快,豢養了不少打手,黑勢力,n市警察局長是杜少紅一手提拔起來的,對於杜衙內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路開綠燈。
因為高新這裏的事,曾少康一直很鬧心,也被杜飛狠狠地教訓了兩次,這一次調開王賢海的毒計,其實已經醞釀一段時間了。
想到杜少那冷冰冰如毒蛇般的眼睛,曾少康就一哆嗦。
一刻也等不及了,調走王賢海的當晚,他就帶著一個黑道上心狠手辣的殺手——“狗頭”,往春天孤兒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