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主,我要做賢臣

第93章 國主 臣可以自己來

第93章 國主 臣可以自己來

月色漸漸淡出夜空,隻留下漆黑一片,黎明前的黑暗籠罩著圍裏郡的大地,不知過了多久,赫連簡修昏迷中醒來,一睜開眼,四周一片漆黑,頓時轉顧四周,見一旁身側挨著他躺著的黑影。

“岑昔——”男子脫口喊出,感覺到對方的呼吸這才落下心來。

赫連簡修驚訝地發現他們此刻並不在鐵衛營內,眼前一片漆黑,可東麵隱隱吹來腥鹹的海風,他不知昏迷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身側的女子究竟是如何將他帶到了這裏,女子給了他太多驚喜,總是在最危險的時候絕地逢生。

黑暗中看不清女子的臉,見女子微動,嘴角含糊的吐出一個字。

“冷——”雙臂更是不自覺地縮了縮,赫連簡修心一動,他果真昏了頭,這身下是潮濕的沙土,睡著怎麽會舒服。

赫連簡修輕輕地扶起地上的女子,動作輕柔地抬起女子上半身,放在了自己膝蓋上,感覺到女子眉色舒展開,卻沒有醒來。

赫連簡修靜靜地坐在黑暗中,耳邊是女子不甚平穩的呼吸聲,卻無由地感動一種心安,在這坎坷艱難的三皇奪位,在這小心謀求大荊盟約,在這一路追殺生死未卜之中,奇怪地有了一絲安定。

這種心安來的莫名其妙,赫連簡修不敢去深想,也不敢追究,觸碰都不敢觸碰。十年來他從來都是逼自己優秀再優秀,隻有自己優秀,才能穩住他太子的身份,才能保住北昌皇嗣傳承,才能讓一觸即發的內亂維持在平衡的狀態。

東岸的天際微微浮現亮色,海浪拍打著沙灘,鳥聲漸起,男子這才看清女子身上的衣衫沾滿沙塵,裙擺已經看不清原來的顏色,同樣沾滿塵汙的短靴邊緣裂開,露出一段白襪。

赫連簡修心中一哽咽,他所見過的女子,即使窘迫如他的母妃,如宮中所有不受寵愛的女子,都是隱忍負重,從未有一人會想著跳這禁錮的圈來,瀟灑地活著。

她的瀟灑與那世家官宦的千金小姐又不一樣,她隨和時哪怕是仆從,她的目光從來都輕和溫潤的。

赫連簡修目光一動,落在女子的裙角處,先前因避禮未仔細看,如今卻發現女子的腿有些不一樣,那沾滿沙塵的裙擺上有著鮮血染透後的褐色,再也顧不得其他,掀開裙擺,露出的那雙腫脹青紫的右腿讓赫連簡修的心一下子被刺中,一鐵錘狠狠錘在了整個胸腔。

赫連簡修心口喉嚨頓時堵住了,沙啞艱澀的喉嚨吐不出一個字來,就是這雙青紫腫脹的腿背著他逃出了鐵衛營,赫連簡修的目光落下身後雜亂的腳印上,女子不是選擇在此處休息,而是精疲力盡這才倒在了此處,沉沉昏睡過去。

“昔,醒醒——”腿上的傷必須盡快處理,女子是否其他地方還受傷,他此刻要弄清楚。

“嗯——”岑昔眉頭微皺,隻感覺兩條腿猶如灌了鉛,又像是陷入在沼澤之中,動彈不得。

赫連簡修麵色一動,脫下外衣鋪在了地上,將懷裏的女子小心地放在外罩上,提起裙擺,整個右小腿都已經全部變成了青紫色,足足有左腿兩個大,白襪緊繃在右腳上,已經脫不下來。

赫連簡修用力撕開已經破損的短靴以及白襪,右腳也好不到哪兒去,但是沒有了鞋襪的束縛,血液流通暢快許多,赫連簡修立刻查看這傷勢,沿著腿肚子一道一指餘長深深的口子,皮肉翻開已經十分血腥不能看,像是被利刃割開,更像是皮膚從裏麵撐破,像是內力所致。

赫連簡修拔下頭上玉釵,打開玉釵頭部機關,取出幾根銀針,飛快地刺中小腿幾個穴道。銀針雖然疏通了經脈,但是放任下去,女子的腳十分凶險,因此順著經脈的方向緩緩地按摩著。

岑昔的小腿一片青紫,如今被按摩著,陣陣刺痛從小腿傳來。

“殿下——”岑昔被疼醒,雖然腦袋中依舊昏昏沉沉,很想再睡過去,可腦海依舊停留在昨夜,她依靠體力藥劑的作用,將所有人都救了出來。隻是,這隱身衣卻有一個致命的缺點,就是,增加一個人,那重量就實實在在地增加在那裏。

岑昔背了十個人,從鐵衛營裏逃了出來,後來,就算是有體力藥劑的作用,岑昔也再也背不動了,將蘇熾等人放在了一處隱蔽之處,背了自個的國主繼續朝前走去,至於逃到了哪裏,有沒有擺脫鐵衛營的榮諾,岑昔就不知道了,隻感覺眼前一黑。

而如今一醒過來,就見自個的國主蹲在自己的身側,一手抓著自個的一條腿,這姿勢,讓岑昔恨不得將先前吐出來的殿下兩個字給重新吃回去。

赫連簡修未開口,依舊輕緩地揉著。岑昔見此,也不敢再躺著。

“殿下,昔可以自己來。”岑昔撐著身子起來,這樣的姿勢有些尷尬,不成,不成,這要是傳出去,她即使做成了北昌的臣子,也會被一幫諫臣們往死裏諫。

“疼?”感受到岑昔的避讓,男子開口了,絲毫沒有鬆開手的意思,反而順著岑昔起身的姿勢,坐在了地上,將岑昔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按住岑昔想要退宿的腳,繼續按摩著。

“有,有點——”岑昔見男子沒有放開的意思,岑昔雙頰莫名的有些發燙,活了兩世,從未戀愛過,也從未遇到過如此俊俏的男子,可是下一刻,岑昔拍拍自個的臉袋。

岑昔,你想清楚,這是古代,眼前的這個太子,可是聖女的王夫,你在想什麽。

“殿下,不如你將這按摩的法子告訴昔,昔可以自己——”

“還知道疼,知道疼受了傷還逞能地走這麽遠。”麵前的男子似乎沒有聽到岑昔說話一般,從小腿此刻轉到了左腳上。

“啊——”岑昔頓時大叫一聲,麵前的男子手一頓,手上的動作卻輕了許多,看向岑昔。

“殿下,昔自己來——”不是,殿下,昔自小怕人撓癢癢。這下可不是別扭了,是真的不行。剛才那一聲不是疼的,而現在是實在受不了了。

岑昔連忙擺手,臉上似痛又似忍著的神情,十分滑稽,晨曦隨風而起,落在女子臉上像是度上了一層光,那細微的絨毛在金光中飽滿,隨著女子的嘴角、鼻尖、額角跳躍著。

赫連簡修愣愣地看著,腦海中似乎有著什麽呼之欲出,不關於這北昌,這太子的身份,很不想關乎其他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