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110米偷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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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那一句話,喬占平說得極低,除了兩名押著他的禁軍,隻有蕭乾聽見。而他看向蕭乾的目光,也極為複雜,像是為了換得性命的祈求,也像是為了達成某種交易。

蕭乾麵色平靜,站立的動作也沒有改變,隻是與喬占平相視一瞬,雙眸幾不可察的微微一眯,冷冷還劍入鞘,便沉聲吩咐。

“來人,將喬占平押解回樞密院,容後再審。”

“喏。”禁軍押著人下去了。

“長淵!”幾乎同一時間,一個聲音從艮山門裏遠遠地傳了出來。很快,一騎飛快從大門當中駛出,走到蕭乾麵前,大聲斥道:“你小子在做什麽?你瘋呐!”

夜幕之下,燈火昏暗,來人錦袍上仿佛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灰塵,頭發上、臉上也有被火場的濃煙熏過的痕跡。他似來得匆忙,嗆人的煙火味兒都來不及清洗,養尊處優的眉眼全是狼狽,卻無法掩蓋那天生的尊容。

“蕭長淵,老子在問你話。”

見蕭乾不答,他又重複一次,罵咧不已。

普天之下,也隻小王爺宋驁會這麽罵他了。

蕭乾薄薄的唇角緊抿著,麵上並無惱意,容色與語氣一如既往,淡淡無波,“抓逃犯。”

宋驁看一眼地上的屍體,“逃犯呢?”

蕭乾很平靜,“已就地正法。”

似是氣得不行,宋驁長長吸了口氣,才穩住情緒,沒有在這麽多人麵前與他打一架。他手執韁繩,放慢馬步,圍著蕭乾轉了一圈,低聲道:“蕭長淵,你最近是不是鬼上身了,怎麽做事這麽不靠譜呢?你到底知是不知,如今臨安城都傳得有多難聽?人家都說樞密使帶兵反了!二十萬大軍呐,蕭長淵,不是兩萬,是二十萬,你他娘的……”

“反了?”蕭乾唇角微勾,打斷了他,目光冰冷,卻有著高高在上的不屑,“元馳看我的樣子,像要造反的?”

“滾你娘的,別惹老子。”宋驁罵完了,又唉一聲,“我曉得你不會反,可旁人怎麽想?關鍵是我家老頭子怎麽想?你說你一夜之間,調動京畿二十萬大軍,包圍臨安城,引得百姓恐慌,群臣驚懼……作的是哪門子的孽喲!”

蕭乾眸底劃過一抹笑意,“你擔心我?”

“廢話!咱倆穿一條褲子長大的,我不擔心你,我擔心誰?”宋驁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呀,這回麻煩大了,趕緊收拾收拾,跟我入宮請罪去。”

“皇子的褲子,我可不敢裝。”蕭乾不帶情緒的瞥他一眼,朝禁軍揚了揚頭,便有兵卒過去收拾謝忱的屍體,然後用一塊青布包起謝忱滾落在地的腦袋,“蕭使君,這個……”

“交給我。”蕭乾拎著青布,招手讓幾個將校過來,小聲囑咐了幾句,等他們領命離開,他方才回頭望向墨九的馬車。

這一眼,隔得遠。

他看不見簾子裏的墨九。

墨九的目光卻可以穿透風雪看見他。

他似是朝她勾了勾唇,用一種安撫的眼神兒,滿含溫柔的笑意,像一朵花在冰塊兒裏的絢爛花朵,幾近華麗之態。

墨九心頭一跳,正想完全打開簾子,他已打馬過來,靠近馬車時方才放緩了馬步,幾名守車的禁軍懂事兒的錯開身子,一字排開擋在他的外麵。

“阿九醒了?”

“嗯。”墨九把半張臉露出簾子。

他盯著她俏美的臉,靜了一瞬,再往前一步,一人一馬整個兒的堵住了車簾,也將墨九完全的隔離在眾人的視線之外。

“我有事入宮,你回樞密使府等我。”

樞密使府?墨九心怦怦亂跳一下,雖不曉得他為什麽要讓她去他的府上等待,卻曉得他此次入宮凶險萬分。所以,不管他說什麽,她都願意聽。

輕道一個“好”字,她道:“我等你。”

他唇又揚起,“乖。”

溫柔入骨的聲音,讓墨九雙頰泛起臊意。

“不要這麽肉麻!快去,一會兒被人看見車裏的人是我……嘖嘖,小叔和嫂嫂,深夜私會,這般火熱的話題,免不得又要豐富京師人民的茶餘飯後了。”

蕭乾目光微微暗一下,忽地欠身,略帶薄繭的手猛地勾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一點點低頭。

“蕭六郎……”墨九低呼。

蜻蜓點水似的一吻,快得無影無蹤。在外頭的人看來,他不過是低頭與車裏的人說了什麽。可停在墨九唇角那一點溫熱,卻讓她心都拔高了。

這男人膽兒可真大?

她驚愕地看著他。

他卻抿了抿唇,似在回味那唇片軟糯的滋味兒,眉梢微微揚起,帶出一種魅惑又邪惡的淺笑,打馬調頭,“駕”一聲,率先衝向城門。

“我去!”墨九盯著他的背影,這才反應過來,蕭乾居然拎了個死人頭來親她,而且這個死人頭還是謝忱的……這麽一想,她渾身惡寒,打了個哆嗦,“蕭六郎,你真能啊!”

蕭乾的情商全都喂了旺財,根本不察墨九的反應,拎著謝忱的頭騎在馬上,回頭衝發愣的宋驁沉聲一斥。

“入宮!”

“算你小子不傻。”宋驁哼哼著,跟了上去,“一會兒請罪態度誠懇點,想來我父皇也不會真與你為難的。”

“小王爺錯了。”蕭乾麵色冷漠,在“嘚嘚”的馬蹄聲中,淡淡道:“我非請罪,而是請功。駕!”

“駕!蕭長淵——”

“開城門。”

“快!開城門。”

一陣亂七八糟的嘈雜過去,城門處又恢複了寂靜,可隨著蕭乾拎了謝忱的腦袋臨安城,卻炸開了禍。這晚上的變故太多太快,老百姓們應接不暇,一時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先頭他們聽說樞密使蕭乾帶兵造反,將臨安城圍了個風雨不透,鳥都飛不出去一隻。而至化帝也深夜下旨,緊急調動殿前司等直屬軍隊,層層護衛皇城,看樣子這一仗是在所難免的了。打仗這種事,老百姓肯定最是遭殃,這會子家家戶戶都抵著門,聽著外頭的動靜,生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魚,卻又聽說蕭乾親手宰了謝忱,拎了他的腦袋要入宮向皇帝請罪。

這哪裏是造反啊?

這哪裏又有仗打啊?

老百姓定了心,紛紛打開門站在街道兩側,一邊看著熱鬧,一邊議論不停。蕭乾高居馬上,無視兩側百姓的指點,帶著幾個侍衛,與宋驁一路奔來,往禦街疾馳。

臨近內城城門的禦街中間,一行數人靜靜而立。當中長長的狐皮風氅拖曳在馬背上,一頂大大的風帽幾乎遮住他大半張臉,但那氣勢卻無損半分。

“蕭使君留步!”

蕭乾騎馬迎上,單手執著馬韁繩,而另一隻手裏,依舊提著謝忱的人頭。這樣子的他,渾血浴血,麵色森寒,殺氣與涼氣充斥全身,令人觀之生恐。

“蘇使君有何指教?”

似乎這會才發現宋驁,蘇逸愣了愣,先下馬向宋驁請了安,方才笑著走近蕭乾,低低道:“我來恭喜蕭使君的。”

恭喜?蕭乾冷哼,“不都說我殺了人,造了反,何喜之有?蘇使君不會是來抓我去見陛下吧?”

蘇逸再一次輕笑,“蕭使君說笑了,就憑你一夜調動臨安二十萬兵馬的本事,這天下,莫說我蘇離痕,便是陛下,恐怕也不如你呐。”

這句話看似隨意,可話中意味,卻令人不寒而栗,簡直就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軟刀子——這要是傳出去,傳入至化帝耳中,豈非比直接說蕭乾造反,還要狠?

蕭乾但笑不語,宋驁卻不愛聽了。

他抖抖韁繩上前,拿馬鞭指著蘇逸道:“你這小毛孩子,會不會說話呐?無端惹是生非,欠管教。依本王看,你還是甭做三司使了,回頭本王給你派倆奶娘,你無事叼叼奶嘴,吃飽一點,把毛長齊了再出來。”

幾個侍衛忍不住,想笑。

那“噗噗”聲,讓蘇逸臉一陣青一陣白。

卻不知他官越大,便越討厭別人說他小。

可宋驁再怎麽都是皇子,他又能怎樣?

咽下一口心頭血,他道:“謝王爺賞!”

哼哼一聲,宋驁騎馬在前,“長淵,走呐!與個小屁孩兒囉嗦什麽?駕!”

看著宋驁的馬屁股,蘇逸打馬走到蕭乾的麵前,與他正對著馬頭,緩緩拉開一個調皮的笑容,配上他那張稚氣未退的臉,又有了幾分玩笑的意思。

“我是來恭喜你,要做駙馬爺了!”

蕭乾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眉間眸底全無半分情緒,隻冷冷道:“蘇使君有心了。不過……”頓了頓,他把人頭拎起,“我再不入宮麵聖,謝忱的頭都要餿了——麻煩蕭使君讓路。”

撲麵而來的血腥氣,讓蘇逸抬袖掩鼻,瞄了蕭乾一眼,終是調轉馬頭,讓開路來。可待蕭乾從他身側走過,他似乎又不死心,默默跟了上去,小聲道:“監獄裏那把火,還真是急時雨,無形之中,又幫了蕭使君一次。”

蕭乾唇角微抿,“那我豈非要多謝蘇使君?”

蘇逸哈哈一笑:“那不必。”說罷他似乎生怕蕭乾不相信不是自己幹的,又嚴肅著臉補充:“一個丞相之位罷了,事到如今,我已穩穩納入囊中,又何必自討無趣,殺人放火?”

蕭乾側過臉,眸底爍爍生輝,“那把火若燒死了謝忱、燒死了我、也燒死了宋驁……誰會比較開心?”

蘇逸握著韁繩的手微微一緊,半眯著眼打量蕭乾冷風中肅殺的容顏,莫名道了一句:“我才十七歲……還不想死。我什麽也沒問,什麽也不知道,也沒聽見你說什麽。”

這貨說罷,“駕”一聲,便衝在了前麵。

蕭乾盯著他的背影,目光幽暗,卻沒有再說話,隻打馬趕上宋驁,沿著禦街寬敞的大道徑直進入了內城。

——

這時天已經快亮了,風雪卻越發的大,天地間一片蒼茫之色,冷得可以凍死無家可歸的野狗。可位於皇城裏的東宮暖閣的書房,在寂靜的黎明,地龍卻燒得極旺,溫暖如春。

一股子冷風拂起簾子,書房裏的燈火微微一閃,那坐在窗邊軟椅上的男子便慢悠悠抬起頭來。

“吱呀”一聲,門開了。

一個頭戴風雪帽的男子,撩簾而入。

“殿下。”來人肩膀上積雪未化,聲音也略帶幾分驚恐的顫意,“屬下有急事稟報。”

宋熹身穿一襲暖色的寢衣,卻一直未曾就寢。聞言,他俊氣的眉頭微微一蹙,把手上拿著一本書倒扣在案幾上,使了個眼色,宦官李順便退了下去,順便關上了書房的門。

書房隻剩二人了,宋熹也不急著問,起身親自拿了鑷子挑著燈芯,慢吞吞問:“說罷,什麽事?”

來人考慮一瞬,走到他的身側,才附耳低語。宋熹聽著,挑燈芯的手稍稍一頓,麵上有刹那的涼意,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繼續將沁在燈油裏的燈芯撥弄出來。

“曉得了,下去吧。”

“喏。”來人退著走了兩步,又回頭拱手道:“殿下不去金瑞殿麵聖嗎?這會子文武百官都在往宮裏趕,蕭乾也去了。”

宋熹默了默,唇角上便帶了一絲笑,“去。怎能不去?”說罷他輕聲喊:“李順,來為本宮更衣。”

門再一次開了,那人出去了。緊跟著,就有人小步進來,慢慢搭上了宋驁的腰,輕柔地為他寬衣解帶。

宋熹心裏想著事,自然而然地抬起雙臂配合。他在暖閣裏頭穿得很單薄,但等下要出門,便要穿厚重些。李順平常伺候他是習慣的,這日也不曉得怎麽回事,突然笨手笨腳的,弄了好一會都沒有弄好。

“李順你這差越發當得仔細了。”宋熹有些不耐煩了,斥了一句,便低頭去瞅那雙手。

隻一眼,他愣住了。

待慢慢轉頭時,眸底已有涼意。

“是你?”

“是臣妾。”這聲音,羞怯小意,也柔軟入骨,那一張帶了緊張的小臉上,五官精巧,白皙的肌膚泛著淡淡的嫣紅,也是一個少見的絕色。

她見宋熹審視的視線落在臉上,迅速低垂著頭,咬著下唇,用少女般的羞澀,回複了他的詢問,“臣妾沒有做過這些事,做得不好,殿下見諒。”

“太子妃歇著去吧,這種下人的活,無須你來做。”宋熹麵色涼涼,低喝一聲,語氣已有惱意,“李順,東宮是養不起奴才了嗎?”

李順伺候他有些年了,極是了解太子爺的為人,平常大多時候都很溫和,不會隨便處罰下人,可他一旦動了真怒,便是不動聲色,也可以讓你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奴才來了!來了,太子爺息怒!”

李順匆匆進來,簾子撩起的冷風也順著他撲入室內,太子妃瑟縮一下,似是受了些涼,也受了些驚,眼皮拚命眨動著,強忍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慢慢福身。

“臣妾告退。”

“嗯”一聲,宋熹由著李順為他係好領口,披上風氅,大步從她身側過去,那衣角刮出的冷風,將她頭上的青絲撩起,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脖子,上麵青青的血管似乎也清晰可見。

她咬唇,“恭送太子殿下。”

似哭未哭的聲音,從這樣一個楚楚可憐的美人嘴裏道出,那種強忍的酸楚與無奈,任何男子聽了想必都能生出幾分憐惜。宋熹微微皺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盯著她。

她抬頭,梨花帶雨,卻福著身子一動也不動,“殿下……”

宋熹緩緩道:“你父親過世了。”

謝青嬗清秀的麵孔猛地一白,原本福著的身子幾乎站立不穩,她嘴皮顫動著,聲音幾乎帶著顫意,“父親他……他昨日還好好的,雖,雖說被陛下,下,下了獄,又怎,怎會……”

她結結巴巴說不出剩下的話。

宋熹慢慢一歎,聲音溫和下來,“你父親的後事,恐怕還得你來操持……先去歇一會吧,一會我差人來喚你。”

謝青嬗低著頭,不說話,隻垂淚不止。

宋熹視線掠過她的麵孔,然後慢慢轉頭,一言不發地大步離去了。

“砰”一聲,門合上了。

謝青嬗慢悠悠抬頭,一臉淒惻。

這位太子妃是謝忱的女兒,也是宋熹的表妹。從古到今,似乎從來沒有比裙帶關係更為穩固的關係了,所以,這樣的聯姻並不少見,也是一些世家為了鞏固榮寵的不二法子。

可這謝青嬗也是個苦命的女人,雖貴為太子妃,將來要母儀天下的人,卻因為這層曖昧的關係,並不得太子宋熹喜愛。幾個月前死了哥哥,幾個月後……連父親也沒了,還沒得這樣突然。

古時女子的倚仗,無非是父親,哥哥,還有……兒子。如今她一個都沒有了,往後在這吃人的地方,又當怎樣立足?

她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眼眸沉沉間,卻是一種無奈,“爺,嬗兒往後,可怎麽辦?我還能靠著誰……靠著你嗎?”

她喃喃念著,一個丫頭慢吞吞入了書房,默默上前為她披上風氅,“太子妃娘娘,太子爺已經走遠了。”

謝青嬗看著她,“兮兒,你說我錯了吧?”

祾兮默默看她,“奴婢不懂。”

“是,你不懂,可確實是我錯了。”謝青嬗笑道:“錯在,投錯了胎,生錯了人家……”

“啪”一聲,門板有沉悶的聲音。

“誰,誰在外麵?”

祾兮低呼著,開門看去。外麵天還未亮透,黑壓壓一片,白雪翻飛,嗬氣成霜,可院子裏空空蕩蕩,哪裏有人?

她小聲嘀咕一句,突地門板上插著一隻帶了羽毛的小箭,小箭斜斜入了門板,箭尖上還穿了一張字條。

“什麽東西?”

祾兮取了下來。

她是謝青嬗的貼身丫頭,從謝家陪嫁過來的,按了時下的規矩,也應是太子的通房,太子的女人,隻不過宋熹連太子妃都沒有臨幸,自然更排不上她了。更何況,有謝青嬗在,她從不敢肖想宋熹,隻在陪嫁入東宮後,常伴謝青嬗讀書,識得些字,於是把那字條上的字都認全了,呆呆發著愣,手不停顫抖。

“這,這怎麽可能?”

“兮兒,是什麽?”謝青嬗走出來。

祾兮顫著手把字條呈上,垂下了頭。

謝青嬗看一眼,臉唰地一白。

“謝忱之死,與宋熹有關。”

——

南榮緊張的局勢在這一夜達到了巔峰,整個臨安城似乎都成了一座不夜之城,四處充斥著人聲與狗吠。

國之事,無小事。

一個丞相之死,自然也是大事。

離天亮不足一個時辰了,更夫的梆子已敲四下,可皇帝的金瑞殿的側殿卻一片燈火通明,臨夜從被子裏把自己挖起來的王公大臣們齊整整地看著大殿中間那個撿著血淋淋人頭的人,大氣都不敢出。

盡管他們都知曉蕭乾清涼無情,是個殺伐決斷的人,可他們卻從來沒有親眼見過這般肅殺的他。

幾個養尊處優的大臣,幾乎當場發吐。

至化帝整夜未眠,眼睛裏全是通紅的血絲。一個人的權利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壓力也就有多大。整個殿中,最凝重的人當數他。

“蕭愛卿,你準備如何給朕解釋?”

逃獄,殺人,調兵,確實都需要解釋。

可拎著人頭前來的蕭乾,卻分明沒有犯了事的直覺性,他態度輕鬆,神色閑閑,仿佛來參加一個為他慶功的晚宴。

“陛下,臣無過,隻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