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155米一場辜負一場執著

坑深155米 一場辜負,一場執著

這個時節的天兒,一會晴一會雨,比孩兒的臉還變得快。

天亮的時候,太陽金燦燦的掛在天際,如火山爆發的熔漿,把天地間籠罩成了一個巨大的蒸籠。公雞叫、兵戈起,金州城在經曆了一番變故之後,再一次迎來了新一輪戰事的開始,民眾湧動的熱情被火辣辣的太陽一灼,情緒沸騰著再難平息。

又要開戰了!

南榮這次要主動北上了!

珒國王爺完顏修被擄,蕭乾明日北征,珒國要完蛋了!

各種各樣的傳聞充斥在金州這座不大的城池裏,也傳入了城外的南榮大營。大軍即將開拔,營裏忙碌,卻不顯雜亂。每個將士各司其職,準備著行程,並沒有人發現今兒他們一向仙風高華的大帥有什麽不同。

可眼兒精的人,到底不一樣。

從薛昉、宋驁、遲重到四大侍衛,個個都了解他的性子。從他策馬入大營開始,幾個人見著他,能躲就躲,躲不過的都不敢輕易出聲。他們都聞見了風動草動,今兒淩晨墨九一個人獨自從他房裏氣咻咻出來,獨自回了她的香閨就寢——從入金州,這還是第一次。

兩個人吵架了?鬧別扭了?談崩了?

不管是哪一種情況,對他幾個來說,都是“人間地獄”,就怕被墨九拋棄了蕭乾大發雷霆,找他們的事兒。可他照常做事,看軍報、睇沙盤、督促將校們做事,再三核實行軍路線,他平靜得有些詭異。

另一頭,墨九睡到日曬三崗才起身,梳妝打扮得比往常精細了幾分,裙裾釵環,薄施粉黛,那叫一個光鮮亮麗。精神頭兒十足的出門兒,她誰也不愛搭理,就邀了與宋熹一人去吃喝玩樂。

金州城雖經了大戰,可到底是邊陲重鎮,精美的吃食、獨有的風味自然也不缺。加上有宋熹相伴,兩個人誌同道合的食友在一起,她的樣子,那叫一個輕鬆自在,嘚瑟愉快、神采飛揚……

兩個棄車步行,一上午的時間幾乎逛遍了金州。

這個金州,與墨九見過的任何一座城鎮都不同。它原是南榮的土地,被珒人占領多年,所以在南榮原有風土人情的基礎上,又融入了一些珒國的特色,不談國家榮辱,這樣的金州美食,是別具一格的,也是讓墨九心滿意足的。

今兒恰趁金州大熱,一片暑氣覆蓋之下的金州,城牆巍峨高聳,城樓下的民眾都在觀望南榮大兵的盛事,濟得水泄不通,指指點點。南榮大軍次日開拔,震動了整個金州城,熱氣熏人的風中,似乎都卷入了一層濃濃的硝煙味兒。

墨九與宋熹混跡在人群裏,隻當幾個遠遠綴在背後的侍衛不存在。她微笑著吃糖、吃餅、吃茶、吃酒、吃各種各樣琳琅滿目的小吃,宋熹耐心相伴,偶爾與她討論幾句美食的看法,把她逗得樂不可支。

這般玩耍著,等她的胃都抗議了,終於結束了吃貨之旅。

“沒有想到啊,你沒帶我吃遍臨安城,卻把金州城吃遍了……”

想到當初在楚州蕭府裏許下的承諾,宋熹臉上浮起暖暖的微笑。

“隻要九兒願意,臨安又有何不可?”

“哈哈!”墨九笑道:“等回臨安,繼續。”

“你說了算!”宋熹的樣子,也很輕鬆。

脫下帝王的戰袍,像尋常百姓那般生活,食遍人間煙火,他似乎也很享受。墨九觀察他片刻,看了一眼川流不息的人群,皺了皺眉頭,有點不耐煩在人群裏擠夾燒餅了。

“東寂!”她指著高高的城樓問宋熹,“我們可以去上麵看嗎?”

城樓的朵牆上麵,都有南榮禁軍在把守。加之又是戰時,是嚴格禁止百姓上去的。但這樣的事兒難不到宋熹,他聞言微微一笑,回頭朝貼身太監李福使了一個眼色,李福那貨鞠了鞠身子,三兩步擠上前去,不一會兒就回來了,膩歪著一臉的笑。

“公子,姑娘,請!”

台階被烈火烤得,鞋子踩上去,都有些燙腳。

墨九在民眾詫異與驚豔的目光裏,與宋熹一前一後沿著台階上了城樓,一起站在金州大門的朵牆處,看城外螞蟻一般湧動的禁軍將士,看旌旗戰車,看戰馬金戈,目光猛地一眯。

豔陽如熾,她在這裏吹暖風,蕭乾這會兒又在做什麽?她其實是想與他並肩策馬,一同馳騁在這蒼茫大地上的。不論成敗,她都不怕,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可此刻,他繼續走在他選擇的道路上,而她隻能站在他背後的溫室裏……看他馬蹄鏗鏗,踏破漢水,北征而去。

眼眶忽的一熱,她揉了揉眼。

“怎麽了?”宋熹低頭睨她,扶住她的肩膀,“心裏難受了?”

墨九不著痕跡地掙脫他的手,側著身子輕輕一笑,“城頭風還挺大,剛上來就迷了眼。”

“我看看?”

“不用,揉揉就好。”

她說得很輕鬆,就像真的沒有難過一樣。宋熹俊逸的麵上閃過刹那的不舍,心裏默默一歎,站在她的身前,為她擋住不知從何處吹來的微風,柔和的聲音也散在那風中,落入她的耳際。

“這裏沒有旁人,你想哭就哭,我不會笑話你。”

淡淡瞥他一眼,墨九“噗哧”樂了,傲然地昂起下巴,“我為什麽要哭?你們兩個商量好了哄著我,騙著我,為了我的安全也算煞費苦心了,我不是應當開心才對嗎?”

這姑娘很幹脆,不喜歡打肚腹官司,尤其對宋熹,她幾乎從不隱瞞心跡。

可聽她這樣直言不諱,宋熹卻微微一怔。

迎著烈日灼人的光線,他微眯著眼靜靜看她片刻,輕聲問:“為什麽你生他的氣,卻不生我的氣?”

墨九遲疑一瞬,“因為你不是他。他是我的男人,而你是我的朋友。”

很多時候,最最傷人的不是謊言,而是實話。

墨九對宋熹說的話,其實是天下女人的共有心聲。但凡女子,心都是柔軟的,可以對人微笑、給人寬容。但因為深愛,反而對自己的男人要求會更高,哪怕會惹得他們生氣,不理解,可因為他是自己的男人,就必須“享受”這與旁人不一樣的待遇。至於朋友,隻要彼此相處融洽,可以開心玩耍,就能繼續友誼,她也斷然不會計較那麽多。

可就是這樣的真實,如一把重錘,擊在宋熹的心髒上。

一顆心窒痛片刻,他突然有一點喘不過氣兒來。

對視良久,宋熹看著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澄清一片的真誠,忽地淺笑。

“謝謝你能把我當朋友,也謝謝你的原諒。”

“不必客氣,其實像你這樣的朋友,普天下,我也就一個。”墨九肯定了他在自己心裏的藍顏地位和與眾不同,突地又長長歎一口氣,拍拍他的胳膊,指了指城樓的台階,“我還有點事兒得去辦,先行一步了,回頭一起吃晚膳。”

“哦。”獨一無二的地位讓宋熹的心情爽朗不少,那淡淡的情緒也都散了去,立在風口上,他柔目微闔,衣袍飄蕩,沒有帝王的嚴肅,溫潤的樣子像極一個翩翩佳公子,“晚上我們吃什麽?”

“我說過要親自下廚請你的,不會食言呐。你等我。”

“嗯,我等你。”宋熹輕笑,“風雨無阻。”

“風雨無阻——”墨九似乎沒有因為與蕭乾的不愉快受什麽影響,衝宋熹揮了揮手,徑直離去。

回到宅子,她換下汗濕的衣裳,穿了套輕便的裙裝,拎上一缸金州酒,讓灶上準備了幾個可口的小菜裝在食盒裏,準備去金州大牢裏探訪一下故人——完顏修。

“姑娘……”

剛出灶房,她就碰見了心漣與心漪。

這姐妹兩個生得天姿國色,無奈遇到的男人都拒絕了她們,臉上不免添了一些鬱氣,墨九掃她們一眼,心裏微微一歎,唇角揚起,笑道:“怎麽的,今兒不值掃,在這兒瞎逛什麽?”

她並不揭短,隻輕鬆打趣。

心漣瞥著她豔光四射的小臉兒,咬了咬下唇,樣子有點兒難堪。

“我們專程過來找姑娘的……”

“哦。有事兒?”墨九眸子微眯。

“姑娘……”心漪搶在心漣前麵接過話。見墨九似笑非笑的麵色,並無半分責怪與看不起,似乎鬆了一口氣,“啪嗒”一下便落下淚來,衝她福身道:“是薛傳統讓我姐妹二人回來繼續伺候姑娘。”

“哦,不過我其實……”墨九潤了潤嘴唇,笑吟吟道:“並不是很需要人伺候,一個人也可以過得很好的。你們兩個若是不甘願留在我身邊兒,我可以和薛昉說說,讓他放你們離開。要嫁人,要如何,全由你們自願。”

有一句話蕭乾是對的,在墨九的眼睛裏,人與人是平等的,從無高低貴賤之分,尤其這樣兩個花骨朵似的女子,若成天留在她的身邊,為她端茶倒水,做下人的粗活,她也會有暴殄天物的感覺——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能給成全旁人的時候,她向來不吝嗇。

心漪一怔,感動的顫了顫嘴唇,卻哭著跪下來。

“姑娘,奴婢願跟著你,再無二心。之前是奴婢眼皮子淺,總想著攀龍附鳳,想那浮在天際的榮華富貴。可昨日小王爺一句話,卻把奴婢點醒了……”

“哦?”墨九挑了挑眉,宋驁還能說出什麽精句來不曾?

“小王爺說,男人喜歡征服,隻會愛上自己追來的女人,從不會將上趕著爬床的女人放在心上,除非他們別無選擇。即便是男人一時性起,睡了她們,了不得也隻當一時玩物。人貴自重,婦人更應如此,才能得男子憐愛。”

說到這裏,心漪慢慢抬起頭,每一句話都情真意切,“之前奴婢一直不明,為何蕭使君獨寵姑娘,那一個個優秀的男子,也都心悅姑娘,甘願臣服在姑娘的裙下……如今奴婢想明白了。”

還有理論研究?

墨九但笑不語,隻想聽她如何說。

心漪似是下定了決心,咬了咬唇繼續道:“是奴婢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人,把身體當成貨物與賭注,男子才不把奴婢當成人。而姑娘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人在活,愛著自己,心疼著自己,從不依附男子而生,這才獲得了蕭使君這般男子的憐愛與愛重。”

墨九淡淡瞥她,好半天兒沒有言語。

不得不說,宋驁試遍花叢,也沒白幹,他到底說了一句明白話。

男人有時候,確實就有這麽個賤性……越是黏他,越不把女人當回事兒。

她緩一口氣,半闔眼道:“可你們留我身邊,我給不了你們任何。”

心漪搖了搖頭,“奴婢不要什麽。奴婢能跟在姑娘身邊,就可以學得很多東西了。學姑娘的豁達開朗,學姑娘的為人處事,若有一天,奴婢也有姑娘一樣的自信睿智,相信會有好郎君一心一意待我……”

墨九彎唇一笑,衝她點點頭,目光淡淡挪向心漣。

心漣是姐姐,這姑娘的自尊心比心漪更強一些,昨日被宋驁從屋子裏攆出來的事兒,宅子裏的人從上到下都知曉了,雖然剛過一夜而已,這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子,也被人在私底下說得極是不堪,她可有像心漪一樣想通?

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心漣窘迫的臉色有點兒掛不住,卻也堪堪跪了下來。

“奴婢與妹妹一般,願為姑娘馬前卒!隻願學得姑娘萬分之一便足矣。”

墨九靜靜看著她們,許久沒有吭聲兒。

看她沉吟思考,兩個丫頭久久都不敢動彈。

天氣太熱了,暑氣蒸得她們渾身汗濕,額頭上很快滑下了汗水。

“求姑娘恩準!”

“求姑娘恩準!”

一人一個脆生生的響頭,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軟化。

淡淡掃向她們額際的汗水,墨九慢吞吞把食盒遞上去。

“走吧,陪我去金州大牢。”

墨九向來欣賞敢於向命運抗爭的勇敢女人。

這兩個小丫頭打小被人販子賣為“瘦馬”,受的教育都是如何討好男人,如何伺候男人,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她們的心思會長歪,其實不奇怪。所以,她們如今的醒悟與思考,在她看來,也是難能可貴的。

時下的婦人,大多不思考。她們從來不去想自己的命運為何會如此,一生束縛於那後宅,如甕中的鱉,除了倚仗男人一日三餐的供養,再無其他掙紮……所以,她也珍惜這樣的醒悟。

金州大牢在城北。

大抵是蕭乾已經差人打過招呼了,墨九領兩個丫頭過去,牢頭恭順地接待了她們,還親自前頭帶路。一無詢問,二無阻止,點頭哈腰的樣子,像伺候自家的親祖宗。

對此墨九很滿意。

金州大牢的環境,比墨九想象的更差。

外麵陽光燦爛,溫暖舒適,可牢室裏卻陰氣沉沉,不知多少年沒有接受過陽光的沐浴了。她領著兩個丫頭走過長長的甬道,渾身冷颼颼的,卻非涼爽的舒坦,而是汗毛倒豎的不適。而且,時不時還能看見一隻兩隻受了驚嚇四處飛躥的老鼠,更是肝兒顫。

同一片藍天下,兩個截然不同的環境。

怪不得“牢獄之災”,是人最不願意經曆的噩夢。

尤其那完顏修,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從來都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何時這樣被人強硬地控製過自由與命運?這對於他來說,算得上是此生不遇的奇恥大辱了吧?

這麽一想,墨九心裏又痛快了幾分。看來蕭六郎對他的處罰是對的,怎麽也應當讓他嚐一嚐失去自由,身陷牢獄的滋味兒,才能解去她當日在金州如受之辱與心頭之恨。

她哼哼一聲,恢複了一貫從容笑容。

可是,當她走入關押完顏修的牢室時,卻驚愕住了。

這一間,該不會是金州大牢的vip牢房吧?

不僅有床有椅,有茶有書,還額外給他配備了兩個美女?

完顏修斜倚在床頭上,枕著厚厚的枕頭,一副慵懶的輕閑樣子。兩名美女一個跪在他的身邊為他捶腿,一個恭順地拿了一把木梳,輕梳著他的長發,在為他編發辮。

尼瑪這哪裏是坐牢啊?人間極樂好不?

墨九牙根兒突然有點兒癢,原本想看他笑話的心思全都喂了旺財,一雙瞬間轉冷,在掠過完顏修意態閑閑的神色時,突然有一點想問候蕭六郎家的祖宗了。

牢頭見她一會晴一**,小心翼翼地把牢門打開,又小退兩步,躬身攤手道:“姑娘,您請!”

墨九冷冷“嗯”一聲,扭頭對他道:“麻煩你了,我待一會兒就走。去吧!”

“是是是。”牢頭恭敬地低垂著頭,不敢看她漂亮的小臉兒,手心裏都捏出了汗,“薛傳統差人來打過招呼了,這個人的一切事由任姑娘處置,不管姑娘待多久,我等都不會幹涉。”

這樣?墨九斜斜睨著他,陰鬱的心思一散,又樂嗬起來。

擺擺手,她道:“行,你們退下吧。”

牢頭應喏著,領著兩個獄卒退下去了。

墨九收回了問候蕭六郎祖宗的想法,慢條斯理地步入牢室,輕鬆地環抱雙臂,看著眼睛都不抬的完顏修,冷哼一聲,似笑非笑地揶揄道:“好家夥,王爺的心可真大!沒有聽見九爺來了?”

“來了又如何?”完顏修喃喃著,像是快睡著了。

“沒有聽見他們說,你的命握在九爺的手裏?”

完顏修挑了挑嘴角,漫不經心地睜開眼睛,回敬給她一個輕鬆的笑,拍拍袖子閑閑道:“本王辛苦了一輩子,好不容易得此機會,放下軍務,自在享樂,這會子心寬得很,哪裏管什麽命不命的?這呐,就是好命!”

墨九拳頭打在棉花上,心裏的晴空登時飄了雨,“你不怕死?”

完顏修似是沉醉在兩個美人兒的柔情中,打個嗬欠懶洋洋道:“死在戰場是死,死在溫柔鄉裏也是死。若可以選擇,寧願死在戰場,還是死在溫柔鄉?”抬了抬眉,他見墨九冷笑,也跟著笑道:“蕭使君能給這般厚待,本王知足了!回頭若有機會,也定會給他同等的待遇。”

“你想得美!”墨九在心漣拉開的椅子上坐下,不輕不重地嘲弄道:“看來這大牢把王爺關傻了。你以為你還會有機會出得去?”

完顏修淺淺眯眸,“我還活著不是嗎?隻要活著,就有希望。”

“好像有點兒道理。”墨九摸鼻淺笑,突然覺得對這個家夥的仇恨,其實不如之前想的那樣深……甚至那些惡毒整他的法子,如果真用在這樣的美男子身上,她還有點兒不落忍,怕遭天譴。

“唉!我真是一個心底純善的女子……”她道:“先吃著,我想想怎麽收拾你吧。”

完顏修弧線完美的唇角挑了挑,幾不可察地掠過一抹笑,瞥向心漪放在桌上的食盒,“钜子能來看我,還備上美食,那是修之福,必須承你情意。”

說到此處,他風流地拍拍捶腿女子的小臉兒,邪邪地柔聲道:“乖,去幫著把酒菜端上桌,本王要與钜子痛飲幾杯。”

他浪蕩**的動作,讓那小娘有些羞澀。若有似無的嗯一聲,她風情萬種地瞥了完顏修一眼,揉了揉被他捏痛的臉,嬌聲嗔怪,“王爺,你弄痛人家了。”

完顏修笑得邪佞,“你不就喜歡本王弄痛你?”

小娘低眉咬唇,更加羞惱不堪,“王爺……”

她的羞窘,逗得完顏修哈哈大笑,“乖,先去擺食,爺晚些再疼你。”

墨九翻個大白眼兒,有些無語了!原本她是來羞辱完顏修這廝的,結果人家享盡了人間豔福不說,還當著她的麵兒與美人兒調情,大秀**,也簡直太不要臉了。

輕咳一聲,她道:“王爺可需要我暫時離開,稍後再來?”

“不必不必!”完顏修笑著,長腿慢慢落下榻,早有美人兒替他套上鞋,而他懶洋洋地由人伺候著,等整理好了衣冠,把兩名美人兒打發了出去,方才坐於墨九的對麵,瞥一眼那幾盤小菜與心漣斟好的酒杯。

“能有機會與钜子痛飲,修此生足矣!”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又得了墨九一個白眼。

“我可不是來與你敘舊的,陪你喝點酒,是為讓你一會少點痛。”舔了舔唇,她補充,“畢竟我很仁慈。”

完顏修不在意的哈哈一笑,修長的手指握著酒杯,昂頭一飲而盡。

墨九覺得這貨的心真大,不由凝眉,“你就不怕我在酒裏下毒?”

完顏修輕睨著她,意猶未盡地抿了抿唇,突然嚴肅了臉。

“能死在钜子手上,是修之福,此生無怨。”

他專注凝視的目光中,有那麽幾分不加掩飾的淡淡情愫,這讓墨九心裏狠狠一跳,不免有點兒費解。這男人還真是一種奇葩的生物,一聲又一聲的讚著她,從來不吝對她的好感與情意,可他似乎忘了,先還與兩個美人兒在**翻滾……

難道他是想說,我的心是你的,可我的身體是天下女人的嗎?

撲哧一笑,她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牽唇而笑。

“修王爺真是一顆多情種子,走到哪裏就哪裏開花。想來你這套路也不知騙了多少無知少女了,隻可惜……”

“可惜對钜子無用。”完顏修哈哈一笑,摸了摸高挺的鼻梁,笑道:“正是此理。故而,我們隻喝酒,不談風月……”

“我們之間並無風月可談。”

“那钜子想談什麽?”他再次斂住表情,認真看她。

墨九與他對視,目光交鋒片刻,眉頭微微一皺,“有一件事情,想問王爺。”

“說!”完顏修懶懶喝酒。

“當日我被人擄去你軍大營,下了酥筋的藥物,獨自一人放在大帳,先遇上幾名醉酒的珒兵騷擾,差一點被他們輕薄了去。當時,我以為隻是碰巧,可回頭想了又想,若我是阿息保要獻給王爺的女人,身子又不能動彈,他為何不派專人看守著我?為何那幾個醉酒的士兵,敢隨便進入阿息保安排的營帳?為何他們來的時候,布裏蘇那個丫頭又剛好不在?”

完顏修目光一凝,“钜子是說……有人故意的?”

“我隻是做此猜想。”墨九道:“我知曉下毒之事原與王爺無關,雖然對王爺有些憤然,可如今擒了王爺回來,還影響了南榮與珒國的戰局,你也從此身陷牢獄,報複其實足夠了。所以我是想知曉,酥筋丸如此神藥,阿息保這樣的莽夫不該懂得才對?”

“是他找陸機老人要的。”完顏修很肯定地告訴她。

“是他去要的,還是陸機主動給他的?或者是陸機遊說他用此法的?”

這件事完顏修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所得到的消息,也都出自於阿息保的事後稟報。如今被墨九再三追問,他似乎也不敢確定。考慮一瞬,他突地笑道:“陸機如今人就在南榮營中,你何不直接問他?或者讓蕭乾去問他?”

若他會說,墨九又何須這麽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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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人生總在不停的辜負與被辜負,也在不停的執著與被執著。在愛情的路上,因為未來未知,往往也分不清對錯,借五一這個特殊的日子,姒錦誠心祝願看文的姐妹們,都收獲一份屬於自己的愛情,收獲一份穿在腳上合適的情感。從五月一日開始,煩惱都過去,身體都康健,萬事都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