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356米大結局六冒充

坑深356米,大結局(六),冒充

上山的路,很難走。

神龍山經了墨家數代經營,那路就跟迷宮似的,一般人上來,莫說找地方上山了,恐怕轉悠其間怎麽活著走出去都不知道。

當然,對於墨九來說,這些都是小事兒。

難隻難在,怎麽才能把非得跟上來的陸機老人給繞哭,然後找蕭乾詢問肚子裏的疑惑。

墨九本來是不願意讓陸機老人同行的,因為兩個人不對付。而蕭乾也顧念他年老身體又不好,勸他就在金陽鎮上歇著,可這個老頭從來都不肯聽人勸的,吵著、嚷著,非得要上山看熱鬧,屁顛屁顛地就跟了上來。

蕭乾無奈,隻得隨他。

不過,從陸機滿臉開懷的樣子,以及他看過來時眼底偶爾露出的一點得意,墨九覺得,這老頭跟在身邊的最大理由,根本就不是為了上山看熱鬧,而是為了看她墨九的熱鬧——就是故意來惡心她,故意與蕭乾親近,並且隔離他與蕭乾講私房話的機會。

居心叵測啊!

她不爽,卻也懶怠真去和一個老頭計較。

尤其一個精通醫術,懂得使毒的老頭,還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少招惹算了!

“哼!”試了幾次,眼看分不開他和蕭乾,墨九索性策馬離得遠了些。

莫名的,連追問的想法都沒了。

該來的始終會來。

一切都將會水落石出的。

……

神龍山,山複山。

仙山縹緲,雲霧遮目。

一片仙姿妙態,令人置於其間,仿佛遠離塵世,步入了人間仙境。

在墨九建興隆山之前,神龍山是墨家總壇,這裏長期駐紮著墨家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門弟子。而在那之前的很長一段日子,由於墨家沒有钜子,尚雅與墨妄二人爭權,墨家始終處於一種左右割裂的半分離無序狀態。所以,那會兒神龍山總壇一直是墨妄在打理,而尚雅住在尚賢山莊,做她逍遙自在的右執事,與墨妄平分秋色,慢慢就凋敝了神龍山的發展。

及至後來,興隆山興起,一日比一日壯大,墨九又不樂意挪窩。

於是,神龍山慢慢也就由總壇變成了一個……故舊老宅。

再到這幾年,除了每一年的祭掃,平常隻有少量弟子在守衛。

之前墨妄讓申明茂調來經費,準備修繕神龍山的修築,這個工程說來簡單,可這時還未開春,山巔積雪未化,工程量又極其龐大,一時還沒有動工。

故而,青白相間的山間,人煙稀少,冬天人也不出門,也就顯得格外寂寥。

這還是墨九第一次來神龍山。

一個人打馬走在人前,她東瞅瞅,西瞅瞅,可能因為此處是墨家總壇的原因,她心裏有一些澎湃的情緒在湧動。

說不清,道不明。

很快就要到了,乾坤墓,祭天台……她來了!

約摸輾轉了一個多時辰,看夠了陸機老人那把白胡子,破舊的山門終於在望了。

山門邊上有值守的房子,裏頭坐著兩名弟子在值守,看到墨九與蕭乾一行人打馬過來,兩個人看了一眼,略略吃驚一下,趕緊出來相詢。

“來客何人?你……你們……”

墨九微微一怔。這些年,墨家發展很快,底層弟子不曾見過钜子,識不得也是正常。

可他們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而且,支支吾吾的做什麽?

心裏存了疑惑,她卻不多問,直接從腰間摸出一方钜子令,朝他二人眼前一展。

“我是墨九。”

按理來說,她這句話說完,又出示了令牌,弟子得趕緊施禮,向她問好了吧?

然而,實事並非如此。

看到她手上的钜子令,兩個弟子錯愕了。

又古怪的相視一眼,他倆像鎮子上買生豬的張二牛看豬肉似的,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躊躇著問。

“……钜子?你是钜子?”

“我不是,你是?”墨九有些不耐煩了,“還不帶我上山?”

兩個弟子麵麵相覷著,半晌,其中一個弟子略帶懷疑地盯住她,咕噥般猶猶豫豫地問:“可是,昨日黃師兄不是領了一位钜子上山嗎?為何,為何又來了一位钜子?”

什麽?

昨日就領了一個钜子進去了?

墨九當即黑了臉,雖不知那位“钜子”是何人,可卻有些生氣了。

“放肆!”她低嗬一聲,钜子令拿得更高,“這墨家除了我墨九,誰敢自稱钜子?叫申時茂來見我!”

果然人得有氣勢,被她這麽一喝,兩個弟子當即嚇白了臉。

“钜,钜子?”帶著一點懷疑,弟子說完又趕緊縮了縮脖子,“我,我不是懷疑钜子你……主要是昨日那位钜子與您長得太像了,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這也真是奇了怪了……黃師兄領了人來,申長老也是見過钜子的,弟子,弟子不敢說瞎話啊。”

什麽樣的钜子,連申時茂都騙過去了?

這世上,又有何人長得與她如此之像?

墨九腦子裏七彎八繞,迅速轉動著,不禁想到了當初在臨安騙過他的“墨妄”,以及她參加墨家大會時用的“麵具”。

她回望蕭乾一眼,有些明白了。

“看來他們早有準備。”

不僅準備了她墨九的麵具,還可以表現得與她一模一樣。

她與申時茂雖然也有些日子沒有見著,可兩個人有些交情,申時茂又長了一雙看古董的眼,若不是真的很像,又哪裏能騙個他?

太可怕了!

若他們晚來一步,神龍山不成了人家隨意擺弄的地方?

墨九無名火頓起,冷哼一聲,大步向前走了幾步,舉著钜子令沉聲道:“你們看好了,這是墨家钜子令,我才是墨九。還有,我身邊這位,是北猛大汗蕭乾,想必你們也聽過吧?現在有人冒充我的名頭上山,欲毀我墨家祖宗基業,趕緊帶我進去。”

“钜,钜子……”

“若有違令,恕不輕饒!”

“是!”弟子不敢怠慢。

其中一人騎馬衝在前麵,先上去稟報申時茂了。

另外一人則戰戰兢兢地帶著墨九等人上山。

……

上山路上,從領路弟子的敘述中,墨九知道,昨日上山的“钜子”還領了另外一群人。

除了鞍前馬後的一群隨從之外,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與墨家钜子公不離婆的蕭乾以及他身邊的幾個侍衛了。

對此,墨九到不怎麽意外。既然他們可以“變”出一個墨九來,肯定也會相應的“變”出一個蕭乾,要不然又如何能順利上山?

真正讓她意料的是,從弟子的口中,她打聽到,今天根本無人上山。

也就是說,那個從冷宮裏“逃”出來的女人,不管是不是溫靜姝,都沒有從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上去。

這也表示,實事與侯三的說法有些出入。

是侯三看錯了,還是她鋌而走險,從另外的山道上了山?

墨九百思不得其解。

帶著擔憂與高懸著的心,等終於到達山頂的墨家總壇大院時,墨九卻沒有見到申明茂。

墨家總壇裏麵,除了零星的幾個弟子,到處荒涼涼一片。

門窗都有些受潮腐朽了,似乎還有遭了蟻蟲的侵食,這個地方確實需要修繕了。

墨九撫著門,歎一口氣,那個去找申時茂傳話的兌門弟子就過來了。

像是有些焦急,他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到了。

“钜,钜子,申長老不在宅子裏,說是陪……陪那個钜子去了老祖宗的墓地。”

“去了墓地?”墨九心裏一寒,一顆心頓時涼涔涔的,說不出來的憋悶。

那弟子點點頭:“說是為了重新修繕老墓的事,得去看看。”

墨九攥了攥拳心,與蕭乾互望一根,不安感寒了脊背。

“去多久了?”

那弟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說話有些緊張。

“大概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也就是說天兒剛亮,他們就出發了?

這麽說來,他們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冷哼一聲,墨九麵色微微一涼,“帶我們去。”

“可,可是……”幾個弟子都支支吾吾。

說到底,他們到如今,也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一個钜子是真哪一個是假。

更何況,先來的钜子是申時茂認可的,他本人如今不在,他們哪裏敢做這個主?

一旦認錯了人,責任又哪個敢來承擔。

所以,對於把墨九一行人帶到老祖宗墓地的事,幾個弟子都有些猶豫。

“要不钜子先在這裏飲茶休息,等申長老回來——”

“我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們做主?”

看這情況,墨九有些惱了,不待他們說完,冷哼一聲,朝趙聲東望了一眼。

“是。”趙聲東當即領悟。

不待幾個弟子反應過來,趙聲東的人就動了手。

武力永遠是解決紛爭最良好有效的方法,比任何勾通都有效。

被製住的幾個墨家弟子,當即沒了言語。

墨九眉心緊擰著,又是氣恨,又是無奈。

“帶我們去!快點!”

……

山洪是今年夏天暴發的,早就過去了。

但山洪對墓地的損壞還是一眼就可以看得見。

墨家老祖宗的墓地離總壇有些遠,在另一個山頭一個龍脊風水地上。

第一次來拜會老祖宗的墨九,押著幾個自己家弟子站在墓地口,這情形說來也有些滑稽。

“祖宗勿怪!”墨九雙手合了合,衝墓地遙遙一拜,“畢竟你現在生氣還尚早,因為……等會兒說不定還要打起來,幹擾您的清淨呢。”

宋熹和方姬然領了人過來,自己入了墓道,但外麵留了不少的人守衛。

這群人裏,除了幾十個墨家弟子之外,一大群人都是穿著北猛軍服的侍衛。

其實仔細一點看,他們身上的衣服也掩飾不了他們的出身——一眼就能知道他們是南榮人。

不過巧的是,蕭乾手底下也有一批南榮禁軍。因此,這事兒顯然沒有引起申時茂的注意。

“你們做什麽的,好大的膽大!”

“這……這是……钜子?怎麽回事?”

墓門外的守衛,看到墨九一行人過來,給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應。

墨家弟子們則是驚訝,懷疑,以及玄幻般的不確定。

他們中間有見過墨九的人,她長得與钜子一模一樣,可钜子之前才進了墓道,這就讓他們有些恍神了。

另一些不同反應的南榮侍衛,則是帶了點緊張。

他們不由分說,隻待頭目一喝,馬上就亮了武器。

“兄弟們,把這群私闖墨家禁地的人抓起來!”

“我滾你娘的蛋!”墨九顯然已經氣恨到了極點,口不擇言了。

沒辦法,她這一輩子,最痛恨的就是冒名頂替。

小時候看西遊記,真假孫悟空那一集都看得她急欲衝火,更何況自己如今成了這個難以被人辨別的“孫悟空”?甚至是假的那個“孫悟空”?

……那感覺,簡直能把人氣得吐血。

其實在這個時候,她差不多可以確定,是方姬然在假冒她了。

她這個姐姐,靠著對她長久相處的熟悉,戴上一副與她相似的人皮麵具,不僅成功騙過了申時茂與神龍山一眾弟子,到老祖宗墓來作威作福,還特麽讓她不得不一次次與自己的弟子為難。

這種感覺很不爽。

不爽得她不罵髒都對不起自己。

罵聲裏,她钜子令一亮,冷漠地對著那群墨家弟子,先發製人。

“墨九在此!誰今日敢認賊作父,別怪我不給老祖宗麵子,要在墓前清理門戶了!”

一句清理門戶,把墨家弟子都震住了。

墨九環視他們一圍,也不多做解釋,火銃往手上一拉,槍口就對準那些人。

“老子數三聲。不聽我命令的,全給我宰了!”

人人心裏都長有一根慫筋,隻看遇到什麽人。

有些墨家弟子或許沒有見過墨九本人,可對她的“事跡”卻多少都有耳聞。

相比之下,他們突然就覺得這麽一個混不吝的女人,也許才是他們真正的钜子。

一時無法確定,一群墨家弟子愣在當場,有些不知所措。

遲疑片刻,一個地位相對較高的弟子,躊躇著上前朝墨九施了一禮。

“姑娘先別惱,我們也是為了墨家……要不這般,您先少安毋躁,我馬上進去稟報申長老知曉?”

“一!”墨九不理,咬牙切齒。

“姑娘……”

“二!”她聲音更重。

“钜子!”那弟子當即換了稱呼,人卻沒有讓。

“三!讓開!”

墨九真炸毛了。

火銃鬆開保險,就聽得砰一聲。

炸響聲驚了四野,那一槍不偏不倚,也正好擊中那個說話弟子的帽子。

“呀!”

他吃驚的喊聲中,隨著他帽子落在地上的,還有一撮帶血的頭發。

好好的腦袋上,也流下了一個血糟,沒有受重傷,卻嚇得他臉都白了,幾乎同一時間,汩汩的鮮血就從他頭頂上滾落了下來。

“钜……钜子……”

僵持中,武力震懾往往是最有效的。

幾年的戰爭生涯,墨九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有時候不是她想發狠,而是因為減少傷亡與速戰速決最好的辦法,恰恰是狠一點。

在這裏除了有宋熹的侍衛之外,墨家這些人當然不能淪為幫凶,雖嘴上說“清理門戶”,可她真的能當著神農的陵墓就宰殺自己人嗎?當然不能夠。所以,她得先讓這些人知難而退,不說幫他們,至少有所顧及,做到兩不相幫,也不擋在麵前影響他們做事。

“上吧!”打完一槍,她並沒有表示出心裏所思,隻毫不在意的道:“殺!不用給我麵子。”

她這邊一喊,薛昉、聲東、擊西、走南、闖北以及一群隨行的精銳侍衛,跟著就動了手。

果不其然,在墨九的震懾下,那一群墨家弟子對她都認了慫,至少有一半人心裏覺得惹上了真的钜子,不敢動手,都默默退到了一邊。

如此一來,剩下一群南榮禁軍,就好收拾多了。

這本身並不是一場難打的仗,在小範圍內搏鬥,南榮禁軍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付。

可墨九不怕打不過,而是害怕被拖延了時間。

眼看形勢差不多了,現場的鬥毆還在繼續,她側眸望了一眼蕭乾。

“六郎,我們先走!”

蕭乾眸中無波,平靜地點點頭,吩咐趙聲東帶一群人墊後,與南榮兵繼續墨跡,自己則護著墨九,領著一群人從早就已經被山洪衝得大開的墓道進去。

……

------題外話------

今天二錦很努力,其實寫得不少,但是後麵的部分都沒有來得及修正,錯別字多,先不上傳了。

嗯,我準備一口氣寫到大結局,先上傳這一部分,我接著寫,大家將就著看,心裏有火盡量撒,其實我也想一口氣寫完的,然而,臨近春節,你們知道這是一個什麽氣氛,孩子在家,各種事兒,年貨,采購,親戚,來往,各種亂七八糟,這都是阻礙腦洞的東西……捂臉,不找借口了,我找個鍋蓋把自己藏起來,你們隨便捶。

麽麽噠,捶完記得繼續愛我。

本來以為寫不了這麽多,可大結局真的要交代的太多,哈哈,結果老是寫不完,我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