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山水有相逢
瑰殤莞爾，難得這呆子憐香惜玉，隻是，她留紅葉在紅綾樓，對紅葉也有好處，她太年輕，還需要多多磨煉。
“瑰殤，你不要亂點鴛鴦譜……”步青在心裏歎了口氣。
“哦？你看不上紅葉？”
“……”步青默然無語，他哪裏有看不起紅葉，紅葉這姑娘性子天真直率，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跟他這種人是截然不同的。
更何況……他早已與人定下白頭之約，步青低低地說了一句，“瑰殤，我有心上人的……”
瑰殤挑了眉，目光遊弋在步青平靜的臉上，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淡笑著問，“是小白？”
她自然是記得那個在地牢裏的白無常，一個生的漂亮的姑娘，她的性子很清冷，有那麽點酷酷的。
據說，她是跟步青並稱為黑白無常的，一個勾魂一個索命，都是鬼城裏赫赫有名的殺手。
在地牢裏，兩人以小黑小白互稱，聽起來就很親昵，應該是他們倆之間的稱呼吧。
步青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如何解釋，他雖然跟小白有白頭之約，卻也是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他和她誌不同道不合。
他要的是自由自在，可是小白，卻是個忠心耿耿的主，硬要生生世世效忠鬼君，那個殺人如麻萬惡的魔鬼。
他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算是吧。”
瑰殤很不理解他，她眯著一雙嫵媚的眼睛，極其認真地好言相勸，“她又不肯跟你走，你又何必單相思？”
一個要留在殺人城的女人，無論出於什麽理由，都不值得惋惜。
要知道當年活在焚香陰影下的她，就算手刃的是壞人，她也是費勁了心機要跑的，可憐的是，每次都被抓起來暴打一頓。
她別提有多恨焚香了，她不喜殺人害怕殺人，可他非要逼著她打打殺殺。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在想，焚香是不是跟她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他撫養她長大成人，卻又往狠裏的整她折磨她。
簡直就是她生活裏的當世容嬤嬤啊，不，他比容嬤嬤還要可恨。
她是為了自己好，步青低眉順眼地說道，目光堅定不移，“瑰殤，我知道該怎麽做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瑰殤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她總不能強迫步青吧，畢竟這是他的人生啊，他有權做抉擇。
台上的一曲唱完，舞女們紛紛下了台，紅葉也抱著琵琶優雅地下去了，良久，清醒過來的四座，都忍不住大聲地讚歎:
“這紅綾樓新來的花魁可真美，人生的細皮嫩肉的，唱曲又那麽的動聽，聽的我心都醉了。”
“說來，這紅綾樓的女子真是一個比一個絕色，曲子又新穎好聽，比起那些煙花之地，要高雅的多，著實是妙極！”
瑰殤站起來，目光投向旁邊的一位黑衣男人，妖嬈地綻開微笑，成功地將對方勾得魂都不見了，她笑問:“你說，這位紅衣女子是紅綾樓的花魁？”
黑衣男人一看見瑰殤就迷的七葷八素了，積極
熱情地回答了她問題，“對啊，
她叫紅葉，現在是紅綾樓的頭牌呢！
“哦？是嗎？”瑰殤不著邊際地反問了句，她就離開了三天，沒想到，紅葉這小妮子就搖身一變，成了紅綾樓的台柱子花魁了。
黑衣男子隻想多跟大美人搭幾句話，“也就前兩天吧，老鴇說，紅綾樓來了一位新秀，當天，還舉行了一場選花魁賽，人長得漂亮，又能歌善舞，被眾人推選為頭牌花魁。”
選花魁賽？瑰殤笑了，這是她以前跟柳媽說的選美賽，沒想到，她這麽快就活學活用，把紅葉穩穩地推上了花魁之位。
很好，她很愉快地決定了，晚上要加餐！
“嗯。”跟黑衣男子問完話，瑰殤就不理他了，她站了起來，喊步青和青禾跟她去後院，她要去跟柳大媽聊聊，今後的經商之道。
畢竟，焚香來了異世，她在21世紀的所見所聞，都得永遠的等鎖起來，就比如紅葉今日唱得那首好想好想，一聽就是21世紀的歌曲嘛。
這要是傳到了焚香的耳朵裏，她就死定了，她以往寫給大媽的話劇故事，也不能再演了，誒，這本來是紅綾樓的特色招牌，因著焚香，也不能再用了。
“美人，你別走啊，咱們坐下來再聊聊唄！”任黑衣男子在背後叫個你死我活，瑰殤也隻當做聽不見。
黑衣男子沮喪地歎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有個這麽絕美的姑娘搭訕，結果，竟就這麽走了。
後院裏的海棠花開得正旺，香氣芬芳誘人，紅葉坐在涼亭裏，一手抱著複古風情的琵琶，她低著頭，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一身素衣的無雙公子負手而立，眉眼流露出淡漠，他微微眯起好看的星眸，輕描淡寫地問：“紅葉姑娘，短短三日紅遍了京都，你還不高興？”
紅葉嘟嘴，眼裏滿是小女子的嬌蠻，“這有什麽好高興的，說來說去，我也隻是個青樓女子。”
無雙公子笑了，“當今的六王妃也是個青樓女子，還不是照樣飛上枝頭變鳳凰，你又何必緬懷？！”
紅葉啞然無語，他口中的六王妃不正是她的主子瑰殤，她親眼見證，王妃的實力和手段，她一個文不能武不成的小女子，怎能與之匹敵？
她無聲地笑了笑，自嘲道：“六王妃聰明才智，豈是我能比的。”
真正意義上，瑰殤也算不上是青樓女子，她隻是頂著花魁的身份，救活了紅綾樓，成了幕後老板，而她紅葉卻是土生土長的青樓女子。
她一出生，便被拋棄在青樓，是柳大媽撿了她回去，一手將她撫養成人。
所以，即使呆在紅綾樓三餐不飽，漂亮點的姐妹都另謀高就，她也一直跟隨著柳大媽。
“無雙公子，在人背後嚼舌根不大好吧？”一道幽冷隱隱透出威逼的聲音發出，自帶淩厲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無雙公子一抬頭，便看見了款款而來的少女，
一身聖潔的白裙，衣袖上鏽了三五朵傲雪紅梅，異常得美豔。
他眉眼含了淡淡笑意，微微施了一禮，“在下拜見六王妃。”
紅葉立馬也施了一禮，她低著頭，不敢看瑰殤，王妃一直苦心培養她，將她捧成京都裏數一數二的大腕。
她在這和無雙公子編排，嫌棄青樓女子身份低微，王妃不會生氣吧？
瑰殤麵色木然，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入涼亭，淡淡地瞥了眼無雙公子，忽然莞爾一笑，“不知，無雙公子幾時和紅葉這麽熟了？”
短短三日，紅葉被紅綾樓捧成花魁，名動整個京都，可這無雙公子，僅僅一麵之緣，怎就跟隨到了紅綾樓的後院。
她記得，她下過死命令，絕不讓賓客入這後院。
無雙公子性子清清冷冷，他平靜地看著瑰殤，淡然地道，“當日一見，相聊甚歡，在下便結識了這位姑娘。”
“哦？就這麽簡單？”瑰殤眉角上挑，大有興師問罪的架勢。
“王妃，無雙公子是個好人，如果沒有他，我不會這麽快紅起來的。”紅葉低著眉，很是誠懇地為他開解。
這三日裏，若非有他暗裏明裏打點，她豈能這麽迅速地紅遍京都，成了紅綾樓最惹眼的花魁。
“那倒是有勞無雙公子了。”瑰殤扯起唇角，妖嬈一笑，眉眼裏仍然透著冷意，她對這位無雙公子，不甚喜歡。
“我把紅葉姑娘當朋友，我應該的！”
他自然看出瑰殤的不喜，無雙公子也不是個自討沒趣之人。
他目光飄向紅葉，沉靜道：“紅葉姑娘，山水有相逢，改日再會。”
紅葉衝他笑了笑，點頭應道： “嗯，有緣再會。”
目送無雙公子瀟灑離去的背影，瑰殤看向公子，幾不可聞地歎息一聲，輕聲提醒她，“紅葉，這無雙公子心機縝密，不是你所能招惹得起的，你要防著點。”
紅葉沉默，隻低迷地小聲道，“他不是壞人。”
青禾拉了拉她的衣服，皺著柳眉，臉上的表情變了，有心勸她，“紅葉，王妃是為了你好，這個男人一看就城府很深。”
紅葉默然無語，一時竟不知說什麽才好，又看向立在一邊當柱子的步青，他眼神分明也向著她們。
“聽我的話，我過的獨木橋比你走的路還多。”
“王妃，貌似你比我還小……”紅葉怯聲怯氣地道，據她所知，王妃今年是十七左右吧，而她都十八了。
瑰殤老臉一紅，她要怎麽告訴這小傻瓜，她都二十三了，加上她這一世的年紀，都是個四十左右的老妖婆了。
她咳咳兩聲，煞有其事地提醒道：“這隻是一個比喻，總之，你要謹遵我的教誨，對人對事，多留一份心眼。”
紅葉這次聽明白了，她點了點頭，“王妃說的是，我一定會好好注意的。”
瑰殤露出欣慰的笑容，她坐上涼亭的長椅，眸光明亮，揮了揮繡著梅花的衣袖，“紅葉，你去把柳大媽叫來，我有事和她商量。”
紅綾樓的事業方向仍需改進，她可不想，這裏爆出一首首21世紀的歌，惹來焚香的追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