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難產
小黑忽然從房梁上跳下來，她淡然道：“別擔心，我們還在，都是些不入流的道士，修為尚淺，奈何不了我們。”
瑰殤嗯了一聲，眸光淡淡地看向走進來的青禾，“青禾，你去把那些東西都撤走，我要念經了。”
青禾應了聲好。
這夜，鳳冥一直沒有來，而是隔夜來看她了，來時，她已經睡著了，鳳冥默默地脫下了身上的衣衫，鑽入被窩，伸手欲將她撈入懷裏，她反手推開他。
她冷冷地看著他，“鳳冥，我要走。”
鳳冥淡淡地解釋道：“昨日的事，我知道了，以後任何人都不會來。”
“隻是這樣？”
“阿殤，你想怎麽樣？”
瑰殤抿了抿唇，不語，生怕張嘴就吐出火來，她想怎樣？她能怎樣？鳳冥擺明是站在如曉花那邊了。
她到底是沒有再說了，就像鳳冥一樣，她的仇她自己報。
再過兩日，瑰殤一大早就發現青禾不見了，坐等右等也不見人，一直等到午時，她實在是坐不住了，想要衝出去，卻被一大批的侍衛攔住。
她咬咬牙，隻得讓人把鳳冥請來，可鳳冥一直到了傍晚才來，她心急如焚，他慢條斯理，隻淡淡問了一句，“阿殤，近日事務繁忙，你有何事？”
瑰殤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青禾，青禾不見了，你快派人去找她。”
鳳冥拉住她的手，輕聲問，“青禾不見多久了？”
“一起來我就沒看見她，是如曉花，一定是她，昨天青禾失手斬斷了她的頭發，她一定是懷恨在心，鳳冥，你把青禾找回來。”一想到如曉花，瑰殤的心情就變得急切，她很擔心，擔心青禾的安危。
鳳冥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柔聲安慰：“乖，別擔心，我這就讓人去找青禾，她一會兒就能回來了。”
“我也去。”
鳳冥攔腰將她抱起放回軟塌，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阿殤，你還懷著寶寶，不易操勞，我去找，親自去找，你留在泠清宮等我。”
瑰殤沉聲道：“你一定要把青禾找回來。”
等鳳冥走了，景芝這才緩緩走進屋裏，她手裏捧著一碗雞湯，微笑著道：“阿殤，我燉了點雞湯，你喝了吧，一天都沒有吃什麽東西，身體會撐不住的。”
瑰殤搖搖頭，“我沒胃口。”
景芝將雞湯遞到她碗裏，柔聲勸她，“阿殤，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啊，多少喝一點吧，你近日很可能就要臨盆了，要保持體力才行。”
瑰殤無奈地端起了雞湯，粗粗喝了幾口，就放下了，景芝默默端著碗出去了，不多時，瑰殤便聽見了一聲尖叫聲。
她吃力地從**爬起來，順聲而去，隻見景芝站在宮廁門口，一臉的震撼，她目瞪口呆地訥訥出聲，“青……青禾……”
她說了三個字，愣是再也說不出來了，瑰殤心裏一沉，邁著沉重的步伐踏入宮廁，她“啊”地尖叫了一聲，捂住嘴，淚珠從眼眶滑落
了下來。
瑰殤眼淚不斷地往下流，腿一軟，直接跌在了地上，她掙紮著爬起來撲向青禾，痛苦地喊道：“啊！青……青禾……我的好妹妹啊！”
眼前的青禾豈能用一個慘字形容，雙手雙腳被砍去，眼珠子被挖走，額頭上還刻了一個賤字，她雙耳失聰不能言語，完完全全不像是個人了。
她的手撫摸著青禾的臉，青禾萬分恐懼地滾落到了角落，她用力撞著頭，撞到頭破血流，瑰殤看得心裏一陣抽痛，憤怒，悲痛聚攏在心頭，她挺著大肚子爬到青禾身邊，製止她的自殘行為。
她抱著青禾，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她的後背，嘶啞著聲音痛苦地問，“青禾……青禾，我要怎麽辦？我要怎麽辦才能救你啊？”
世界上有什麽靈丹妙藥救得了青禾？她一遍遍地回想，得到的結果是沒有，沒有任何靈藥救得了她。
一直發狂的青禾忽然安靜了下來，她茫然地看著前方，嘴巴一張一合，沒有舌頭，發不出任何聲音，可她的口型分明是說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
青禾一遍遍地重複著，瑰殤心如刀割，她緊緊地抱住青禾，眼底閃過痛苦的掙紮之色，最後咬緊牙根，從頭發上抽出一直發簪刺向青禾的喉嚨。
她懷裏的人兒永遠地沉睡了，不再動彈，不再痛苦，瑰殤大哭出聲，抱著青禾冰冷冷的屍體，眼淚一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啊啊啊！如曉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最後，瑰殤因為太過悲慟暈了過去，等景芝冷靜了些，走進來，看見的便是這副場景，她連忙跑到外麵叫侍衛。
最後，瑰殤是在鳳冥的懷裏醒來的，她額頭上滿是冷汗，一夜都在夢見滿身鮮血的青禾在呼救，如曉花的刀子割著她的肉，她想要救她，可她怎麽都找不到青禾。
鳳冥一手環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妖治鳳眼滿載著心疼，柔聲安撫，“阿殤，別怕別怕，我在。”
“青禾死了，是我親手殺的她，鳳冥，你說我應該怎麽辦？”瑰殤靜靜地望著他，一字一頓，口氣不喜不悲，可她眼底蓄滿了怨恨和憤怒。
她很生氣，很痛苦，鳳冥能感受到她的滿腔絕望和惱恨，他隻能輕輕地拉住她的手，一遍遍地安慰，“阿殤，我一定會查出真凶的，我一定會為青禾報仇的。”
他說得很認真，可瑰殤很清楚，他說得每一句話都是騙人的，他知道的，他知道凶手是誰的，他是在自欺欺人，也是在騙她。
瑰殤扯出一抹詭譎的笑，音色沉厲，“鳳冥，我的仇我自會報，青禾是我的好妹妹，可我卻護不住她，她死得好慘好慘啊，我一定會十倍百倍地還回去！”
三個月的最後一天，瑰殤親自念了最後一遍大悲咒，送走了九隻女鬼，最後小黑送了她一串血紅的菩提珠子，就戴在她的手上。
隨後晚上瑰殤就臨盆了，夜裏下了傾盆大雨，一盆盆的血水從泠清宮端了出去，鳳冥一直守在殿裏，不知慕楓進來對他說了什麽，他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瑰殤難產了，不管
產婆如何費力助產，她肚子裏的孩子始終生不下來，可真疼啊，她痛苦地掙紮著。
她感覺自己痛得要死了，痛苦難耐的她，最後暈死了過去，無論產婆如何嘶聲力竭喊她，產婆都開始崩潰了，“完了完了，皇上說過，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大人，可現在就一屍兩命了。”
另一個產婆也驚慌失措地大喊道：“完了，我們的小命都保不住了，還是趕緊逃吧。”
景芝連忙攔住了她們，大聲喝止，“不準走，你們要留下來救阿殤！”
數十個產婆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小主，這姑娘沒救了，已經斷了氣了，我們留下來一定會死得很慘的，你就放我們一條生路吧。”
景芝仔細查看了下瑰殤，果然是斷氣了，她看著苦苦哀求的產婆們，到底是讓她們離開了，她緊緊握住瑰殤微涼的手，痛苦地閉上了眼。
這三個月，若不是有她一直陪著她，她可能也熬不住了，可她熬下來了，她卻走了。
“嘭”地一聲，房門被大力地推開，一抹白衣鬼魅般飄了進來，他坐在床頭，不著痕跡地擠走了景芝，搭上瑰殤的脈搏，心頭震怒，“是誰給她下了毒？”
景芝震驚地問道：“毒？沒有人下毒啊，你，你是誰？”
她蒼白的臉沒有半點血色，沒有了呼吸，心也不再跳動了，焚香眼底閃過痛苦之色，他還是來晚了嗎？他以為他趕得及的，他能護住她的。
可匆匆趕來的他看見的是她的屍體。
很久很久以前，他已經用過複生術救了她一次，複生術每個人隻能用一次，這一次，她是真的活不了了……
焚香眸光直直地落在她圓鼓鼓的肚皮上，雙指在眉宇間一劃，銀色的瞳孔驟然發光發亮，有束橘黃的光芒射入她的肚皮，一時震驚，沒有魂魄的胎兒？
這是什麽情況？是誰，動了手腳。
他還打算想方設法讓她的孩子出生，可沒有魂魄的孩子是生不下來的，難道，他就留不下她了嗎？該走的人還是要走？
千年之前，她就應該魂飛魄散消失於天地之間，是他強行留住了她，他留了她千年，最終還是留不住她嘛。
驀地，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的一串紅菩提，略微震驚了下，妖精族的還生菩提，怎麽會落在她的手裏？
他默默摘下了她手上的還生菩提，啟唇念咒，忽然有個人跳了出來，是海留笙，成人版的海留笙俊美不凡，他沉靜地看著他，“君上，你真的要這麽做嗎？”
他風輕雲淡地道：“嗯，我已決定好了。”
海留笙盯著瑰殤看了良久，眼裏閃過不忍，終究是勸：“君上，你會死的，你的修為早就折損了大半，再強行逆天改命，你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若是世間沒有她，我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海留笙搖了搖頭，還是不希望他拿自己的命救人，一命換一命，並不值得，焚香是個滿腹才華的人，他若是從這天地之間消失，恐怕萬年難遇一個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