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孤凰長樂未央

第17章 初夏找茬,正妃變側妃

出一趟門,弄的一身狼狽,七月暗自嘀咕下次出門一定要看看黃曆才行。

可凳子還沒坐熱,便聽下人在外麵稟報:“王妃,容華公主來了”,話還沒說完,便聽見龍初夏的聲音:“鳳棲梧,你快出來!”。

七月扶額,真是禍不單行禍不單行啊!這個祖宗又來做什麽?她好像並未得罪她吧!

此時龍初夏正站在七月院子裏,紅著眼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倒是讓下人們驚得不行,生怕惹怒了這個姑奶奶。但她一看見七月被紫陌扶著,一瘸一拐的走出來時,微微愣了一下:“你怎麽瘸了?”。

一旁的從容沒好氣的回道:“若不是為了救公主你,我們家小姐能瘸嗎?”。

龍初夏麵上一紅,滿是羞赧,紅著臉“對,對”對了半天也沒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七月滿不在乎的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朝她招招手:“公主過來坐吧,別站著了。”

“哦”龍初夏這才訥訥的挪過去坐在她對麵。

“紫陌,去泡壺**茶來,給容華公主消消火,從容,去拿點點心來,要雙色豆糕、蜜餞金棗、花盞龍眼、鴿子玻璃糕、奶油菠蘿凍,對了公主你吃豬肘子嗎?”

突然被點到名字,龍初夏有些莫名其妙,然後傻傻的點了點頭,七月滿意的轉過頭衝從容說道:“我記得昨兒的醬香豬肘子還有剩是吧,都給我弄過來。”

從容哭笑不得:“小姐,您這是打著款待公主的名義實則是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吧。”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七月倒是沒覺著尷尬,而是傻嗬嗬的笑了笑:“真餓了,趕緊的。”

沒多久東西弄來了,擺了一桌子,七月一邊往自己嘴裏噻,一邊招呼龍初夏別客氣大膽吃。

龍初夏畢竟還是個孩子,雖然她是抱著一定要給鳳棲梧一點顏色瞧瞧的決心來的,但是見棲梧為了救自己還瘸了腿,裏子麵子都放不下了,一口氣堵在心裏實在是沒地方發。再則,經那麽一鬧她倒還真是有些餓了,兩人就開始在桌子上揮動著自己的爪子。

龍初夏還好,畢竟是公主,自小便被教育要吃有吃相,細嚼慢咽,要端莊。哪怕再餓,吃飯也定是小口小口規規矩矩的,舉手投足格外優雅且賞心悅目。

反觀七月,真是慘不忍睹。

她今日本就心裏憋了一口氣,加上餓了,這下看見滿桌子的好吃的,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雖然不像市井粗人那般把腿翹到凳子上吃得唾沫橫飛,但是旁邊有個龍初夏做對比,那差距可就真不是一點點了。

紫陌在旁邊看的格外痛心疾首,幾次故意咳了幾聲提醒七月要注意形象,但是全被忽視了。

七月沉浸在美食中的時候一般是六親不認的,但好歹還是知道對麵坐了個公主,於是時不時的要停下來招呼她吃。

龍初夏嘴裏雖然沒閑著,但眼睛還是時不時的瞟七月兩眼,此時她正拿著豬肘子啃得格外歡暢:舉手投足,盡是瀟灑自如,倒是自成風流,絲毫不矯揉造作的動作看上去倒是另有一番韻味。突然間,龍初夏竟是突然有些明白為何太子哥哥和洛哥哥都如此鍾情於她了。

見龍初夏一直盯著自己看,七月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不是我的吃相把你嚇著了?”。

龍初夏搖了搖頭,“你吃吧,我先走了”。然後放下筷子,轉身就走。

“誒?”留下七月呆若木雞的坐在那裏,手裏還握著一隻豬肘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或許是沒聽紫陌的勸,死活要洗澡,棲梧腰上的傷口感染了,然後燒了一晚上。

渾渾噩噩中,七月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桃花紛飛,落英滿地,一個粉雕玉砌的小女孩坐在樹上,看上去不過五六歲的樣子,小短腿蕩啊蕩的,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吃的分外歡暢。

忽然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小女孩心下生奇,手腳並用的爬下樹循聲找去。

彈琴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那孩子長的極好看,唇紅齒白,素衣白裳,即便是坐在亂花叢中,仍是最晃眼的那一抹亮色。

小小年紀琴技如此了得,女孩眼中的讚許更盛,蹲在他不遠的地方撐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盯著那人,但對方卻似乎毫不在意,兀自的彈自己的琴。

小女孩突然玩心起來,站起來,似笑非笑的開口念道:“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琴聲頓,彈琴的男孩抬起頭盯著眼前的小不點,臉上盡是不滿,“哪兒來的無知稚子,滿口胡言!”。自己堂堂男兒,竟被這個小不點當做女子,怎能不怒!

但肇事者卻是絲毫沒有半點自覺,看著麵前怒氣衝衝的男孩,戲謔道:“誰讓你長的這麽好看的,呐,長得好看不是你的錯,出來惑人就是你的錯啦!”見對方臉色越發難看,女孩笑的更開心了“更何況,誇你好看還不行嗎?難不成要我說你長得醜你才滿意?”。

“你!”對方似乎從沒見過這樣胡攪蠻纏的女娃,一時間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再看對方一臉得色,便冷哼一聲:“果真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然後直接抱起琴轉身就走。

“喂,你就這麽走啦!”

男孩沒理她,但後麵那人卻好像格外開心,咯咯咯的笑的歡暢。

次日,小姑娘再來時,果真又見著那人了。

隻不過今日他沒有彈琴,而是在安靜的作畫。她心下好奇,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去仔細的看著。

其實當她出現的那一刻,男孩便已然察覺了,不覺皺了皺眉,天底下怎會有這般胡攪蠻纏的女娃!真是讓人心生厭煩!

本以為自己不理她,她看一會便會覺得無趣,就會乖乖的離開,但沒想到那人的臉皮倒是厚的很,竟是在旁邊看了許久仍舊沒有要離去的意思。他本是最耐得住的性子,但是此時心中卻愈發不滿。

“喂”最後還是那女娃打破了安靜,“你再這麽畫下去這幅畫可就毀了。”

“幹卿底事?”

“當然不我的事,雖然這畫畫的真不怎麽樣,但是毀了也挺可惜的不是,畢竟是花了這麽長時間畫的。”小姑娘的語氣中滿是笑意。

“你小小年紀知道什麽叫好什麽叫壞嗎?”男孩放下手中的筆,臉黑的跟鍋底似的,轉過身居高臨下的盯著這個狂妄的黃毛丫頭,一臉的鄙夷和不忿。

“不懂,但是,至少比你懂就是了。”

“哼,黃毛丫頭,你休要狂妄!”

“噯喲,生氣啦!行,看在你長的還不錯的份上,姐姐我就教教你什麽叫做作畫!”說著,嬌小的身子用力將他擠開,抓起石桌上的筆,然後伸手去拿畫紙。

這下男孩徹底抓狂了,被這個黃毛丫頭鄙視就算了,現在她竟然還敢在她麵前自稱是姐姐!

奇恥大辱!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看著那小丫頭也就跟那石桌差不多高,手短腳短的十分費勁的把東西全都搬到了地上,最後蹲在地上開始畫了起來。

看著她嫻熟的筆法,大片的潑墨,男孩由最開始的不屑,逐漸變成了驚歎!

最後竟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這個孩子來,這麽小的孩子,畫技竟然如此之高,簡直匪夷所思!

“喏,好啦!”女孩將毛筆一扔,然後拍拍小手,站起來一副誌得意滿的模樣衝他揚了揚下巴“呐,不要太崇拜姐!姐隻是個傳說!哈哈哈哈”說完便一蹦一跳的離開了。

隻留下男孩站在那裏,一臉的神色莫測。

地上那副畫上畫著大片的桃花林,中間一個素衣白裳的男子坐在那裏安靜的撫琴,周圍桃花飄落,分明是如此明亮的色調,卻莫名的看出了一絲落寞。旁邊還題了一首詩: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醉半醒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

閑。

別人笑我忒風顛,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當看見那首詩時,男孩隻覺得有什麽在心中撞了一下,那種震顫久久不息。

在那夢境的最後,是一片一眼望不到邊的桃花林,那樣的粉色像是世界都要被融化一般,七月就這麽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裏,四周一直有個低沉略帶沙啞的聲音在反反複複的念那首詩——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

“怎麽還睡著?有沒有事啊?”從容有點急了。

紫陌搖了搖頭:“燒的糊塗呢,叫也叫不醒,一直在說胡話。你先把小姐扶起來,把藥灌進去再說。”

從容犯難了:“可是,剛才小桃過來說宮裏的公公來宣旨,讓大夥都去前廳接旨呢。”

紫陌微怔,“宣旨?王爺不在,宣什麽旨?”

“我也正奇怪呢!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從容雖然嘴裏說著話,但還是把七月扶著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先把藥喂了,這人都這樣了,還接什麽旨。一會我去回話。”紫陌端起藥碗,給七月灌藥。

但剛喂進去一口,便被她吐了出來“什麽東西,這麽苦”,七月皺著眉頭吐直吐舌頭,待眼前的人逐漸清晰,便看見一個黑著臉拿絹子擦手,一個無可奈何的衝著自己搖頭。

“你們大清早的幹嘛?”七月有點茫然,但話一出口才發現聲音跟鋸木頭似的相當難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還說呢!這麽大個人了,不舒服不知道叫我們嗎?就這麽燒了一晚上。若不是從容發現不對勁,由著你這麽燒下去可怎麽了得!”紫陌沒好氣的將藥碗端起來重新舀了一勺遞到七月嘴邊。

七月看著那黑乎乎的東西臉都皺成包子了:“能不能”

“不能!”

“小姐,良藥苦口,你趕緊喝吧!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怕個什麽勁!”從容在一旁幫腔,她家小姐向來討厭吃藥的,每次哄她吃藥她都一臉慷慨赴死的表情,跟服毒自盡似的。但此人卻每每把自己折騰的不吃藥都不行,這讓她和紫陌都十分頭疼,所以每次隻要她病了,最頭疼的一定都是她和紫陌。

一碗藥愣是花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給硬灌下去的。

然後七月躺在**裝死,一副備受摧殘後生無可戀的模樣,看的紫陌哭笑不得。

從容在一旁收拾殘局,紫陌正欲轉身出門,七月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開口問道:“對了,剛才我迷迷糊糊的聽你們說誰來傳旨?傳什麽旨?”。

紫陌猶豫了一下,才道:“聽說是宮裏來人宣旨,具體的還不知道。你現在病著也沒法起身,我去幫你打發了吧。”

七月皺眉,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想了想還是掀被起來:“算了,我自己去吧。宮裏來人,想來是有什麽大事,若是我不出現,不知道會被扣上什麽帽子呢。”

紫陌本想勸,但想想她說的是對的,畢竟這個陵王府的當家主母若是不親自出麵接旨,被有心人傳了去,說陵王妃藐視君上抗旨不尊什麽的,可就真的不妙了。

當穿戴妥當,主仆三人到了前廳時,下人們早已準備好了香爐果盤,跪了一地。

“勞公公久等了”紫陌立馬上前遞上一袋銀子,賠笑道。

那太監原本臉色難看的緊,但手裏的銀錢袋子沉甸甸拿在手裏手感極好,頓時心情愉快的不行,還賠笑道:“哪兒能,隻不過是皇上的聖旨,灑家也沒辦法,王妃接旨吧。”

“三色為矞,鴻禧雲集。皇六子龍玄澈持身公瑾,經明行修,忠正廉孝,深的朕心,但娶妻一年有餘仍未有所出,朕心甚憂。兵部尚書三女白氏杏瑤,京城世家之後,行端儀雅,禮教克嫻,執釵亦鍾靈毓秀有詠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閨。潭祉迎祥,二人良緣天作,今下旨令二人十月十五完婚,白氏授二品誥命夫人,賜冊賜服,垂記章典。民本以國興關乎家旺,側妃鳳氏當與白氏二人同心同德,敬盡予國,勿負朕意。欽此。”

話音落,七月隻覺得腦中炸開了一鍋漿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