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愛情故事

第147章

第147章

把手機拋棄之前,劉紫涵看到裏頭有十幾個來電顯示,還有一條短信,胡宏年從不發短信的,他嫌麻煩,可他還是發了一條你以為你們還能重新在一起?

多麽一針見血的一句話,其實他們做錯了什麽?他們隻是相愛而已。

她還是想相信易滄海,還想再跟命運賭一次。

易滄海帶她去了一處不記在他名下的房產,在一個郊外的小區裏,很普通的一室兩廳,他做事從來都很有計劃,吃穿住用都一應俱全,隻不過沒有電話,沒有電視,也沒有連網,兩人仿佛是與世隔絕的眷侶,隻求能靜靜地守著對方,如此而已。

劉紫涵洗完澡出來就看見易滄海側身倚在房門前,側臉的輪廓很瘦削,眉眼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倦,她想他是真的太累了。

易滄海聽見聲響才轉過身,朝她清朗地笑了笑,快步走過去拉著她進主臥,亮了燈問她:“看看這裏的設計喜不喜歡?”很明亮簡約的風格,完全是按照她的喜好來設計的。

劉紫涵恍惚地一僵,不久之前也有一個男人這樣問她:看看喜不喜歡這裏?哪裏不滿意我讓人再改改。

那是胡宏年專門為她打造的琴房。

易滄海見她沉默,以為她還在拘謹,本來興奮的眼神黯淡下來,哄著她躺下:“你先好好睡一覺,我就在隔壁房間。”

劉紫涵忽然不敢麵對他的凝視,拉高被子,背過身悶聲說:“晚安。”分隔太久,她一時間找不到麵對他的方式,唯有用逃避掩飾尷尬。

易滄海定定地站在床前片刻,才慢慢地收回冰冷的手,不由自主地握緊。他承認他發了瘋地想抱她,想給她晚安吻,想每天早上起來見的第一個人是她,可現在的他還不能那麽做,她被傷得太深,還縮在自己的殼裏不敢麵對,他得有耐心才能找回屬於他的紫涵。

等房門合上的時候,劉紫涵才掀開被子讓自己喘口氣,床頭燈暈黃的光線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揪緊被子拚命抑製自己破繭而出的哭聲,胸脯一高一低地起伏著,為自己難過,也為易滄海心疼,她知道他多麽艱難才走到今天,她什麽都知道,而他也知道她……到底該怎麽做才能抹掉那些記憶,真正的重新開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睡著的,隻是半夜裏的一聲驚雷將她從夢境拉回現實,冷汗漫濕了睡衣,整個房間黑漆漆的,轟隆的雷聲連綿不絕,她嚇得環抱著膝蓋,門外傳來一陣陣急切的敲門聲。

在她猶豫的片刻易滄海已經開門闖了進來,開了燈就坐在床沿,攫著她的肩焦急問道:“紫涵,你沒事吧?”見她紅著臉傻傻地看著自己,他又尷尬地耙耙頭發。“對不起,我以為你……算了,你繼續睡,我去門外守著,有什麽事再喊我。”其實他壓根沒睡,在客廳坐了半宿,所以有一點動靜他都知道。

他才轉過身,忽然被她從後頭緊緊地抱住,她閉著眼睛,貼著他溫熱健碩的腰身,聲音極軟極慢地呢喃:“別走……我害怕。”她講不清楚自己怕什麽,總之就是患得患失睡不安寧,心裏空空的,在看到他的那一霎那仿佛是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安全,不想放手。

易滄海心裏一暖,這種被她需要的喜悅讓他情不自禁地抓著她的手,溫聲地安撫:“好。”

這一晚他和衣躺在她身邊,什麽也沒有做。

雷聲漸消,豆大的雨珠子“啪啪”地打在玻璃窗上,呼嘯的大風吹動著窗紗,搖搖曳曳,窗外夜色迷蒙一片。

她躺在他懷裏很快就睡著了,沒有做夢,也沒再驚醒,睡得很熟,而他一夜無眠,好像舍不得在睡夢中流逝這得之不易的溫存。

劉紫涵早上起床,看出窗外,經過一夜雨水洗滌的天空分外湛藍清明,鼻尖聞到淡淡的米香,她微笑著跑出去,易滄海掛著圍裙在廚房前忙活著,電飯鍋熬著小米粥,平底鍋上剪著香腸和太陽蛋,蛋的外緣已經煎得有點焦,她蹭在他身邊調皮地用叉子翻了翻,嘟著嘴說:“好醜!”

易滄海熄了火,伸手擰著她的鼻尖笑:“嫌我做得不好,那以後都你來做,我隻管吃。”

劉紫涵眨眨眼淺笑,答得很爽快:“好呀!”那樣明媚的笑容好比雨後斑斕的彩虹,炫目又溫暖,直入他早已冰封的心,融泄了一片。

如果能這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該多好。

可漸漸地易滄海發現一個問題,劉紫涵不願意出門,即使隻是去樓下的小超市她都得馬上趕回來。

她挽著購物袋,眼睛一直盯著電梯跳躍的樓層顯示,他緊握著她的手,感覺手心是濕的,他忍不住問:“紫涵,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在怕什麽?”

她愕然地抬眼看他,張著嘴想反駁,卻發現發不了聲,他眼裏溫柔的光芒讓她心疼,是啊,她在怕什麽呢?後來她明白了,那時她是在惶恐,是在害怕,她不知道什麽時候老天爺會收回來這偷來的幸福。

盡管劉紫涵小心翼翼地掩藏,易滄海還是隱隱地猜到她在擔心些什麽。

這天早上,她還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他吵醒:“懶豬,起床了。”

劉紫涵揉揉眼睛看了眼掛鍾,才六點,抱著他的脖子問:“這麽早要去哪裏?”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推著她進洗手間,等她出來他已經提著一個行李包等著她了。

他們是坐的長途汽車,顛簸了將近四個小時,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天空還灰蒙蒙的下了小雨,不過很快就停了,是個帶著鄉村氣息的小地方,這裏比洛杉磯還要冷,易滄海給紫涵添了個圍巾才領著她出了汽車站。

來接他們的是一個已經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伯,見了易滄海就樂嗬嗬地說:“歡迎領導,歡迎領導。”

易滄海拉著他的手寒暄:“管大爺,都說了你直接叫我易滄海就好,管晴最近有回來看你嗎?”

“那丫頭總是說工作忙,沒時間回來,不過她經常有電話回來,也有寄錢。”管大爺寬慰地笑了笑,接著又熱情地招呼。“我先載你們回去。”

管大爺的座駕是一台半新舊的農用小貨車。

易滄海穿了今年最流行的卡其色休閑服,襯得他麵白如玉風度翩翩,隻是這貨車上還有沒掃幹淨的禾草雞鴨糞便,他坐在上麵反而看起來像個落難的貴公子。

劉紫涵的笑容一直沒有斷過,易滄海捏著她的手心瞪了她一眼:“小丫頭,笑什麽?”也忍不住笑了。

劉紫涵偎依在他懷裏,把玩著他外套上的紐扣:“笨啊,笑你傻你也不知道。”

易滄海環著她的肩:“是啊,我們是一對大傻瓜。”

“為什麽想到來這裏?”

“怕你悶,帶你來散散心,管大爺的小女兒唱民俗音樂很有特色,之前采風來這裏遇見了覺得她很有潛力,就提拔了一下,你別看這裏簡陋,民風很淳樸,景致也相當不錯的。”他指著山的另一側說。“你瞧,那邊就有一個很大的湖,水清得見底。”

劉紫涵被他說得心動了,興奮地說:“真的?不如我們現在就去瞅瞅?”

“你不累嗎?反正我們要呆好幾天,不急的。”易滄海撥撥她的劉海說。

“我想現在就去。”也許她被困得太久,一下子呼吸到這麽新鮮的空氣反而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說的那些好地方。

易滄海知道路怎麽走,於是讓管大爺先回去,自己拉著紫涵往山坳那邊走,一路上都是碎石鋪出來的小路,路的兩旁是稻田,偶爾會有小孩子在小山坡上放牧,走了十來分鍾,視野逐漸開闊,一個半月形的湖映入眼簾,一群水鴨在湖邊遊蕩,天很藍,空氣很新鮮,水很清。

易滄海興致一來,從身後摟著她輕笑:“隻羨鴛鴦不羨仙。”

劉紫涵白了他一眼:“明明都是水鴨,哪來的鴛鴦?”

易滄海把下巴擱在她肩膀上,呼出的熱氣曖昧得讓人心境蕩漾,沉聲喃喃:“我和你就是鴛鴦啊。”

劉紫涵紅了臉:“油腔滑調。”耀眼的陽光撒在她的臉上,熠熠生輝。

“我可沒騙你,這裏真叫鴛鴦湖。”但願時間在這一刻停止,隻有他和她,直到地老天荒。

回到管大爺家的時候幾道簡單的農家小菜已經放在桌子上,大爺和他老伴下了農田幹活,幾個兒女也住在別的房舍,這屋子是為他們的到來專門收拾的,很幹淨亮堂,兩人就著小菜吃了飯,抵不過倦意就躺下睡了。

天方露白就聽見雞鳴,劉紫涵醒了以後就睡不著了,拉著易滄海四處拍照留影。正好遇上村裏的趕集日,買了很多山貨回來。晚餐他們決定自己開小灶的,因為紫涵覺得不好意思再麻煩人家,就想自己動手做菜,可是那燒火的爐子她根本不會用,吸了一鼻子的灰,易滄海也不會,最後兩人還是到管大爺那兒蹭飯吃。

在村裏逗留的這段日子雖然簡樸了一些,可是劉紫涵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燦爛,易滄海也終於放下心來,他比她自己,還要了解她。

臨走的前一天,管大爺的侄子娶媳婦,在家門口熱熱鬧鬧地擺了豐盛的流水席招呼親朋好友,也邀請了紫涵和易滄海,讓兩人見識了一把鄉村婚禮。

易滄海忍不住對劉紫涵說:“紫涵,幹脆我們也結婚得了。”

劉紫涵喝了幾杯白酒,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什麽,隻是一味地傻笑。

第二天醒來,她左手的無名指多了一枚白金鑽戒。

她記得,那是很久以前,她和他一起看中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