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愛情故事

第148章

第148章

他們繼續坐長途汽車回到洛杉磯,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劉紫涵說口渴,易滄海就讓她等著,自己跑去小超市買了礦泉水,出來見紫涵站在那兒等他,他孩子氣地輕笑:“紫涵。”連續喚了兩聲,可她沒有一丁點反應,傻傻地立在原地,目光一直注視著前方。

易滄海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疏疏落落的大樹下,一輛耀眼的捷豹突兀地停在那兒,駕駛座上坐的人他們都認識,秋末陰陰的涼意拂遍全身。

他過去握著紫涵的手,剛剛碰到她,這才發現軟軟的手冷冰冰的,他想拉著她往前走,可她執拗地不肯再邁開一步,不僅臉色,連嘴唇都是泛白的,麵容蕭瑟得如同枯萎的落葉,眼睛裏帶著絕望。

很多人總是以為美好的日子很長久,可以肆意揮霍,可以不加珍惜,可她知道不是的,她的每一秒快樂都是奢求來的,隻是沒想到會消失得那麽快,才半個月而已。

世上哪裏有長久?她怎麽看不到?

易滄海歎了口氣,堅定地握著她的手近乎強迫似的扯著她走過去,一邊走一邊說:“不用怕他。”

劉紫涵一直縮著身體,緊抓著他的手臂,眼睛沒有離開過前麵的那輛車,那防備的模樣好像那是一頭非洲雄獅,隨時隨地會撲過來將他們吞噬一樣。

看到他們慢慢地朝自己走來,胡宏年也開門下了車,倚著車門,隨手把煙扔地上用腳踩息,他站立的位置上積滿了煙頭,不知道來了多久了,在劉紫涵記憶裏他從來不會有耐心等人的,所以她更加不明白,他這樣糾纏不休的目的是為了什麽?

胡宏年的手搭在倒後鏡上,歪著頭有些惡劣地輕笑著,周圍的空氣裏彌散的是劉紫涵熟悉的煙草味,他又摸出一支煙,點燃了吸了一口,玩世不恭地吐出一個個煙圈,眼睛笑眯成一條線:“這幾天玩得可愉快啊?”低沉的聲音帶了些諷刺,說話時他黑亮的眼睛緊實地凝在劉紫涵身上,仿佛要把她看穿看透似的又深又沉。

劉紫涵已經完全不會思考,怔怔地看著胡宏年。

“托福,沒有外人騷擾,我們到哪兒都過得愉快。”易滄海嗤笑一聲,推了推紫涵的肩膀說:“你先回去,我們兄弟倆難得見麵,得聊一陣子。”

陽光下,胡宏年被他的動作刺了眼,眯著眼睛看了好久才發現他們的無名指上都戴著戒指,烏黑陰沉的瞳孔一縮,鼻子哼著冷笑,尤其是看到劉紫涵踮腳在易滄海耳邊低語了什麽,然後乖乖地聽話離開,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的氣,她對他,從沒有這麽聽話。

易滄海跟他對視了半晌,頓了一會兒說:“找我有事嗎?”帶著京味的聲音不是很大,雲淡風輕得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可是他緊握的拳頭又不是那一回事,他比誰都清楚,他想揍他,狠狠地揍他一頓。

胡宏年彈彈煙灰,若有似無地笑了笑:“易滄海,不管怎麽樣,她已經跟了我。”

“那又如何?”易滄海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

胡宏年笑得風流:“你不介意?我跟你說啊,她左胸上有一顆胎痣,也是她的**處,還有她的脖子……”他的話沒有說完就吃了易滄海一拳,而他沒有閃避,仿佛也在等著他發怒,等著他這一拳,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腥,還得寸進尺地繼續說:“急什麽?我還沒說完呢……”那一刻,胡宏年覺得自己也瘋了。

易滄海再也忍不住,放開聲破口大罵:“你TMD的給我閉嘴!信不信我殺了你!”殺氣騰騰的眼睛讓人毫不懷疑他的決心,就連空氣都被染上了劍拔弩張的氣息,他把胡宏年死死地摁在車前,咬牙切齒地說:“紫涵是我的!是我的!你怎麽可以這麽對她?你對得起我嗎?”他伸出手想再給胡宏年一拳,可無意中瞥到他隱藏在劉海的那道小傷疤,揮舞的拳頭頓時僵在半空中。

你救過我一命,我將來還你一命。

說啥呢?見外是吧?咱倆是共過生死的好兄弟呢。

很武俠式的台詞,每個男人少年時代都曾有一個武俠夢,仗劍江湖,快意恩仇。

那時他們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大孩子,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郭弈,易滄海,胡宏年,約翰他們是校裏最好的朋友,約翰與胡宏年在校園裏追逐打鬧,他一時不慎在三樓天台上地踩空了,還沒反應過來人就摔了下去,卻發現不怎麽疼,低頭一瞧,胡宏年把他接住了,摔倒的一瞬間自己的額頭碰到石頭,人早昏了過去,一直流著血,當時他真的嚇壞了,看著地上沾滿血,急急忙忙地送他去醫院,他以為他真的死了。

後來胡宏年的額頭縫了7針,脛骨被壓斷了,在醫院躺了一個月。

那會兒他天天去醫院陪他,兩人的關係越來越鐵,整個學校誰不知道易滄海和胡宏年倆小子焦不離孟形影不離,嗬嗬,怎麽現在想起來卻這麽諷刺這麽悲哀呢!

易滄海覺得自己就像被圈住的困獸,盯著胡宏年的眼睛一直重複:“你怎麽對得起我?”胡宏年每說一個字都像一把銳利的刀刺進他的心口,試問發生這樣的事哪個正常的男人會不介意?可是他不能介意,因為那不是紫涵的錯,是他沒有保護好她,是他給了別人傷害她的機會,更可恨的是胡宏年說得對,如果沒有他,可能紫涵不知道要變成什麽樣兒。

傷害紫涵的人,他都收拾了,至於胡宏年,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他動不了他,有太多的顧忌,又有太多的無奈。

胡宏年推開他,抖抖衣領,緩了緩神讓自己冷靜,又恢複那種滴水不漏的淡漠卻張狂的樣子,他不緊不慢地說:“你知道你輸在哪裏嗎?你輸在太過衝動,要是有本事你就把她弄遠遠的去,別人想發作也找不著門路,要是不行就慢慢地磨,家裏不同意你就耗著不結婚,玩個地下情,反正現在一張結婚證書有也跟沒有差不多,等有了孩子你還怕他們不同意?隻可惜……你開局開得太糟糕,才一發不可收拾,她跟著你,永遠不會幸福的。”

易滄海被他的話震得僵如化石,臉色青白交加,他抿著唇冷笑:“那紫涵跟你就有幸福可言?你當她是什麽?你又問過她需要什麽嗎?是啊,我什麽都輸了,我可以一無所有,那又怎麽樣?我有她愛我就夠了。”

胡宏年幽暗的眼底閃過一道光,他看著易滄海的無名指:“愛?”仿佛在思考這究竟是一個擁有什麽意義的字眼。

劉紫涵上樓以後越想越不妥,把行李放在玄關就匆匆跑了下來,才出電梯口就見到易滄海彎著腰,表情很痛苦,而胡宏年的手伸向他,她想也沒想就衝了過去,扶著易滄海的臂彎擋在他前頭,恨聲對胡宏年說:“我們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麽樣?”

很明顯的,劉紫涵的心是向著易滄海的,問也沒問,就以為出手的是他。若她願意了解他,就知道他已經很多年沒打過人了,就算再年少輕狂的時代,也隻是打過外人。

胡宏年收回手,有些自嘲地冷笑:“你們的美夢也該醒了。你們以為鄧家會善罷甘休?易叔始終要給他們一個交代。”

劉紫涵完全呆住了,看看易滄海,又瞥向胡宏年:“你這話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那你得問問他自己了。”胡宏年看她老鷹戶小雞的樣子就想笑,後來想想也沒什麽可笑的,更可笑的是自己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為一個已經心不在自己身上的女人?還是為了加速兄弟反目?好像都不是,他似乎隻是要一個答案。

他問她:“劉紫涵,你就這麽喜歡他?他有什麽好?他能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為什麽你就不能留在我身邊。”

劉紫涵,忽然變得很冷靜,異常地清醒:“沒有為什麽,隻是因為我愛他,我不愛你。”

胡宏年像被雷劈到一樣,瞪大眼睛一直死死地盯著她看。

看著他們倆手挽著手相親相愛地靠在一起,他恨不得衝上前分開他們,把她拉回自己身邊,可是她說什麽?她不愛他,是他犯渾,天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想她!

“你們好自為之!”他扔下一句話就上了車,才發動車子又搖下車窗對他們說:“既然我能找到你們,他們也快了。”然後揚長而去。

他們?易滄海臉色一變,他們,指的當然是鄧家,易家的人。

看著胡宏年離開,劉紫涵腦門突突的跳,總感覺有更壞的事情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