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愛情故事

第162章

第162章

劉紫涵想,果然沒什麽能瞞住他。

這個姿勢,剛好讓她聽見那強而有力的心跳,易滄海無疑是強勢的,他時而霸道,時而溫柔,輕易能虜獲許多女人的心。

劉紫涵抬起頭,他的嘴唇剛好掠過她的臉龐,撥開雲霧露臉的暖陽落在他略顯僵硬的背脊上,蒙上一層淡影,臉上看不出有什麽表情。她轉開目光看向那一室的淩亂,破破碎碎如同她這一年走過的艱辛,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怎麽知道這孩子一定是你的?”

易滄海放開她,陰沉的臉上帶著寒意,幽深地看了她好一會兒。

幾乎在檢查結果出來的同時他就知道了,隻是她們以為能瞞下來,他形容不出當時是什麽感覺,有些迷茫有些期許有些興奮,更有種衝動要馬上飛到她麵前,隻是抱一抱她也好。可家裏正一團亂,蓓蓓受了驚,一開始被嚇得一直哭,回到家也沒見好轉,他被母親和大嫂狠狠地罵了一頓,怪他沒有照顧好孩子,幸好父親大哥他們都不在,不然更加難收拾。好不容易掙脫出來,人也冷靜了,又忍不住思量。

雖然分開已經四年了,但劉紫涵的一舉一動都在易滄海的掌握之中,劉紫涵這麽久以來,別說男人,連隻雄性動物都沒接觸過,不是他的孩子是誰的孩子呢!想到這兒,易滄海美滋滋地正往醫院裏趕去,路上還想著她身體虛,要給她補補,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還考慮要不要買些育嬰指南,考慮要不要戒煙,這一切都是從未有過的感受,像到了天堂,是上天給他一個跟她維係感情的機會。還沒興奮多久,卻接到了林進帶來的消息,他說什麽,劉小姐提出不要這個孩子。

他驚得手一拐,撞到路邊的安全護欄上,好在他命大沒傷到,卻把路給堵了,他隨手就把車丟在那裏。盲目地在街上走著,這兩日他的心情像坐過山車似的高低起伏,卻遠遠沒有這個消息來得更讓他無所適從,她要恨他到哪個地步,才會這樣毫不猶豫地說出“不要”兩個字?他和她的孩子啊,他這個當爹的欣喜若狂,偏偏她卻不屑一顧。

周躍民那小子說像他們這樣家世背景的人,什麽都能有,什麽都學了,獨獨不能有感情,不會去學怎麽愛一個人,注定情路坎坷,所以遇到愛情要躲開,一旦陷了進去就沒救了,這下還真是被他說中了。

他還是去了醫院,她嬌嬌弱弱地躺在那裏,目光落在她的肚子的位置,那裏懷了他的骨血,那一刻,什麽都不重要了,他愛她就夠了,她不要孩子,他要,是強求是奢求是祈求,他肯定是瘋了,從第一次見她就瘋了,做了很多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做的事情。

他想,也許劉紫涵是他荒唐人生中出現的劫數,是來渡他的。

劉紫涵自然不知道易滄海冷硬底下的千回百轉,隻覺得她跟他完全溝通不了,他的語氣肯定是百分百有把握這個孩子是他的,她歎了歎氣,這個羈絆讓事情變得更加地複雜。他不允她拿掉孩子,然後呢?他們結婚?經過這麽多事,她怎麽能跟他結婚?她對不起……

“易滄海,我……”話才出口,就被他的手指堵住。

“紫涵。”易滄海的聲音帶著頹敗的暗啞。“你知不知道,昨天看到你被人挾持住,我在想什麽?如果你出了事,我又會怎麽辦?”

劉紫涵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卻不知道說什麽好,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隱隱帶著脆弱,這並不是她熟悉的易滄海。就在她分神的瞬間,易滄海已經脫了鞋鑽到她的被窩裏,帶著灼熱的體溫像暖爐一樣抱著她,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想躲,他卻握得更緊。

易滄海繃緊的嘴唇苦澀地微勾,許久才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麽做,那時候大腦一片空白,隻想著,你不能出事,出事的話我連殺人的心都有。”

“外麵的人說我狠,說我是無往不利的易滄海,目中無人的易三少,卻不知其實你更狠,簡直跟冰做的一樣,輕易就能激怒我讓我難受。”他的眸子深沉如墨,低下頭能看見劉紫涵微動的眼睫,抿緊唇又說了一句。“你永遠都看不見,我在痛。”

劉紫涵身體一震。

又想起那一日他在餐廳裏說的話,心裏沉了沉,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不是認為孩子是個束縛?你也說了,有了孩子並不代表就會有感情。”

易滄海怔了怔,目光落在她白瓷般光潔的額頭上,皺著眉,陽光減了他幾分冷意,了然說:“我說你本來已經軟了一些,後來怎麽突然又變了,是聽到我對XX人講電話了對不對?”

“他是私生子,身份除了幾個要好的哥們一直沒有外揚。他念大學的時候談了個女朋友,要好得快要談婚論嫁,後來那女的,為了實習單位的太子爺一腳把他瞪了,差點要了他的命。後來沒高攀成,不知道打哪知道他的身世,又想重新來過,你說,這樣的人能要的?她的孩子何嚐不是要挾他的法寶?”

“紫涵,不要把我們想得太壞,也許在你眼裏我們這些人都過得荒唐,可這並不是全部。你能不能,試著接受我?”這已經是易滄海最卑微的語氣了。

劉紫涵歎了一口氣說:“就算,你不是那樣的人,可是我們也回不到從前了。”

“你什麽時候能繞出這個彎子,胡宏年的事,不是你的錯,也是不我的錯,可是你已經懲罰了我們四年了,你還要多久才能轉過來?”

可劉紫涵半天都沒有回一個字,他鬆開手,放軟聲音說:“算了,你再睡一會兒,我讓人收拾一下,再弄點吃的來,你現在可是一個人吃兩個人補。”這估計是他們認識以來他說的最多話的一次,他也不可能讓她打掉孩子,除非他死。

劉紫涵知道他還沒放棄,索性閉上眼睛假寐。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人比較貪睡,她隻是想避開他,卻是真的睡著了。

是手機鈴聲讓她醒了過來,她挪起身,看到床頭櫃上的手機一閃一閃的,顯示“大哥”的字樣,她想應該是易滄海的大哥易希城,雖然沒見過麵,不過在公寓那裏放著易家的全家福,第一眼感覺易希城是個很冷毅的人。

她喊了一聲,易滄海卻不在病房裏,她也沒接,覺得沒立場也沒有必要。電話響了好幾次,好像有急事,碰巧她口渴想避開手機想拿杯水喝,手肘不慎碰到了擴音鍵,意外接了起來。

易希城冰冷嚴肅的聲音在偌大的病房裏環繞。

“終於肯接電話了?以為躲著我就沒事?蓓蓓這件事我回來再跟你算賬。別怪我不事先警告你,爸前陣子查出有高血壓,你在外頭做什麽混事我管不著,可你別像邵峰一樣捅到家裏來鬧,也別指望著爺爺護你,讓他老人家替你擔心的話我第一個不放過你,知道厲害的就趕緊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斷了……”

後麵易希城還說了什麽,已經不再重要了。

邵家,易家,其實這些有背景的家庭都是一樣的,有門第之見,有雲泥之別,何況正如鄧倩倩所說的,她劉紫涵的名字在她們圈子如雷貫耳,卻是臭名聲,甚至傳到了她的老家,即使她沒親耳聽到也能想象得到那些話會有多難聽。

即使易滄海再強勢再得長輩的放縱,又能為了她跳開這個圈子?說白了,他在感情上隻是個任性的孩子,因為沒得到手,所以執著,或許也對她有幾分感情,卻難保長久,她是被傷怕了,也不再敢相信什麽堅持什麽爭取。她一直都知道,她跟易滄海不合適,她甚至因為胡宏年的事,不允許自己再愛他,為什麽要做那強扭的瓜?

過了一會兒,傳來開門的聲音,易滄海見她起了床,繃著的臉帶著笑,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晃晃手上的保溫瓶說:“剛剛好,新鮮的小米粥,沒加別的材料,怕你聞著味難受,先填飽肚子再說。”他還真的什麽都考慮周全了。

劉紫涵踟躕了許久,望著他細心的把粥放到小碗裏散散熱氣,清澄的眸色了褪去了躲避,好像做了什麽決定,等他捧著碗走到她跟前,她才緩緩地開口。

“易滄海,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