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傳奇

第十八回三位老婦

上回說到莫紋知道有人要進來,忙叫癡兒把藥藏好。癡兒說:“姐姐,我知道了。”

“兄弟,別心慌,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一樣。”

說著,外麵鐵鎖打開,跟著鐵門也打開了,白、綠兩位少女又走了進來,說:“你們吃了沒有?等會兒,我們幫主和兩位老夫人來看你們了。”

莫紋“哼”了一聲,算作回答。

癡兒問:“我們有什麽好看的?”

綠衣少女笑說:“好看,好看,怎麽不好看呢?”說時,二邊給他們收拾了碗筷。

癡兒問莫紋:“姐姐,我現在罵她們,叫她們哭好不好?”

莫紋連忙製止說:“兄弟,別胡鬧。”

綠衣少女笑問:“你怎麽罵我們?”

白衣少女也笑著問:“你會罵人嗎?罵來聽聽。”

正說著,幾天不露麵的幫主進來了,她身後果然跟著兩位老夫人,一個穿青衫,一個披藕色披風,年紀都有七十多歲,尤其是披藕色披風的老夫人,目光流盼,風韻猶存,無論從身材和麵部輪廓都可以看出,這位老夫人年青時一定是位豐姿綽約的美人。

莫紋又看得暗暗驚訝:七十多歲的老婦人了,走路既沒要人扶,也沒用拐杖,腳步輕盈穩健,目光神蘊異常,顯然,這是一流的上乘高手。她們身後,又有幾位少女跟隨著,帶了三張軟凳,在莫紋對麵牆壁下擺放好。

幫主說:“二位賢妹請坐。”

三位老婦麵對莫紋、癡兒坐下。這兩位老夫人,都以驚奇、欣賞的目光上下打量莫紋,像看一個稀有的珍品似的。首先,目光流盼的老婦含笑問:“秀姐姐,這小丫頭就是江湖上人稱的狐女了?”

幫主笑著回答:“玉妹,你總不會懷疑我捉錯了人吧?”

青袍老婦點點頭:“這丫頭眉目傳神,身段輕巧,尤其是嘴角眉梢,都含有一種迷人的風韻,怪不得慕容家這個癡兒,一個心眼兒跟著她跑了。”

癡兒突然說:“我當然跟著姐姐跑啦!我難道會跟著你們跑嗎?”

莫紋一下怕極了,以為這三位老婦必會大怒,那癡兒_二定有好受的了,不給掌嘴,舌頭怕也難保。可是這三位老婦聽了卻相視一笑,不以為意,也不與癡兒計較,莫紋才放下心來。

目光流盼的老婦又說:“秀姐姐,我算服了你。聽說這狐女武功不錯,人又狡黠機警,黑、白兩道上那麽多的高手人物,都沒辦法能捉住她,不是給她傷了,就是給她溜掉了。秀姐姐略施小計,就輕輕巧巧將她活捉了過來。真不愧是我們的好姐姐。”

莫紋輕蔑地拋了一句話過來:“使用詭計,江湖上下三濫的手段——下毒,算什麽本領?”

目光流盼的老婦一笑:“秀姐姐,看來這丫頭不服氣喲。不知她用詭計,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盜走了,又算什麽本領了?”

幫主笑著說:“大概這丫頭認為自己使的是上三濫的手段了。”

青袍老婦對莫紋說:“丫頭,武林中人用計取勝,這是常有的事,你別不服氣。秀姐能用計活捉了你這機靈過人的丫頭,你看是上三濫還是下三濫?”

莫紋說:“我隻是一時不慎,誤中奸計罷了。”

“丫頭,你下山時,難道你師父沒叮囑過你?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應隨時保持高度警惕,提防別人暗算,一時的不慎,會付出血的代價。現在我秀姐姐不殺你,也沒傷你,你不感激還不服氣,這又算什麽了?”

莫紋問:“那麽說,我還應該感激你們將我關在這鐵籠裏了?”

目光流盼的老婦說:“丫頭,這是給你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你當然該感激了。”

“小女子多謝啦!要是我有機會能出去,將會報答你們的恩賜。”

“你怎麽報答?”

“我會弄一個更大的籠子,將你們都關起來,讓你們到時再好好感謝我。”

幫主“哼”了一聲:“丫頭,恐怕你沒這個報答的機會了!”

“那麽說,我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來,你們也不會放我走了?”

“丫頭,就是放你走,老身也會廢去了你一身的武功。”

“多謝你提醒了我,看來,我還是不交出來的好。”

“丫頭,你就不想活命?”

“廢了武功,形同廢人,我活著幹嗎?換句話說,我要是廢去了你們的武功,你們願不願活下去?”

三位老婦不由相視一眼。青袍老婦說:“秀姐,看來這丫頭用計用智,不下於你,她用話一激,就將你的話掏了出去。要是這丫頭真的能出去,我們真要小心提防她了!”

目光流盼的老婦搖搖頭說:“我看這丫頭還不夠老練。要是我有這樣的打算,就不會事先說出來。她這一說,不就把自己送上了絕路了?”

莫紋一笑說:“我就是不說,你們會放我嗎?人老精,鬼老靈,小女子怎麽再聰明,也瞞不過你們,不如說出來痛快,你我之間,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豈不更好?”

“丫頭,那你是存心不想活了?”

“哎!你別威脅我。小女子自從卷入江湖紛爭尤其是卷進了慕容家這一漩渦裏,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你問這話是多餘的。”

“你以為老身會隨便讓你死嗎?”

“那就更好了!”

“老身可以令你生不如死!”

“小女子可不在乎。”

目光流盼的老婦一笑:“秀姐,這丫頭有意用話激你。況且這丫頭抱著一死決念,有什麽話也威脅不了她的。”

“那我們怎麽才能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秀姐姐,小妹有一個辦法。”

“哦?玉妹,你有什麽好辦法?”

“秀姐姐,這丫頭機靈過人,我們到外麵去說吧!”

莫紋笑著說:“是呀!你們在外麵商量好了後,再來對我說吧。”

目光流盼的老婦笑起來:“秀姐姐,你看,這丫頭怪不怪?怎麽反而趕我們到外麵去說話了?”

幫主說:“大概她還嫌關在籠子裏不夠舒服。”

“秀姐姐,你沒感到有點反常麽!”

青袍老婦問:“玉妹,難道這丫頭還會玩出別的花樣來?”

莫紋一聽,不由暗吃一驚。這叫玉妹的老婦,似乎比幫主還來得機敏,我可不能再大意了。的確,莫紋想使她們快一點出去,取到癡兒身上的玉女黑珠丹,早一點化解自己身上的毒,恢複功力,然後再想辦法出去。自己要是不恢複功力,就什麽也辦不成,那時就真正任人宰割了。於是,裝得若無其事地說:“你們不怕我聽到,在這裏說也可以呀,我更高興。”

玉妹老婦人笑道:“丫頭,你別想用話激我。這個辦法,我過去用得多了。”

“小女子怎敢用話激你?”

玉妹老婦不再去理莫紋了,對綠衣少女說:“你和小白兩個,先將這癡兒帶走!”

莫紋一怔:“你要帶我兄弟去哪裏?”

玉妹老婦微笑地問:“哦?你那麽關心這個無用的癡兒?”

“他雖然是慕容家的二少爺,但不會武功,又是一個癡兒,你們將他關起已太過分了,還想要折磨他,不感到慚愧麽?一旦傳揚到江湖上去,中原幾大門派能放過你們?”

“丫頭,我們也跟你一樣,才不在乎什麽幾大門派的。再說,這事隻有這裏的人知道,誰又敢多嘴了?”

癡兒在籠子裏喊道:“我不跟你們去!我要跟著我姐姐!”

玉妹老婦問癡兒:“你願意永遠關在這鐵籠裏?”

癡兒說:“我當然不願意啦!”

“那我放你出去不好麽?”

“那我姐姐呢?”

“她隻好關在這裏了!”

“不!姐姐關在這裏,我也願關在這裏。”

“你不想出去?”

“姐姐出去,我就出去。”

“這恐怕由不得你啦!”

“由不得我,難道由你嗎?”

“當然由我們了。”

“由你?你是我家什麽人?是我奶奶嗎?”

這真是小孩子說的話,眾人不住笑起來。玉妹老婦一縷勁風,隔空就封了癡兒的穴位,令癡兒不能亂動,笑問:“這一下你由我們了吧?”

莫紋大驚:“你將我兄弟怎麽樣了?”

“沒什麽,他太不聽話了,我隻想他乖乖地聽我的話罷了。”

“你對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出手,不害羞嗎?”

“我人老了,麵皮也老了,也就不懂得什麽害羞不害羞了。”

莫紋咬著牙說:“要是你們傷了我兄弟的一根頭發,放著我不死,我會以一報十,鬧得你們雞犬不寧,殺死了你們才解恨!”

“丫頭,這事以後再說好了,我也像你一樣,不受威脅。”

“你欺負一個弱者,到底是不是人?”

“我們不是人,是什麽?總不會是鬼吧?鬼也不會在白天出現嗬!”

“你們是一群殘忍的老畜生!”

玉妹老婦頓時變色,冷冷逼視莫紋,半晌才說:“丫頭,你為這話會付出可怕的代價,你知不知道?”

“你們最好殺了我,不然,我有更惡毒的話要罵出來!”

“好呀!我想聽聽你這丫頭有什麽新鮮的惡毒的話要罵出來。我們一個個在年青時,已聽過不少惡毒話了,最好你揀新鮮的,別揀那些老掉牙的惡毒話。”

玉妹老婦這一段話,反而弄得莫紋罵不出來,說:“你——”

“罵呀!你怎麽不罵了?”

癡兒雖不能動,卻能出聲,這時他說:“姐姐,你別罵,我來罵她們!”

玉妹老婦笑問:“你這癡乎乎的小混蛋,也會罵人麽?”

“我怎麽不會了?”

“那罵呀!”

癡兒瞪著眼,望著這好看的老夫人,想了半晌,轉問莫紋:“姐姐,我用什麽話罵她才好?”

眾人先是愕然,繼而“哄”的一聲,全都笑了起來,連莫紋也忍不住,“嗤”地一聲笑了。這個癡兒,連罵人的話也不會。

青袍老婦笑著說:“這麽一個癡兒,玉妹,你別逗他了,我們走吧。”

玉妹老婦含笑對癡兒說:“我說你不會罵人不錯嘛!”

“不!我會!你等等,我想想。”

眾人又是大笑。玉妹笑問:“癡兒,你想到了沒有?”

“唔!我想到了,那我罵啦!”

“我聽著!”

“你,你這小懶蟲,跑去哪裏了?幹嗎還不給我倒水來!”

眾人一聽,全都傻了眼。這是惡毒的罵人話嗎?簡直是莫明其妙。眾人以為這癡兒想了這麽些時刻,準有一句石破天驚、令人難堪的罵人話來,等了半天卻是這麽一句牛頭不對馬嘴的話。

玉妹仍帶笑問:“還有呢?”

“我,我沒有了!”

“就隻得這麽一句?”

“那要多少句?”

“這是罵我的話嗎?”

“當然是罵你啦!”

“我怎麽是小懶蟲了?我這麽老,跟你奶奶一樣,怎麽是小呢?要罵,也應該罵老懶蟲才對。再說,我怎麽懶了?”

“這——”癡兒愣了愣眼睛,答不出話來。

玉妹又問:“這是不是你在家裏,罵伺候你的小三子的話?”

“你怎麽知道了?”

眾人早已憋了一肚子的笑,這時又“哄”的一聲,全大笑起來。兩個老婦笑出了眼淚,綠衣少女等幾個丫鬟,更是笑彎了眼,有的蹲在地上捂著肚子叫喊起“媽”來。

幫主老婦笑著說:“玉妹,好了,別再逗這癡兒了。”她又命綠衣少女和白衣少女打開鐵籠,架著癡兒出去。

癡兒身手不能動,被兩位少女架著,一邊大聲喊:“我不去,你們放開我,我要和姐姐在一起…”

癡兒叫喊聲留在石牢內,人已給架了出外麵,莫紋擔心地問:“你們不會殺了他吧?”

玉妹老婦說:“這麽個癡兒,起先我的確想殺了他。但他說話有趣,留下來不時讓我們開開心也好。小丫頭,你還是多想自己的事才好!”

幫主老婦又冷冷地拋了一句話過來:“我們殺不殺這癡兒,就看你的了!你最好想清楚一點。”

隨後,三位老婦走了出去,鐵門也砰然關上。莫紋冷靜下來,暗想:那位玉什麽的老太婆會采用什麽方法來對付自己?絕食?斷水?嚴刑拷打?還是采取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惡毒方法令自己痛不欲生?自己隻是擔心癡兒的生死。既然已抱一死的決心,以報答慕容家的大恩,還有什麽放不下的?莫紋想到這裏,索性閉目養神,不再去想三位老婦的種種對付自己的辦法了。。

不知過了多久,鐵門啷當一聲又打開了,白、綠兩位少女含笑走了進來。令莫紋想不到的是,她們也將鐵籠打開了。莫紋感到有些意外,問:“你們要放我走?”

綠衣少女說:“莫姑娘,我們幫主和兩位老夫人,請你到客廳談話。”

“哦?我和你們幫主、老夫人有什麽好談的?”

白衣少女說:“莫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莫紋心想:她們又玩什麽花樣了?硬的不行,來軟的嗎?便說:“好呀!麻煩兩位在前麵帶路。”

“還是我們攙扶莫小姐走吧。”

“你們怕我逃走嗎?”

“莫姑娘別多心,我們隻擔心莫姑娘渾身無力,恐怕走不動。”

“不用!盡管我中了毒,渾身無力,路還是可以走的。”

綠衣少女說:“莫姑娘真的能走得動?”

“你們讓我走走看,我真的走不動,你們再扶著我好了。”

“那麽,莫姑娘請!”

莫紋的確渾身無力,舉步實在艱難。不知是她內力特別深厚,還是憑一股驚人的意誌和毅力,咬著牙,一步步地竟然可以慢慢走動,令白、綠衣少女不禁讚了一句:“莫姑娘一身的內力真深厚,服了四川陶門的酥骨散,居然還可以走路。”

莫紋一怔:“什麽?我服的是四川陶門的酥骨散?”

白衣少女說:“是呀!任何武林中的一等上乘高手,隻要服下了這一種毒藥,渾身骨頭酥軟,站也站不穩,別說走路了。想不到莫姑娘還走得動。”

“你們幫主去哪裏弄到四川陶門這一種毒藥?我知道,四川陶門以使毒獨步武林,從來不會將本門的毒交給外人的。”

白衣少女想說,綠衣少女輕咳了一聲,說;“我們也不知道幫主去哪裏弄到四川陶門的毒的。”

莫紋知道她們不願說出真相,一笑說:“你們幫主真有本事。”

白衣少女高興了:“是嗬,我們幫主本事可大了,她想要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

“是嗎?恐怕有一樣東西,她永遠也不會得到。”

“莫姑娘,什麽東西?”

“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莫姑娘,你別將話說絕了!”

“不信,可以叫你們幫主試試看。”

“莫姑娘,你敢不敢和我們打賭?”

“打賭?那你們一定輸定了!再說,我贏了,你們能將解藥交給我或放我走?”

“這一點,我們做不到。”

“那我們就別賭了,賭也白費。”

兩位少女一時不能出聲。莫紋又問:“我們還要多久才可以走到大廳?”

“還有一段路哩。莫姑娘,我看我們還是扶著你走的好。”

莫紋似乎有點力不從心,暗想:“四川陶門之毒,果然厲害,不知癡兒身上的玉女黑珠丹能不能化解得了?化解不了,哪不就要聽任三位老太婆的擺布?”莫紋還沒有想到,她現在能抗拒酥骨散的毒性,能走一段路,全*她過去服下的玉女黑珠丹的餘力,當然也與她深厚的內勁和堅強的意誌有關。正是由於這三方麵的因素,使她仍能撐著行動,但施展武功是怎麽也不可能了。

莫紋真的無力再舉步了,對她們說:“那麻煩兩位姐姐啦!”

“莫姑娘別客氣,幫主本來就叫我們來攙扶莫姑娘的。”

莫紋由她們扶著,走過了一條回廊,最後來到大廳。一路來時,莫紋已暗暗留意四周的建築,這住宅似乎是有錢人家的內院,房屋和亭、台、樓、閣依山勢而建,花木處處,清雅美觀,布局精巧。踏進大廳,其實這恐怕不是什麽大廳,隻可以說是一間精雅的會客廳,桌椅茶幾齊全,陳設舒適,幾幅字畫掛在當眼之處,長幾上擺設著古董玩物。這座大院,似乎坐落在山峰之中。

莫紋踏入廳時,三位老太婆仍端坐不動,隻有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婦人出來迎接,溫和地說:“莫姑娘來了,請坐!”

莫紋說:“不敢!”由兩位少女扶著在一旁坐下。廳上幾盞玻璃大吊燈,將整個客廳照得如同白晝。莫紋離開鐵籠時,已是黃昏。慢騰騰走了一段路,到這裏已是掌燈時分了。

剛才還被困在牢屋的鐵籠中,現在卻端坐在這麽一處清雅華麗的客廳上,莫紋這時真有點天堂與地獄之別的感覺,不知道這三個老太婆打什麽主意?

首先,還是那叫玉妹的老婦人含笑問:“莫姑娘,你知否老身等三人為什麽要請你來這裏?”

“小女子正想動問。”

“我們想問你,你需要什麽條件,才願意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

莫紋揚了揚眉:“我說出的條件,你們辦得到嗎?”

“丫頭,你說吧,你要金、要銀,就是要這座大院,我們也可以答應給你,讓你一生一世吃用不盡。”

莫紋說:“這麽一座大院,我一個人怎麽住?要是我有了這座大院,恐怕死得更快,結果什麽也得不到。”

青袍老婦問:“你怎麽這樣說話的?”

“老夫人,你試為小女子想想,我一個人有了這麽一座大院,必定要請什麽管家啦,廚房大師父啦,護院家丁啦,養一大群奴才,我哪有這麽一大筆銀兩?沒有銀兩,我勢必又要去搶去偷,現在…”

幫主說:“丫頭,這一點你不必擔心,老身等人將這所莊院送了給你,就連同內外管家、各種下人全都送給你了,一切打點和銀兩來源,有內外管家處理,也用不了你操心,你隻安心做你的莊主好了。”

莫紋笑了笑:“這太好了!”

“丫頭,那你同意啦?”

“小女子的確同意。不過,我想請幫主別忘記,小女子目前為黑、白兩道上的人盯蹤追殺,我在這裏一住,他們不會尋來?到時,小女子擔心這麽一座好端端的莊院,恐怕也像慕容家的紫竹山莊一樣,連地皮也給人翻了過來,害得全莊上下的人,都成了刀下之鬼。”

“丫頭,沒人知道你在這裏的。”

“幫主,有話說,紙包不住火。再密實的雞蛋,也會孵出雞仔來。黑、白兩道上那麽多精明的高手,他們不會跟蹤而到?連我在桂南荒山大野深處獵戶家養傷,可以說是足不出門,也給玄冥陰掌門的人尋到了,他們怎不會尋來這裏?”

“丫頭,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到了哪裏?”

“我到了哪裏?”

“這是大巴山,雲遮霧障的神農架中沒有人敢來的深穀幽澗,武林中人,怎麽也想不到你會來了這裏的。”

莫紋驚愕了:“真的?我怎麽來了這裏?”

幫主悻悻地說:“丫頭,為了弄你來這麽一處地方,老身已使出了渾身的本事,要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沿途還激戰了兩次。白天在深山荒林中隱藏,夜裏才敢行走。費盡心血,才擺脫了所有的盯蹤者,悄然進入大巴山,你知不知道?”

“小女子一直在昏迷中,的確不知道幫主這麽辛苦。”

“現在你知道就好了。”

“小女子恐怕辜負了幫主的一番心血。”

“你不答應?”

“小女子不是不答應,而是不敢答應。”

“為什麽?”

“小女子這麽想,在這神農架的深山幽穀中,外人的確難以知道。但幫主和兩位老婦能來,其他武林高手也可能來。再有,小女子好走動,不喜歡一生一世蝸居在這裏。小女子一走動,勢必又為人注意了。”

藕衣玉妹老婦含笑說:“丫頭,你說來說去,是不願意要這座莊院是不是?”

“小女子生來命賤,享不了富貴,更怕前呼後擁有人伺候,注定一生一世在江湖上漂泊,與人尋事生非,不得好死。”

青袍老婦說:“丫頭,你怎麽這樣詛咒自己的?”

“老夫人,小女子恐怕命應如此,說不定就會慘死在這莊院中。”

“哎!我們叫你來,就不會傷害你。”

“我交不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你們也不會傷害我嗎?那幫主的一番心血不白費了?”

藕衣玉妹老婦一笑:“我們能將你請來,就不算白費心血。”

“你們要我這個人有什麽用?”

“有用,有用,怎麽沒有用呢!”

莫紋想進一步問,一位下人進來稟報:“幫主,兩位老夫人,酒席已備好,要不要現在送上?”

青袍老婦說:“秀姐姐,這件事我們飯後再說好不好?”

幫主說:“那也好,端上來吧。”

“是,幫主!”下人退了出去。

莫紋站了起來:“幫主、夫人,小女子告退。”

藕衣老婦問:“你要去哪裏?”

“回到小女子原來的鐵籠子裏呀!”

“你不願陪我們飲酒?”

“小女子目前是階下囚,不敢有此奢望。”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

“小女子怎敢如此大膽?”

“害怕我們的酒菜有毒?”

“三位要殺小女子,在舉手之間,又何必再用毒這麽麻煩?”

“那你怎不陪我們飲酒?”

“一個階下囚,配嗎?”

青袍老婦說:“莫姑娘,我們請你來,已將你當成是我們的一位貴客了。”

“那小女子告罪坐下。”

“別客氣。”

飯後,莫紋說:“幫主,小女子有一事不明,不知能否賜教?”

“莫姑娘請說。”

“小女子不明白,幫主怎麽算準了我會從金菊頂而來,特意在山下大路邊擺了那麽一個茶店粥檔的?”

“老身在江中一叟口中知道,姑娘要前往封川江口與他會合,而姑娘又在甘子坑幹了那麽一件大快人心的事。那麽姑娘不從金菊頂一條路來,又走哪條路?”

莫紋說:“原來是他出賣了我。”

“姑娘別誤會江中一叟,他的確是位信人君子。隻不過我們借口雇船,發現了姑娘的行囊,用計將他要去賀江口的事套出來罷了。”

“幫主怎麽套他的話?”

“我們雇請他去廣州,他說對不起,這船到賀江口就不去了,不就套了出來?”

“那麽小女子怪錯他了。茶棚裏飲茶歇腳的路人,也是幫莊有意安排的?”

“姑娘說對了。其實那茶棚原先就有,老身隻借來一用,事後將茶棚交回了原主。”

“那幾位路人好像都不會武功,就是幫主的發兒,也好像不會的。”

“姑娘真不愧心細眼明,他們的確都不會武功。老身知道姑娘為人極為機敏,安排會武功的人,那不令姑娘生疑?”

“羅浮四傑,總不會是幫主有意安排來的吧?”

“那也是老身有意放出風聲,引他們而來,不然,怎能引得姑娘分心,去注意他們,而不提防老身?而且姑娘還得趕快吃完,準備臨敵哩!”

“小女子不得不佩服幫主的神機妙算。”

“那你佩服老身了吧?”

“在用計用智方麵,小女子心服口服。要是羅浮四傑不闖來,小女子又起疑心,幫主又怎麽對付小女子?”

“真的這樣,老身隻好采取下策,在武功上與姑娘見高低了。不過,老身已算準了,姑娘一定會上老身的圈套。”

“幫主這麽有信心?”

“因為在粥和包子中所下的毒,無色無氣無味,姑娘怎麽也看不出,試不出來。”

莫紋歎了一聲:“可惜小女子沒機會領教幫主的高招。”

“你要與老身比武?能勝得了老身?”

“小女子真想試試,隻是現在力不從心。”

“你真要試?”

莫紋眨巴了幾下眼睛,反問:“幫主不會化解小女子身上的毒,讓我恢複功力與幫主比武吧?要是這樣,小女子首先就佩服夫人的膽色,勝負是其次。”

幫主似乎動心了,玉妹在旁眨眨眼睛說:“秀姐姐,你不擔心臨老還會在陰溝裏翻船麽?”

青袍老婦也笑了:“秀姐一生算計人,倒讓一個小丫頭算計了過去。”

幫主笑了:“原來莫姑娘用話來激老身,老身差一點中計了。”

莫紋一笑說:“你們千萬別誤會,小女子隻不過極想見識幫主莫測奇變的武功罷了。幫主不是說沒辦法時,可以用武功勝我麽?你們不會是害怕敗在我的劍下丟麵子吧?”

玉妹老夫人笑說:“好呀!莫姑娘,你先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出來,我們就解了你身上的毒,然後再在武功上分高低。要是莫姑娘勝了.我們三人甘拜下風,慕容家武功絕學送還,任由姑娘離開。”

“看來小女子沒緣分討得幫主的高招。”

“你不願交出來?還是不相信我們?”

“小女子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藏在桂北的群峰峻嶺之中,想交也交不出來。其實,以幫主莫測奇變的武功,人又神機妙算,何必去貪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莫姑娘身懷梵淨山的絕技,也驚震了武林,怎麽又去盜取了?”

“小女子隻一時好奇貪玩,才奪取了慕容家的武學,早知會惹出這天大的麻煩,小女子就不會去拿了。”

“那姑娘何不交給我們,擺脫這天大的麻煩?”

“那不害了三位嗎?”

“我們可不將黑、白兩道上的人物放在眼裏。”

“就是我交給了三位,恐怕也擺脫不了黑、白兩道上人的追蹤。”

“我們可以在江湖揚言,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由我們奪取了。”

“他們相信嗎?就算相信,他們也不會放過我。”

“為什麽?”

“因為黑、白兩道上的人,都說小女子已學會了慕容家的武功。少林寺那個老和尚,口口聲聲要小女子跟他回少林麵壁哩!玄冥陰掌門的人,更要活捉了我,要我當他們的什麽護法長老。所以小女子想,交出來也死,不交出來也死,不如不交出還好。看來,這個天大麻煩,隻有小女子死了才會了結。”

三位老婦聽了相視不語,莫紋卻在心裏暗暗好笑:這下你們聽清楚了吧?我說得斬釘截鐵,死了也不會交出來,你們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別白花心思了。

幫主狐疑地問:“你沒有學過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沒有嗬!我看也沒有看過。”

“那你盜取它幹什麽?”

“小女子不是說過,我一時好奇貪玩嗎?其實,梵淨山的武功,我要學也學不完,學慕容家的武功幹什麽?”

“莫姑娘,我們各退一步怎樣?”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我嗎,以上賓之禮,接待姑娘,大院之內,任由姑娘來往;而姑娘嗎,隻將慕容家的武學秘笈給我們看看,我們不占有,仍由姑娘收藏,讓我們共同學會慕容家的幾門絕技。這樣,以我們四人武功,足可以打發武林中任何一流的上乘拔尖高手,令西域的玄冥陰掌門在武林中除名。那時,再沒有人敢盯蹤、追殺姑娘了。”

莫紋心想:這叫各退一步嗎?我身上的毒未解,連大門也走不出去,而你們卻得到了慕容家的武功,變相地達到想要的東西,我才不上你們的當哩!但莫紋沒說出來,卻裝得欣喜似的,說:“這太好了,將來我們可以傲視群雄,稱霸武林,而幫主說不定也變成武林盟主,令各大門派俯首稱臣。”

幫主笑了笑:“我們三人都老了,武林盟主,恐怕非姑娘莫屬。”

“我怎敢奢望武林盟主一職?”

“那麽說,姑娘同意了?”

“以後再沒有盯蹤、追殺我,我怎麽不同意?隻可惜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在桂北的群峰峻嶺之中,我現在又不能去取,怎麽辦呢?”

“不用姑娘親自去取,隻要姑娘說出在哪一座峰就行了,老身自會打發人去取來。”

“我也不知道那座山峰叫什麽名的,恐怕沒小女子親自去取,誰也找不到。”

“姑娘能不能將藏寶地方的圖形畫出來,老身想,姑娘收藏的地方,必定做了記號的。”

“這也是個好辦法,容小女子好好想想。幫主,你不會現在就逼我畫出來吧?”

“姑娘明天畫出來也一樣。”

“小女子多謝幫主啦!”

“別客氣,莫姑娘,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莫紋心想:鬼才跟你們是一家人,明天我胡亂畫出一張圖來,隨便說一種記認符號,讓你們白忙去。這樣,你們一去一來,我起碼有幾天的時間想其他辦法走脫。

藕衣玉妹老婦微笑:“莫姑娘,我想你不會捉弄我們吧?”

“哎!你們不信,那就算了!”.

幫主說:“莫姑娘不會捉弄我們的。莫姑娘是個聰明人,知道捉弄的後果是非常的可怕,對不對?”

“是呀!說不定小女子死得痛苦異常。”

“好!小白、小綠,你們兩人送莫姑娘到飛霞閣上休息,同時準備好筆墨紙張。”

“是,幫主。”白、綠兩位少女對莫紋說,“莫姑娘,請!”

白、綠少女扶著莫紋離開客廳。在路上,莫紋問:“關我的地方叫飛霞閣麽?”

兩位少女笑起來:“莫姑娘,那是地下石室,不是飛霞閣。飛霞閣是時老夫人接待貴客住的地方。”

“時老夫人?誰?”

“就是我們幫主稱她為玉妹的夫人呀!”

“那穿青袍的是什麽夫人了?”

“陶老夫人。”

“她們是你們幫主的妹妹?”

“不是,她們是我們幫主生死之交的好朋友。”

“兩位姐姐,我還想問問,你們是什麽幫的?”

“莫姑娘,幫主可吩咐我們不能說的。”

莫紋又暗暗納悶了。不能說?恐怕不是光明正大的幫派,說不定是個可怕的秘密集團,因而不敢在武林亮名號。她們的野心可不小,想稱霸武林,成為盟主,我更不能說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了。

莫紋來到了飛霞閣,一位丫頭迎了出來,顯然,她是負責打點這樓閣的丫鬟。

綠衣少女說:“小芹,這是莫姑娘,就住在這裏,你要好好伺候了。”

小芹連忙拜見莫紋:“婢子拜見莫小姐。”

莫紋忙說:“不用,你快起來。”

“是!請小姐跟隨婢子來。”

莫紋走進閣樓中,隻見閣內布置得清雅絕俗,窗明幾淨,香氣襲人。這哪裏是什麽接待客人住宿的地方?簡直是富貴人家千金小姐的閨樓。凡是女兒家用的,室內應有盡有。樓閣的寢室,分裏外兩間,外麵一間,一邊擺放著盥洗用具,梳妝台上,胭脂香粉應有盡有,另一邊擺放著一張大書桌。裏麵的一間,才是真正的寢室,家具是一色鑲大理石酸枝台椅,**的被單枕頭,更是上等的綢緞料子製成,綠色的紗窗,粉紅色的蚊帳。莫紋從來沒有住過這麽高雅、舒適的地方,不由說了一句:“你們的幫主真有錢嗬!”

白衣少女說:“莫姑娘別誤會,這裏的莊院,不是我們幫主的,而是時老夫人的,她才是這裏的主人。”

莫紋有些意外:“時老夫人不是你們幫會的人嗎?”

“時老夫人沒參加武林中的任何幫派,隻聽說她年青時,曾是昆侖派的俗家弟子,而且也早已退了出來,不再打理昆侖派的事。”

“那麽陶老夫人也不是你們幫中的人了?”

“陶老夫人更加不是了,她可是武林中一門派的掌門人哩!”

莫紋又是驚訝:“什麽?她是一個門派的掌門人?”

綠衣少女說:“莫姑娘,你早點睡,我們告辭了。莫姑娘有什麽事,盡可吩咐小芹,她會給你辦的。”

“兩位姐姐,我還想問問,我兄弟現在哪裏?”

“莫姑娘,你可以放心,你兄弟很好,有人伺候他,我們沒有傷害他一根頭發。”

“我想見見他行不行?”

“莫姑娘的要求,我們得問過幫主才行。”

“好呀,那你們去問問幫主吧。”

“莫姑娘沒別的話,我們走了。”

“辛苦兩位了。”

“莫姑娘真客氣。”

這兩位少女便雙雙而去。莫紋望著她們去後的背影,心裏說:哼!我客氣?要是我有功力在身,不將你們扣下交換我兄弟才怪哩!

小芹端上一杯香茶進來:“莫小姐,請用茶。”

“多謝姑娘。”

“小姐千萬別這麽稱呼我,叫我小芹好了。小姐,聽綠衣姐姐說,你要畫什麽畫兒的,筆墨紙張,我都準備好了,擺放在外麵的書桌上。

“我明天才畫。”

“那我給小姐打水洗臉。”

“麻煩你啦。”

不久,小芹便從外麵挽了一大桶熱水進來,看來不單洗麵,便抹身也夠。小芹先從桶裏打了半麵盆水,放下毛巾說:“小姐,請先洗臉,然後抹身,我再給小姐拿兩套洗換衣褲來。”

莫紋見小芹年紀比自己還小二三歲,動作幹脆利落,手挽一大桶水不見吃力,微笑問:“你練過武功吧?”

小芹笑了笑:“我們莊子裏的人,個個都練了武功。我練得不好,小姐別笑。”

“怪不得你手腳這般敏捷,誰教你們武功的?”

“老夫人呀!”

“哦?那你們練的是昆侖一派的武功了。”

“我可不知道是什麽武功呢。”

“聽說昆侖一派的武功,以掌法和劍術出名,獨步武林,你練的是掌法還是劍法?”

“我兩樣都練。”小芹見莫紋洗完了麵。問,“小姐,要不要我給你擦身子?”

“不用,我自己來。”

“那我去給小姐拿衣服來。”小芹說著,端起洗臉水出去倒,順手替莫紋掩上了房門,在門外說:“小姐,等會小姐的衣服我就放在門左邊窗子上,小姐可伸手自己取來換上。”

“真麻煩你了。”

“小姐,不麻煩。”

莫紋自從在甘子坑、山神廟一戰,一直到今天,還沒洗過身子,身子和衣服也的確太髒了,便不客氣地想好好洗洗身子。

莫紋痛痛快快洗擦了一遍,便去取衣服換上。時老夫人似乎善曉莫紋心意,換上的衣褲、腰帶,都是一色的淡青色,質地都是上等的絲綢料子,非常合身。

莫紋穿好衣服後,小芹在外麵敲敲門,問:“小姐,洗好了沒有?”

“洗好了,你進來吧。”

小芹推門進來,見莫紋的一身打扮,笑著說:“小姐,你真漂亮!”

莫紋想不到小芹會這麽說的,好笑說:“你也很漂亮嗬!”

“哎!我要是有小姐一半的漂亮就好了!”

莫紋見小芹一派天真活潑,不禁心裏有了幾分喜愛,問:“小芹,你怎麽來這莊子裏的?家裏有什麽人?”

小芹說:“我是個孤女,是老夫人把我撿回來,將我養大,又教我功夫。”

“那我也跟你差不多。”

“我怎比得上小姐呢。”

“可是我現在連你也沒法比了。”

“小姐怎麽這樣說?”

“我今夜住在這裏,說不定明天又給關在鐵籠子裏麵了。”

“小姐,不會的。”

“你怎知道不會?”

“我聽我家老夫人說起小姐時滿臉笑容,她說她打心裏很喜歡、佩服小姐的為人。”

莫紋一下警惕起來:別不是時老婆子故意安排這個牙尖嘴利的小丫頭來軟化自己,令自己不知不覺上當,對她們產生好感?便不動聲色地含笑問:“真的?你不是在逗我高興吧?”

“哎!小姐,我騙你幹什麽?”

“是嗎?她怎麽說來著?”

“她喜歡小姐獨自一個人闖江湖的膽色,更欽佩小姐的機智,將黑、白兩道上的高手玩弄於手掌上,比她當年闖江湖時強多了。”

“你家老夫人是黑道還是白道上的人?”

“我家老夫人什麽道也不是,是自走其道,跟小姐一樣。”

莫紋聽了好笑:“你家老夫人自走其道,怎麽會跟我一樣?我可是邪派中的一隻狡黠狐狸,黑、白兩道上的人都在追捕我,現在連你家自走其道的老夫人都在追捕我,目前我不是給她捕捉到了嗎?再說,你家老夫人可是出身於名門正派的昆侖派,與我不同。”

“不管怎樣,我家老夫人就是喜歡和欽佩小姐。”

莫紋心裏說:她喜歡我嗎?那見鬼了!她喜歡的,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並不是喜歡我。便說:“好了!小芹,你去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那小姐早一點休息。”

小芹提著水走了出去。

這一夜,莫紋睡在軟綿綿的**,思緒萬千,暗暗後悔自己一時大意,中了那個什麽幫主的計,弄得自己像廢人般的給人看守著。她既惦記著癡兒的安全,也為自己今後怎麽逃出去苦思辦法。但目前最主要的是想辦法見到癡兒,得到他身上的玉女黑珠丹,使自己恢複功力。那麽,自己就有辦法脫身出去。她又有點後悔,怎麽不將癡兒身上的玉女黑珠丹由自己收藏起來?要是由自己收藏在身,那不沒事?可是,她轉而一想,這樣更不行,因為自己身上所有的東西,劍呀、金銀呀,以及所帶的隨身應用物品,在自己昏迷時,全部給搜了去,玉女黑球丹要是在自己身上,那還不是給他們收了去?那麽,就連這一絲希望也沒有了。但願她們沒去注意癡兒,搜去癡兒身上那兩瓶稀世的丹藥。

莫紋想著想著,便迷迷糊糊睡著了。當她給外麵人走動的聲音驚醒過來時,一看,外麵已天色大亮,殷紅的朝陽,已從紗窗透射進來了。她輕輕地咳了一聲,小芹便笑眯眯地推門進來:“小姐,你睡醒了?”

“醒了,現在是什麽時候?”

“小姐,還早哩!你還可以多睡一會。”

“不了,我現在起來。”

“那我給小姐端水來,讓小姐盥洗。”

小芹說完,便磚身而去。

莫紋又打量了外麵一下。要是在往日,這時辰莫紋早已起身練功,哪會睡到這麽晚才起來?可是現在,渾身軟弱無力,還練什麽功?

莫紋慢慢爬起來,坐在梳妝台前梳頭。小芹已將熱水端進來了,一見說:“小姐,我給你梳頭吧。”也不等莫紋答應,便送上熱手巾給莫紋洗麵,然後給莫紋梳頭。

要是在往常,住這麽好的地方,還有人伺候,這的確是一種享受。但現在對莫紋來說,卻是一種受罪,樣樣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梳洗完畢後,小芹又端來幾樣精美的早點,伺候莫紋吃用。莫紋問:“你不吃?”

“小姐,我早已吃過啦!”

“那好,我吃完早點,準備畫畫啦。”

莫紋眼見筆墨紙張全擺在外麵書桌上,感到不畫出一張地形圖來,恐怕連癡兒也見不到。

小芹說:“好呀,我給小姐磨墨。”

莫紋吃完早點,小芹墨也磨好了。莫紋提筆想了一下,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負傷,在一處山穀中一對老獵人夫婦家養傷時四周山峰的情景,微笑一下,便將那四周山峰的形狀畫了出來。梵淨山莊的姑娘,可以說是多才多藝,不但會武功,會刺繡、會打獵、會烹調,也會繪圖寫字。

小芹在旁好奇地問:“小姐,你畫什麽畫兒的?”

“藏寶圖。”

“藏寶圖?藏什麽寶?”

“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噢!我還以為小姐在畫山水畫哩!”

“我畫得好不好?”

“好!好!小姐畫得真美,有山,有水,有樹,有路,在那山峰下,還有一座小茅屋,寶就藏在茅屋中嗎?”

“不!藏在西側山峰中一個岩洞裏。”

“小姐怎麽不畫出岩洞來?”

“岩洞太小了,沒法畫,我寫明就行了。”

莫紋畫好畫後,自己又欣賞了一下,莫紋哪裏是畫地圖,她是在畫一幅別致的水墨山水畫,心裏想:要是三位老太婆根據這麽一幅畫去找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到時她們準會氣破肚皮的。

莫紋對小芹說:“你快去對你家老夫人說吧,藏寶圖畫好了,是她們親自來取呢?還是我自己送去?”

“小姐,不用了,等會我家老夫人和陶掌門、秀幫主會來看望小姐你的。”

“是嗎?那我就等她們來啦。”

“小姐畫畫辛苦了,婢子扶小姐到那邊躺椅上休息。”

“不用,我自己會去。”

“那婢子給小姐斟杯香茶來。”

莫紋微笑一下,表示謝意。自己便到躺椅上躺臥著。這張躺椅鋪了一層柔軟的天鵝絨褥子,人在上麵躺臥著,非常的舒服。

莫紋心想:我現在渾身軟弱無力,真成了事事要人伺候的富貴人家弱不經風的千金小姐了。所謂千金小姐,隻不過是籠裏的一隻金絲雀,任由別人擺布,怎及得江湖兒女那般快意自在?

沒多久,時老夫人和什麽陶掌門、秀幫主相偕而來,莫紋隻好起身相迎,苦笑一下:“三位前輩請坐。”

三位老太婆微笑坐下,小芹一捧上香茶後,時老夫人問:“莫姑娘,昨夜睡得舒適吧?”

“多謝老夫人,小女子睡得太舒適了!擔心長久如此,變成了一個不會行動的廢物。”

時老夫人一笑:“那姑娘不願長久在這裏住下去了?”

“哪隻鳥兒願意關在籠子裏的?”

“不錯!姑娘是遨翔天空的一隻彩鳳,武林中叱吒風雲的奇女子,怎能長久蝸居在一處的?”

“老夫人過獎了!小女子隻是天生的苦命,享受不了這裏的富貴和王侯般的生活。”

秀幫主說:“莫姑娘,我們閑話少說,那幅地圖,想必是畫好了?”

“不敢辱命,早畫好了。”

“哦?現在哪裏?”

莫紋一指書桌:“那就是。”

三位老太婆朝書桌上墨汁未幹的畫兒瞄了一眼,略為驚訝。秀幫主問:“這就是藏慕容家武功絕學的地圖?”

“是呀。”

陶掌門笑起來:“我還以為是一幅畫哩!”

莫紋狡黠地笑了笑:“這不好嗎?這樣,才沒有人注意哩!”

時老夫人說:“芹兒,將畫取過來讓我們看看。”

“是!夫人!”

小芹將畫小心地取過來,交到時老夫人的手中,三位老太婆困惑地看了一會,相視一眼。陶掌門首先嘖嘖地讚著:“這幅畫畫得太好了!”

時老夫人也讚道:“這畫有遠有近,有疏有密,落墨瀟灑、布局舒服。想不到莫姑娘不但是位使劍的高手,還是位丹青高手哩,失敬!失敬!”

秀幫主也點點頭:“真看不出她還能畫出這麽好的畫兒來。要是裱糊起來,拿到字畫店裏去賣,準會賣百幾兩銀子。”

莫紋笑道:“三位前輩別取笑,小女子隻是隨便塗鴉罷了,怎能賣得百幾兩銀子的?”

時老夫人對小芹說:“芹兒,你快將莫姑娘的畫兒交給總管,叫他馬上請人裱糊起來,掛在我們客廳上。”

“是!夫人。”小芹提著畫轉出去了,沒有多久,就走了回來。

莫紋一時不知道這三位老太婆弄什麽花樣,略帶困惑地問:“這可是藏寶圖嗬,你們怎麽將它當畫兒了?不怕人知道搶了去嗎?”

時老夫人一笑問:“姑娘不是說,這樣更沒人注意麽?有誰去搶一幅畫的?再說,又有誰敢來這裏搶?”

秀幫主補充了一句:“那這個人準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

陶掌門含笑對時老夫人說:“玉妹,看來你很喜歡莫姑娘呢。”

時老夫人展顏歡笑:“莫紋人長得美,武功又俊,還畫得一手好丹青。這樣文武雙全的奇女子,世上又有幾人?我看誰都喜歡。不知哪家有福,能娶得這樣的好媳婦。”

秀幫主微笑:“玉妹,你這麽喜歡她,不如我們給你攀這門親可好?”

陶掌門鼓掌而笑:“對了!玉妹,你不是有一位孫兒麽?你就將莫姑娘娶過來好了!”

時老夫人笑得更歡了:“我那孫兒生性愚蠢,不知莫姑娘能看上眼麽?”

陶掌門說:“令孫雖然愚蠢,但長相不俗,也可以配得上莫姑娘。”

秀幫主說:“玉妹,以你家在武林中的威望,將莫姑娘娶來,也沒有委屈了她。”

陶掌門又說:“玉妹,我們都是江湖中人,辦事講求幹脆爽快,我看,今夜裏就把這件喜事辦了吧!”

這三位老太婆隻顧你說我道,就當莫紋不存在似的。莫紋先是怔怔地聽著,後來越聽越不像話,十分氣憤,但心裏更是恐慌。她怎麽也想不到這三位老太婆,會采取這樣的方法來對付自己。當時老夫人詢問她意見怎麽樣時,莫紋氣得手腳都冰冷了,半晌才說:“你、你、你們別打錯了主意!我、我、我死也不會答應。”

時老夫人感到驚訝:“你怎麽會不答應?是不是嫌我家配不上你?”

秀幫主說:“莫姑娘,你答應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我們可以不要,全歸你。”

陶掌門笑道:“莫姑娘,老身的侄孫生得一表非凡,你看見了,準會高興的。”

莫紋心想:要是我成了你們的孫媳婦,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還不是落到你們的手中嗎?你們當然說可以不要了。一表非凡,我算你孫兒貌似潘安、宋玉,我也不屑一看。

時老夫人說:“莫姑娘,你別衝動,冷靜想清楚,我們成為一家人多好?”

“對不起,我也勸你們別大白天作夢。”

秀幫主說:“莫姑娘,老身最歡喜白天作夢了,而且這個夢,很快就變成了真的,你相不相信?”

“你們想怎麽樣?”

“沒什麽,想你成為老身三人的好媳婦。”

“你們想強來嗎?”

“哎!別說得那麽難聽,有時強來一下,也非常的好。”

陶掌門說:“莫姑娘,我們也是為你著想的。你成了我們的孫媳婦,江湖上恐怕再沒有人敢來追殺你了。莫姑娘,我想,你總不會不嫁人吧?”

“我就是嫁豬嫁狗,也不會嫁到你們家來!”

秀幫主冷冷地說:“這恐怕由不得你作主了!”

“我再說一句,你們想強來,所得到的,不但是我的屍體,也會賠上你們的什麽非凡的孫兒,說不定他會比我先死。”

“你在威脅我們?”

“我一向最不喜歡威脅別人,說出的話,一定辦得到,你們最好想清楚了。”

秀幫主說:“不用想,老身一向不信邪。玉妹,你準備辦喜事,今夜裏就讓你孫兒與她成親。”

陶掌門說:“不錯!木已成舟時,莫姑娘會慢慢轉過來的。玉妹,你放心辦好了。”

“那我多謝二位姐姐啦!”

莫紋一下站起:“你們真的要強來?”

時老夫人含笑說:“莫姑娘,你一時想不開,老身很體諒你,以後你就會知道,老身等三人,對你是一片好心。”

“強將人作你們的孫媳婦,是一片好心嗎?傳到江湖上,不怕人恥笑?”

“別人的恥笑,老身才不在乎。芹兒。好好伺候莫姑娘。”

“是!夫人。”三位老太婆要走時,莫紋突然喝聲:“慢著走!”

時老夫人問:“莫姑娘,你有什麽話說?”

“我要見見我的傻兄弟。”

秀幫主一下警惕起來:“你要見這個癡兒幹什麽?”

莫紋頓時冷靜下來,閃爍其辭說:“沒有什麽,因為他目前是我身邊的唯一親人,我要跟他說幾句話。”

“老身知道他是慕容家的一個不成器的白癡兒,跟你毫無關係,算什麽親人了?你有話,成了親才說吧。”

“你們是不是將他殺害了?”

“這麽一個無用的癡兒,殺不殺都是一樣。不過,目前我們並沒有加害他。老身要殺害他,又何必萬般辛苦將他帶來這裏?要殺,在路上早將他殺了!”

時老夫人說:“莫姑娘放心,這個癡兒,現在玩得很開心,恐怕他已經將你忘記了。”

“你們既然沒有殺害他,就得將他帶來給我。”

“好!我答應你。明天,我就將他帶來給你好了,今天可不行。”

三位老太婆走了。莫紋連最後一線希望也沒有了。整個人軟癱地坐下來。小芹說:“小姐,你疲倦了,婢子扶你到**休息。”

“不用!你走開!”

“婢子是奉老夫人之命伺候小姐的。”

莫紋不由目視小芹,見小芹一張帶雅氣的俊臉,呈現出一派天真的笑靨,問:“你是在伺候我還是在看守著我?”

“小姐,你怎麽這樣說?婢子是在伺候小姐。”

“那我吩咐你做什麽,你就得服從了?”

“是呀!”

“唔!這樓閣裏太悶了,你扶我到走廊上坐坐,我要看看這裏的山色美景。”

“那婢子先搬一張軟椅到走廊上才好。”

“你馬上搬呀!”

“是!小姐。”

小芹很快搬了一張軟椅到走廊上放下,然後便扶莫紋薊走廊上憑欄坐下。莫紋不由打量了閣樓下的院中景色和院外的山峰流雲,長歎一聲,心裏說:想不到我莫紋誤中奸計,今夜裏葬身於此。傻兄弟,今後我不能再照顧你了。我隻恨不能親手刃了這三個用心險惡的老太婆。跟著又想:不行,我要死,現在就跳樓才好,不然今夜裏,我殺不了那個時家的孫子,不受汙辱了?

莫紋想了一下,對小芹說:“妹妹,麻煩你到裏麵給我斟杯茶來好嗎?”莫紋想先將小芹支開,自己盡力翻過欄杆跳樓而死。

小芹卻說:“小姐,這裏風大,我還是扶小姐回閣裏的好。”

“怎麽?我吩咐你的話也不服從麽?”

“婢子不敢。”

“那你快去!我想在這裏多坐一會。”

“小姐,那你坐好了,婢子去給你斟茶來。”

“你擔心我會掉下樓麽?”

“小姐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你快去吧。”

“是!小姐。”

小芹轉身走入閣內。莫紋將牙一咬,出盡渾身之力,扶著欄杆,站上軟椅,正想翻下樓去。驀然聽到一陣風起。小芹身似輕燕,從閣樓的窗戶中穿出來,一下攔腰抱住了莫紋,如抱一團棉絮,閃身躍回了閣樓裏,小芹出手之快,輕功之高,大出莫紋意料之外。這種身法手法,已屬武林中一流高手之列了。

小芹將莫紋輕輕放在躺椅上,說:“小姐,你怎麽這樣想不開?萬一小姐有不測,叫婢子怎向老夫人交代?”

莫紋剛才的行動,已累得氣喘籲籲了,半晌才說:“你救我幹什麽?我自己尋死,關你什麽事了?”

“婢子可是伺候小姐的人,小姐死了,婢子恐怕也不能活了。”

“好呀!那你跟我一塊跳樓死吧。”

“婢子可不想死,也不願小姐死。”

“你知不知你幹了一件傻事?”

“婢子怎麽幹傻事了?”

“我要是不死,你家的什麽孫少爺今夜裏必死無疑。”

“這怎麽會的?”

“我會殺死了他。”

“真的?”

“因為我是一隻狐狸,見了青年男子,心癢難禁,殺了才感到舒服。你難道沒聽江湖上人們說我是狐狸女麽?”

小芹驚愕得睜大了一雙晶瑩的眼睛,疑惑地問:“小姐是狐狸女?”

“是嗬!也就是人們所常說的狐狸精,最會害死男人了。你看看,你救了我,等於就害死了你家的孫少爺,這不幹了一件傻事嗎?所以你最好將我丟下樓去,才可以免你家孫少爺一死。”

小芹驚怔了半晌,上下瞅著莫紋,疑惑問:“那小姐怎麽沒有狐狸尾巴的?”

莫紋一聽,險些笑出來。這個小丫頭,武功極好,卻是一派天真無邪,自己臨死之前,逗逗她開心也好,到了地府一做個開心鬼總比做個愁眉苦臉的鬼好,便說:“狐狸要是露出尾巴,那還是狐狸精嗎?隻有道行不深的狐狸,才露出尾巴的。”

“小姐的道行有多深了?”

“不多不少,剛好一千年。我早已算定今年今日,正是我解脫升天之日。現在,你不但害得我不能升天,也害得你家孫少爺將要跟隨我下地獄。”

小芹又怔住了:“那,那婢子怎麽辦?”

“快將我扔下樓呀!”

“我,我怕!”

“你怕什麽的?”

“我怕老夫人打我、罵我。”

“你說我不小心,自己跌下樓不行了?”

“我不敢欺騙老夫人。”

“好!我升不了天,先將你變成一隻狐狸,然後讓你咬死一莊子的男人。”

“不,不,我不變狐狸,尖嘴兒,大尾巴,那多難看,我更怕咬死人。”

“那你看我難看嗎?”

“小姐當然好看了,我能像小姐一樣嗎?”

“當然一樣。不過你道行太淺了,狐狸尾巴怎麽也變不掉,會露出來的。”

“不,不,小姐,你別將我變成狐狸,我不要大尾巴。”

莫紋“卟哧”一聲笑起來。這個小丫頭,怎麽將我的話當成真的了?我要是能變,先將那三個用心險惡的老太婆,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怎麽也輪不到變你這傻丫頭。

小芹似乎想起來了,懷疑地問:“小姐,你有那麽大的道行,幹嗎給秀幫主捉來了?”

“這是天意,我命裏該有此一劫。要是我今日不能解脫升天,一旦再吸了你家孫少爺的精血,就變成狐狸妖魔了,勢必要害死很多很多的人,最後會跌入萬劫不能超生的地獄中去,那太可怕了!”

“不,不,你千萬別這樣,我去向老夫人說一下。”

“那你快去吧!”

“婢子走了,小姐不會跳樓吧?”

“好!你這麽好心,我等你回來好了!我也不想你家老夫人為難你。”莫紋心裏說,隻要你一離開,我就是爬也要爬到走廊上去,讓你們看見樓下的一具屍體。

小芹正想走下樓去,白、綠衣兩位少女雙雙蹬上樓閣來。小芹一見大喜:“白姐姐,綠姐姐,你們來得太好了!麻煩你們看著小姐,我有話要跟老夫人說。”

白衣少女說:“不用了,一會你家老夫人和你家小少爺會來這裏看莫小姐的。”

綠衣少女問:“你有什麽話要和老夫人說的?”

“莫小姐想自殺嗬!”

白、綠衣兩位少女相互望了望,笑起來。一個說:“莫小姐服下了陶門的毒藥,連咬舌的氣力也沒有,怎會自殺嗬!”另一個說:“你這傻丫頭,莫小姐是在嚇唬你!”

“姐姐,是真的,莫小姐沒有嚇唬我。”

“哦?她怎麽自殺?上吊還是撞柱子?她辦得到嗎?”白衣少女問。綠衣少女卻說:“芹妹,你還是快準備一下,你家老夫人帶著你家小少爺,前來和莫小姐相親,很快就到了。”

“不,不!別讓我家少爺和莫小姐相親。”

白、綠兩少女還來不及問小芹是怎麽回事,樓下已傳出。了時老夫人的聲音,跟著,就是一位風度翩翩、溫文爾雅、目如流星、麵如滿月的俊俏青年跟隨時老夫人登上樓來。小芽慌忙上前行禮:“婢子叩見老夫人和小少爺。”

時老夫人說:“芹兒免禮!”

“是!老夫人。”

時老夫人對身後的俊俏青年說:“春兒,那就是莫姑娘,你快上去拜見。”

莫紋初時一見白、綠兩位少女上樓,便知道自己已不能自殺了,隻有等待機會。現聽說時家小少爺前來相親,真是又恨又氣又羞。她冷冷地打量了這時家小少爺一眼,暗暗吃驚,心想:的確,這時家小少爺,無論從哪一方麵看,都比癡兒強多了。時家的一位小丫頭,武功都那麽好,看來這時家小少爺的武功,差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從他登樓的腳步便已聽出,在輕功上,恐怕是屬於武林的一流人物。莫紋很快將臉掉向窗外,不再去理睬時家的祖孫兩人。

翩翩青年走近莫紋跟前一揖說:“在下時逢春,拜見莫姑娘。”

莫紋已存心想死,更有意去激怒時家祖孫,毫不理睬地躺在躺椅中紋風不動,弄得時逢春一時尷尬異常,不知怎麽下台。時逢春用求援的眼神望著祖母,時老夫人極有涵養,笑說:“春兒,莫姑娘心情不好,你應該體諒一下。”

“是!奶奶。”時逢春又向莫紋一揖說:“在下不知姑娘心情欠佳,冒昧前來,請姑娘恕罪。”

莫紋仍然不理睬。白衣少女忍不住了:“莫小姐,時家小少爺以禮相見,姑娘這樣,太過分了!”

莫紋緩緩回過頭來:“對不起,小女子是山野之人,不知規矩。說到過分,你們用毒藥毒我,將我強擄到此,這算不算過分了?”

綠衣少女說:“莫小姐在紫竹山莊捆了慕容莊主夫婦,強取了人家的武功絕學,這又怎麽說?”

時老夫人說:“好了!這些都是過去的事,都別說了。莫姑娘,你看我這孫兒怎樣?”

“可惜是個死人。”

白、綠兩位少女和小芹頓時變色,不由往時老夫人望去,時老夫人依然麵帶笑容:“你眼前是個活生生的人,怎麽是死人了?”

“因為我看他是個死人,能活得過今天,活不到明天。”

“哦?我孫兒不好看?”

“不錯,他現在長得不俗,不知死後,還好看不好看?我真想不出,一個鮮血淋漓的死人,會好看的。”

時家祖孫,也算極有修養,時少爺說:“奶奶,莫小姐心情不好,我們走吧。”

時老夫人點點頭:“唔!莫姑娘心情的確不好,我們今夜裏再來吧!”

莫紋說:“時老夫人,你想令孫長命,最好別來接近我。”

“你認為你能殺得了我孫兒麽?”

“很難說!天有不測之風雲。我更難擔保,這座富豪的山莊,不知幾時,會成為鬼塚,白骨壘壘的鬼塚。”

小芹害怕了:“老夫人,你千萬別讓小少爺接近莫小姐。”

時老夫人瞅住她問:“哦!為什麽?”

“她、她會吸幹小少爺的精血的。因為她說她是個狐狸精,見不得男人,一見就會傷害。”

“你聽她胡說?”

“不!老夫人,婢子曾聽莊上一些嬤嬤也是這麽說的。”

“你這小妮子真沒見過世麵。嬤嬤們是在講故事,你怎麽當真的了?”

“老夫人,莫小姐不是狐狸嗎?”’

白衣少女笑起來:“芹妹,莫小姐要是什麽狐狸精,還能讓我們幫主活捉過來嗎?”

“不、不,她說她命裏應有此一劫。”

時老夫人笑罵道:“你這小妮子,人家站著哄你,你就跪著哄別人。我怎麽沒想到你小小的腦瓜中,裝了這麽些妖魔鬼怪的東西?今後別去聽什麽狐狸精的故事了,再聽下去,你就更稀裏糊塗,變成個小傻瓜了。”

綠衣少女說:“就算莫小姐真的是什麽狐狸精,現在已渾身無力,還不是乖乖的任由我們擺布?”

老夫人起身說:“芹兒,今日你要格外小心伺候莫姑娘,半步也不能離開。”說時,她看到了走廊上的一張軟椅說:“更不能讓莫姑娘到走廊上坐了,以免發生意外,知道嗎?”

“婢子知道。”

時老夫人又望了莫紋一眼:“莫姑娘,你最好別胡思亂想,今夜過了你的大喜日子,明日,你就是時家的人啦!”

莫紋冷冷說:“我希望你別辦喪事!”

時老夫人一笑,偕同時逢春而去,隨後白、綠兩位少女也走了。莫紋長歎一聲,看來自己連自殺的機會也沒有了。

小芹卻望著她:“小姐,你不是狐狸精?在嚇唬我?”

莫紋對著這天真無知的小丫頭,又氣又好笑:“你看我是不是?不過,我沒有嚇唬你,今夜裏你就知道了。”

“你真要害我家的小少爺?”

“他自己撞來找死,可怨我不得。”

“不,不,我家小少爺是個好人,小姐,我求求你,千萬別害他。”

“我不害他,他就會害我了!”

“我家小少爺絕不會害小姐的。”

到底是時家小少爺害了莫小姐,還是莫小姐會害了時家小少爺,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