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傳奇

第二十五回 白雲庵前

上回說到人魔星君問絕塵老尼,為什麽公孫茵茵不會西門劍法。

絕塵老尼說:“慕容家遵守祖宗的遺訓,西門劍法,隻傳親人,不傳外人,就是親人,天資不好,缺乏慧根的也不傳。”

金媚娘問:“師母,要是慕容家的子弟,沒一個有天資的,西門劍法不就失傳了?”

“這不用擔心,真的這樣,慕容家會在武林中物色一位天資極好、品質極佳的女子,使她成為慕容家的人,然後再傳她西門劍法。”

莫紋在旁聽了驚愕不已:真的是這樣,難道那秘密地下岩洞中的神秘千年女鬼是慕容小燕老前輩?她沒有死?莫紋細想之下,又似乎不可能。慕容小燕老前輩真的沒有死,她怎麽能容忍黑、白兩道上的人物到紫竹山莊搗亂和為非作歹?燒自己的莊園、逼害自己的兒孫?眼看著自己的兒孫四散逃避,無論從什麽方麵來說,都說不過去。其次,癡兒當時也在場,難道癡兒沒認出自己的親祖母?就是癡兒真的癡得連自己祖母也認不出來,那慕容小燕眼看見自己的孫兒也認不出來?由他跟隨自己四處漂泊?隻能這麽說,那自稱為千年女鬼的,必然不是慕容小燕老前輩,隻是和慕容家有牽連而且關係密切的武林奇人。要是照絕塵師太那麽說,她怎麽會西門劍法?而且還傳給了自己?這又叫人百思而不可其解了。

這時,莫紋又聽到金媚娘在問:“師母!莫非慕容小燕老前輩沒有死,看上了莫小妹,將西門劍法傳給莫小妹了?”

這個疑問,也正是莫紋想要問的,她一時不出聲,想聽聽絕塵師太怎麽解釋。絕塵師太不由瞧了莫紋一眼,低頭想了一會說:“這樣我也想不明白,隻有兩個可能。”

“師母,哪兩個可能?”

“第一個可能,就是慧冠武林的慕容小燕沒有死,莫施主碰到的那位武林老前輩,極有可能就是慕容小燕女俠。”

不單是金媚娘,連黑妖和人魔星君都驚怔了:“她沒有死?那她為什麽冒天下之大不韙,詐稱自己死了?害得墨明智大俠心灰意懶,悄然避開塵世,從而造成慕容家的大災難?”

絕塵師太說:“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或許慕容小燕女俠這樣做,自有她的長遠用意。”

金媚娘繼續問:“師母,那第二個可能是什麽?”

絕塵師太轉問莫紋:“莫施主,老尼請問一句,那位傳你劍法的武林前輩,有多大的高齡了?”

莫紋說:“恐怕有七八十歲。”

絕塵師太點點頭:“第二個可能,就是當年的小魔女白女俠,除了將西門劍法傳給了自己心愛的孫女兒之外,極可能暗暗收了一位女弟子。”

金媚娘問:“師母,你不是說西門劍法不傳外人麽?”

“這個女弟子就是她的貼身丫鬟,那也算是慕容家的人。”

莫紋驚訝問:“傳給我劍法的,難道是當年驚震武林白女俠的貼身丫鬟?”

絕塵師太說:“要不,誰能知道西門劍?”

金媚娘問:“怎麽她不見在江湖上出現和聽人說過?”

“我想白女俠在傳她劍法時,一定要她立下重誓:不得在江湖上出頭露麵;不得展示自己的武功;在暗中護著慕容家的後人。”

莫紋問:“白女俠為什麽要這樣做?”

絕塵師太說:“這個,貧尼也難以知道詳情。貧尼聽說,慕容小燕女俠小時極為頑皮,不安心練武;另外燕女俠練過武後,在武林中鋒芒太露,恐有不測,所以白女俠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暗暗將西門劍法,傳給了一個極有慧根的貼身丫鬟。”

莫紋不由暗暗點頭,想起自己見這位自稱千年女鬼前輩時,不但追問自己為什麽要幫助慕容家,也說她曾受過慕容家的大恩,並且還吩咐自己今後要好好照顧癡兒慕容智。現在看來,極可能就是這位不露麵的丫鬟了。

金媚娘又問:“為什麽這丫鬟又將劍法傳給莫姑娘了?”

莫紋一聽,想到西門劍法不傳外人,不由臉孔飛紅。那就是說,這位自稱為千年女鬼的前輩,已視自己為慕容家的人了。可是自己當時根本沒有這樣的念頭,更不會將癡兒看在眼裏,這隻是以後師父逼自己,要殺癡兒時,自己才作出了這麽重大的犧牲,可是別人不知情,不疑心自己貪圖慕容家絕學,而寧願委身給這個癡兒?怪不得江湖上有那些風言風語了。莫紋正在尷尬時,人魔星君卻給她解了圍,喝著白妖金媚娘:“這是莫姑娘有緣,你又何必問下去?”

絕塵師太念了一聲:“阿彌陀佛!恐怕有人來了。你們先進敝庵暫避一下,由貧尼來接待他們。”這下,才真正給莫紋解了窘態。

莫紋凝神傾聽,點點頭:“遠處的確有不速之客來了。”同時她更暗暗驚訝絕塵師太的內力深厚。人魔星君也說:“不錯,是有人來了!我們不用避,請莫姑娘先避一下也好。”

絕塵師太說:“文郎,難道你還這麽爭強好勝,要卷入無邊苦海中?”

人魔星君說:“好好,玉妹,我聽你的。”

金媚娘上前挽了莫紋之手:“妹子,我們進庵去避避。”

莫紋本想不進去,想看看來的是一夥什麽人,她聽出來人的輕功頗好,絕不會是一般進香的信男善女,而是武林中的人。但一想到這批人可能是來尋找自己的,這樣,勢必就大開殺戒,給絕塵師太帶來麻煩。而且,莫紋也不好意思拒絕人魔星君師徒的好意,便說:“姐姐,好的,我們進去避避也好,但願他們不是來尋找我的。”

金媚娘與莫紋手挽手踏入庵裏,一邊問:“萬一是來尋妹妹的怎麽辦?”

“這就看他們生不生事了。”

她們前腳剛入庵中,便聽到“嗖嗖”幾聲,從山坡下躍來了三個人,兩女一男,輕功真的不錯,三個都是青年。一個是昆侖派的女俠雲中燕;一個是華山派的女俠方圓圓;那男的卻是衡山派的弟子金鞭少俠錢少鞭。兩位女俠,都是名門正派中有俠名的人物,錢少鞭在湘南、桂北之間,也頗有名聲,是掌門人錢無璐的堂侄,他作為當地的主人,帶著雲中燕、方圓圓尋來這裏了。錢少鞭和中原武林幾大門派的弟子,追蹤莫紋來到萍鄉,一早聽到店小二說昨夜半夜裏,有一位客人匆忙走了,說要趕去武當山。錢少鞭略一詢問,說是要去捉一隻青衣狐狸的。錢少鞭頓時大喜,急向中原幾大

掌門人報告:在武當山發現了青衣狐狸的蹤跡,黑道上已有人追去了,同時自己先帶了雲中燕、方圓圓趕來。

絕塵師太和徒兒雲兒到庵大門外相迎。她一見來人是兩女一男,都是武林中人,不由皺皺眉,上前合掌相迎問:“阿彌陀佛!三位施主一早來到寒庵,不知有何賜教?”

雲中燕、方圓圓沒有答,錢少鞭搶先而答:“不敢,師太,在下想請問是不是先有一位青衣少女來了這裏,後又有兩個人追了來?”

絕塵老尼合掌說:“是有一個青衣女施主來過寒庵,施主們來得不巧,她已經走了。”

方圓圓問:“什麽?她早已走了?”

“貧尼不敢隱瞞。”

絕塵師太的確沒有隱瞞,身穿青衣的女子是走了,可是莫紋此時並沒有穿青衣。

錢少鞭不相信:“在下昨夜明明聽到有人說,一個叫青衣狐狸的女子,曾經出現在這裏,她幾時走了的?”

雲中燕也問:“師太,你知不知道那青衣女子是什麽人?”

“貧尼從來不過問武林中的是與非。”

方圓圓說:“那青衣狐狸危害人間,你也不過問麽?”

“阿彌陀佛!她真的危害人間,那也是在劫難逃。”

錢少鞭說:“雲女俠,方女俠,我們別跟這尼姑羅嗦,進去搜!”

“阿彌陀佛!施主幹萬不可造次。”

“老尼姑,你閃到一邊去!”錢少鞭正要進庵,驀然從庵中閃出一位童子,以電光火石般的行為,“啪啪”兩聲,摑了錢少鞭兩記響亮的耳光,跟著又將錢少鞭扔了出去。

這一刹那發生的事,雲中燕和方圓圓一時間都愕住了,她們簡直看不出這童子是怎麽出手的,隻知道這童子身法、手法奇快,是高手中的高手。

絕塵師太不由歎息說:“文郎,你又何必出麵?”

人魔星君說:“我不能容忍別人對你這般傲慢無禮。”

雲中燕、方圓圓在驚震之後,各自亮出利劍,問人魔星君:“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們有資格問老夫麽?給我滾!”

雲中燕、方圓圓以及剛從地上爬起來的錢少鞭一聽人魔星君的語氣,又驚愕了,怎麽這個才十六七歲的童子,居然自稱老夫的?不錯,他聲音是蒼老些,神態也老氣橫秋,態度更是橫蠻。他們三人不由又相視一眼,心想:難道這是武林怪人?雲中燕她們,隻是武林中的晚輩,從來也沒有見過人魔星君,隻聞過人魔星君之名,更不知道眼前的一個童子,竟然會是令武林中一些人聞名而驚震的人魔星君。雲中燕又問了一句:“童子,你到底是什麽人?家師是誰?”

“老夫叫你們滾,你們沒聽見?”

錢少鞭的九節鞭出了:“你這小子太過放肆了!”一鞭朝人魔星君頭頂劈來,他無緣無故地給這童子摑了兩個耳光,又給扔了出去,已感到在兩位女俠麵前大失麵子,他這一鞭擊下,已盡全力,聲威淩厲,想一鞭擊斃了這童子,挽回自己的麵子。

雲中燕和方圓圓到底是名門正派上的俠義人士,見錢少鞭一出手就想致人於死,連忙說:“錢少俠,鞭下留情!”

可是她們的話還沒有說完,錢少鞭手中的九節鞭,不知怎麽竟轉到了童子的手中,錢少鞭的身子也橫飛了出去,這一次跌得更慘,一口鮮血噴出。要不是絕塵老尼在旁,人魔星君想到自己的玉妹心地仁慈,會不滿意自己殺人,所以隻用了一成的功力來教訓錢少鞭,不然錢少鞭早已去見閻王爺了。

雲中燕和方圓圓兩人看得又是心頭大震,雙雙出劍搶攻人魔星君,人魔星君一聲長笑:“兩個小輩,簡直是不自量力。”他幾乎身形未見閃動,伸手一抓,就將雲中燕、方圓圓手中之劍抓了過來,扔入土中,跟著又想出手將她們兩人抓過來,扔出去。絕塵師太急叫:“文郎!千萬不可。”

絕塵師太的叫聲,才使人魔星君停下手,朝雲中燕、方圓圓說:“這次要不是我玉妹出聲,老夫早將你們扔了出去。還不給我快滾?”

雲中燕和方圓圓哪裏看見過這等怪異的武功,再看看自己入土之劍,幾乎沒頂,隻露出劍柄上的劍穗子,更是瞠目結舌,呆若木雞。

絕塵師太說:“兩位女施主,還是快走吧,別再在這裏了。”

這時,一條人影,從山峰上飛也似地落下來,問:“雲女俠,方女俠,出了什麽事?”雲中燕和方圓圓一看,是丐幫的笑長老趕到了,放下心來。心想:自己不敵這位武林怪人,笑長老總可以應付,方圓圓說:“笑長老,你來得太好了!我們碰上了一位不可思議的高手。”

“哦?高手?什麽高手,我老叫化倒想會會。”

笑長老在湘贛邊上的一個小鎮子上,聽本幫的一位弟子說,青衣狐狸在江西的武功山出現了,又聽聞幾大門派的掌門人也趕了去,不由吃了一驚。他擔心莫紋吃虧,便匆匆忙忙趕了來,看看怎麽在暗中幫幫莫紋的忙。想不到遠遠看見在一座小庵堂前,方圓圓、雲中燕與人交鋒,於是飛奔而來。

方圓圓一指人魔星君:“笑長老,就是他。我和雲姐姐出劍不到兩招,他就將我們的劍都奪去了!”

笑長老暗吃一驚,心想:雲中燕和方圓圓可以說是中原武林的新秀,劍術極好,也曾戰勝過不少成名的高手,是晚一輩中的佼佼者,怎麽不到兩招,兩人的劍就叫人奪去了?這是哪一處的高手?他不禁朝人魔星君望去,一看,他更不由自主呆住了。雲中燕、方圓圓見笑長老神色有異,急問:“笑長老,你怎麽啦!”

“不,不!我老叫化有點眼花,看不清楚,讓我老叫化再看看。”笑長老真的用衣袖去擦擦自己的眼睛,再定神一看,驚愕地叫喊起來:“什麽?小老弟,真的是你嗎?”

人魔星君一笑說:“我還以為你認不出我哩!”

“我老叫化怎麽認不出你來?你就是化了灰,我老叫化也能認出來!”

雲中燕困惑問:“笑長老,他是誰?”

“不好說,不好說。”

方圓圓驚訝了:“他難道不是人?”

“是不是人,我老叫化也說不清。”

“他總不會是妖怪吧?”

“差不多!”

方圓圓、雲中燕駭然:“他是個妖怪?”

驀然間,一陣銀鈴似的女音從白雲庵中傳了出來:“你這臭叫化才是妖怪!”跟著便出現一個豐姿綽約、神態媚人的中年婦女,這是金媚娘。

方圓圓和雲中燕又是一怔,問:“你是誰?”

金媚娘還沒有答,笑長老卻搶先說了:“好了好了!這一次,真正的妖怪跑出來了!”

方圓圓、雲中燕更是一怔:“什麽,她才是妖怪?”

金媚娘格格地笑起來,目光流盼,媚態橫生:“我當然是妖怪啦!要不,江湖上人怎麽稱我為白妖?”

方圓圓、雲中燕這才明白,原來這個嬌聲浪氣的美婦,是江湖上人稱長白山黑白雙妖中的白妖。那麽,那位麵如童子,老氣橫秋的怪人又是誰?

笑長老對方圓圓、雲中燕說:“我老叫化沒說錯吧,你們想想,黑白雙妖的師父是誰?”

“人魔星君?”方圓圓問。

笑長老一指童子:“他就是人魔星君。”

“他就是塞北大名鼎鼎的人魔星君?”

“是呀!人魔人魔,你們說,他是人還是魔?叫我老叫化怎麽說得清?”

方圓圓和雲中燕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暗想:原來是人魔星君,塞北的一派宗師,自己敗在他的手下也不冤了。

在他們談話時,絕塵師太帶著雲兒去看看給人魔星君摔傷的錢少鞭,絕塵師太以淩空點穴的手法封了錢少鞭受傷部位四周的穴位,並命雲兒給錢少鞭服下兩顆治傷的藥丸,然後說:“施主請原諒,你略略調息運氣一會,傷便可痊愈。”

這時的錢少鞭,真是又羞愧、又驚疑、又感激,不由說了句:“多謝師太相救。”

“阿彌陀佛,施主千萬別這樣說,都是貧尼未能及時出聲,令施主受傷,請施主寬恕。”

當絕塵師太帶著雲兒轉回來時,便聽到人魔星君問笑長老:“你這叫化還有個完的沒有?請帶你的人離開這裏吧。”

笑長老說:“哎哎!我們一二十年沒有見麵,一見麵話沒兩句,就打發我老叫化走,沒有這樣的好事吧?”

“你想怎樣?”

“我老叫化沒想怎樣,隻想弄清楚青衣狐狸現在哪裏了,是不是在你的手中了?”

金媚娘笑著說:“她當然在我們手中啦!”

笑長老睜大了眼:“她真的在你們手中?”

絕塵師太說:“媚娘!你怎麽這樣說話?”

金媚娘說:“師母,我是逗這臭叫化的。”

笑長老對人魔星君說:“小老弟,我們是人情歸人情,事情歸事情,青衣狐狸要是在你們手中,請你將她交出來。”

人魔星君“哼”了一聲。

“小老弟,你總不會也貪羨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吧?”

“我對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不感興趣。”

“小老弟不感興趣就最好了,那就將青衣狐狸交給我老叫化。”

金媚娘媚聲浪氣地說:“哎喲!我逗你的,你老怎麽當真了?沒有人,我們怎麽交?要不,我跟你老去好不好?”

“哎!你別跟我。”

“那我們就沒辦法啦!”

這時候,又有三個人淩空而來,似輕煙薄霧,飄落地麵,輕功俊極了。在場的人急舉目一看,是一僧一道一儒,個個神氣不凡,恍若仙人。方圓圓、雲中燕和錢少鞭見了驚喜萬分。僧是少林寺達摩院的首座枯木禪師;道是武當派的掌門中原一劍青鬆道長;儒是雲中燕的師父、昆侖派掌門鬼影大俠樂正穀,都是中原武林中的絕頂高手,一派宗師,在武林中極有聲望和地位。

絕塵師太看了暗暗震驚,心想:這麽多大師高手們趕來,莫姑娘恐怕難逃此劫了。金媚娘再也不敢嘻嘻哈哈了,人也嚴肅起來,暗暗為莫姑娘擔心,更為自己的師父擔心,她了解師父服軟不服硬的個性,此時的她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果然,人魔星君傲然而立,視來人如無物。笑長老說:“好好,小老弟,我老叫化礙於情麵,不敢向你小老弟硬討,但他們三位可不像老叫化這麽好說話了。”

枯木禪師、青鬆道長和樂正穀雖然久聞人魔星君之名,但素未謀麵,也像雲中燕、方圓圓兩女俠一樣,不認識人魔星君。他們見一童子傲然而立,不理不睬,丐幫的一代長老,竟然稱他為“小老弟”,感到驚訝。枯木禪師首先動問:“笑長者,這位小施主是誰?”笑長老說:“老和尚,你聽清楚了,千萬別嚇得倒地。”

枯木禪師更是奇異,一笑說:“阿彌陀佛,笑長老說笑了,老衲怎會嚇得倒地的?”

“他是人魔星君。”

枯木、青鬆、樂正穀聽了不禁相視一眼。他們也聽聞過人魔星君之名,武功極高,是一位亦正亦邪的難纏人物,既行俠義之事,也幹搶劫之事,黑、白兩道皆不買帳。枯木問:“塞北人魔星君?”

“老和尚,難道有兩個人魔星君不成?”

枯木禪師合什稽首說:“老衲枯木,有幸能會見星君。”

人魔星君一聽枯木二字,心也怔了一下。這是中原武林極有名望的人物,無論武功、人品、武德,在江湖上人人皆知,怒氣稍退,見對手先行禮,也還禮說:“不敢!禪師名動武林,清德江湖稱譽,小老久仰。”

“星君客氣,老衲愧受。來!老衲給星君介紹,這位是武當掌門青鬆道長;這位是昆侖派掌門樂大俠。”

人魔星君也施禮說:“原來是兩位掌門,小老久仰久仰!”

青鬆道長和樂正穀忙回禮說:“不敢!我等也久聞星君威名。”

“見笑見笑,小老有什麽威名?臭名倒是遠播。”

青鬆道長和樂正穀心裏雖然瞧不起人魔星君,但礙於禮節,仍客氣說:“星君說笑了!”

枯木禪師問:“不知星君,何事而來中原?”枯木禪師心裏也明知人魔星君,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在追蹤青衣狐狸,但也隻能如此發問。

笑長老卻在一邊說了:“狐狸不出,鷹會飛揚嗎?”

枯木禪師又問:“那麽星君是為追蹤青衣狐狸而來了?”

人魔星君凜然而說:“不錯!”

“阿彌陀佛!老衲勸星君還是不插手此事為好。”

“為什麽?”

青鬆道長忍不住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絕不能落入旁門左道人的手中。”

人魔星君冷笑兩聲:“小老可是旁門左道上的人,既來了又怎樣?”

絕塵師太說:“文郎,你怎麽這樣說的?”

“玉妹,在名門正派人的眼中,我們不是旁門左道麽?我可沒有說錯。”

“文郎,你又何必卷入武林中的是非裏去?”

“玉妹,你能眼看著莫姑娘落入他們的手中麽?”

一個是麵如十六七歲的童子,一個是白眉如霜的老尼,竟“文郎”“玉妹”相稱,除了笑長老沒感到稀奇外,枯木禪師聽得又驚訝又皺眉,感到邪派上的人,行為說話真不可思議,叫得也令人惡心,心裏說:“這真是邪派上的人物,行動違反常理,令人難解。但這些邪派上男女間的事,枯木禪師等人不想理,也不管。他們從笑長老口中,已知道青衣狐狸落在他們的手中了,這才是他們最關心的大事。

青鬆道長進一步問:“是不是青衣狐狸在你們手中了?”

人魔星君也傲然說:“在不在用不了你們來問,小老也說一句,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也不能落在你們名門正派人的手中。”

樂正穀不怒也不惱地反問:“星君,那麽說,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應該落在何人的手中才好?”

“武林中的武功,武林中人人可得,誰先得到了就歸誰所有。現在它為莫姑娘得了,就應該歸莫姑娘所有。”

樂正穀說:“先放下星君的謬論不提,在下正想問一句,既然歸莫姑娘所有,星君千裏迢迢,從長白山趕來這裏幹什麽?”

“樂掌門,小老喜歡去哪兒就去哪兒,用不了旁門多問。”

“你不是為莫姑娘而來?”

“小老喜歡跑來這裏找莫姑娘比試武功又怎麽樣?礙著你.們了?”

青鬆道長大怒:“長白人魔,這裏可不是塞外,容不了你來撒野!”

“武當雜毛,這裏也不是武當,容不了你來這裏狂叫暴怒!”

青鬆“當”的一聲,拔出了七星寶劍:“本掌門再問你一句,你交不交青衣狐狸出來?”

“雜毛,你聽清楚了,老夫不但不交人,你馬上給我滾!”

青鬆道長為中原武林一大門派的掌門人,在武林中,幾乎無人不敬,就是黑道上的人物,見了他不是遠遠避開,也是敬而遠之,誰敢對他不敬而冒犯,那簡直是不要命了。現在,他哪裏容得有人對自己近乎侮辱性的冒犯?競喝自己滾!他雙目鋒芒如兩道霜刀似的,盯著人魔星君,雖是怒極,仍是一派宗師的風度:“人魔,請亮兵器!”

人魔星君冷笑:“老夫與人交鋒,從來不屑動用兵器。”

“請出招!”

“好好,老夫久聞武當兩代太極劍法世上無雙,不知你這雜毛老道學得了幾成。”

“本掌門就算學得一成,也足以蕩平一切邪魔歪道!”

“好好,那老夫就領教你一成的功夫了!”

絕塵師太歎了一聲:“文郎!你就不能忍讓一下麽?”

“玉妹,我已是夠忍讓的了!你不見這雜毛咄咄逼人麽?”

笑長老見他們快要交鋒,卻掛心莫紋的安危,便說:“小老弟,你就與道長交手吧,我老叫化可得先去看看青衣狐狸,別叫她跑了!”

人魔星君說:“臭叫化,你敢踏入白雲庵半步,我們以往的交情,從此就一刀兩斷。”

笑長老嘻嘻笑著:“小老弟,我老叫化也跟你一樣,不信邪!”

笑長老正想進庵,突然給一劍逼了出來,跟著便躍出來一位俏生生少女,笑臉如花,體態輕盈,在金媚娘、雲中燕、方圓圓之間,她更是豔壓三女。

笑長老“嗬”了一聲:“是你?”

這位俏生生、明豔壓芳的少女,正是武林黑、白兩道上的人千方百計要捕捉的莫紋。

笑長老用密音入耳之功說:“你這大膽的丫頭,怎麽還不快跑?你真是壽星公吊頸,嫌命長了?”

莫紋一笑:“你別進來呀!不然,你就和星君沒朋友做了!”

莫紋的出現,人魔星君和青鬆道長的交鋒暫時停了下來。青鬆道長、枯木禪師和樂正穀都沒見過莫紋,一時不知這鄉下打扮的少女是誰,樂正穀急問笑長老:“她是誰?”

雲中燕說:“師父!她就是我們要追蹤的青衣狐狸。”

樂正穀一怔:“什麽?她就是狐狸女?”

方圓圓說:“樂掌門,就是她了!”

樂正穀仰天一笑:“哈哈,狐狸女妖,我真佩服你有這般膽量,居然沒悄悄跑掉,敢跑了出來。”

“我想見見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有頭有麵的人呀!”

“你現在見到了怎樣?”

“也不過如此,跟常人一樣,沒有三頭六臂。”莫紋對人魔星君說,“多謝星君的關心,但他們都是來找我的,請星君別與他們作無謂的紛爭,也別卷入這場是非中,一切由小女子來應付他們好了。”

人魔星君說:“莫姑娘,老夫看不慣這些所謂名門正派頭號人物的嘴臉。”

笑長老聽了感到奇異,心想:我老叫化還擔心你落到人魔星君的手中,想辦法進庵去救你,想不到你這狐狸頂有手段,將塞外赫赫有名的人魔,拉到了你這一邊。好,好,我老叫化是白白為你擔心了。便說:“狐狸女,看來你與我小老弟的友情很不錯嗬!”

莫紋說:“當然啦!因為我和星君,在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眼中,都是邪魔歪道嘛!既然我們是邪魔歪道,又怎不在一起的?”

青鬆道長“哼”了一聲:“蛇鼠一窩。”

人魔星君怒問:“雜毛老道,你說什麽?”

“貧道說你們是蛇鼠一窩。”

“看來我們不交手是不行了!”

“貧道隨時奉陪。”

“哎!星君,你先別生氣。”莫紋說,跟著轉向青鬆問,“我們是蛇鼠一窩,請問你又是什麽了?”

青鬆道長不屑一答。莫紋說:“我看你是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奸險的小人。”

青鬆道長頓時逼視莫紋:“你說什麽?”

“沽名釣譽的偽君子,奸險的小人。雜毛老道,你要不要我再說一遍?”

“大膽!狐狸女,就算是你今日交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貧道也不容忍你在世上危害武林!”

“那麽說,你今日是非殺我不可了?”

“不錯!除魔衛道,是貧道的天職。”

“你這偽君子,原來是想殺我滅口。”

“貧道一生光明磊落,殺你是除魔,扯不上滅口。貧道可以讓你在死之前,將話說出來。”

“是嗎?那我真要先多謝你了!”

“女妖!你有話就快說,說完了好去死。”

“好呀!我先問問你,你來找我是為了獲得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還是誌在除魔?”

“兩者都有。”

“你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又怎樣處理?”

“那是我們中原武林幾大門派的事,用不了你來多問。”

“小女子看來,你是誌在獨得慕容家武功絕學,今後稱霸武林。”

“胡說八道。”

“我半點也沒有說錯了你。要不,為什麽你派人到紫竹山莊臥底,暗向你通報消息?”

“無中生有。”

“要不我們去找慕容莊主問問?”

“女妖,你別想借此延長你的生命。”

“原來你不敢去對質!”

“貧道對這種無中生有的事,又何須去對質?就算要對質,貧道殺了你,再去也不遲。”

莫紋也冷笑一聲:“雜毛老道,你能殺得了我麽?你能不敗在我的劍下,已算是萬幸的了!不過,我不想殺你,留你將來去紫竹山莊與慕容莊主對質。”

“女妖,你太放肆了!快亮兵器出來!”

“你是一個人上,還是要與別人聯手齊上?”

“對你這女妖,貧道用得著與別人聯手麽?”

“不錯,你號稱中原一劍,是應該有這樣的自負才行。”

“小女妖,快亮劍!”

莫紋錚的一聲,袖中盤龍寶劍出匣,通身透黑,閃耀寒光,劍氣頓生。笑長老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咦!小丫頭,你又去哪裏偷來了這把寶劍?”

除了人魔星君這一邊人外,所有人都驚愕了。這個狐狸女妖,去哪裏得來這麽一件神兵利器?這又是一件武林奇珍。莫紋掃了枯木禪師等人一眼,笑對笑長老說:“你以為我像你這老叫化,專門去偷別人的珍寶?”

“小丫頭,你連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也敢偷,還有什麽不敢偷的?這一下,你渾身是寶,黑、白兩道上的人,恐怕更緊緊追蹤你不放了!”

莫紋也知道笑長老在好心提醒自己,今後更得小心注意。一笑說:“我才不在乎,看來你們名門正派的某些人,也跟黑道上的人物一樣,一見奇珍異寶就起貪念,滿口是仁義道德,肚子裏是男盜女娼。”

枯木禪師道:“阿彌陀佛!莫施主莫亂信口開河,汙言髒語,罪過罪過。”

“老和尚,我說錯了嗎?你們要不是貪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幹嗎像冤魂般的緊緊追著我不放?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追蹤我,廣西大瑤山的一夥山賊也追著我,什麽少林、武當、峨嵋、昆侖、華山、恒山的人也追著我,還不是想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弄到手?這又有什麽區別?”

“阿彌陀佛!老衲等人追蹤施主,隻是怕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落到了邪魔歪道人的手中,在江湖上為非作歹。”

“老和尚,別自欺欺人了!你們要是真的不想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落到邪魔歪道人的手中,幹嗎玄冥陰掌門的人大舉侵入中原,毀了紫竹山莊,你們不去對付?大瑤山等四山的賊人包圍了紫竹山莊,不見你們去解救?玄冥陰掌門的教主,派人到紫竹山莊臥底,千方百計想盜取慕容家的武學,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也派了人去紫竹山莊臥底,想偷慕容家的武功秘笈。看來明的暗的,都跟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一樣,隻是他們更為公開、明目張膽;而你們卻遮遮掩掩,打的是維護武林旗號,骨子裏是一路的貨色。”

莫紋這一席錚錚之言,可圈可點,擲地有聲,頓時說得枯木禪師等人啞口無言,愕然相視。人魔星君拍手稱快:“莫姑娘,你說得太好了,老朽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人間正義之聲。”

青鬆道長說:“邪魔歪道,信口雌黃,快出招吧!貧道的容忍是有限的。”

笑長老說:“道長,這狐狸女說的是有一些道理,雖然捕風捉影,卻不是無中生有,我們在眾賊包圍紫竹山莊時,的確是趕去遲了!”

“笑長老,邪魔歪道的言語,就是說得再好,也是邪魔歪道,不足以信。女妖,快出招,不然,貧道就先出手了!”

樂正穀見莫紋麵對枯木禪師、青鬆道長和自己,仍這麽從容鎮定,談吐瀟灑,暗暗稱奇,後又聽了她這麽一席錚錚之言,更是暗暗點頭。他自從跟蹤莫紋以來,不論是聽到的、看到的,莫紋在江湖上並沒有什麽劣跡,她除了濫殺一些山賊外,沒有殺過一個好人,殺的都是可殺的人。她傷了一些名門正派的弟子,嚴格來說,都是出於自衛。現在他見青鬆道長急於要出手,不禁皺起了眉,說:“青鬆道長,我們不妨再聽聽這狐狸女還有什麽話要說的。”

“樂掌門,這女妖狡黠異常,牙尖嘴利,你不擔心她逃走了麽?”

“有我們等人,她逃得了?就算讓她先逃出半裏之外,我也有辦法追得她回來。”樂正穀這話不是自大和自負,他輕功絕頂,在武林中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所以才得了鬼影大俠之稱。

青鬆又看看枯木禪師,是在征求意見。枯木禪師說:“先聽聽莫施主的話也好,說不定我們有什麽不足之處,也好改正過來,使她心服口服,但萬萬不能放她跑了!”

青鬆道長點點頭,對莫紋喝叱:“你有話快說!”

莫紋說:“多謝開恩啦,讓小女子在臨死之前把話說清楚。我實在不明白,為什麽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毀了紫竹山莊,逼害慕容家後人,你們這些自稱為俠義道上的人,平日裏也或多或少受過慕容家的恩惠,為什麽不去鏟除他們,卻苦苦地追蹤小女子?”

“女妖,我們為什麽追蹤你,你心裏該明白是什麽回事。”

“為的隻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不錯!”

“小女子得了有什麽不好?你們得了才好嗎?”

“當然!因為你是邪魔歪道。”

“要是玄冥陰掌門的人奪了去呢?”

“中原武林同樣不放過。”

“小女子是邪魔嗎?邪在哪裏?”

“武林中人一看就知道,因為你是邪教之人,心狠手辣,殺人無數,以自己姿色,**蕩苟合,媚惑慕容家的癡兒…”

青鬆道長說到這裏,有人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眾人一看,是絕塵師太。隻見絕塵師太繼續說:“莫姑娘至今仍是處子。冰清玉潔,何來**蕩苟合了?道長這麽含血噴人,毀人名節,不怕下地獄麽?”

要是沒有在神農架時家大院裏呆過一段日子,得到了陶十四娘、玉羅刹、金幫主三位武林前輩的指點,在江湖上行走如何應付一切難堪之事,遇到這等毀名節的事,莫紋恐怕早已出劍,要割青鬆道長的舌頭了。這時的她看得開,放得下。正所謂“世上哪個人前不說人?哪個背後無人說?”隻要自己問心無憾行得正,坐得正,又何懼狂犬亂吠?要是襟胸狹隘,一點點難堪的事也受不了,那何必在江湖上行走?給人氣也氣死了,又怎麽與罪惡之人交鋒?莫紋先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絕塵師太一眼,然後又冷冷地對青鬆說:“虧你還是一派掌門,胡言亂語。你要明白,為這些話,以後必須付出可怕的代價。”

青鬆道長不禁心裏打了一個冷戰,強鎮定地問:“那你為什麽帶著那癡兒在身邊?孤男寡女在啊一起,不是苟合是什麽?”

莫紋目視了方圓圓一眼,問青鬆:“方女俠經常與上官林在一起,你又怎麽說?”

方圓圓頓時一陣紅霞上麵,急切分辯:“我們幾時在一起了?我們隻是為了追蹤你這狐狸,才有時在一起,跟你的行為完全不同。”

青鬆道長說:“不錯,方女俠是名門正派中人,與你不可同日而語。”

莫紋問:“因為我是邪教中人,一切行為都令人懷疑對不對?小女子還以為俠義中人,個個都為人正直,講究公道哩!”

笑長老說:“哎!狐狸女,你別一竹竿打翻了一船人,我老叫化也看出了你是一個黃花閨女,也沒聽說你有什麽有傷風化不道德之事。”

枯木禪師和樂正穀也一眼就看出了莫紋的確是個處子,與**婦蕩娃扯不上。枯木禪師說:“阿彌陀佛,道長,有關一個女子名節之事,道長還是慎重才是。”

“那癡兒為什麽老跟著她?”

莫紋問:“我喜歡這癡兒又怎樣?”

突然間,一個蒼勁的聲音說:“慕容家的癡兒為什麽跟著莫姑娘,老夫最明白不過。”

眾人一看,隻見一個身披黑披風,蒙了半邊臉的人從白雲庵的屋頂上飄了下來,目光淩厲威嚴如劍。莫紋一見,怔了一下:“是你?”

“不錯!是老夫。”

笑長老也怔住了:“你是黑鷹?”

“老夫正是黑鷹。”

枯木禪師、青鬆道長、樂正穀以及雲中燕、方圓圓和人魔星君等人,一聽“黑鷹”兩字,全都驚震了!因為最近江湖上傳說,除了出了莫紋外,更出現了一個武功奇高,神秘莫測的黑鷹,凡是有莫紋出現的地方,附近必然會有黑鷹的出現,現在果然如此。

枯木禪師、青鬆和樂正穀都凝神戒備了。青鬆道長持劍問:“你就是所謂的黑鷹?”

“黑鷹就是黑鷹,沒有什麽所謂不所謂。”

“你來幹什麽?”

“老夫來幹什麽,你先別問。雜毛老道,你不是想知道癡兒為什麽要跟著莫姑娘麽?這一點,老夫最清楚不過。”

“請說!”

黑鷹一指衡山派的弟子錢少鞭說:“那癡兒為什麽會流浪到江湖上,衡山派的人最清楚。是錢掌門派到紫竹山莊臥底的人,將這癡兒劫了出來,並且還想劫到衡山去作為人質,逼慕容莊主交出武功絕學出來,叫老夫碰上了。”

枯木禪師等人一時又驚震:“真的?”

“不信,你們可以去問錢無璐掌門。”

錢少鞭嚷起來:“不可能,這是胡說!”

黑鷹逼視錢少鞭:“什麽不可能?一是你可能不知道;二是你存心說謊。你問過你掌門人沒有?”

“這——,我掌門人不會幹這卑鄙之事。”

“你去問問你掌門人,再來找老夫!”

青鬆道長問:“你怎麽知道?”

“老夫是明人不說暗話,也想獲得慕容家武功絕學,一直在暗中盯視。老夫之所以追蹤莫紋,就是想從莫姑娘手中再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所以莫姑娘的一舉一動,老夫最清楚不過了。癡兒給衡山派的人劫出,碰上了老夫,給老夫掌下擊斃了,當時那癡兒卻昏迷不醒。老夫看守了這癡兒一夜,第二天一早,老夫出去找吃的,誰知轉回時,竟然不見了這癡兒,後來才知道他不知怎樣,跑到了羅城,叫莫姑娘碰上了。莫姑娘,老夫的話沒有說錯吧?”

莫紋說:“沒錯!怪不得你時時盯住我,要與我比武分高下。誰勝,誰就得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笑長老好奇地問:“你們比過了沒有?”

黑鷹說:“比沒比過,先不說,老夫現在要說那癡兒之事,請你別打岔。”

“好好,你說,你說!”

“當時癡兒流落在羅城,沒吃沒穿,又不會向人家討吃,反而給人趕出城來。是莫姑娘見這癡兒可憐,帶進城裏,招呼這癡兒吃和穿的。可是那一夜,你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追蹤來了,老夫要是沒有記錯,當時方女俠、雲女俠以及你這個老叫化也在其中。”

笑長老說:“不錯,不錯,那一夜我老叫化是在場。”

“可是你們關心的是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根本沒去想過慕容家的後人,那個形同小孩的癡兒,沒有人想過去關心他的生死。”

笑長老問:“當時那癡兒在麽?”

“可能你這叫化隻想著怎樣捉莫姑娘,沒看見這癡兒在房間裏。方女俠,你不是看見了嗎?”

方圓圓說:“不錯!我是看見了,我當時叫他別亂跑,準備命人送他回紫竹山莊。”

黑鷹“哼”了一聲:“你們哪裏是真的關心這癡兒了?急著要去追殺莫姑娘,丟下這癡兒在客棧中不顧。那一夜,莫姑娘用計擺脫了你們,可是在跌落西域陰掌門的殺手之中時,拚力奮戰,身中毒器。”

莫紋說:“你別說了!我多謝你那夜救了我,護著我到一處獵人家中養傷療毒。”

“莫姑娘,老夫救的不是你,而是慕容家的武功,你也不必領老夫之情。”

“奇怪,當時你怎麽不乘我之危,從我身上奪取慕容家的武功?也不持恩相脅,向我索取?”

“老夫要取,就取得光明磊落,不屑去幹這等卑鄙之事。再說,我還與一個人打過賭,要你這狐狸女心服口服地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交給老夫,除了武功決勝負,不能用其他的手段。”

“怪不得你說等我傷好之後,要與我比試武功了。與你打賭的人是誰?”

“一個自稱‘千年女鬼’的武林奇人。”

莫紋一怔:“是她老人家?”

笑長老又忍不住問:“千年女鬼是什麽人?”

“笑長老,這是一位武林奇中之奇的世外高人,說出來你也不知道。”莫紋又轉向黑鷹,“在我養傷時,你怎麽將癡兒帶來見我?”

“這癡兒在羅城郊外哭著找你,老夫看了不忍,隻好將他帶來給姑娘了。而你卻把錢給那一戶獵人,請求他們夫婦兩人帶著癡兒回紫竹山莊,交回給慕容莊主。誰料他們還沒到紫竹山莊,紫竹山莊已給西域玄冥陰掌門的人夷為平地,連地皮也翻轉過來。癡兒沒家可歸,那對獵人夫婦隻好又帶著他轉回深山。莫姑娘,這時你在那獵戶的茅舍之前,正與這些名門正派的人交鋒。真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四山的賊人也暗暗跟了來,施放毒煙,將你和名門正派的人全毒倒了,老叫化當時你也在場,對不對?”

“對,對,我老叫化多謝那次你擊敗了那些山賊,逼他們交出解藥,救了莫姑娘和我們這些名門正派的人。”

枯木禪師念聲:“阿彌陀佛!原來是施主救了老衲的竹木師弟,老衲在此向施主拜謝了。”

“老和尚,你也別拜謝老夫,老夫主要是為奪取慕容家的武功,不讓它落到了山賊們的手中,才順手救了你們和莫姑娘。你別以為老夫好意,說不定等一會,我與你就成為交戰雙方的對手。”

莫紋說:“小女子在那偏僻的山穀中養傷,你怎麽又將那癡兒帶到我身邊來,不讓他跟隨那對獵人夫婦?”

“莫姑娘,恕老夫擅自作主。一來癡兒無家可歸;二來他不願跟隨獵人夫婦;三來獵戶所住的地方已為武林中人所注目,極不安全;四來嘛,老夫更有些私心,要是有癡兒絆住了你,你就不會跑得太遠了,等你傷完全好後,老夫再與你決勝負,所以才將癡兒帶來給你。老夫怎麽也沒有想到,陰掌門的人居然找到了那深山穀。老夫趕回來時,不見了你和癡兒,但見山穀裏遍地死屍和血跡,姑娘,那一次你殺的人真不少嗬!”

莫紋回憶當時山穀中戰鬥的險惡情景,癡兒不顧生死救了自已,歎了一聲說:“我沒有怪你,我應該感謝你才是。”

“莫姑娘,恕老夫說一句不該說的話。”

“前輩有事請說好了。”

“老夫看出那癡兒雖然形同小兒,什麽也不懂,但他一顆心純潔似白玉,心裏分得出誰真心實意對他好,誰虛情假意關心他,故他才死心要跟隨姑娘,一路上給姑娘添了不少麻煩,還有人在姑娘背後說三道四,抵毀姑娘的名節。”

莫紋長歎一聲:“前輩,過去的事,不必去說了。”

黑鷹這時逼視青鬆,冷冷地問:“雜毛老道,這就是慕容家的癡兒,為什麽跟著莫姑娘的原因,你聽清楚了沒有?別的無知人說這話還可恕,而你,是堂堂中原一大名門正派的掌門人,說這不感到慚愧?”

黑鷹目光又巡視枯木、樂正穀等人一眼:“你們都是名門正派中所謂的俠義之人,你們俠在哪裏?義在何方?一心隻想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卻放著慕容一家的後人不顧。你們當中有誰像莫姑娘一樣,不顧嫌疑,不懼艱苦,照顧這可憐的癡兒?要是莫姑娘是邪魔之人,她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還不殺了這癡兒?就是不殺,要拋開這癡兒,那也是輕而易舉之事。她要是真的是**蕩之人,世上比癡兒好的少年美男子多的是,她為什麽不去迷惑?卻偏偏去迷惑這什麽也不懂的癡兒?圖的是什麽?圖他是個白癡嗎?”

人魔星君拍手說:“黑鷹,你說得太好了,大快人心,老夫願意與你交個朋友。”

“星君,老夫也佩服你是一條真漢子,比老夫更勝一籌。”

“黑老弟,我怎麽比你更勝一籌了?”

“星君,別自謙,你人品的確比老夫高,你來找莫姑娘,並不是貪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是來為救你的弟子,也想與莫姑娘比試武功。不同老夫,比武誌在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星君要是不嫌老夫,老夫願意交星君這麽一個朋友!”

“黑老弟,你這次來,也是誌在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

黑鷹搖搖頭:“星君放心,老夫跟蹤了莫姑娘好一段日子,摸清了莫姑娘的為人,是當今武林中的奇女子,老夫願意拱手相讓,再也不去奪取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了!”

人魔星君說:“好!不然,我也會與你為敵,便交不成朋友。”

枯木禪師這時說:“阿彌陀佛,老衲等人來此,也不想為難莫姑娘,隻要莫姑娘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老衲等人馬上離開。”

黑鷹目光鋒芒頓閃:“老和尚,你聽清楚,老夫和星君雖然不想去奪取莫姑娘手中的武功絕學,但也不讓別人得了去。”

樂正穀輕咳一聲:“兩位不擔心莫姑娘學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今後會危害武林麽?”

黑鷹說:“莫姑娘的為人,老夫信得過。”

人魔星君說:“我也信得過。”

黑鷹又跟著說:“反而你們得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老夫不放心。”

青鬆道長說:“落在女妖手中,我們中原幾大門派的人更不放心。”

“你們不放心什麽?”

“女妖一旦學成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將來為害武林,將無人能製服。”

黑鷹說:“要是莫姑娘真的心不存善意,為人邪惡,在與你們名門正派人交鋒時,早已下手殺了,還能活到現在麽?據老夫跟蹤所知,莫姑娘殺的是西域陰掌門的人和一些為非作歹的惡人山賊,請問,她殺了你們哪一位名門正派的人了?”

青鬆問:“她最近殺害了衡山派那麽多弟子又作何解釋?”

“不錯,莫姑娘的確想上衡山教訓那錢無璐,並不想傷及無辜。最近挑了衡山派,殺了那麽多人的不是莫姑娘,而是另有其人。是不是莫姑娘,”黑鷹一指錢少鞭說,“他最清楚了!”

樂正穀不由問錢少鞭:“錢少俠,是不是莫姑娘挑了你們衡山派的?”

錢少鞭為人頗為正直,搖搖頭說:“不是這位莫姑娘,是一個自稱青衣狐狸的女子,年紀似乎比這位莫姑娘大。”

方圓圓仍不放心問:“錢少俠,真的不是她麽?”

“方女俠,在下絕不會說謊,那位挑了我派的女子,在下認得出來。”

黑鷹盯著青鬆問:“雜毛老道,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青鬆說:“即使這樣,女妖也得留下慕容家武功絕學不可!”

“不留下,就兵戎相見?”

“貧道極不願看到這個結局。”

黑鷹轉身問莫紋:“莫姑娘,你聽見道長的話了吧?”

莫紋說:“我耳不聾,當然聽到啦!”

“看來,武林中沒有什麽公理可說,老夫還以為正派掌門,會講些道理的,誰知也跟一些黑道上的魔頭一樣,強權就是真理,道理用嘴巴說不管用,得用刀劍來說。”

“前輩,你現在才懂得不遲了嗎?”

“莫姑娘,你打算怎樣?”

“用刀劍說話呀!”

枯木禪師合什說:“阿彌陀佛!莫姑娘,你不能化幹戈為玉帛嗎?”

“老和尚,我很想化,有人卻不願意化解嗬!”

“姑娘交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來,不就化幹戈為玉帛了?”

“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是老和尚的嗎?”

“不是!”

“那是武當派和昆侖派的了?”

“也不是。”

“那你們憑什麽要我交出來?”

“姑娘似乎不講道理了,姑娘應該將強搶的東西交出來才是。”

“奇怪,武功絕學不是你們的,是慕容家的,怎麽不見慕容家的人向我索取,而你們卻跑來向我索取?是慕容家的人請你們來,還是委托你們來索取?再說,我將慕容家武功絕學交給你們,你們學會了在武林中稱王稱霸,為非作歹,那我不害了整個武林?”

“罪過!罪過!老衲決不是這種人。”

“老和尚,你雖然不是,可有人是哩!”

黑鷹說:“是嗬!老夫就首先不放心武當山這個雜毛老道。”

青鬆道長大怒:“黑鷹你說什麽?”

“老夫就是說你,你沒聽見?”

“亮劍!別人畏你黑鷹,貧道可不畏你。”

黑鷹不屑說:“你恐怕不是老夫的對手!”

莫紋說:“對啦!雜毛老道,你能戰勝了我,才與黑前輩交手吧,你不是想要殺我麽?我也想殺你哩!以作為你含血噴人的代價。”

“女妖,你能殺得了貧道麽?”

“哎,這句話等交鋒之後再說的好。”

“女妖!你太放肆了!快出招!”

“是嗎?那你小心啦!”莫紋一劍平平刺出。

青鬆不屑地說:“此等劍法,也想與貧道交鋒,真是太不自量了!”跟著一劍反擊。

樂正穀說:“道長,不可大意了。莫姑娘能殺掉西域陰掌門的兩大護法,不是一般平庸之輩。”

青鬆道長一聽心頭凜然,不錯,這女妖生性狡黠,先以平庸的劍法麻痹我,我是不能大意了。頓時凝神運氣,抖出了武當山的太極兩儀劍法來。太極兩儀劍法,慣以柔製剛,似拙實巧,能攻能守,借力打力。

的確,莫紋先抖出的是梵淨山的飄雲劍法,的確先有麻痹對方的用意,飄雲劍法,以柔為主,劍勢飄忽不定,但奇詭無比,歹毒異常,對方一中劍就是致命之傷。

青鬆不愧為中原一劍,太極兩儀在他手中抖來,宛似閑庭信步,瀟灑自如,一劍揮出,形成大大小小的光環,一個套一個,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全無破綻可尋。而且這些劍光環,埋伏著無限的殺機,使得莫紋的飄雲劍法,隻能東閃西避,一沾即走,可是在雲中燕、方圓圓看來,隻見兩團劍光,不見人影,更看不出交鋒雙方是怎麽出手。但樂正穀、枯木禪師和人魔星君等人看來,似乎感到青鬆的劍法略占優勢,逼得莫紋無法進招,一味遊鬥。隻是黑鷹雙目含笑不語,並且敢肯定莫紋必勝無疑。果然,在交戰近一百多回合後,莫紋劍式突變,抖出了西門劍法中的破劍式來。劍光幾乎是流光電閃,破雲而出。枯木禪師和樂正穀都是武學大師,感到莫紋的劍法與先時劍法風格迥異,莫紋所有在劍法中的歹狠、戾氣全消失了,換來的是正氣凜然的劍氣。隻見莫紋看準了青鬆換招的瞬息之間,劍尖直插入青鬆的劍光環之中,快得不可思議,跟著是青鬆“呀”的一聲,又是“當”的一聲,青鬆手中之劍早已落地,在人影劍光消失下,莫紋的盤龍寶劍已架在青鬆道長的頸脖上了,青鬆道長右手腕一道鮮血流出。

武林中一大門派的宗師、中原一等一的上乘高手,竟然敗在出道不滿半年的少女手中,眾人驚駭得不能出聲。枯木禪師和樂正穀雙雙搶出,一邊說:“莫姑娘,劍下留情。”

鬼影大俠樂正穀身如幻影,已*近莫紋身邊,出掌想震開莫紋以救青鬆。誰知有條人影比他更快,恍如流星,接下了他這一掌,“蓬”的一聲悶響,雙雙震飛。眾人又是駭然、驚愕,定神一看,接樂正穀一掌的是那武功奇高的黑鷹。黑鷹落地時安然無事,而樂正穀落地時,心血翻滾,一絲鮮血從嘴角沁出來,雲中燕、方圓圓雙雙拔劍(她們兩人之劍,早已為樂正穀用掌力從地中吸了出來)。黑鷹厲聲喝道:“誰也不許動,再動,老夫凶性大發,要開殺戒了。”

枯木禪師也連忙喝住眾人:“各位施主!千萬不可亂動。”

這些不過是刹那間發生之事,莫紋也在同時,出指封了麵如死灰,閉目受死的青鬆身上的穴位,將劍收回袖內,奔回黑鷹身前關切地問:“怎樣,前輩沒事吧?”

在那一邊,雲中燕也奔向樂正穀身邊問:“師父,你怎樣了?”

黑鷹和樂正穀同時這麽說:“放心!我沒事。”其實兩人都受了輕微的內傷,所不同的,樂正穀傷情外露,黑鷹傷情不露而已,從外表看,好像隻有樂正穀受傷,黑鷹並沒受傷。但雙方都知道,是對方掌下留情。

莫紋恨恨地說:“你沒事就好,不然,我先殺了武當這老雜毛,然後再殺其他的人。”

黑鷹喘過一口氣說:“莫姑娘,千萬不可濫傷他人,盡管他們其中一些人心懷叵測,用意不善,但大多數俠義上的人,的確是維護武林,害怕姑娘學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為害武林,才追蹤姑娘,不同於陰掌門的人。”

枯木禪師合什說:“善哉!善哉!黑施主這一句話,仁心明理,令老衲欽佩。”

笑長老從驚訝中醒過來。他也是一位武學大師,看出了莫紋後來的劍法,是西門劍法中的破劍式。心想:這個精靈狡黠的小丫頭,在短短的日子,竟然學會了慕容家的西門劍法,使得這般的純熟老練,能擊敗了武林第一劍手——中原一劍青鬆道長,我老叫化是白白為她擔心了,以她目前的武功,的確是少人能敵,用不了我老叫化在暗中護著。看來,金幫主恐怕也小看了這丫頭,才這麽叮囑我老叫化在暗中護著她。

莫紋這時問青鬆:“老雜毛,你現在還有何話可說?”’

青鬆道長想不到自己成名十多年,一生浸**在劍法中,放眼武林,少人能敵,卻一朝敗在一個不見經傳的小女子劍下,早已萬念俱灰,爭雄好勝之心全消,生又如何?死又如何?生死已對他無關重要了,他反而異常平靜地說:“貧道唯死而已,又何必多問。”

“要不是黑前輩的話,憑你對我名節的侮辱,我真想一劍先割下你的舌頭,令你終身不敢忘。不過,你是武當堂堂一掌門,目空一切,現敗在我劍下,已令你終身難忘了!現在我不殺你,你走吧!”莫紋說著,淩空出指,便解了他的穴位。

莫紋亮出這一手極為上乘的武功,又使眾人驚愕。青鬆這時心如槁木,默然無語,感到自己在武林中已無立錐之地,也不望眾人一眼,默默離開。他回武當山後,將掌門之位,交給了自己的師弟青木道長,寄情於山水白雲之間,從此在武林中消失。

莫紋又望著眾人問:“還有誰要小女子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留下的?”

枯木禪師和樂正穀不出聲,雲中燕、方圓圓更不敢出聲。半晌,枯木禪師歎了一聲:“莫姑娘,就是你現在交出來也沒有什麽用了!不如由姑娘保存的好。”

雲中燕、方圓圓和錢少鞭大吃一驚,雲中燕急問:“禪師,這話怎麽說?”

“我們要莫姑娘交出來,隻不過不想莫姑娘能學到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擔心她以後為禍武林。老衲要是沒有看錯,莫姑娘已學到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剛才她使出的劍法,就是西門劍法中的破劍式。不然,青鬆道長怎能敗於她的劍下,無顏而去?”

笑長老說:“不錯!不錯!是這樣,我老叫化也看出來,那的確是西門劍法。”

方圓圓問:“那我們怎麽辦?”

笑長老說:“怎麽辦?我老叫化看隻有兩個辦法,一個辦法,我們拍手離開,不去招惹這個狐狸女。”

“第二個辦法呢?”

“合我們幾人之力,殺了這狐狸女,將慕容家的武功絕學搶回來。不過我老叫化自問武功不及,又怕死,不敢去冒這個險。”

“阿彌陀佛!”枯木禪師說:“長老,這個辦法不可取,傷人命有違天理。”

“哦!你老和尚還有更好的辦法?”

“老衲閱人不少,略為知人。老衲仔細觀察過莫姑娘,雖一然莫姑娘出身於梵淨山莊,但眉宇間隱藏著一團正氣和英氣,為人不邪,狡黠而慧,在人品上,有些是我們正派中人所不及的,尤其在照顧慕容家那個癡兒上更顯仁心仁德。”

莫紋慌忙襝衽說:“禪師過獎了,小女子哪及雲女俠、方女俠那般俠義?”

枯木禪師說:“莫姑娘莫自謙,老衲並不是胡亂恭維人的,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自下山以來,多方打探姑娘的行為,見過了江南一劍公孫施主等人,他們之所說,正如黑施主所說的一樣,莫姑娘確沒有傷及無辜,反而出手相救,某方麵比名門正派中人更具有仁心仁德。慕容家武功絕學落到了姑娘手中,老衲頗為放心。”

“多謝禪師這麽信任小女子。”

枯木禪師問樂正穀:“樂掌門意下如何?”

“禪師所說極是。在下從桂北、嶺南一路跟蹤莫姑娘,所見所聞,的確如此。莫姑娘劍下所殺之人,都是黑道上的魔“頭、巨盜和**賊,卻從來沒有殺害過一個名門正派和俠義道上的人。隻不過在大瑤山闞家寨和嶺南甘子坑時,殺山賊略多而已。希望莫姑娘在可殺可不殺的人中,盡量少殺,讓他們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莫紋說:“小女子今後當遵樂掌門的教導,不敢濫傷人命。”

“教導不敢,樂某隻請莫姑娘今後得饒人處且饒人而已。”

“是!”

枯木禪師又說:“莫姑娘,老衲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莫姑娘願聽否?”

“禪師請說!”

“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請姑娘別再傳給他人,不知可否?”

“小女子一定辦到。其實,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小女子並沒帶在身上,而是藏在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地方。”

“萬一有人以死相逼姑娘呢?”

“小女子唯死而已,絕不會說出。”

“這樣,老衲就更放心了。莫姑娘,今後有事需要老衲相助的,莫姑娘盡管出聲,老衲會率少林弟子,相助姑娘。”

“小女子在這裏先多謝禪師了。”

樂正穀說:“莫姑娘,我昆侖派也是一樣,有事盡管出聲好了。”

“多謝樂掌門。”莫紋說時,又望望雲中燕和方圓圓,問:“要是樂掌門不嫌棄,小女子願拜雲女俠、方女俠為姐姐。”

樂正穀問雲中燕:“燕兒,你不會拒絕吧?”

雲中燕頓時歡笑:“師父!弟子羨慕莫姑娘!隻是不敢高攀。現莫姑娘不嫌棄弟子,弟子正求之不得哩!”雲中燕又問方圓圓,“方女俠,你意見怎樣?”

方圓圓說:“我也跟姐姐一樣。”

樂正穀“嗬嗬”大笑:“好!好!那你們三人就對天地,拜結金蘭好了!”

雲中燕、方圓圓和莫紋頓時就地拜結金蘭。論年紀,雲中燕為最大,莫紋最小,於是她們姐妹相稱,眾人皆喜。

武林中的事,真是風雲突變,瞬息萬千,剛才,雙方還是壁壘森嚴,敵對的雙方,轉會就義結金蘭,情為姐妹。枯木禪師捋須歡笑:“好好,這才是真正化於戈為玉帛,比老衲想象中的更完美。”

絕塵師太也合掌說:“善哉!善哉!我佛慈悲,但願江湖也能如此美滿。各位施主,請到寒庵小憩,待老尼準備齋飯素食,以賀今日武林之喜。”

莫紋望了望四周,不由“咦”了一聲。雲中燕急問:“三妹,出了什麽事?”

“他怎麽不聲不響地走了?”

“誰走了?”

“黑鷹呀!”

人魔星君奇了:“我剛才明明還看見他,怎麽一轉眼就不見了?”

笑長老也怔了一下:“什麽?他走了?我老叫化正想掀開他那蒙麵黑布,看看他到底是什麽人。”

莫紋說:“哎!你千萬別這麽幹。”

笑長老愕然:“為什麽?”

“他說他的麵目極醜,不願讓人看見。”

“看了又怎樣?”

“小女子就說不準了,可能他會殺了你滅口,也可能弄啞弄瞎了你,使你以後不能說出來。”

方圓圓說:“三妹,不可能吧?他剛才還勸你別殺人,怎麽自己反而會那麽殘忍?”

“二姐,不瞞你說,我也摸不準他的性格,一時乖戾可怕;一時又十分仁慈。”

“三妹,你也沒見過他的真麵目?”

“沒有!”

笑長老問:“狐狸女,你那麽狡黠,怎…”

方圓圓叫起來:“嗨!笑長老,你怎麽還這麽稱呼我三妹的?”

雲中燕也說:“笑長老,你再這麽稱呼我三妹,我會對你不客氣了!”

莫紋笑了笑:“兩位姐姐別這樣,我無所謂。而且笑長老給小妹捉弄過一次,恐怕還一直耿耿於懷呢。”

方圓圓笑起來:“是不是在桂南山中,三妹曾將他和哭長老雙雙吊起來的事?”

“哎哎!你這方丫頭,真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好!我老叫化算怕了你們了!”說著,笑長老搶先幾步,到枯木禪師、樂正穀和絕塵師太那裏,與他們搭話了。莫紋卻忍不住笑起來。

雲中燕感興趣地問:“對了!我也曾聽二妹說過,說三妹曾經在桂南將哭笑二長老懸空吊在一株大樹上的,這是怎麽一回事?”

莫紋笑著:“說起來很簡單,他倆老因急於想捉小妹,小妹就事前裝了一個假人,披上小妹的衣服,裝得好像跑累了,依在樹幹上,他們不察覺,雙雙撲上去,小妹就在樹上出其不意躍下來,淩空出手就封了他倆的穴位,他倆不能動,小妹就將他們吊起來了。”

方圓圓問:“三妹,當時你怎麽沒殺他們呢?”

“二姐,小妹雖然是邪派中人,可不敢亂殺人。何況哭笑二長老在江湖上極有地位,為人好義任俠,遊戲人間,實在有趣,小妹怎麽會殺他們呢!江湖上要是少了他倆,那就不知少了多少樂趣。也幸好小妹當時沒有傷了他們,後來小妹在一處樹林中碰上了西域陰掌門的四大護法——金銀銅鐵四位番僧,他倆不顧自己生死,與小妹聯手一致對付,才逃過了險境,再後來黑鷹又趕來了,才打跑了陰掌門的人。”

雲中燕說:“看來黑鷹對你不錯嗬!”

“可以說,他是個真君子,但也隻是為了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像哭笑二長老一樣,害怕小妹落到了陰掌門人的手中,才出來救我。”

“三妹,不對吧?他對慕容家的武功絕學可不感興趣嗬!”

“他是最近才改變,以前卻不是這樣。不過,我今天才知道,他要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隻不過與一位武林奇人——自稱千年女鬼的人打賭而已。”

“三妹也見過千年女鬼?”

“在一偶然的機會見過這位奇人。”

“三妹,她是什麽人?武功奇高?”

“大姐,她武功太好了,小妹在她劍下走不滿十招就敗了。至於她是什麽人,請二位姐姐見諒,她曾經叮囑小妹千萬別說出她來,小妹也答應了,所以不敢違背諾言。”

雲中燕、方圓圓聽了駭然:連三妹也不能在千年女鬼手下走滿十招,自己恐怕一招也走不了,深山大野之中,隱藏了不少的奇人異士,隻是自己沒緣分碰上而已。

眾人在白雲庵用罷飯後,枯木禪師、樂正穀、笑長老和錢少鞭相繼告辭。枯木禪師在臨走時拉著莫紋到靜處,語重深長地對莫紋說:“莫姑娘,老衲盼你自重,莫辜負上天好生之德。”

枯木禪師為什麽會對莫紋說出這般話來呢?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