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鷹傳奇

第四十五回 賭場奇女

上回說到七姑娘見癡兒答應和自己較量賭技,滿懷高興。

癡兒問:“不知七姑娘想和在下玩什麽?”

七姑娘展顏一笑:“隨公子高興,擲骰子、猜大小、推牌九、玩紙牌,小女子樣樣都可以奉陪。”

癡兒說:“我別的不會,隻會擲骰子。”

“小女子就陪公子擲骰子、賭大小好了。”

“誰大誰贏?”

“誰小誰贏也可以。”

“好!剛才我在外麵盡買小的贏,在下就和姑娘玩小的,誰擲出的點子小,誰就贏,好不好?”

七姑娘點頭含笑說:“小女子隨公子便。”

“那我們就賭小。”

七姑娘命丫鬟將賭具捧上來,是一隻青瓷的大碗和三顆象牙雕琢而成的骰子。七姑娘說:“請公子過目,看骰子有沒有作弊弄假?”

癡兒說:“不用試了,我相信骰子沒有什麽作弊。”

“哦?公子這樣放心?不疑心骰子裏放有水銀?”

“在下相信七姑娘。”

七姑娘微笑:“小女子多謝公子,請公子先擲。”

“好!那我先擲。”

“公子!在未賭前,小女子得說明一下,凡是跟小女子賭的人,每賭一次,下注是一萬兩銀子以上,公子打算一注是多少兩銀子?”

“既然有規定,一萬兩就一萬兩。”

杜八笑著說:“公子果然是豪爽人。”

七姑娘也含笑嬌說:“公子!請!”

癡兒抓起三個骰子,隨便往碗裏一擲,發出一陣啷啷悅耳的響聲,三個骰子停下來時,是一二三,共六點。在賭大小時,這是小的了。七姑娘讚了一聲:“公子果然好手勢。”說著,她一隻纖纖玉手抓起骰子,往碗裏一灑,骰子在轉動停下來時,是一二二,五點,比癡兒小一點,贏了一萬兩銀子。七姑娘歡笑說:“小女子僥幸贏了,請公子再擲。”

疾兒看了她擲骰子的手勢和用暗勁的分寸,不禁暗暗點頭:這女子不愧為賭場上的高手,賭技甚高,深藏不露,謙虛得體。看來她手中的骰子,就等於莫紋手中的一把劍,骰隨心發,要擲多少點就多少點。她一下不擲出三個一點來,卻擲出五點,恐怕不想一下子讓人知道她的神奇賭技,僅小一點就行了,用不著小得太多,以免將自己驚走。

癡兒想看看她的賭技有多神奇,故意抓起骰子,不用暗勁,隨意往碗裏一擲,是四五六,這根本是大的了,準輸無疑。七姑娘看了似乎惋惜:“看來公子這一把手氣不佳嗬!小女子恐怕是贏定了!”說時,也漫不經心地隨意一丟,擲擊四五五來,雖然屬大,仍比癡兒小一點,又贏癡兒一萬兩銀子。

癡兒第三次擲,暗用巧力,擲出了三個一點來。在三顆骰子來說,又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了。心想:這下我看你怎麽比我再小一點,你總不會擲出兩點來吧?

七姑娘見癡兒擲擊三點來,讚道:“公子好手氣,小女子這一次不敢望贏,能擲出一個三點來和過,就算萬幸了!”她纖纖如玉琢般的巧手,抓起三顆骰子,凝神往碗裏一灑,骰子不但在碗裏溜溜滾動,還彈跳起來,最後露出點數了,是兩點。因為三顆骰子中,有兩顆是疊起,一顆不見點數,其他兩顆都是一點,這真是神技,不能不令癡兒傻了眼。這不但不是一般賭徒能擲得出,就是賭場的老手,恐怕也無法擲出來。

小芹也看得驚訝了:“這算數嗎?兩顆骰子疊在一起,不能算。”

七姑娘聽了半點也不著緊,含笑嬌問癡兒:“公子是賭場中人,你看算不算?”

癡兒心服地說:“算!怎麽不算?在下佩服姑娘的神技。”

七姑娘歡笑:“公子誇獎了!小女子隻不過偶爾擲成兩點,以後恐怕沒有這樣的好運。”

這樣,癡兒便輸掉了三萬兩,贏來的六萬多兩,已是黃瓜打狗,不見了一半。癡兒抓起骰子:“好!這一次看在下能不能擲出一個兩點來!”癡兒略略暗運一成的真氣,將三顆骰子往碗裏一擲。這一下,三顆骰子似乎互相有磁性似的,在彈跳之後,一顆顆疊搭起來,三顆骰子疊成了一條小小的直柱,上麵的一顆是一點。就是說,三顆骰子隻擲成一點,這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了!這哪裏是什麽賭大小,而是拚運氣的技巧。

不但小芹驚喜,就連一直在旁靜觀的笑羅漢杜八也看得驚奇不已,暗暗點頭,怪不得外麵的九妹子輸了,原來這位公子是賭場中的奇人,我真是看走了眼。早知道這樣,用一二百兩銀子打發他離開賭場,就用不著輸掉六萬多兩銀子。

七姑娘美目中隻掠過一層驚訝,暗想:想不到我碰到了平生第一個勁敵,能讓自己抖展出從不露麵的絕技來。要是能將他留下來,幫助杜老板,那不知多好。便微笑說:“公子的神技,令小女子折服,看來這一手,小女子是怎麽也贏不了公子的。”

癡兒見她沒半點驚駭,隻是驚訝而已,心想:難道這一次你還能贏我麽?便說:“姑娘別客氣,在下還想目睹姑娘驚人的神技,請!”

七姑娘說:“公子別這樣說,小女子不自量力,隻有在公子麵前再獻一下醜。”說完,便抓起三顆骰子一擲,三顆骰子叮叮當當在瓷碗中蹦跳。突然,三顆堅硬的象牙骰子竟然“啪”的一連三響,一看裂開,分成六片,沒點的全部朝天,一點也沒有。

小芹駭然:“這算多少點?”

癡兒更是佩服七姑娘用勁之巧,說:“沒點!”

“沒點!?那少爺不又輸了?”

“不錯!我又輸了!”

“少爺!六萬多兩銀子,隻剩下二萬多兩啦!少爺還賭不賭?”

“賭!怎麽不賭了!我正玩得有興致哩!”

“少爺!骰子都爛了,還賭什麽?”

七姑娘這時說:“公子!小女子這次僥幸能取勝,也是多虧了公子。”

癡兒不明:“姑娘多虧在下什麽?”

“因為公子上次一擲,三顆骰子受不了公子的暗勁,內部已現裂痕,所以小女子隻略用勁一擲,就裂開了,這不是多虧了公子麽?”

癡兒暗想:這七姑娘真會做人,贏了別人的銀兩,還能使人不感到懊惱,使人高興,叫人聽了舒服。看來其他在這裏輸了幾十萬兩銀子的,也惱不起來了。便說:“姑娘客氣了!就算這樣,也得有姑娘的神技,才能使沒點的一麵翻出來,叫人心服。”

“公子過獎了!”七姑娘跟著命身邊丫鬟說,“去將另一副骰子端上來,待我再陪公子玩幾手。”

癡兒搖手說:“不,不!擲骰子,在下自問敵不過姑娘。”

“那公子想玩什麽?要不,我們互相猜點數、誰猜中誰贏,好嗎?”

“猜點數?怎麽猜法?”

“就是我們互相輪流搖骰子,誰猜中了對方搖出來的點數是多少,誰贏。”

“那不跟大堂上賭大小一樣嗎?”

“公子,那可不一樣,比賭大小緊張有趣多了。外麵賭大小,贏麵頗大;而猜點數,不但要猜出是多少點,更要猜出三顆骰子上麵的點數來。比喻說,同樣是五點,三顆骰子的點數就不同,一二二,是五,一一三也是五,要是九點,三顆骰子的點數就更不同了,三個三構成九點,一四四也可湊成九點,二三四,一六二,同樣都可構成九點。”

“單是猜中了點數還不行?”

“不錯!要猜出三顆骰子不同的點數,合起來的點數才算贏,公子玩不玩?”

“那搖骰子的不是頂合算嗎?”

“公子認為合算,那公子搖骰子,由小女子來猜好了。”

“哦?你不擔心我會弄手腳麽?”

“公子弄什麽手腳了?”

“要是姑娘猜中在下搖出的一二三,六點,在下在揭開盅時,略用暗力震翻,姑娘不輸了?”

“小女子猜時不出聲,隻寫在一張紙上,公子又知道小女子猜的是什麽了?”

“不錯!這太有趣了!我玩。不過,在下不想占姑娘便宜,我們還是互相輪流搖骰子的好。”

“多謝公子。這樣,就是小女子輸了,也敬公子的賭德高尚,為人坦率、公正。”

癡兒聽了好笑,俗話說,十賭九騙,騙法各有不同,就看誰的騙術高明,叫人看不出來罷了。一個賭徒,品德會高尚麽?與坦率、公正更扯不上邊,要是這樣,就不成為一個賭徒、騙子了。當然,一些人以賭技來行俠仗義,懲治為惡的賭徒,不以贏錢為目的,又是另一回事。所以癡兒聽了一笑說:“多謝姑娘過獎,在下受之有愧。”

七姑娘叫人將一個製作得十分精致鑲金的木製漆盅、漆碟端上來,打開漆盅,漆碟中擺放三顆象牙雕琢的骰子,讓癡兒過目、驗看,然後問:“是小女子先猜?還是公子先猜?”

“也是一萬兩銀子猜一次?”

“是!公子下十萬兩銀子一注也行。”

“在下手頭上可沒有這麽多銀兩。”

“公子完全可以向我們杜八爺借。”

“在下隻有三顆明珠,恐怕借不到一千兩。”

杜八一笑:“公子要是願借,我可以不要公子任何東西作典當。”

“哦?杜老板這麽相信在下?不怕在下跑掉了?”

杜八又一笑:“隻要公子立一張字據,願在我賭場服役三年。”

要是癡兒真的立了這麽張字據,那不啻賣身給杜八了,永遠別想離開賭場。癡兒微笑:“看來杜老板看上在下的賭技了?”

“公子的確是這方麵難得的人才,我杜某實在仰慕,希望能將公子留下來。”

七姑娘也嬌笑說:“小女子也渴望公子能留下,與小女子常在一處,切磋賭技。”

看來這位儀態萬方的七姑娘,已垂青癡兒了。癡兒一笑:“蒙兩位錯愛,在下也希望能留下來。既然這樣,我們幹脆別賭銀兩,賭人怎樣?”

七姑娘愕然:“賭人?”

“是呀!我們連賭三次,兩勝為贏。要是在下輸了,我和我這位小廝留下;要是在下僥幸贏了,就請杜老板和姑娘跟在下走,在我跟前伺候三年。”

杜八一下不笑了:“什麽?我杜某跟你們走?”

一七姑娘慌忙說:“不,不!小女子隻跟公子相賭,誰輸就跟誰走,其他人不卷入其中。”

的確,杜八身纏千萬,是長沙府一位有名的人物,是陰掌門掙錢的一條棟梁,怎能作為賭注?那不太失身份了?杜八這笑羅漢怎能笑得出來?他不當場喝叱癡兒已算好的了。要是杜八知道癡兒是個什麽人,恐怕他感到跟癡兒提鞋也不配。能跟在癡兒身旁,已是高人一等了,說不定從此而能善終。

癡兒目視七姑娘:“姑娘願和在下以身相賭?”

“公子要是高興,小女子願意奉陪。”

“三戰兩勝決高下?”

“行嗬!”

“姑娘不會後悔?”

“小女子還擔心公子後悔哩!”

“好!請姑娘先搖骰子,在下來猜。”

“要是賭三次,公子猜兩次,小女子才猜一次,公子不吃虧嗎?”

“不!在下正想再次目睹姑娘的神技。”

笑羅漢杜八又換上笑臉了,他感到這樣賭法,七姑娘是穩操勝券,擔心癡兒輸了會賴帳,不承認。便笑著問:“你們之間,是不是立下一張字據,以免事後反悔?”

七姑娘笑著說:“杜八爺,不用了,你擔心公子輸了會逃跑嗎?小女子認為公子不是這樣的人。”言外之意,以你杜八爺的武功和那麽多的手下,公子會逃得了嗎?

杜八一想也是:“對對,看來杜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你們開始玩吧。”

癡兒說:“姑娘請!”

七姑娘眯著眼笑:“那小女子占先了!”

小芹一直在旁看著聽著,她對癡兒的輸贏,半點也不在乎,存心是來這裏鬧事的,隻是一時不知癡兒甩什麽方法鬧。現在一聽要賭人,感到鬧事的時機來了。她看出這場賭,不管誰勝誰輸,都不會認帳。要是公子勝了,笑羅漢絕不會讓七姑娘走,自己便鬧得名正言順;要是公子輸了,他答應留下來才怪。就是他答應,自己也不會答應。小芹便暗中準備,準備一動手就先拿下了杜八。在廳外站著的那七八個賭場打手,小芹才不將他們看在眼裏。她看不慣七姑娘那一張笑臉,“哼”了一聲說:“你小心了,別讓我家少爺將你贏了回去與我作伴。”

七姑娘更笑了:“是嗎?就怕小兄弟會隨你家公子留下來不走了!”

癡兒連忙喝著:“小芹,別多嘴。”他擔心小芹的話,會引起七姑娘和杜八的注意。

搖骰子,猜點數,這不但是考技巧,更是考聽力,既要觀察對方搖寶的手法、姿態,更要聽出骰子在寶盅裏滾動的響聲,尤其是放在桌麵的刹那間,骰子落在碟上不同的響聲,才能準確地猜出對方的點數來。這就要*內力的深厚和平日的苦練,這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七姑娘凝神捧起搖寶,上下左右搖動,最後放了下來,對癡兒說:“公子請猜!”

筆墨紙張早已準備好,癡兒想了一下,提筆在紙上迅速寫了自己要猜的三顆骰子的點數,摺好放在桌麵上,微笑說:“請姑娘揭盅,在下已寫了。”

七姑娘嬌笑:“但願公子猜中。”盅揭開,漆碟上的三顆骰子,其中一顆竟成正四方立體的菱形直立,沒有點數。其中兩顆骰子,一個是三點,一個是一點,合成四點。七姑娘露出了這一手搖寶的絕技,令人驚歎。杜八笑得更像一尊南無阿彌陀佛了。這樣的三顆骰子,是什麽人也猜想不到的,連小芹也認為癡兒必定猜不中,必輸無疑。

七姑娘又問:“公子猜中沒有?”

癡兒歎道:“姑娘好神技,不過在下有幸猜中了!”

七姑娘和杜八幾乎同時愕然:“什麽?你猜中了?”

癡兒打開寫好的紙箋:“姑娘請看。”

眾人一看,全都傻了眼,癡兒在紙箋上,不但寫上了一個一點,一個三點,更將成菱形直立的骰子也畫了出來。慕容智的一雙目光,好像神話傳說中的齊天大聖孫行者似的,有一雙金睛火眼,能透過漆盅,看到漆碟邊三顆骰子的情形一樣。杜八那張笑嘻嘻的臉,一下笑不出來了,滿是驚愕、疑惑。他幾疑眼前這位富家公子不是人。七姑娘的一雙笑目也換成了愕異的眼神,最後有點頹喪地說:“不錯!公子猜中了,小女子輸了一次。”

癡兒笑著說:“這一次請姑娘猜了,在下來搖。”

“請!”七姑娘仍不失禮儀。

癡兒捧起搖盅,上下搖動,隻聽見骰子在盅中上下翻騰滾動。癡兒最後突然暗運內勁,力透漆盅,直達三顆骰子,驟然停下,放在桌麵上,說:“請姑娘猜,在下搖出的是幾點?”

七姑娘神態莊重,凝視漆盅寶盒,正想說出,癡兒又說:“姑娘別急,請先在紙上寫出,由在下揭開好了!”

“不錯!小女子應該寫下才是。”

在紙箋上寫了出來,固然能防止對方在揭盅時暗弄手腳,但同時也白紙黑字,立下字據,想翻口也不行了。七姑娘提筆寫好後說:“請公子揭盅。”七姑娘再也沒有剛才神色自若、行動瀟灑了。、癡兒揭開,眾人一看,又是駭然,因為癡兒剛才驟然放下時,內力透過漆盅,將三顆象牙骰子震得粉碎,形成一堆像座小山般的骨粉堆在漆碟上,沒有點。

眾人在驚愕時,七姑娘卻驚喜地嬌叫起來:“小女子猜中了!”

杜八從愕然中喜問:“七姑娘猜中了?”

“八爺!你看看,我猜中了!”七姑娘打開紙箋,平鋪在桌麵上。眾人一看,七姑娘在紙箋上寫著“無點”兩個字,隻是沒有畫出一堆骨粉而已。七姑娘的確是賭場上的。一位少有高手,她一下聽出了癡兒用勁震碎骰子的輕微響聲,也聽出了骰子落在漆碟上發出的不同尋常的異響,隻是“卟”的一響,沒有啷啷的響聲,所以沉思半晌,寫下了“無點”兩字。這一點,連小芹也暗暗佩服起來。

杜八透了一口大氣:“不錯!七姑娘猜中了,現在是各勝一局。”

癡兒微笑說:“不!姑娘猜錯了!”

“小女子怎麽猜錯了?”

“在下搖出的是四點,不是無點。”

“什麽?四點?”

“不信?姑娘請看。”

癡兒輕輕吹開了象牙骨粉,骨粉當中,果然露出骰子一麵的四點來。四點是紅色,在白粉當中,分外奪目,除了瞎子,任何人都看得分明。癡兒用勁十分巧妙,隻震碎了二三顆半骰子,留下這四點的一麵來,藏在骨粉當中,七姑娘沒有聽出來,就是聽出,也一時難辨多少點。癡兒又微笑說:“姑娘,在下沒有說錯吧?這不是四點麽?”

杜八、七姑娘頓時不出聲了。癡兒說:“姑娘,三戰兩勝,在下已贏了兩局,第三局看來是不用賭了,請姑娘隨在下走。”

小芹更高興得跳起來,揶揄說:“七姑娘,你現在是我們的人了,請跟我們走呀!”

七姑娘一時呆若木雞,不知怎麽辦。小芹又說:“七姑娘,走呀!你擔心我家少爺養不起你麽?放心,像你這樣的人,我家少爺也可以養十個八個。少爺,你說是不是?”

癡兒笑道:“不錯!不錯!我們以後也開一個賭場,請七姑娘任賭場之主,整個賭場都交給姑娘打理,用不著在別人之下了,不比這裏更好?”

小芹說:“七姑娘,走呀!你不會是反悔吧?”

七姑娘一咬牙:“好!我跟你們去!”

杜八一震:“什麽?你跟他們走?”

七姑娘苦笑一下:“八爺,我和公子有言在先,願賭服輸。我現在既然輸了,隻有跟他們去。”

杜八一下從笑羅漢變成了一個惡羅漢,喝問:“七姑娘,你敢背叛我?不想活了?”

“八爺!我怎敢背叛你?但我輸了,身不由己,不能不跟人走,不然,這座賭場,還有誰人來賭?”

小芹說:“七姑娘,別理睬這肥豬,我們走我們的。”

杜八怒吼一聲:“誰也不準走!”

癡兒瀟灑一笑:“杜老板,這間賭場不是一向很講信譽麽?你不會食言自肥吧?”

杜八眼珠一轉說:“小子!怪隻怪你為什麽在賭前不各自立下字據?現在無憑無據,你憑什麽要將七姑娘帶走?”

“奇怪了,你這間賭場,客人們來賭時,是不是都要立下字據,才能將贏來的銀兩帶出去?”杜八一時語塞,半晌才說:“這一回不同。”“哦?有什麽不同?”“因為七姑娘是人,不是銀兩。”

“那麽在下要是輸了,又怎麽辦?”

“小子!你要講理,到別處去!”

“看來杜老板打算不講理了!”

小芹說:“少爺,你帶七姑娘先走,我留下,看這肥豬怎麽個不講理。”

笑羅漢杜八兩次給小芹稱為“肥豬”。第一次因為急於要攔住七姑娘,沒去理會小芹;這次杜八不容忍了,怒喝一聲:“你是什麽東西?給我滾開!”同時他那肥厚的大手,似葵扇般向小芹拍來,以為一掌就可以將這小不點的小廝拍飛出廳外,再將癡兒揪過來。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耳光聲突然響起,杜八的這一掌拍去,不但沒有將小不點的小廝拍飛出去,自己反而挨了小廝的一個耳光,打得他半邊臉頓時紅腫起來,他一時驚愕地望著小芹:“剛才是你打我?”

這個笑羅漢,竟看不見小芹是怎麽出手的,他隻感到自己的一掌拍出,落了空,跟著便見人影一閃,自己的左臉就莫明其妙地挨了一巴掌。

小芹說:“當然是我打你啦!”

“你敢打我?”

杜八話沒說完,“啪”的一聲.右臉又挨了小芹的一記耳光。小芹的身形、出手,在杜八看來,快得不可思議。小芹打完他後,身回原處,說:“你看看,我敢不敢打你?讓你知道不講理是什麽後果。”

杜八這時才感到眼前站著的,不是什麽看不起眼的小不點小廝了,他顯然不是一般人,而是身懷絕技的武林高手,怪不得他主人的賭技,這麽神乎其神。杜八一時愣著眼問:“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小芹說:“我們是什麽人你別管。我問你,還敢不讓我們將七姑娘帶走?”

杜八又吼了一聲:“來人!給我將他們主仆兩人全捆了!”

杜八吼聲一落,貴賓廳驀然湧進四位勁裝的黑衣大漢,身段敏捷,行動輕快,一個個都不佩帶兵器。這些大漢,都是杜八跟前身後的武士,一個個都有一身好功夫,慣於擒拿手法一出手就是分筋錯骨,令人一下失去了反擊的機會。大概在長沙府城中,動用兵器易造成傷亡,招惹官府捕快幹涉。而一下將人擒拿過來,就不會招惹官非,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何況長沙府是湖廣的一個大府,知府的所在地。更有皇家的一位王爺在長沙,不同偏遠的縣城。碧眼教主考慮到這一點,所以特別訓練一批擒拿手武士,作為杜八的貼身武士,以防有人搗亂賭場。至於賭場大堂上的保衛工作,就由二十四騎的人負責了。他們隻是一般的打手,不同於這些黑衣武士,專門負責貴賓廳的保衛工作。

貴賓廳,往往是豪商大賈、王孫公子、江洋大盜、綠林梟雄豪賭的地方,一賭就是上萬兩銀子,一輸紅了眼,難免不會鬧事,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他們鬧出了人命,往往一走了事。所以碧眼教主訓練出這樣一批近身搏鬥,善於擒拿、摔打的武士來,製止雙方動手,同時也保護七姑娘。現在,杜八就是要用他們來對付小芹。

杜八指著小芹說:“先將這小廝抓起來,給我狠狠吊打一頓。”

黑衣武士見小芹還是個小娃娃,這麽一個小娃娃,根本不用動手,隻一個手指頭,就可以戳倒。其中一個大漢應了一聲,便伸手來抓小芹。杜八急喝道:“別大意了!這小廝有一身不錯的武功。”

這個武士似乎不大相信,就算這小娃娃武功再好,也好不到哪裏,自己還不是手到擒來?但杜八爺這麽說,卻也不能大意了,於是以極快的手法,想一下將小芹抓過來摔在地上。小芹見他們沒有兵器,也不動用自己的盤龍寶劍,以迎風柳步一閃,令這武士一抓落空。

武士“咦”了一聲,因為他剛才的出手極快,就是一般武林中人,也閃避不了,這小娃娃競身似滑魚般溜開了。他不由抖展出近身搏鬥的擒拿手法,一連幾撲,想抓起小芹,扔到廳外去。小芹也想看看他的武功招式,先不出手回擊,隻用迎風柳步閃開。這個武士一連撲了幾次。次次撲空,像大笨熊撲捉靈巧的飛蝶似的,自己反而累得渾身發熱發燥。看來他這套擒拿手法,對小芹不起作用。

杜八看得驚訝了,這小廝是什麽身法?又喝著其他三個武士:“你們給我全上!”

四個黑衣大漢全上,更是弄得笑話百出。小芹像隻小精靈似的,嘻嘻哈哈地笑,在他們之中左穿右插,東閃西避,弄得這四條大漢不是撲翻了桌子、椅子,就是撲到自己人身上去,甚至將自己人抓起來摔了出去,令人捧腹不已。

癡兒和七姑娘早已縮在屋角。七姑娘看得駭然不已,癡兒卻一味微笑。小芹玩夠了,不再玩了,便出手還擊,轉眼之間,就將這四個武士全扔了出去,不是摔斷了腳,就是摔壞了腰。小芹對杜八說:“肥豬,這次輪到你了!”

杜八更看得愣了眼。他初時還以為小芹的身法快而已,想不到竟能將四個牛高馬大的武士全扔了出去,一個個還爬不起來。半晌他才說:“我杜某真是看走了眼,想不到你竟然是位上乘高手。好好,我杜某來領教你的高招。”

杜八的武功,不在蘇三娘之下,隻是他極少出手而已。剛才他給小芹刮了兩個耳光,除了小芹出手不可思議之外,也是杜八根本沒去注意,更沒有去提防。要是他有防備,小芹也不易刮他兩個耳光。他一出手,就是淩厲的分筋錯骨手,想一招就將小芹的雙手扭斷。別看杜八一身肥胖,行動遲緩,一旦與人交鋒起來,卻是非常靈活,出手特別凶狠。杜八是鷹爪一派的武功,飛騰撲跳,宛如隼鷹一樣,給他雙手抓中,不死也重傷。

小芹見他一出招就這麽凶狠,隱帶一股勁風襲人,不敢大意,先以迎風柳步閃開,以避其戰,然後回身反擊。幾招過後,小芹以靈巧的身法,啪啪兩掌,玉手拍在杜八肥胖的身軀上。不知是杜八一身肥肉太粗厚,還是橫練出一身的硬外功,不怕掌擊拳打,小芹的兩掌,雖然拍中了他,也打得他辣辣發痛,但卻傷不了他,反而打得他暴怒起來,抖出了自己十成的武功。出手的勁風,將貴賓廳一切名貴的擺設、古董,震得紛紛落地,跌得四分五裂,連一些名字畫也震飛撕爛了。

小芹不再拍打他了,使用巧勁,幾招過後,腳步一伸,雙掌拍出,杜八“哄”然一聲,給小芹絆倒,仰麵直躺在地上。他正想跳起來,小芹手腕上的盤龍劍早早彈出,劍尖貼在他的喉嚨上,喝聲:“不準動!你敢再動一動,你這條肥豬就會變成一條死豬!”

盤龍寶劍寒氣逼人,劍尖貼在杜八的天突穴上,一股寒意直透心肺,杜八哪裏還敢再動?隻驚愕地睜大了眼,連話也不敢說。因為一說話,喉頭便會移動,就會給劍尖劃傷。

七姑娘看得花容失色,急喊道:“你別殺他,我跟你們走。不然,你們恐怕走不出長沙城。”

廳外的一些黑衣武士本想衝進來,一見這種情形,也嚇得不敢動了,害怕小芹一劍將杜八爺挑死。小芹出手封了杜八的穴位,收劍入劍匣,問七姑娘:“哦?我們怎麽走不出長沙城了?”

七姑娘一時不知怎麽說才好。小芹說:“姑娘放心,我並不擔心我們走不出長沙城,而是不想在這裏殺人。”

七姑娘鬆了一口氣:“多謝小哥!”

癡兒問:“姑娘,你為什麽為他求情?”

“不瞞公子說,八爺對小女子有恩。”

小芹說:“這條肥豬這麽橫行霸道,他對你有什麽恩了?”

“小女子自幼父母雙亡,無力埋葬,全*八爺埋葬,此恩不敢忘。”七姑娘又歎了一聲,對杜八說,“八爺,不是我背叛八爺,有負八爺昔日埋葬父母之恩。記得師父傳授我的賭技時說過,賭有賭德,信守諾言,願賭服輸,不得賴帳。現在我技不如人,輸了,就得遵守諾言,跟他們而去。就是八爺想強留下,我也感到十分不光彩,恐怕再也無顏與人相賭。”

杜八悻悻說:“你要走隻管走,別說得好聽,我知道你已看中了這位公子,就是不賭,你也會跟他而去。”

“八爺!你怎麽這樣說?好!既然八爺不相信,奴家隻有一死,以明心誌。”七姑娘說完,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明亮的匕首來,向自己心口插去。小芹想搶救已來不及。癡兒一招折梅手出手,迅如電光火石,奪過了七姑娘的匕首,說:“姑娘!何必這樣輕生?就算他對姑娘有恩,姑娘在賭場的幾年裏,為他賺下成千上萬銀兩,也足以報答他的恩情了,不值得為這樣的人而輕生。”

小芹狠狠踢了杜八一腳:“肥豬!幸而七姑娘沒有死,她要是死了,第二個死的就是你。要是你今後敢招惹七姑娘,小心,我會將你的肉一塊塊割下來,當豬肉賣掉。”

小芹本來對七姑娘沒有什麽好感,但聽了她的一番話,覺得她不失為一個光明磊落的女子,尤其她以死表明心誌,不由對她起了敬意,才這樣狠狠對杜八發出警告。這時,二十四騎主蘇三娘帶人趕來了。

當小芹與黑衣武士交鋒時。賭場上早已有人跑去向蘇三娘飛報。蘇三娘一聽賭場有人鬧事,便馬上**到這可能是青衣狐狸和小狐狸有意在賭場鬧事了。蘇三娘感到杜八這人肆意淩辱、盤剝貧苦平民百姓,簡直是一個吸血鬼,有莫女俠去鬧也好,最好殺了他就更好,但自己接到報告,卻不能不去,不然,碧眼教主就會怪責自己為什麽不去。

蘇三娘帶了十多個兄弟走入貴賓廳,一眼就看見了癡兒,感到有點意外:“墨公子,是你?”

癡兒一揖說:“蘇女俠,正是在下。”

蘇三娘又目巡貴賓廳一周,見杜八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並沒有莫女俠姐妹在場,問黑衣武士:“誰將杜八爺打在地上?人哩?他們已走了?”

黑衣武士一指小芹:“報告騎主,是他!”

由於小芹扮成小廝,蘇三娘一時認不出來,有點訝異:“什麽?是這麽個小廝?他能將杜八爺打倒?”

癡兒又一揖說:“蘇女俠,對不起,的確是在下小廝一時失手,將杜老板絆倒了。”

“真的?”蘇三娘簡直不敢相信,杜八武功不在自己之下,能戰勝杜八,那麽也能戰勝自己。她不由向小芹凝視,覺得麵孔頗為熟悉,自己不知在那裏見過:不禁轉問癡兒:“他是公子跟前的小廝麽?”

癡兒說:“在下不敢欺騙蘇女俠。”

“公子別客氣。閣下小廝,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

癡兒微笑:“是嗎?蘇女俠有沒有認錯了人?”

小芹眨眨眼說:“我隻是少爺跟前的一個小廝,昨天夜裏才趕來找我家少爺,你幾時見過我了?我可沒有見過你嗬!”

蘇三娘一聽,連聲音也感到耳熟,更是愕然。不!自己一定在哪裏見過,也與這小廝對過話。驀然,她一下想起來,這不是昨夜不請自來的小狐狸又是誰?她怎麽扮成墨公子的小廝,跑來這裏鬧事了?不禁心頭凜然。要是小狐狸存心鬧事,自己恐怕想製止也製止不了,隻能盡力而為。可是這墨公子又是誰?與小狐狸是什麽關係?

蘇三娘不想揭破小芹的真麵目,她希望這事最好能化解,於是皺眉問:“墨公子,這是怎麽回事?你知道,在長沙府鬧事是沒有什麽好下場的。”

癡兒說:“蘇女俠,在下根本不想鬧事,隻想來賭場玩玩,可是杜老板不大講理,竟然不讓在下離開。”

“哦?杜八爺怎麽不講理了?”

“請蘇女俠問問杜老板不更清楚?”

“可是杜八爺卻已給你小廝打倒在地上。”

小芹說:“誰叫他蠻不講理,輸了不認帳,還叫人將我們抓起來。我不反抗,不就讓他將我們抓起來嗎?”

癡兒說:“你別說了,先將杜老板的穴位解開。蘇女俠是位明事理的人,是非曲直,她自然會分得清楚。”

“好吧!”小芹用腳踢開杜八被封的穴位,“肥豬!滾起來吧!”

笑羅漢杜八,不但在長沙府,就是在陰掌門中,也受人尊重,就是教主,也重自己三分。至於其他人,哪個不八爺長、八爺短的?幾時受過這等恥辱了?所以他一跳起來,出手就劈向小芹,小芹身形一閃,不可思議的便轉到杜八身後,一掌拍中杜八,拍得杜八踉蹌幾步,幾乎站不穩。杜八要回身來抓小芹,給蘇三娘製止了,說:“杜八爺,請慢動手,有話慢慢說。”

杜八吼道:“還說什麽?蘇三娘,你給我將他們抓起來!”

蘇三娘心想:你這隻蠢豬,簡直不知死活,連冷血等人也死在她們姐妹劍下,你我在她眼裏,簡直是不堪一擊。當時沉下臉說:“杜八爺,你要是不講理的,我就撒手不管了,由你和他們鬧去,鬧出了人命,這間賭場,你就別想在長沙城開下去。”

杜八愕然:“什麽?這事你不理?教主叫你們來幹什麽的?”

“杜八爺,你放明白些,這裏是知府大人的所在地,不同別的地方,可以任意殺人、綁人,一切應以理先行。要是他們無理取鬧,不用你杜八爺吩咐,我自會捉拿他們,送到官府追究,若是你沒道理,恕我蘇三娘難以從命。杜八爺要是存心想毀了這間賭館,那你就大鬧好了!我可是不會插手的。”

“人家欺侮上門,將我打倒在地,我怎麽無理了?”

蘇三娘問:“杜八爺,他們為什麽要將你打倒在地?是不是他一上門就無理取鬧,還是輸了不給銀兩?”

“這——!”杜八給問得說不出話來。

癡兒這時說:“杜老板,說話要對得起天理良心,在下怎麽欺侮你了?在下帶了幾十兩銀子在大堂上賭大小,輸了一一照給,用一顆價值千金的珍珠作為抵押,向你杜老板借銀兩,一切都依照你的規矩,在下並沒話說。後來在下僥幸贏了,你又叫人請在下來貴賓廳上賭,在下一連輸了四次,輸掉了四萬兩銀子,也是一一照付,沒有拖欠半分。在下又怎麽欺負你了?後來,在下和七姑娘以身相賭,誰輸就跟誰走,在下贏了,要將七姑娘帶走,你一下翻臉不認,還叫人將在下兩個提起來,請問,是在下欺負了杜老板,還是杜老板欺負了在下?”

小芹說:“我家少爺和你說理,你還罵我家少爺是小子,要我們講理到別處去,你說,我們到什麽地方講理呀?而且你會放我們離開賭場講理麽?”

蘇三娘見小芹說話還孩子般天真,幾乎忍不住笑起來。現在,她已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便問七姑娘:“七妹,我知道你一向賭德極好,你說,是怎麽回事?”

七姑娘一五一十將事情經過說出來。杜八怒道:“反了!反了!你這賤人,吃裏扒外,枉我白白養活你多年。”

七姑娘委屈地說:“八爺!你養我多年不敢忘,但我不能違背良心說話。”

小芹叱道:“你這隻肥豬,嘴巴放幹淨一點,誰養活誰了?你說,七姑娘在這個賭館,給你贏了多少錢?別的不說,單是七姑娘剛才贏了我少爺的四萬兩銀子,夠你這肥豬一輩子也吃不完。”

蘇三娘也冷冷地說:“八爺,我知道七姑娘在你這裏,至少已贏了一百多萬兩,不但是八爺,就是我二十四騎的弟兄,也沾了七姑娘的光,而且七姑娘還有一個美德,所贏的銀兩,不是向平民百姓下手,所贏的對手,都是富商大賈、王孫公子、豪強惡紳的血腥錢。他們的錢來得容易,贏也不為過。”

小芹睜大了眼睛:“什麽,贏了一百多萬兩銀子?怪不得養得你像一口大肥豬了。你還有臉說你養活了七姑娘多年?真不要臉。”

笑羅漢杜八給蘇三娘、小芹一唱一和,幾乎氣爆了肚皮,他懷疑蘇三娘不是來相助自己,而是幫這位墨公子的。蘇三娘問:“杜八爺,這事你打算怎樣了結?”

杜八賭氣地說:“我不知道。”

“好!那按賭場上的規矩,七姑娘由墨公子帶走。”

杜八吃了一驚:“什麽?七姑娘由他們帶走?”的確,七姑娘不啻是杜八的一隻金飯碗,聚寶盆,要是賭場來了一位賭技高手,沒有七姑娘出來招架,吃得住嗎?賭場上其他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輸掉,但七姑娘就不能輸掉!一個零寶盆給人端走了那還了得?說什麽也不能讓七姑娘給人帶走。

蘇三娘問:“杜八爺,你打算怎樣?不講理?毀了賭場信譽?以武功來解決?”

“不錯!以武功解決。”

癡兒不屑地說:“杜老板既然不講理,那以武功來解決好了,在下奉陪。”

小芹說:“好呀!那我先來打發這隻肥豬,他在這裏不願講理,叫他到閻王爺麵前講道理去!”

蘇三娘陰著臉說:“杜八爺,你真要在這裏動武?不顧別人死活?使這賭場付之一炬,夷為平地?”

杜八一怔:“蘇三娘,依你的意思怎樣?”

“杜八爺既然要以武力解決,最好約個地點、時間,在長沙城裏不行。”

“那他們不會跑掉了?”

“杜八爺,你難道還看不出墨公子是武林中人?他既然敢來,就不會跑掉!再說,城裏城外,都有我們二十四騎的弟兄,他們跑得掉嗎?”

癡兒說:“不錯,請杜老板放心,在下不像閣下食言自肥。既然說得出,就做得到,怎麽會跑了?請杜老板約個時間、地點,到時在下準到。”

杜八說:“好!那我們明天午時,在嶽麓山上見。”

蘇三娘皺皺眉:“杜八爺,時間不怕倉促了麽?到時八爺自己親自上陣?不叫別的高手來?”

杜八一聽,感到不錯。憑自己的武功,不但敵不了這帶奶氣的小廝,恐怕蘇三娘也不行,隻有向教主請示,請他老人家派出一等一的高手來對付墨公子才行。從這點看來,蘇三娘還是在幫助自己,以免自己吃眼前虧。便說:“那三日後,我們在嶽麓山上相見。”

蘇三娘對癡兒說:“公子聽清楚了吧?”

癡兒一笑:“在下並不耳聾。”

“那麽三日後午時,大家在嶽麓山上會見。為了公平起見,杜八爺可以聘請其他高手參加,公子也同樣可約朋友相幫。”蘇三娘這幾句話,不啻向癡兒、小芹暗示,千萬別獨自前來,有三日時間,你可以約齊其他武林高手,到嶽麓山決一死戰了。

癡兒說:“不用了,就我們出麵已夠。”

“哦?公子這麽有信心?”

“在下別的不敢說,這一點卻有信心。”

蘇三娘又不禁再次上下打量癡兒。這位墨公子到底是什麽人?不將陰掌門的人看在眼裏?他真的不會武功?還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蘇三娘根本想不到眼前的墨公子,就是那神秘莫測的黑鷹,更加想不到他是慕容家的癡兒,但她卻想到了一個人,洞庭湖上曾經出現過的一位武功奇高的白衣書生,難道墨公子就是那位白衣書生麽?可是我在客棧試探的出手,便輕易地將他拍倒了,這又是怎麽回事?就算他是那位白衣書生,又怎麽會和兩隻狐狸混在一起的?於是說了一句:“那請公子小心,三日後午時嶽麓山上見。現請公子將七姑娘帶走。”

癡兒一揖:“多謝蘇女俠!”便和小芹,帶著七姑娘而去。

癡兒和小芹一走,蘇三娘不禁透了一口大氣,幸而這頭小狐狸沒在這裏大鬧,不然,後果真不堪設想。她不滿地掃了杜八一眼,說:“杜八爺,你知不知道你我兩人,從鬼門關裏闖了過來?”

杜八問:“難道他們真的敢殺了我們?”

“他們連冷血隊長和方少教主也敢殺了,何況你我?”

杜八驚震:“什麽?你說什麽?”

“八爺,你難道還看不出那個小廝是什麽人?”

“他是什麽人?”

“小狐狸。”

“什麽?小狐狸?”杜八愕然。

“不錯!我要是沒看錯,她就是最近和青衣狐狸一同出現,驚震江湖的小狐狸。”

杜八更傻了眼:“是她?”

“虧你八爺久闖江湖,難道沒看出那小廝是女扮男裝麽?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有如此超絕的武功,不是小狐狸又是誰人?”

杜八驚震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說:“我隻將注意力放在那小子身上,一下忽略了這個小廝,原來她就是小狐狸,怪不得她說話那麽肆無忌憚了。二十四姐(現在這個笑羅漢敬稱蘇三娘為二十四姐了),你怎麽剛才不說出來?”

“說了,你不擔心我倆人頭落地,叫她殺了滅口?就是我們聯手,恐怕也接不下她十招。何況那位墨公子更是一位深藏不露、不可捉摸的人,萬一他是一位武林高手,他出手,恐怕這賭場中沒一個活人。”

杜八又是驚震得不能出聲。蘇三娘又說:“所以我隻有故作不識,八爺,剛才我真擔心你任意而為,惹惱了這小狐狸,長沙城又變成了第二個安化城。我們的賭場、錢莊、妓院、酒館被她一把火燒掉,我們死了不要緊,將累及了手下幾十個兄弟,而且還殃及無辜。”

杜八更是不敢出聲,心想:要是這樣,自己多年經營的財富,真的要付之一炬了。蘇三娘又說:“所以我才說理,先穩住了這隻小狐狸,別將她惹惱了,同時說長沙城不同別的地方,可以任意殺人、綁人,這是知府大人所在地,借用官府之力威脅她不敢動手,才將她們打發走了。”

笑羅漢杜八這時朝蘇三娘一揖說:“我杜某險些錯怪了二十四姐,以為二十四姐怎麽盡幫外人說話。現在看來,二十四姐是用心良苦,既救了杜某一條命,也救了這座賭場和錢莊。我杜某人今後必當報答。”

蘇三娘從心裏鄙夷笑羅漢,心想:你今後少盤剝貧苦百姓,少在教主麵前說我的閑話,我已經是多謝你了。但不能不敷衍:“八爺,我們是自己人,又何必客氣?八爺,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你和他們約下時間、地點比武決高下?”

“莫不是二十四姐故意這樣做,飛報教主派人前來捉這兩隻狐狸?”

“八爺既然知道,還不馬上去向教主報告,好事先在嶽麓山下伏下人手,活捉狐狸?捉到了狐狸,八爺可是立下一件大功啦!”

“不,不,這都是二十四姐機智、老練和沉著的功勞,我杜某何功之有?”

“八爺何必自謙,不是八爺,我又怎能發現小狐狸的行蹤?但願八爺在教主麵前給我美言幾句就行了,功,還是八爺的。”

“好說,好說,我杜某一定給二十四姐在教主麵前說幾句好話。”

“那我多謝了,請八爺快去向教主稟報吧。”

“好!我馬上去。”

碧眼老魔在大溈山一戰,重傷而回,從此起居地點沒人知道,就連蘇三娘這位騎主,也不知道教主現在何處,能夠知道老魔的人,隻有老魔的幾個心腹和貼身武士,杜八是其中的一個。蘇三娘隻知道教主在長沙城外一帶,具體地點就不清楚了。

再說小芹帶著慕容智贏來的銀兩和七姑娘,高高興興回到客棧獨門獨戶的小庭院中。見莫紋不在樓下,小芹說:“少爺,你和七姑娘先在這裏坐下,我上樓叫姐姐下來,她看見七姑娘一定會高興的。”說著,便像飛蝶似地撲上樓去。

莫紋正在掛惦癡兒和小芹這麽久還不回來,似乎也沒聽到賭場有大的混亂,暗想:難道他們沒在賭場大鬧麽?不久,便聽到癡兒和小芹回來,跟著是小芹似小鳥般撲上樓,眼角眉梢盡是笑意,一看見自已便高興地說:“姐姐,這下我們不用愁沒錢用啦!少爺贏了二萬多兩銀子回來,夠我們在這裏住幾年了。”

莫紋笑問:“哦?你們隻是去賭,沒有去鬧麽?”

“鬧了!可是鬧不起來。”

“怎麽鬧不起來?”

“蘇三娘趕來了。她幫我們說話,製止了賭場上的人動手,就鬧不起來了!”

“原來這樣,怪不得我沒聽到賭場大亂。”

“姐姐,少爺還贏了一位姐姐回來了!”

“什麽贏了一個姐姐回來?”

“姐姐,這位姐姐的賭技真是神乎其神,少爺一連四次都輸了,一下不見了四萬兩銀子。”

“什麽?輸了四萬兩銀子?你們哪來這麽多銀子?”

“是少爺贏來的呀!”

“你這丫頭,越說越糊塗,語無倫次,叫人聽了不明白。”

“姐姐,我是說真的,怎麽語無倫次了?”

“丫頭,你最好慢慢講,從頭到尾說出來,別東一句,西一句的,叫人聽了莫明其妙。”

“姐姐,你還是下去先見見那位七姑娘吧,別叫她心裏不安。”

“七姑娘,七姑娘又是什麽人,怎麽跟你們在一塊了?”

“就是那位賭技很好的姐姐呀!是少爺將她贏回來的。”

莫紋皺皺眉:“你們這不胡鬧嗎?贏人家回來幹什麽?”

“姐姐,你去問少爺吧!我也不知道贏她回來幹什麽。不過她是個好女子,極有賭德,信守諾言,連蘇三娘也敬重她的為人。”

“既然是位好女子,還不將人家送回去?”

“姐姐,千萬不能送回去,一送回去,她就要死了。就算那賭場的肥豬老板不殺她,她也會給逼得自殺。”

“這麽嚴重?”

到了這時,小芹才一五一十將事情的經過詳詳細細說出來,莫紋聽了,也不禁佩服七姑娘的為人,想不到賭場中,竟然有這樣一位奇女子。便說:“既然這樣,我真要去見見她,勸她安心在這裏住下來。”

“姐姐,那你快下去嗬!”

“丫頭,你不隨我下去?”

“姐姐,我想換過女裝才下去。”

當莫紋走下樓時,便看見了一位莊重得體、儀表大方的少女,沒有半點風塵中女子的作風,要不是小芹事先說明,莫紋真有點不敢相信她是龍蛇混雜的賭場中的人,以為是哪一處的大家閨秀。而莫紋在七姑娘的眼中,更幾疑她不是人間少女,而是天宮仙女臨凡。隻見莫紋娥眉淡掃,脂粉略敷,已是清雅絕俗,容顏絕麗。嬌美無比,令人不敢正視,害怕輕褻了這一塊人間天上完美無瑕的瑰寶。

癡兒站起來對含笑的莫紋說:“姐姐,這是賭技如神的七姑娘。”

七姑娘一聽,目中閃耀出驚愕之色。她驚愕的不是墨公子讚自己賭技如神,而是墨公子稱這位麗人為姐姐。七姑娘初時聽小芹說上去叫姐姐下來,以為小芹既然是墨公子跟前的俊童,那麽他姐姐必然是墨公子跟前的丫鬟或侍女一類的人了。等到七姑娘目睹莫紋時,還暗自驚訝墨公子競有這麽一位人間佳麗為丫鬟,不太委屈了這美如仙子的少女麽?現在她聽墨公子稱這位麗人為姐姐時,神態是非常的尊重和敬愛,顯然不是主仆關係了。她真是墨公子的姐姐?不像嗬!她看出莫紋隻不過是位十六七歲的少女,墨公子至少也有十八九歲,怎麽是墨公子的姐姐了?七姑娘一時弄不清他們之間是什麽關係,隻有斂神站起來,向莫紋襝衽說:“奴家拜見姐姐。”

莫紋笑著:“哎!你別這樣稱呼我,看來我比你小,你叫我為姐姐,那不顛倒了嗎?我應該稱你為七姐姐才對。”

“奴家不敢。”

“七姐,我們同為江湖中人,又何必客氣?那不見外了嗎?”

“姐姐也是江湖中人?”

“你以為我是名門貴族的千金小姐麽?我可是一個草莽女子。”

“姐姐說笑了!”

這時小芹走了下來說:“七姐姐,我姐姐才不是說笑哩!”

七姑娘一愣:“小妹是…。”

“我就是剛才的所謂小廝呀!七姐姐這麽快就忘記我了?”

七姑娘又是驚訝:“你就是那位武功極好的小兄弟?”

小芹笑著:“我武功才不好哩!我姐姐的武功,才稱得上‘極好’兩字,不知比我高出了多少倍。”

七姑娘驚訝得似乎不大相信小芹所說的話。小芹的武功,在七姑娘眼裏,已是比自己的賭技還來得神奇。這樣一位小姑娘,幾乎風一吹就倒,卻在轉眼問將賭場四條黑衣大漢摔了出去,還能將笑羅漢摔倒了,自己連衣服也沒有給對方碰上,在七姑娘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要是她的姐姐比她略勝一點,還可以相信。說到不知高出多少倍,就不敢相信了。

莫紋笑了笑:“丫頭,別在七姐麵前給我吹牛了。七姐,請坐下,我們慢慢交談。”

“多謝姐姐。”七姑娘規規矩矩坐下,等候著莫紋的詢問。

莫紋說:“七姐,你最好別太拘束,將我們當成自己人,似親人般隨隨便便好了!,,

小芹說:“是嘛!就像我一樣,隨隨便便,無拘無束,多好!”

七姑娘說:“我是墨公子贏來的人,今後我…”

“哎!七姐,你千萬別這樣說,我兄弟和小妹不懂事,跟你鬧著玩的,七姐可別當真的了。七姐要是願意跟我們在一起,我們非常歡迎,會將七姐當成自己的親姐姐一樣。要是不願意,我們也不敢強留,隻要七姐說一聲,願幾時走就可以幾時走。”

“不!我得信守諾言,願跟隨公子和兩位姐姐。今後,奴家就全*姐姐照顧了,叫我為奴為婢,也不敢反抗。”

“七姐,你這樣說就生分了,我們怎敢將你當成奴婢?”

小芹說:“是嘛!我們怎敢將你當成奴婢?我們對七姐的神技羨慕不已,更敬仰七姐的為人,我以後還打算拜七姐為師哩!以賭技在江湖上行俠仗義,除惡鋤奸,勸奉一些賭徒回頭是岸,懲治那些專欺騙平民百姓的賭棍,尤其對一些開賭設局的土豪惡霸,非弄得他們破產不可,叫他們不能再坑害人。”

七姑娘歎了一聲:“像我這樣的人,能守賭德就好了!還能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麽?”

莫紋說:“七姐,千萬別看小了自己。行俠仗義,不單是會武人的事,任何人有此心,都可以行俠仗義,那怕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或是一個纖弱的女子,不畏強暴、藐視權貴、仗義直言、扶弱濟危、不怕生死的,都可以辦得到何況七姐有一絕技在身,為什麽不能?我希望七姐日後在江湖上,能成為一代令人驚奇的賭俠,懲惡除奸,令天下百姓稱快,受武林人士敬仰。”

七姑娘給莫紋說得心動了,也啟發了她潛在的俠義之心。凡是一個心地善良之人,有惻隱同情之心,而且又不畏生死的,必然成為一個俠士,便說:“我不想成為什麽一代賭俠,也不望別人對自己的敬仰,但願以我一點薄技,為人間做一些好事、善事。”

小芹高興地說:“七姐有此念頭就好了,今後我一定保護七姐姐的安全。”

莫紋說:“丫頭,話雖然是這樣說,賭場可是個龍蛇混雜、三流九教聚集的地方,什麽樣的人都有,最好七姐能學會一些防身武功,那就更好了。”

七姑娘說:“姐姐,我也會一些防身的武功,隻是從來沒有用過。”

莫紋問:“哦!?你學的哪一門派的武功?”

“我不知道。”

小芹問:“是不是那笑羅漢教你的那一套鷹爪功?”

“是!但另外有位異人教會我三招掌法,叮囑我說,事情不到危極,切不使出來。”

莫紋、小芹和癡兒都驚奇了。小芹問:“異人?什麽異人?”

“一個叫化。”

“一個叫化?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是一位年約五十歲的叫化,一天,他在我們賭場的後門討吃,給賭場兩位打手趕走。我看得不忍,叫人端了大缽飯菜給他,還給了他一兩碎銀,他說,姑娘,你心地很好,不過在這麽一處地方,你將來會碰上危險的,我叫化為報答姑娘一飯之德,就傳你三招防身的掌法吧。這樣,我便學了他那三招掌法。”

小芹又問:“這老叫化叫什麽名字?”

“他沒說,也叫我不必問。”

莫紋問:“七姐,你那三招掌法能不能抖出來讓我們看看?”

“可以,我使得不好,望姐姐別笑。”

小芹說:“七姐,我們怎會笑你嗬!”

“那我就獻醜了。”

七姑娘站起來,走到廳中央,腳步一錯開,就“呼”的拍出一掌,跟著身形一轉,又斜斜飛出一掌,最後身形向右躍開,回身又是一掌拍出。莫紋和小芹看得都驚訝極了,這不是癡兒所說的防身三招嗎?第三招,莫紋和小芹沒有見過,但癡兒曾經抖出的前兩招,莫紋和小芹曾見過,初時,她們還以為癡兒是胡亂抖出的,碰巧擊中敵人罷了,現在看來,癡兒並不是胡亂抖出,真的有這麽三招哩!小芹首先叫起來:“少爺,七姐的三招,不就是你用過的那防身三招麽?”

莫紋問癡兒:“兄弟,你老實說,這是什麽三掌?”

癡兒隻好說:“這三掌,是過去武林八仙漠北怪丐的武功之一,名為鬼哭神泣連環三掌,的確是防身自衛的武功。看起來好像是胡亂拍出,笨手笨腳,全無招式,但卻是似拙而巧,在不同的方向拍出,都能拍中對方不同的要穴。就是上乘高手,也防不了,別說是一般武林中人,一給拍中,必受重傷,所以那位異人叫七姐不可輕易使用。看來那位異人,必然是漠北怪丐一脈武功傳下來的弟子。”

小芹說:“七姐,你真是好心有好報,得異人傳授給你這一絕技防身。”

莫紋點點頭:“這下好了!初時我還有點不放心,我們去嶽麓山與陰掌門人交鋒時,留下七姐一個人在這裏不大安全。現在可以放心了。七姐有這門絕技,一般人恐怕接近不了七姐,我們可以全無牽掛去應戰了。”

七姑娘擔心起來:“姐姐,你們真的要去嶽麓山會戰嗎?”

小芹揚揚眉問:“怎麽?你叫我們不去?”

“最好不要去,那太危險了!杜八爺這個人是不大好惹的。”

“你認為他的武功比我們好?”

“不!我是說他身後有一批極為可怕的人,人又多,武功又好,武林中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們。”

“七姐,你是說碧眼老魔他們麽?”

“是!他們不可怕麽?”

“武林中真的沒有人敢去招惹他們?”

“除非是最近出現的青衣狐狸和小狐狸,才敢去招惹他們。”

小芹微笑:“七姐,你知道我姐姐是什麽人?”

七姑娘怔了怔:“姐姐是什麽人了?”

“她就是青衣狐狸!”

七姑娘雖然意識到了,但仍不能不驚愕:“姐姐真的是青衣…青衣女俠?”她不敢說“狐狸”二字,改稱為“女俠”,怕莫紋聽了不高興。

“青衣狐狸就是青衣狐狸,又什麽女俠了?我姐姐不在乎,七姐又何必客氣?”

莫紋含笑問:“我這隻狡黠的青衣狐狸,七姐不會不敢接近我們吧?”

“姐姐言重了,我能跟隨姐姐,是自己的榮幸。”

“你不害怕我們?”

“不!姐姐的為人,二十四姐早已告訴我了,說姐姐武功極好,人又俠義,是當今武林和江湖上難得的一位奇女俠。我能跟隨姐姐、伺候姐姐,高興還來不及,怎麽害怕?”

“蘇女俠太誇獎我了。蘇女俠是一位有膽有識的巾幗女子,可惜為陰掌門人賣命,不能不叫人惋惜。”

“姐姐,二十四姐也有說不出的苦衷,她極不想與姐姐為敵,求姐姐能放過她。”

“放心,我怎麽也不會傷害她的。”

“那我代二十四姐多謝姐姐了。”

小芹問:“七姐,看來你對蘇女俠交情很不錯嗬!”

“說實話,要不是二十四姐在暗中維護我,我恐怕早已為杜八爺所汙,也恐怕活不到現在。二十四姐之恩,我怎麽也不敢忘。”

小芹狠狠地說:“那條肥豬,到嶽麓山,我首先宰了他。”

“我知道姐姐和小妹的武功極好,但我還是擔心。嶽麓山上,凶險異常.不但有明的,恐怕更有暗的,叫人防不勝防,我還是勸姐姐別去的好。”

小芹說:“七姐能信守諾言,我們不去,那不是言而無信了?以後又怎樣取信武林?”

七姑娘為難地說:“這、這、這事因我而起,到時由我去和他們說吧!隻要我說出了真相,陰掌門中有不少是明事理的人,你們就不用和他們動手了。”

莫紋一笑說:“七姐,你用心雖好,但過於天真,到時,那姓杜的會放過你嗎?不但不放過你,更不會放過我們。何況那碧眼老魔在大溈山一戰,負傷而回,正千方百計追蹤我們姐妹,要活擒了我們才解恨。你去,根本無濟於事。”

“他們怎會知道是你們了?”

莫紋說:“他們會知道的,起碼蘇女俠會認出我小妹來。”

“二十四姐不會說出你們來的!”

“就算是蘇女俠不說,碧眼老魔從姓杜的口中,也可判斷出是我們來。”

小芹說:“我們還擔心蘇女俠不說出我們來哩!”

七姑娘愕然:“你們反而希望二十四姐說出你們來?”

“要不,我們跑去賭場幹什麽?就是想去賭場鬧一鬧,讓碧眼老魔知道我們來了。”

“你們不是去賭的?”

莫紋怕七姑娘聽了心裏不高興,說:“七姐,請你原諒,我兄弟和小妹的確想去賭場鬧一下,隻想找碧眼老魔負氣,可是我兄弟和小妹太不懂事,將七姐你也卷了進來,請七姐別生氣。”

七姑娘半晌才喃喃說:“或許我命該如此,怨不了別人,這樣也好,從此我能脫離賭場,不再為杜八爺贏那些造孽錢。”

“七姐能這樣想就好了。所以你不必為我們去嶽麓山會戰而感到不安。就是沒有七姐這樣一件事,我們也會用別的方法,將碧眼老魔引出來。”

“不!我還是跟你們一塊去。”

小芹愕然:“你跟我們去幹什麽?不怕危險麽?”

“我既然是你們的人了,要生生在一塊,要死死在一堆,我不想自己一個人活下來!”

莫紋、小芹和癡兒想不到七姑娘這麽重情義,竟以生死相隨,不由相視一下,莫紋含笑說:“七姐,你以為我們一去,就不能生還麽?”

“我不希望這樣,但不能不叫我擔心。”

“七姐,你完全可以放心,就算我們敗了。也可以一走了事,以我們的輕功,能夠追得上我們的人不多,而也有可能,我們在這一戰,殺了碧眼老魔。為武林除害,那七姐今後也不用避他們了。”

小芹說:“是呀!七姐,你在這裏等候我們的好消息吧!今後我還想跟七姐學賭技哩!做一個小狐狸賭俠,既能用劍,也能以賭,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不多美嗎?”

七姑娘給小芹說得笑起來:“小妹願學,我一定全力相授。”

“那我先謝七姐啦!”

小芹話沒說完,一條人影驀然無聲無息地閃了進來,說:“我也要學。”

眾人一看,倏然而來的就是那個笑嘻嘻的小怪物、點蒼派的少掌門,小芹嚷了起來:“你這個小怪物,不聲不響闖了進來,你想幹什麽?”

“我也想學賭呀!將來成為一個賭俠。”

“去!去!這事沒你的份。”

小怪物愣著眼:“我成為賭俠不好麽?”

“你要是學會了賭,又偷又賭的,江湖上不大亂了?”

莫紋笑著:“妹妹,不得對萬裏少掌門無禮!”

小怪物咧嘴笑道:“還是莫姐姐好說話,不像小狐狸,周身長的不是毛,而是紮手的刺兒。”

小芹想回罵,莫紋用眼色製止了她,向小怪物說:“少掌門請坐。”

“莫姐姐,別和我客氣,要不,下次我就不敢來了。”

小芹說:“你渾身是膽,臉皮又厚,還有不敢去的地方嗎?”

小怪物嘻嘻說:“多謝誇獎,我們之間彼此彼此。”

說大膽,小芹可以接受;說麵皮厚,小芹可受不了,她一時急道:“你——!”

莫紋笑著:“請問少掌門有何事到來?”

“莫姐姐,我真的想學賭呀!”

小芹有報複的機會了:“你想學賭?第二世吧!你去學你的偷去。”小芹又對七姑娘說,“七姐,他是個小怪物,你千萬可別教他。”

七姑娘見突然出了這麽一個笑嘻嘻的孩子,輕功之高,令人驚訝,一時不知是什麽人,驚愕地在一旁看著,後來聽到莫紋稱呼他為少掌門,更驚訝了。這是哪門派的少掌門?從對話中,她更感到這位少掌門與莫紋、小芹關係深厚,言語無忌,便放心了。現在聽小芹叫自己不要傳他賭技,便含笑說:“小妹,少掌門是在講笑話,怎會學賭的?”

小芹說:“七姐,他是動真的!而且也不安好心,你千萬別收他為弟子。”

小怪物笑著:“好好!看來我賭是學不成了,隻好學我的偷技,這樣也好,將來我們一賭一偷,在江湖上行走,就更有趣了!”

小芹“啐”了他一口:“誰跟你一賭一偷的在江湖上行走了?”

這一下,連莊重的七姑娘也忍不住笑起來,感到這兩位武功極高的孩子,說話針鋒相對得實在有趣。小怪物看了看一直在旁微笑不語的慕容智一眼,問莫紋:“莫姐姐,這一位少爺是什麽人?我怎麽好像沒見過似的?”

小芹又叫起來:“你是不是又作怪了?連我們的少爺也不認識麽?”

小怪物故意愕然:“什麽?他就是慕容家的二公子?不像嗬!”

“他怎麽不像了?”小芹問。

“你們的少爺,是個傻頭傻腦,什麽也不懂,隻知道玩和胡鬧的癡兒,跟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差不多,怎麽是這樣一位機智過人,身手矯捷,神蘊飄逸,行動瀟灑的墨公子了?不像,不像,就是打死我也不相信。”

癡兒笑著:“萬裏兄弟,別取笑了!看來我的麵目你已在賭場上看清楚,我想瞞你也瞞不了!”

小芹一怔:“少爺!這個小怪物也去了賭場麽?”

“去了!他隱藏在大堂另一張賭桌的人群中。”

小怪物更故作愕異:“你真的就是那位傻乎乎的慕容二公子?”

癡兒笑了笑:“萬裏兄弟,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哎!二哥!你千萬別這樣說,我隻想知道,你怎麽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了?”

小芹問:“小怪物,你想知道?”

“這麽一個令人驚訝的變化,從一個癡兒變成了一個俊逸灑脫的公子,怎麽不想知道是什麽原因?”

小芹說:“這沒有別的,因為我姐姐給他服下了一顆仙丹。”

是不是一顆仙丹就如此靈驗,欲知真相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