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眾生為棋（一更五千）
莊雄本就糟糕的心情不由更差了幾分，惡狠狠的問道：“太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太早斬屍嗎？還有，你斬出來的這叫個什麽東西？”
太玄愕然道：“老師，咱們不是已經給他取過名字了嗎？她是子龜啊！名字還是您親自給取的呢，怎麽你就忘記了？”
莊雄強忍住快要抓狂的心思，一字一頓道：“我不是問你她叫什麽名字，我是問，她為什麽會是這麽一副樣子？這究竟該算是道體還是龜身？”
太玄訕訕道：“這個，昨日喝酒喝多了，不知道為何，一時就維持不住道體之身了，法力也總是不受控製，在道體和獸身之間來回變幻，弟子一時衝動，就將多餘的部分斬了出來，沒想到，斬出來的屍身卻是這個樣子的。”
莊雄無奈的搖了搖頭，道：“那你知不知道究竟是哪裏的問題？現在你想怎麽辦？”
太玄茫然的搖了搖頭，道：“弟子不知，我現在就隻想能將她穩定下來就好了，不論是道體還是獸體，這樣變幻著總不成樣子。”
莊雄低聲怒吼道：“你還知道這樣不叫個樣子？胡媚，昨晚你在做什麽？為什麽叫他喝了這麽多的酒？”
胡媚一驚，忙伏地道：“老爺，我以為小姐修為那麽高，而且肉身力量那麽恐怖，和一點點酒當該沒有問題，小姐想喝，於是我也就沒有攔著，弟子知錯了，老爺恕罪。”
莊雄冷笑道：“知錯有什麽用？你且來說說。眼前的事情究竟該怎麽辦？”
胡媚是什麽修為？不過是個普通的大羅金仙而已，連準聖都沒有達到，更別提斬屍了，就算她已經是斬過屍的準聖，又何曾見過這等詭異的事情？沒見都快斬去惡屍的紫玉孔萱二人也在旁邊看的目瞪口呆嗎？
莊雄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忽然冷哼了一聲。又看了看太玄，將右手一伸，乾坤鼎便滴溜溜的在手心浮現，眾人不由茫然，不知道莊雄又打得什麽主意。
莊雄嘴角扯了一個冷笑。隨手揮出了一道功德之氣，籠罩在子龜身上，手裏的乾坤鼎緊隨其後猛然就是一兜，將子龜收了起來。手裏掐了個法訣，那乾坤鼎便冒出氤氳之氣。自行運轉了起來。猶如煉器一般。
太玄還在茫然之中，一直在場間的紫玉和孔萱，還有匆匆趕來的菜幫子看到莊雄的冷笑和動作，卻是不由大吃一驚，誰知道莊雄又想起什麽不靠譜的主意了？
菜幫子忙上前拜見，繼而訕笑道：“老爺。太玄終究還是太小，不懂事。我想咱們幫他一把，將善屍控製了也就是了。何必要用到乾坤鼎？”
莊雄冷笑道：“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我自有主意，那道功德之氣能護住她不死，然後我的乾坤鼎煉化一下，幫她穩固身形，至於出來之後是獸身還是道體，看她運氣吧。”
莊雄說完，隨手就將乾坤鼎收了起來，顯然是已經做了決定，不容更改。
眾人不由齊冒冷汗，總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但是一時間也沒有想到什麽好的辦法，畢竟，現在斬屍的準聖還並不是太多，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哪裏會出這樣的問題？
如果一般人這樣酒醉之後隨意斬屍，怕是早已經隕落了，也就福緣深厚的太玄能留有一命。不過，會斬出這樣的屍身，太玄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還沒有正式出道，就足以名傳洪荒了。
莊雄草草將太玄的屍身一處理，冷哼一聲對太玄道：“你這次弄出這麽大的問題，我也不問你是非對錯，你一個小屁孩跟你講這個你也未必聽得明白記得住，現在就回峨眉山給我老老實實閉關吧。”
“胡媚，你帶太玄回山，從現在開始，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下山，誰要是踏出峨眉一步，自動逐出師門。”
胡媚一驚，忙點頭道“是“，太玄卻是毫無所覺一般，看的莊雄不由翻了個白眼，丫的，這個弟子就算讓他出門，她也未必會動一動，在她心裏，吃和睡才是最重要的事。自己這番話，還是等於白說了。
莊雄不由搖了搖頭，轉而向菜幫子問道：“前麵那些弟子怎麽樣了？”
菜幫子道：“剛剛收拾完畢，已經離開了。“莊雄點了點頭，笑道：“剛剛？看來前麵弄得也夠亂的吧？”
菜幫子訕笑道：“有些師兄弟喝醉酒之後，確是比較胡鬧了一點。惹了不少麻煩，不過，現在都已經解決了。”
莊雄點了點頭，道：“現在由你來主控，遊遍洪荒大地，將那些根性淺薄的修煉之人都挑選出來，不要顧及任何事，也不要將什麽交情，你的任務，就是將人找出來，記錄一份名單給我。是不是三教的都不重要。”
菜幫子遲疑了一下，道：“老爺，你不是已經叫三位師叔伯回去清點三教弟子了嗎？”
莊雄笑道：“一個是弟子會在老師麵前裝做乖樣子，另一個，就是自家老師，看自家弟子總是順眼很多。做出的判斷就難免有些偏頗。而以我們的立場，無疑會公正很多。就是昨日與你同堂飲酒的人，也不要客氣。”
“我希望你能明白，如果一個修行之人心性不好的話，早晚有隕落的一天，封神天庭或許是對他們最好的選擇，說不定還有劫滿解脫的一天。如果繼續留在洪荒沾染因果，後果可就說不定了。”
菜幫子點了點頭，勉強道：“是，老爺，我知道了。”
莊雄道：“不隻是你，紫玉和孔萱，太玄，還有莊周，都會同時做這件事，你們各自分配一個方向。也可以交叉查看，我會不定期不定點的遊曆，就算你們想謀私，也不要叫我看出來才好。”
菜幫子不由翻了個白眼，心道：“就您那三眼六耳神通，我們這點本事你看在眼裏嗎？怎麽才能瞞過你？你就算是隻在這天庭坐著。也比我們查看的清楚啊。想鍛煉培養我們就明說嘛，還以為我們猜不出來怎麽的？”
莊雄自是不管菜幫子究竟如何想，笑道：“好了，你去跟紫玉他們說吧，我就先走了。省得他們知道了之後，又糾纏不清了，對了，一切的資源你都可以動用，不過。也要謹防沾染因果。害得別人隕落劫中，我想過你們也不願意吧？”
菜幫子暗自翻了個白眼，正要勉強應付幾句，莊雄卻是已經走得遠了。
其實，莊雄並沒有去觀看菜幫子等人究竟是如何審查洪荒眾修行之人的，他雖然也在洪荒中行走。但更多的卻是沉浸在遊覽之中。
已經數十萬年沒有遊曆洪荒了，洪荒的變化卻是非常的大。隻是，以莊雄感性的神經。卻覺得處處充滿了傷感。
無論是當年視為大敵的，還是充滿懷疑的，或是那些朋友，都給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記，如今再遊走這洪荒，卻隻剩下蒼茫大地，那笑著鬧著的小妖，人族，卻再也不是當年那些人了。
莊雄自是知道，這是進步的必然，自己所期待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嗎？隻是，那驚采絕豔的帝俊，豪爽好戰的巫族，如今想起來，卻當真覺得很可愛，似乎，也沒有腦海中那麽恨他們了。卻不知道，鴻鈞可還懷念當年的那些人嗎？
不知不覺間，近千年時間一轉而過，人世間鬥轉星移，滄海桑田，已經是商朝時期了，封神，也就快要開始了。
而莊雄竟是又轉到了當年收孔萱，扁準提的地方，就在這裏，遇見了那個神秘的楊眉，似乎，他還交給自己神秘一個符文木牌呢。卻不知道這東西，是否當真可以救自己一命？總覺得有幾分不靠譜。
不過，既然是天道而成，就去問問天道吧，天道不搭理自己，鴻鈞總會搭理自己吧？那可是自己的老師，話說，也很久沒有去看望過鴻鈞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說自己是不肖之徒？成聖之事殊無把握，總該去告個別吧？
一路閑晃到紫霄宮，輕輕的一推，那門就開了，一股冷清的氣息順著門縫鋪麵而來，莊雄也不由鼻子一算，鴻鈞將身邊的每一個人都安排了個好去處，自己身邊卻是沒人照顧了。
以鴻鈞的修為，他自是可隨手點化，可是他為何不這麽做呢？莊雄不想肆意去猜測這個讓人尊敬的長者，如果自己有時間，還是多來陪陪他吧，反正，估計封神之後，自己也沒多少事可以做了，也就是玩玩新世界而已，當然，前提是自己還活得下來。
後堂，還是那方石桌，鴻鈞自己一個人靜靜的飲茶，孤寂的身影看起來竟是有幾分蕭索，莊雄不由笑道：“呦，我們尊敬的道祖大人，怎麽一個人在這喝茶？是不是得了什麽天地靈茶，自己一個人躲起來喝？不介意添個杯子，讓弟子也沾幾分光吧？”
鴻鈞抬起頭，麵無表情道：“要喝就喝，哪裏那麽多廢話？你什麽時候跟人客氣過？還有，你這輕佻的性格什麽時候能改改？竟是連我都敢調戲了？”
莊雄分明聽得，鴻鈞的聲音竟是也略有沙啞，不由心下暗歎，臉上卻是笑的更濃了，道：“這可真的好好嚐嚐，道祖大人親自泡的茶，想來洪荒中我還是第一個喝上的呢。”
莊雄自顧自的坐下，拿起茶壺就倒了一杯，直接牛飲下肚，看的鴻鈞不由翻了個白眼，這貨，還是老實喝他的酒去吧，一隻狗熊，還能指望他有什麽品味？
莊雄裝模作樣的砸吧砸吧嘴，搖頭道：“雖說道祖你老人家我很尊敬，不過，說實話，你泡的茶還真就不怎麽樣，感覺沒有我的酒好喝。”
鴻鈞冷笑道：“怕是無論是誰泡的茶，到你嘴裏也沒有酒好喝吧？”
莊雄搖頭道：“道祖此話錯了，女媧妹妹泡的茶，我就是怎麽喝怎麽好喝，就是紫玉泡的，感覺也比這個好多了。”
鴻鈞冷哼一聲。道：“有的喝就不錯了，哪裏來的那麽多廢話？說吧，你這次來找我又有什麽事？你道武可從來都是沒有好處不見人，沒有問題不登門的。”
莊雄卻是歎了口氣道：“老師，說實話，我對這次證道。心裏著實沒底，想到老師多年的教導關愛，總要跟老師來道個別吧，卻是沒有什麽大事。”
鴻鈞冷哼一聲道：“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逃脫責任了，你應該知道你自己的重要性。別想著逃脫責任，還哪裏沒有把握，還有什麽問題，就直接跟我說，隻要是問題。總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莊雄苦笑道：“老師。我豈是不知道這個道理？我還有一個新世界要玩呢，我也不想這樣，隻是，想到世間哪有萬無一失的事情，凡事總會有意外的，心裏不免就有些驚慌。遊曆了一番洪荒，本想散散心。可是，似乎沒什麽效果。”
鴻鈞看著莊雄半天。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你從來都是謹小慎微，將事情算計的清清楚楚，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很少去做，就算是做了，也肯定早就想好了退路，隻是，這一次沒有退路，隻能成功不能失敗，而你又覺得沒有十足的把握，是以才這般驚慌。”
“你缺乏勇氣，缺乏全力一搏的勇氣。成聖之路是沒有重複的，就算是三清，其實也各有差別，你很清楚這點，而你又摸不準自己的路，看不到未來，你覺得事情已經開始脫離了你的掌控，雖然你不掌權，但是你希望一切盡在掌控。”
“整個洪荒中的事情，在你腦中就猶如一個棋盤，你在不停的推算，每個人都在你掌控之中，意料之中，甚至是我，你通過不停的接觸，試探，也有了足夠的了解，也是你腦海中的一顆棋子。”
“或許你很尊敬我，你跟三清也是真的親如兄弟，但是一旦在關鍵時刻，你可以冷靜理智的做出最恰當的規劃，通過最小的代價，將事情推向你希望的結果，我們都是你心中的籌碼，很殘酷的現實。但是，在這個棋盤之上，你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成聖之舉勢在必行，你有滿盤的棋子，卻毫無用處，這個沒有辦法推算，也沒有辦法利用任何事來達到這個目的，能依靠的隻有你自己，習慣了借力的你，缺乏自己獨自戰鬥拚搏的勇氣。”
“你對每個棋子的實力，性格，甚至用什麽辦法去應對會有什麽樣的結果都猜測的清清楚楚，但是，你估算不出自己的實力，在成聖的過程中，自己能做到什麽程度？成聖的過程你不知道，對自己的實力沒有清晰的認識，事情脫離了你的掌控，所以你驚慌。”
莊雄不由愕然，遲疑的望著鴻鈞，呆愣著說不出話來。
鴻鈞笑道：“怎麽？覺得我說的挺殘酷的？你覺得你將我，將三清，鎮元子都看做你棋盤上的棋子是很過分的事情？”
莊雄訕訕道：“既然老師已經看出來了，難道你不生氣嗎？我一直不敢說，總覺得這樣看待的話，是不是很自私很無情無義的？可是，我也是當真很尊敬老師，也當真把三清當兄弟。”
鴻鈞笑道：“不用你說，我明白的，其實，雖然你一直在謀算，甚至很多時候利用三清，將他們支使來支使去的，但是，無論是我還是三清其實心裏都很清楚，你做的事情更多的是為了東方，為了人族，為了三清三教，為了玄門，反而很有有為了自己的。你這樣的人，就算利用了我們，我們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而且，我很欣賞你這種掌控的心理，我說過了，你早晚有一天會坐到跟我平起平坐的位置，到時候你尋便你所知道的所有地方，能動手的也就咱們兩個了，你覺得還有什麽事值得我們出手嗎？用得著出手嗎？”
“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們隻是將某顆棋子推動一下，就影響了整個世界，朝著我們希望的方向發展。而這個時候，需要的就是將整個世界甚至身邊的一切，都看做棋子。不是無愛，而是大愛，你要堅信，就算我們利用他，也是為他好。”
莊雄搖了搖頭，道：“老師，我不同意你這個說法，我有時候著急，會難免用這種辦法，但是一直用的話，我會無法接受，就算是為別人好，別人也同樣有知情權和選擇權。”
鴻鈞笑道：“所以你會糾結，你不想這麽做，可事實上你正在這麽做。當你習慣了就好了，你坐在這個位置上，有時候就是要這麽考慮問題的。不過，你跟我的道不同，天道至公無私，大愛的同時也是無情。你還是找好你自己的道吧。”
莊雄笑道：“對於這個，我心中卻是早有決斷，我會包容每一個人，尊重他們生的權利，選擇的權利，但是，當我無法接受他們的選擇的時候，我會選擇直接毀滅。絕不姑息。”
鴻鈞聳聳肩，道：“說實話，這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我建議你還是再好好想想。而且，咱們跑題了。”
莊雄一愣，繼而翻了個白眼，無奈道：“老師，咱們不帶這麽玩人的好不好？純粹是你將我帶偏的。”
鴻鈞不以為意道：“這個不重要，現在再來說說你對成聖的看法吧。”
莊雄笑了笑，將楊眉贈送他那個神秘的符篆取出來，笑道：“老師，你幫我看看這個，能保我一命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