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妝帝妃

第146章 王者歸來

臨水河畔,一隻簡陋孤舟拴在岸邊。

“二位真的決定了嗎?一旦渡過這條河,那邊又將是風雨戰亂,不知幾時才能息止。現在回頭的話還來得及。”

薛神醫解開拴在木樁上的繩子,意味深長看著夏惟音和墨妄塵。

二人相視一笑,十指交錯的雙手握得更緊。

“薛神醫討厭亂世,討厭看見有人死去,為什麽還要穿梭於各個村鎮治病救人呢?留在陳家村這世外桃源不是更好嗎?”夏惟音笑著反問。

“師父教我醫術是為竭盡所能治病救人,這是我的使命。”

“同樣,妄塵是穎闌族人的希望,帶領那些顛沛流離的百姓重建家園,這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而我現在的使命,就是監督他、輔佐他,一樣不能輕言放棄。”

夏惟音的回答讓薛神醫無話可說,微微點頭,輕歎口氣:“二位路上小心,薛某不遠送了。你們那位朋友若是要來看病,可以讓他在這河邊等我,不過請不要打擾陳家村村民的安寧。”

“多謝薛神醫。”夏惟音躬身道謝,和墨妄塵一起將小舟推進河裏,跳上小舟渡河離去。

薛神醫望著越來越遠的孤舟,悵然呢喃。

“如此風度氣質,說是人中龍鳳也不足為過吧……”

夏惟音和墨妄塵渡過小臨水河後,還要走上很遠才能到達複國軍營盤,而花了整整六天天到達複國軍在大天足山外的營地時,卻發現那裏隻剩下駐紮過的痕跡,複國軍已經離開。

“也許是放棄尋找了吧。畢竟從我們跳下懸崖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幾天的時間了。”夏惟音見墨妄塵情緒低落,輕聲安慰道。

墨妄塵苦笑,帶著幾分黯然:“我不是因為義父他們離開而難受,而是……惟音,你看那裏。”

夏惟音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大片簡陋木樁七七八八毫無秩序插在地麵上。

不,那不是木樁……是墓碑。

世間最簡陋,卻最讓人心酸的墓碑。

“複國軍沒有怕死的將士,他們僅有的心願就是看到穎闌國的名字重新回響在中州大地上,以及,能夠魂歸故裏,與親人團聚。可悲的是,我連這僅有的兩個心願都沒辦法為他們完成,我不是個合格的少主。”

“他們若是心懷怨念,或者不認同你的這個少主,就不會陪你走到現在。”夏惟音在草叢中擷取一把鮮花,輕輕放在兩處墓碑前,笑容寧和溫柔。

董教頭之墓。

房三哥之墓。

那是她在複國軍中較為熟悉的兩個人,曾經舍命救她的英雄,而今,他們就躺在這黃土地之下,卻連名字都不曾被完整記得。

“走吧,回掖城大本營,他們一定在那裏等你。”

夏惟音率先轉身,大步朝掖城方向走去,背影利落毅然,沒有半點猶豫。

“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妄塵,是時候讓那些沉浸在悲苦中的百姓和將士,看到你所帶來的些許希望之光了。”

中州大陸的風風雨雨在這一年急劇變換。

晉安國從大兵傾踏穎闌地域轉為被動防守霍洛河汗國的侵略,晉安國從和平鼎盛一夜之間陷入混亂。

穎闌國百姓悲傷又有上萬親人戰死沙場的同時,也為複國軍重創晉安國侵略者歡呼雀躍,而那些因為墨妄塵跳下懸崖失蹤而絕望的複國軍,卻又在第二個月親眼見證了他的回歸。

整個穎闌,沸騰得像是夏日酷烈眼光。

“軍中受傷的兄弟急需治療,我們不得不趕回掖城。楚爺說什麽也不相信少主會丟下我們,吩咐沿路留下口信和車馬在百姓家裏,少主果然用到了。不管怎麽說,回來就是好的,隻要少主在,我們什麽都不怕!”

“呸呸呸,你怎麽還不改口?現在不能叫少主了!”

“啊對,皇子殿下!皇子妃!”

回到複國軍大營後,墨妄塵如凱旋的王者,被激動的將士們緊緊簇擁。相對而言,夏惟音這邊要冷清許多,隻有熟悉的人們和一些年輕士兵陪伴。

在與墨妄塵同生共死經曆災厄後,如今她的境地反而更加尷尬了:與晉安國大軍交戰中,這些孤陋寡聞的複國軍漸漸了解到一個事實,而這事實讓夏惟音的身份變得萬分微妙。

她是墨妄塵心儀的女子,連楚陽關都下令讓將士們稱呼她為皇子妃,顯然已經認同二人關係。

同時,她又是晉安國的皇後,新帝蕭君眠的妻子。

“別理會那些不開竅的人,高興不高興的,他們管得著嗎?反正妄塵喜歡你就行唄!”景纓緊貼著夏惟音,一臉不舍,“惟音姐,今晚你跟我一起睡好不好?你不在這些天,我都想死你了!”

“你別哭就行。天天晚上恨不得用眼淚發一場洪水。”

楚逸平淡插嘴引得眾人大笑不止,不等笑聲結束,門外百裏上氣不接下氣跑來。

“皇子妃!快、快去看看誰回來了!”

夏惟音帶著困惑走出屋外,看到一行正在走近的人時雙肩一顫,倒吸口氣,抬步向最前麵那人衝了過去。

“哥!”

結結實實撞進夏博淵懷抱裏時,夏惟音就像是個與家人久別的孩子,緊緊摟住夏博淵脖子不肯鬆手。

九死一生之後與家人團聚,那種感覺是難以描述的,唯有經曆過的人才會明白。

夏博淵眼圈刷地一下就紅了,手中提著的東西統統丟下,抱緊夏惟音親吻她被風撩起的長發,聲音裏滿是哽咽。

“蠢丫頭,你怎麽這麽傻?聽到消息說你跳下山崖時,你知不知道大哥的魂兒都被嚇掉了?還好你沒事,不然大哥怎麽向爹交代?”

夏惟音一味淺笑,也不回答,安心地縮在夏博淵懷裏。

“天啊,真受不了了,這還是咱們認識的夏副堂主嗎?以前可沒覺得她有這副小家碧玉的氣質,嘖嘖……小塵果然厲害,什麽凶殘女人都能**得有模有樣。”

夏博淵身後探出一個人頭,裴挽笑嘻嘻表情和

以前沒什麽不同,隻是身邊站著的林慕染更近了些。

手還是挽在一起的。

夏惟音看看林慕染微紅麵頰若有所悟,離開夏博淵懷抱,麵色正經幾分:“大哥和裴堂主是從晉安國來的嗎?”

“是啊。你和墨公子離開之後,我見裴堂主的病遲遲沒有好轉,於是就和林姑娘商量後決定先回玉廷閣。回去沒多久就有人送信過來,說你和墨公子出事了,於是我們又大老遠跑回來。到今天為止,我們三個已經整整找你們半個月了。”

回想起最初聽到消息時的驚惶,夏博淵仍心有餘悸,握住夏惟音的手不安叮囑。

“惟音,以後可別再這麽魯莽,你一出事,數不清有多少人要擔心到死。”

夏惟音清淡笑笑,視線瞄向不遠處的身影:“沒關係,有他在,我不會有事的。”

“就是有他在,所以你才總是遇到麻煩。”夏博淵悶悶嘟囔一聲。

夏博淵對墨妄塵頗有微詞,但都是出於對她的關心,是而夏惟音並未往心裏去:“對了,大哥、裴堂主,晉安那邊情況怎麽樣?我聽說是霍洛河汗國打過來了?”

裴挽和夏博淵對視一眼,齊齊歎息。

“現在晉安國境內亂糟糟一片,到處都是從淪陷州郡逃往東邊的百姓,從大天足山撤回的士兵好不容易一路打回帝都,剩下的人還不到出發時的一半。盡管皇上絞盡腦汁想要把霍洛河的蠻族趕出去,可效果不盡人意,那些人簡直……”

裴挽接口道:“霍洛河的部隊沒有集中進攻帝都,而是零零散散分布各處滋事作亂。我們來時遇到過幾次,所見霍洛河人都是身強體健、力大如牛的,普通百姓根本不是他們對手。除了他們有組織的隊伍外,其他人幾乎見到百姓就燒殺搶掠,如今晉安百姓已經談之色變了。”

“活該!讓他們不安好心,現在也嚐到被別國侵略的滋味了吧?”景纓雙臂交抱,哼了一聲,“惟音姐,你不要再替晉安國擔心了,蕭君眠那麽對你,你還念著他啊?”

景纓的話,正是眾人先問卻不便開口的,一時間所有時間都集中到了夏惟音身上。

“我與他之間的恩怨,早在我爹死的時候就一筆勾銷。”想了想,夏惟音坦然回答,“之前我執意認為他能接受我的建議帶來和平,後來我才明白,是我太天真了,他的執念已經勝過理智,任誰都阻止不了。”

說話間,墨妄塵已經擺脫擁簇悄悄走來,聽到夏惟音的話,臉上流露出安靜笑意。

“該怎麽做她心裏有數,我相信惟音。”輕輕牽起夏惟音的手,墨妄塵向夏博淵微微鞠躬,“大哥。”

夏博淵瞬間炸毛:“大、大大大大什麽哥?誰是你大哥?”

“惟音是我妻子,那你自然就是我大哥。”墨妄塵一臉理所當然,向景纓使了個眼色,“景纓,去請義父過來。趁著大家都在,是時候商量一下我和惟音的婚事了……唔,你和楚逸的,還有裴堂主和林姑娘的,不如一起辦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