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三十三章 學騎馬

陳文仁說他早就看好了,西邊那塊平地適合她學騎馬,沒有丘陵起伏也沒有窪地。

陳文心點頭,叫眾人都在後頭離得遠些,她跟陳文仁說起了家常。

陳文仁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他這妹妹進宮前那段時間,似乎性子變了些,和他不如小時候親近了。

父母不覺得,連二弟也不覺得,但他就是覺得妹妹對他生疏了些。

他是個比較細心**的人,這大約有他是家中長子的緣故。

長子,總是要背負起更多責任的。

雖然後來陳文心就和他親近了起來,但他心裏還是有個疙瘩在。

他不知道,這個家中唯一的女孩兒,她是不是不想進宮,所以在埋怨家人。

他也不知道,現在進了宮還深得皇上寵愛的陳文心,是否會待他如初。

沒想到陳文心半點寵妃的架子也沒有拿,讓眾人都退到身後遠一些的距離後,她直接喚他大哥,問起了他家中的境況。

這是自己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她身著華服,首飾戴的不多卻件件珍貴。越發襯得她肌膚如雪,華彩高貴。

她離自己這樣近地說話,陳文仁有些臉紅。

他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把家中最近的變化一一說給陳文心聽。

說到父親升官了,母親身體健康了,陳文仁和陳文義都進宮當了三等侍衛。

陳文心忙問:“那你怎麽沒帶二哥一起來?”

陳文仁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道:“你二哥才十八歲,像脫韁的野馬一樣皮。我本想今兒告訴他這個好消息,誰想去找他的時候他已經飛去獵場找父親了。”

她是知道陳文義的性子的,家裏兩個幼弟陳文禮和陳文信還小,都挺乖巧懂事的。

大哥陳文仁不過二十歲,已經很是穩重了。

唯獨這個陳文義是個異類。

陳文心哈哈大笑,又問起兩個幼弟。

“他兩一個十歲一個八歲,才開蒙讀書。父親最著急他們倆讀書的事情,家裏擴了兩進,後院東邊全做了書屋,請了個秀才做西席。”

她笑道:“幸而是他們倆,要是讓二哥去讀書,還不把先生打回家呢!”

陳文仁也笑了,道:“他敢,父親不把他屁股打開花兒!”

說完了才想起,屁股不屁股的,這種詞兒已經不能再和陳文心說了。

她已經是大姑娘了,又做了皇上的妃嬪。

陳文心倒沒在意,他們從前在家裏就是這樣說的。

她問:“家裏建成什麽樣了?買了哪家鄰居的地?有沒有留我的屋子?”

陳文仁忙回答:“當然有!父親把後院西廂都給你留著呐,五間的大房!照著你喜歡的樣子陳設的。說是哪日皇上開恩讓你回家省親,帶回來的侍女也有個地兒安置。”

陳文仁又把家裏采買了多少丫頭小廝說給她聽,又說家中府邸建成後設宴,來了多少達官顯貴。

從前家中隻有一個無依無靠的小丫頭子,幫著鄭氏做些針線。還有一個老蒼頭,陳?希亥進宮當差時指望他看家護院。

如今采買些丫頭小廝自然是好的,鄭氏不必那麽辛苦。她哥哥們在宮裏有了差事了,家中的雜活也該讓下人做。

兩個弟弟年紀小,況且還有一個教書先生,自然需要有端茶倒水的人。

隻是聽到達官顯貴都爭著往家裏去,陳文心隱約覺得不妙。

父親是個沒實權的一等侍衛,偏偏掌握著太和殿的宮禁。這些人巴結上來,如果真出了什麽事兒,真是百口莫辯。

隨意來個什麽私相傳遞的事情,就可以把他們家拉下水。

何況她一直認為,樹大招風。

安安靜靜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多好啊,低調才能活到最後。

陳文心秉持著在後宮低調生存的原則,可這原則早就被她破壞了許多次了。

有時候是她沒忍住,比如和德嬪頂嘴那次,又或是在園子裏穿漢服。

更多時候是皇上不體諒她的低調精神,比如直接抱著她在馬上飛奔,比如讓自己坐他的禦轎。

比如在宮裏,天天都要召她去乾清宮,或者幹脆親自來西配殿。

比如在園子裏,他自己的正

殿幾乎一晚沒睡過,都睡在觀瀾榭了……

皇上的罪行,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陳文心把自己聲名赫赫的罪責,都怪在了皇上身上。

早知道,就不該讓皇上這麽明著賞賜她母家……

她皺著眉頭對陳文仁道:“這事不好。樹大招風,咱們陳家本就是漢人,沒有根底,這麽煊赫起來還不招人眼紅?”

別說陳家是在朝堂之上,風雲莫測,一不小心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

就連她在後宮中,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瞅著她掉下來呢。

陳文仁不曉得為什麽拉家常嘮的好好的,陳文心突然就變臉了。

他父親陳?希亥是個讀過書的人,他祖父陳克秀原也是個秀才,是清兵入關才被拉去做的壯丁。

後來又莫名其妙成了大清的二等侍衛。

到了陳文仁這第三代,陳?希亥每日進宮當差,根本沒時間教他們讀書。哪怕是有時間,也都花在想著怎樣討好上級和同僚,好保住眼前的飯碗。

全家人都指著陳?希亥的飯碗吃飯,他半點也不敢馬虎。

所以陳文仁和陳文義的教育就耽擱住了,所以家中境況一有好轉,他第一件事想的就是要讓兩個小兒子讀書。

陳文仁在這樣的教育背景下,老實厚道有餘,隻是目光還嫌太短淺。

她歎了一口氣,把其中的厲害關係用最通俗的語言,分析給陳文仁聽。

“大哥,你想啊。咱們家有什麽好處到別人跟前,別人為什麽巴結咱家?”

陳文仁想了想,老老實實道:“因為咱爹升官了,妹妹在宮裏又得寵。”

“咱爹升官是升官了,可他管的是太和殿宮禁。別人送禮給他求什麽?想跟宮裏頭傳遞東西或者消息唄,這可是大罪!”

陳文仁唬了一跳,道:“這可不敢吧?”

“那些人怎麽不敢?他們有家底有根基,皇上還能把滿洲一個姓滅族了不成?到時候慘的可不就是咱們家這種沒底的麽!”

陳文仁還是不解:“可咱們家有你啊,皇上看在你的麵上,怎麽會這樣做呢?”

陳文心被她大哥這一根筋氣壞了,這人不該敏銳的地方倒很敏銳,該機謹的地方又犯愣了。

她幾乎要跳起來,又強行忍住了。

“我算是個什麽東西啊?一個沒牌名的常在,皇上見我年紀小好玩罷了,過個幾日就拋在腦後了!”

她氣嘟嘟地瞪著陳文仁,陳文仁總算是聽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陳?希亥的官位不穩,她在宮裏的地位也不穩。

所以陳家可以一夜之間興起,就有可能一夜之間如大廈傾頹。

他們現在應該如履薄冰,維護眼前的這一切。

而不是交結達官顯貴,做些惹眼犯忌諱的事。

陳文仁被她這樣一通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也不生氣,正色道:“大哥知道了,你放心。”

陳文心見他終於聽懂了自己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

由自己大哥把意思轉達給她父親,想必父親在侍衛所摸爬滾打數年,是能領會其中深意的。

見著陳文仁麵色一絲不苟,陳文心恐怕他生氣了,鼓著腮幫子對陳文仁賣萌,柔聲道:“大哥是不是生我氣了?”

陳文仁自然是沒有生氣,見著自家妹子又像小時候一樣來哄他,幹脆就裝作生氣了。

她在家裏的時候,趴在牆頭逗弄鄰居家的鸚鵡,不小心把那扁頭畜生的毛弄掉了幾根。

那扁毛畜生怪叫了起來,大罵:“混賬東西!混賬東西!”

這詞兒是鄰居家老太太常常罵她大兒媳婦的,他們家大兒媳婦常常把飯燒糊了。那股糊味能飄過隔壁好幾家的院子。

等鄰居家嚷嚷起來了,陳文心就跑去安撫他家老太太。

“老太太您別生氣,都是我大哥鬧得。”

陳文仁無緣無故背了這麽個黑鍋,自然不樂意,她就這樣鼓著臉賣萌哄陳文仁。

這方法百試百靈。

陳文仁自然架不住她這樣撒嬌,讓馬兒停在草地上,一邊看馬兒吃草一邊對陳文心笑說:“皇上交代的差事才是正經,我可沒工夫跟你生氣。”

就知道他是假裝的

陳文心看著低頭吃草的馬兒,試探著想摸它鬃毛。

陳文仁鼓勵她:“摸吧,這是匹老馬了,性子溫和得很。”

她細細觀察,發現這馬確實年紀已大,鬃毛又長又粗糙,吃草的動作也比其他馬緩慢一些。

陳文心的手撫摸上去,它不但不躲避,反而還主動蹭了蹭。

美人愛俏,陳文仁原先還擔心她嫌這馬兒老邁,沒想到這馬這麽有靈性。

怪不得皇上親自指明,把這匹馬給陳文心騎。

這是貴州戰場上退下來的戰馬,是在平定平西王吳三桂的戰役中,立過戰功的好馬。

皇上當真是愛重她啊。

這話陳文仁隻在心裏感慨,不敢說給陳文心聽,省得她以為自己還是執迷不悟。

陳文心果然喜歡。

小李子帶著幾個太監上來,把陳文心托上馬鞍。

侍衛們都是男人,皇上的嬪妃不能叫他們碰到,就連陳文仁這個親哥哥也扶不得她。

小太監們跟著就是起這個作用的。

扶她上下馬,要是她累了或者傷了,就用攆轎把她抬回去。

白露倒是閑著無事了,這裏也不需要她端茶倒水。頂多主子要是被風吹亂了頭頂,她就給理一理。

陳文心上了馬,輕輕拉一拉韁繩,正在吃草的馬兒立刻抬起了頭。

嚇了她一跳。

跟在後頭的一隊侍衛此時都迎了上來,圍在她的馬四周,怕馬兒突然動作起來不受控製。

他們所騎的都是精銳良馬,能保證比陳文心的馬速度快。

老馬被一群年輕的精銳馬圍著,絲毫沒有露出怯弱之態。

在陳文仁的引導下,陳文心嚐試著驅策馬兒慢走。

“韁繩輕輕拉一下,夾緊馬腹。”

她依言,輕輕地拉了一下韁繩,老馬沒有反應。

嗯?

她稍微加重了一點力道,這回馬邁著步子向前走了幾步。

“時不時輕拉韁繩,馬兒就會一直慢走。你要改變方向的時候,就往你想去的那個方向拉,把馬頭拉過去。”

陳文仁就跟在她的馬頭邊上,一邊快步趕上,一邊指導她。

隨著她拉韁繩的動作越來越頻繁,馬的速度也漸漸快了起來。從一開始閑庭信步的慢走,到了陳文仁靠雙腿,幾乎難以趕上的速度。

陳文心有些慌神,馬的速度不知不覺就快了起來,陳文仁已經落在馬臀的位置了。

馬快速地跑了起來,陳文心左搖右晃,看得身後的白露幾乎要驚叫出聲。

“身子伏低些,勒住韁繩!”

她整個兒趴到了馬背上, 聽著陳文仁的話,不敢鬆懈。

那馬跑了一會兒,速度果然漸漸慢了下來,陳文仁趕上去拉住了韁繩。

馬停了下來。

眾人都舒了一口氣。

小李子扶著陳文心下馬,她一邊腳掛在馬鐙子上,用力踢了好幾下才把馬鐙子和鞋子分離。

“主子沒嚇著吧?”白露在後頭小跑跟著,趕上來的時候氣都喘不勻。

“沒事沒事。”

她把手掌拍拍幹淨,小李子道:“常在不如先歇歇,奴才們帶的有茶水和奶茶,都是您素日喜歡的味兒。”

誰都知道這個小李子是皇上身邊的二把手,瞧他伺候陳文心這恭恭敬敬的樣兒,便可知這榮寵不是說說而已的。

跟著的侍衛們看得眼熱,這陳文仁真是命好。

大家一般兒的是三等侍衛,偏他有個一等侍衛的父親,還有這麽個妹妹!

陳文心才在馬上呆了沒一會兒,想著這麽些侍衛跟著,她可不能歇息。

叫人笑話她事小,笑話她父親和哥哥們,她可不依。

“不必歇了,哪有這般嬌弱。”

這年頭醫療水平不高,她有意識地提高自己的運動量,強身健體總是沒錯的。

陳文心再次上了馬,這回她的動作熟練了些,沒有把所有重量都壓在太監們身上。

陳文仁繼續跟在馬頭邊上,這麽著小半天下來,她已經能自己騎著馬慢慢走了。

就是下馬的時候費勁些,她的鞋子老是鉤在馬鐙子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