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一百一十六章 遇險

秦淮河一帶的畫舫也是揚州一大特色。

緊靠著秦淮河居住的人家,十之八九是做風塵生意的。

和電視劇裏那種高大寬敞,熱鬧喧嘩的青樓不同,這些人家一戶隻得二三個女子,少則一個人就能撐起一家的門麵。

紅柳方才所言的煙雲館,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因著臨近秦淮河,這些風塵女子和尋花問柳的文人雅士,更喜歡夜來乘畫舫到河上遊玩。

河水飄飄蕩蕩,畫舫一隻又隱秘獨立。不僅可以欣賞河畔燈火,還可以調琴吹笛,其聲更悠。

皇上等人跟紅柳所乘的畫舫,正如紅柳的小轎和她的衣裳一般,披著薄薄的輕紅軟紗。

陳文心走進船艙,不禁好奇道:“怎麽紅柳姑娘很喜歡紅紗麽?”

紅柳微微一愣,很快麵色恢複如常,“不討厭。因我名中有個紅字,也是為了叫客官們好記,叫夫人見笑了。”

陳文義從頭到尾幾乎都沒說話,他本能地對紅柳這個女子沒有好感。

他往船艙外頭看了幾眼,確認護衛的兵士都跟在後頭的另一艘畫舫上,這才放心進了船艙之中。

陳文心以為他是看不上紅柳的姿容,所以不和她說話,便也由得他去。

小丫頭上前上了茶水點心,紅柳坐於一旁,懷抱一隻烏木色的琵琶。

“紅柳獻醜了。”

她對諸人頷首示意,而後指尖高懸,緩緩撥動琴弦。

陳文心一麵聽著,一麵注意船艙中的布置。

艙中裝飾以紅色的壁畫,燭火中似乎調著香精,花香襲人。

隨著畫舫在秦淮河上搖搖擺擺,身邊時常有別的畫舫經過。留下碰杯聲或是說話聲,乃至是絲竹管弦之聲。

紅柳的琵琶聲從輕柔小調漸漸轉至淒婉,弦聲在水麵傳蕩開來,哀情無限,動人心腸。

她口中唱著:“長相思,聲聲斷腸思昨夜,昨夜朱樓夢。含恨吟,句句泣血恨如今,今宵水國吟……”

無論是詞還是曲,未免都太作悲了些。

方才還連說帶笑的紅柳,為何突然這樣悲傷起來?

陳文義眉頭一皺,他聽過的煙花之地小調詞曲也多了,這首是什麽曲子?

他為何從來不曾聽過?

一曲終了,紅柳眼中含淚,“失禮了,妾失態了。”

這分明是有什麽傷心事的模樣。

陳文心與她同是女子,這時便關心道:“姑娘這是怎麽了?好好兒的,有什麽煩難事,不如同我們說說。”

紅柳搖搖頭,“妾之事,各位是幫不上的。”

她纖弱的胳膊抱在身前,叫人不禁心生憐意。

這話不免讓陳文心浮想聯翩,難道是某個惡霸什麽的要強搶紅柳,所以她如此傷心?

還是她喜歡上了一個貧寒的賣油郎,狠心的鴇母卻棒打鴛鴦?

陳文心開始腦補各種大戲,沒辦法,古典小說裏青樓女的故事實在太多了。

陳文心一本正經道:“你說說看,我能幫的,一定幫你。”

皇上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性子,又上來了。

紅柳強打起一個笑容來,“紅柳

多謝各位好意,先在此以茶代酒,謝過各位,妾才敢說。”

她說著舉起了茶杯。

陳文心是最受不得別人吊她胃口的,當下舉起茶杯,恨不得一飲而盡讓紅柳趕緊說。

那一盞青花瓷茶杯端到胸前,卻被一雙大手擋在了杯口上。

原是陳文義。

他對著她輕輕地搖了搖頭,又轉過頭對李德全道:“李管家,還是有勞你了。”

李德全這才反應過來,平素他總是第一個惦記著,要檢查皇上入口食物有毒與否。

皇上好幾次都嫌他耽誤事,把菜都折騰涼了。

今兒不過是一杯茶罷了,還是所有茶都從一個茶壺裏倒出來的。

那紅柳姑娘自己都要喝的,怎麽會下毒呢?

既然陳文義提醒了他,那他還是要例行公事查探一番才好。

紅柳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卷起的厚實布包,打開一看,裏頭竟然插著大大小小數十根銀針。

紅柳的麵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陳文心怕她多心,便安慰道:“大家子規矩多,還請紅柳姑娘別多心。”

紅柳朝她微笑頷首,麵色還是有些僵硬。

她端起的茶杯又放回了桌上,一個不穩,那茶險些倒在了地上。

叮--

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陳文心感覺自己繡鞋的鞋尖似乎碰到了什麽東西。

她這雙繡鞋很是俏麗,鞋麵上以金絲連接,上頭綴滿了纖薄的玉片,被她戲稱為金縷玉鞋。

她好奇地俯下身,之間一枚銅錢正掉在自己鞋前。

她伸手拾起,細看上頭的字,似乎寫的不是康熙通寶。

難道是順治通寶?

看著也不像啊……

她無論如何也看不出那是哪朝的銅錢,便遞給皇上,“老爺瞧瞧,這是個什麽通寶?”

皇上隻瞧了一眼,瞬間麵色一變。

他的眼中爆發出一股殺意。而後瞬間掀翻了桌子,往紅柳的方向丟去。

紅柳似乎早有準備,她躲開了桌上飛濺的器物,迅速的往船艙後頭退去。

與此同時皇上對陳文義大喊道:“她是南明逆黨!”

那枚銅錢陳文心之所以認不得,那是因為,那是南明小朝廷鑄造的永曆通寶!

陳文義不敢上前去追紅柳,他怕留下皇上和陳文心難以抵擋。

想必那紅柳是在杯中下了毒,見李德全要以銀針試探,這才慌亂之中掉落了永曆通寶,露出了馬腳。

她不可能隻有這麽一招而已。

果然,畫舫四周水聲響起,船身搖晃不定。

他們在艙中感覺到許多人爬上了畫舫,還有刀劍的金屬碰撞聲。

陳文義率先出艙,打了一個呼哨,卻見跟在身後護衛的那條兵士們的畫舫,早就已經不見了。

看來這真是蓄謀已久的一場刺殺。

其目的很顯然,當是皇上。

陳文義神色一淩,當先一腳踩在一個爬上來的男子手上。

而後順勢一勾,踢在那歹人的腋窩處,將他踢下了河。

這一個下了河,更多的已經爬了上來。

皇上護著陳

文心和李德全也出了船艙,船艙狹小,真打起來連手腳都展不開。

陳文心沒有如想象般驚慌失措,她最信任的兩個男子都在她身邊,再大的危險也一定可以度過。

她四下一望,河麵上其他的畫舫都離得很遠,這裏是個偏僻的河道。

他們剛才在艙中聽紅柳彈琵琶,沒發現船工不知不覺把船撐到了這裏。

跟著他們的護衛的兵士,一定是被歹人引開了。

兩個持刀的歹人衝上來,陳文義當先一劍,刀劍相擊,發出錚的一聲。

那刀比劍重上許多,這一擊之下,竟然被劍氣擊落在地。

另一個持刀男子愣了愣,再想揮刀而入時已經失了先機。

與此同時,側麵也爬上來幾個歹人。

那些歹人似乎目標十分明確,招招都衝著皇上而去。

李德全像老母雞一樣拱衛在皇上身邊,他不懂武功,又是個太監,戰鬥力不比陳文心強多少。

這反而讓皇上放不開手腳,幹脆叫他一邊躲開。

陳文義一劍刺來,刺中了一個持刀砍向皇上後頸的歹人。

有陳文義在皇上身邊,她放心了許多。她朝船艙中一望,見那散發著花香的紅燭火光搖晃,計上心來。

她左右一看,畫舫狹小,那些歹人人數雖眾,一時也不好都上來。

她便趁著陳文義他們交纏打鬥的時候,快步走進船艙之中,用蠟燭將那些紅紗燒著。

紗是最易引火的,見那火大起來,她索性把蠟燭扔在了地上。

此處河道雖偏僻,又是夜晚,旁人看不見聽不見這裏的打鬥。

可一旦著火,他們所在的畫舫就會是整條秦淮河上,最顯眼的所在。

船艙裏冒出了濃煙,陳文心時時刻刻盯著濃煙裏頭。

她怕有歹人趁機從後頭上船,冒險從火中穿過來刺殺皇上。

這裏火勢一起,秦淮河上的船隻幾乎都看見了。

有一艘畫舫飛快地劃來,想來是兵士們所乘的。

那些歹人見狀,殺心大起。見皇上和陳文義這兩塊硬骨頭難啃,索性衝著陳文心去。

她見勢不好,仗著自己矮小靈巧地躲避。

幸而陳文義和皇上時刻注意著她,不讓她被歹人所傷。

這個矮小的男子是什麽來曆,值得康熙親自出手相護?

為首的歹人麵帶黑巾,僅露出一雙蒼鷹般的眼睛。

他的神色一下子變得了然。

原來,這個矮個的男子才是關鍵!

這男子似乎不會武功,一副文弱書生模樣。

然而皇帝和那武功高強的男子都在保護他,反而削弱了他們整體的戰鬥力。

皇上似乎也察覺到這樣不好,他給陳文義使了一個眼色,後者了然地點點頭。

陳文義保護陳文心,皇上則避開正麵,主動出擊刺殺敵人。

火越燒越大。

船上可走動的地方越來越少,打鬥之間也局促了許多。

護衛的兵士已經快要靠近船來,那些歹人見勢不好,統統躍入了水中。

那些人一躍入水中,竟然就仿佛泥牛入海,徹底消失不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