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一百六十六章 對症下毒

呂宗進去的時候,小杜子兩腳癱軟地被幾個侍衛架出了翊坤宮。

他進去見著皇上,才知道了小杜子下毒的事情。

“你來得正好,你看看這藥罐子裏,會是什麽毒藥?”

皇上皺緊了眉頭,“以後勤嬪的脈,都由呂宗擔著。所有藥材,統統拿到翊坤宮裏來煎,白露看著。”

李德全並呂宗和白露兩個都點頭稱是。

“皇上,這罐子裏並沒有其他藥物的殘渣。”

呂宗用一根銀挑子在罐中仔細翻著藥渣,並沒有看出什麽端倪來,又把藥渣倒到了藥罐蓋子上。

他把每一根藥材都分開來撿視,並沒有看到什麽與藥方子上有出入的藥物。

李德全道:“剛才小杜子已經承認了,就算銀針檢測有誤,小杜子總不會無罪自認有罪吧?”

呂宗將那根銀針拿起細看,又將那隻琉璃小碗抬起,細看藥汁的色澤。

這琉璃是無色透明的,看起來格外地清楚。

他將那藥汁湊到唇邊,緩緩地扇起氣味來聞。最後又嚐了一點,快速地扭過了頭。

他背對著皇上,把口中的藥汁吐到了帕子上。

“微臣失禮了。”

呂宗轉過頭來,對皇上拱手告罪。

“無妨,你但說便是。”

皇上心有牽掛,也顧不上嫌棄呂宗了。

“勤嬪娘娘的藥裏,確實被下了毒,不過是淬煉過的毒粉。化進藥裏就看不見了,所以臣方才沒找到藥渣。”

“這藥也不算稀罕,不過是民間盜匪常用的,一種叫做蒙汗藥的藥粉。”

皇上皺眉道:“怎麽會是蒙汗藥?”

不論是佟貴妃還是誰,冒這麽大的風險給陳文心下藥,隻下個蒙汗藥算什麽?

呂宗拱手道:“皇上,這蒙汗藥對於尋常青壯而言,不過是昏迷一日的事兒罷了。但對於柔軟女子而言,起碼是兩三日精神恍惚,昏昏欲睡。”

“勤嬪娘娘如今尚未醒來,若是吃下這蒙汗藥,隻怕是再也醒不來了……”

“混賬!”

皇上一拍桌子,大發雷霆,“好生惡毒的伎倆,區區蒙汗藥,對旁人而言不妨事,對勤嬪而言可就是必死無疑的毒藥。”

這下藥之人必然在宮中耳目眾多,能知道陳文心現在的情況,是醒來或是還在昏迷。

翊坤宮的宮人都未必知道的清楚,除了白露一個以外沒有旁人在正殿裏頭伺候。

這樣的手筆,的確像是出自佟貴妃。

旁人都沒有這麽長的觸手。

“皇上,再過一刻鍾勤嬪娘娘還是沒醒的話,請恕臣不敬。”

他從藥匣子裏取出一套針具,道:“臣要以金針刺穴之法,強迫勤嬪娘娘蘇醒。”

金針刺穴,要在手腳多處大穴,紮上大大小小的數十隻金針。

有的細若發絲,有的粗如一支小劍。

皇上是被紮過的,他知道最粗的金針,因為粗礪要慢慢紮進皮膚裏那種鈍痛感。

她是最怕疼的,從前常常在侍寢過後,和他抱怨身子被他弄疼了。

又是嬌怯又是害羞的模樣,叫人愛不釋手。

皇上點點頭,“朕

把她交給你了,務必讓她恢複以往的康健。”

見皇上同意了,白露從袖中掏出一隻懷表,這是她和陳文心學來的習慣。

“奴婢這裏記著時辰,若是一刻鍾主子還不醒,再請太醫進去。”

說罷她行了一個禮,便往內室走去。

她扭過頭那刻,麵上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顯得十分焦急。

才不是急陳文心的病,而是急呂宗所說的金針刺穴!

主子那麽怕疼,那針一紮下去,準要露餡。

這呂太醫也是入戲太深,好端端的,和皇上提什麽金針刺穴啊!

主子還不就是嫌不夠逼真,想多暈一會兒嗎?

這下不行了,她要趕緊去提醒主子,一定要在呂宗給她紮針之前找時間醒來。

她的腳尖踢著裙子,一步一步輕聲又快速,饒過了屏風,在她的床前彎腰下去撩起簾子。

“主子,主子。”

她用氣流的聲音在陳文心耳邊呼喚,“就我一個人。”

隻見繡**安睡的陳文心睜開了一邊眼睛,確認隻有白露一個人後,又睜開了另一邊。

她學著白露的樣子,用口中氣流的聲音說道:“餓死我了!”

“現在還惦記什麽餓不餓啊,主子,呂太醫說一刻鍾您再不醒,他要用金針刺穴了!”

白露說得有些著急,她沒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道:“你說啥?”

白露又重複了一遍,“金針刺穴!那麽大的針,要紮幾十針在手腳上!”

她用指甲在自己的手指上比劃著,“最粗的針,有我小半個小指頭那麽粗!”

陳文心當機立斷,“快出去告訴皇上,我醒了。”

這個呂宗,真是入戲太深,竟然想出這麽個餿主意。

她要是真暈倒了,被紮一紮也就罷了。

一個醒著的大活人,哪裏受得了被針紮的痛苦?

她簡直就是夏紫薇,呂宗就是個男版容嬤嬤!

白露會意地點點頭,猶如奧斯卡影後一般,輕呼出聲。

“主子,你醒了?”

陳文心給她豎了一個大拇指。

白露越發起勁,小步向外跑去,“皇上,我們主子醒了。呂太醫,您快去看看!”

皇上和呂宗都著急地往內室跑去,李德全跟在後頭,慌忙跟上。

白露當先上前把繡床的簾子,用金鉤往兩側勾起。

呂宗上前把脈,也顧不得忌諱,隻笑道:“娘娘的脈象平穩了許多,看來先前服的藥還是有效果的,臣再去煎一碗。”

他對上皇上的視線,連忙補充道:“臣親自看著去!”

皇上哪裏還顧得上他,隻點點頭,就坐到了陳文心的床沿上。

呂宗一扭過頭,氣呼呼地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他好意要替陳文心把戲演得像一點,她還不領情,哼。

眼看就要祭出那套許久不用的金針了,害他白興奮了許久。

唉。

他默默歎了一口氣,摸著自己懷裏的裝著金針的包袱,心中大呼可惜。

皇上細看**躺著的陳文心,她的麵色有些蒼白,嘴唇幹涸。

她口中微微

吐著氣,不知道是想說些什麽。

白露端來茶水,“主子,先潤潤唇吧。”

看陳文心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渴了。

皇上親手將她的背扶起,白露給她喂了些茶水,她都喝了下去。

“皇上……”

她的聲音細弱蚊呐,不覺地清清嗓子。

剛才用氣流和白露對話久了,這會子竟然不能好好說話了。

皇上忙道:“朕在這,念念。你現在覺著怎麽樣?”

她清嗓之後感覺好了許多,聲音總算正常了。

“皇上,我好餓……”

白露低頭,努力假裝什麽都沒聽見。

皇上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著急地搖搖頭,努力想引起皇上的注意力,以為他沒聽見。

“餓,聽到了嗎?我說,餓……”

她看向白露,這個笨丫頭,也不知道先給自己端點吃食來。

她今兒在惠妃壽宴上就沒好好吃,一直到現在,肚子早就餓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她一醒來就喊餓,皇上還是很快地反應過來,叫李德全去拿吃食來。

“有,有。小廚房熬了粥,還有你最喜歡的高郵鹹鴨蛋。”

隻要有吃的,總比餓著好。

陳文心連連點頭,一副坐等用膳的模樣。

這和皇上想象的不一樣。

他以為陳文心一醒來,要麽是見著他委屈地哭訴,要麽是淡漠地拒絕見他。

如果是前者,那說明她心裏沒有記恨自己,那就皆大歡喜了。

如果是後者,那也是常理,他願意慢慢地把她哄好。

可她現在心裏隻想著吃,看起來又很虛弱的模樣。

難道他要主動開這個口嗎?

算了,她才剛剛醒來,還是先不要刺激她了。

“念念,你現在身子覺得如何?”

皇上最關心的是她的身體,要先了解她的身體情況,才好讓呂宗對症下藥。

然而陳文心仿佛沒聽見似的。

她時不時往外頭看一眼,似乎在等著什麽人來。

哦,她是在等晚膳。

看來她真是餓壞了。

皇上心裏不由一喜,她現在想著用膳了,是不是說明她已經原諒自己了?

呂宗說她前陣子無心飲食,就是因為心思鬱結的緣故。

現在她願意吃飯了,這總是一件好事。

他高聲朝外頭喊道:“李德全,怎麽吃食還不端上來?”

白露見狀,忙道:“奴婢去外頭看看罷。”

她說罷就要往外走,陳文心卻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

白露是她最信任的貼身侍女,她生病的時候也是白露寸步不離地照料著的。

皇上略一思忖,道:“你還是在這裏陪著你主子,朕去罷。”

他小心地將陳文心的背靠到枕頭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始終沒有放在自己身上。

皇上微微歎了一口氣,轉身向外走去。

待他走出內室之後,陳文心和白露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一切,都在她計劃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