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二百零七章 初入冷宮

此事一發,皇上再也沒有心情避暑了。

恰好暑熱時節也已經過去了,皇上便帶著嬪妃們回了宮中。

這一回,陳文心自然跟著回宮去了。

玉常在一事震驚朝野,她身份雖不高,代表的是科爾沁博爾濟吉特氏。

玉常在不忠不貞,那就是科爾沁達忓爾王爺不忠不敬。

皇上大怒,又說起達忓爾王爺此前修書,言語中不滿皇上不立科爾沁貴族女子為後。

“他是要朕立廢妃博爾濟吉特氏這般女子為後嗎?他好大的膽子!”

皇上當朝大怒,說的就是這麽一句。

哪有臣子敢勸阻的?

一個嬪妃入宮前就不貞,入宮後更勾引太醫,來陷害其他嬪妃。

這對於皇上而言是極大的恥辱。

這等恥辱,換成尋常男子都受不了,何況是皇上呢?

皇上當即決意,由陳文義率軍出兵科爾沁。

鬧到出兵這事就大發了,也有個別朝臣猶猶豫豫地,表示出兵會不會不太好?

皇上大手一揮,表示我就出兵嚇嚇他們,要是他們趕緊來認罪,朕不會真打的。

見皇上是這個意思,百官也就放心了。

既然皇上隻是嚇嚇科爾沁的達忓爾王爺,那派個年輕沒經驗的將軍陳文義去,也就無妨了。

隻是嚇嚇嘛,又不是真打。

皇上這一怒不得了,就連宜嬪這個“受害者”都受到了皇上的斥責,被貶為貴人。

皇上給出的理由,一則宜嬪自作自受才給了玉常在可乘之機,二則宜嬪再也不能生育,身居嬪位過高了。

而佟貴妃在事發之時乃是主理後宮之人,皇上不僅詔書斥責佟貴妃,還將其貶為妃位。

佟貴妃沒有封號,被貶為妃位之後,就比惠妃還要低上半級了。

因為惠妃有封號,同級的嬪妃中,有封號的自然更尊貴。

原以為此事會讓佟佳氏一族憤懣,而鬧出許多故事來。

沒想到,佟國維在朝堂上靜悄悄的,佟妃在後宮也靜悄悄的。

白露替陳文心叫屈,因為皇上為了表示公平,還給陳文心和惠妃一人罰了兩個月月俸。

算是對她們二人協理後宮。監察不力的懲罰。

這點子錢對於惠妃和陳文心來說完全不算什麽,皇上的懲罰不過是做樣子,她們心裏有數。

陳文心道:“不過是點子銀子,白露何時也這樣小氣起來了?”

白露道:“銀子事小,主子的體麵事大。”

“我的一點子體麵算什麽,佟妃被降位,豈不看得痛快?”

佟貴妃曾經在陳文心藥中下毒,這一點白露是知道的。

她猜測道:“莫非,佟妃就是因為皇上對她發難此事,所以不敢對降位一事有爭議嗎?”

陳文心讚許地看了她一眼,“聰明。”

皇上沒有把此事拿到明麵上來處置,怕一下子處罰太過使佟佳氏一族不定,朝廷不安。

他私下把這事的始末查明通知了佟貴妃,是要降位還是要治毒害嬪妃之罪?

你自己選。

佟貴妃不傻,自然選擇乖乖被降位。

毒害嬪妃,還是一個有地位有家世有寵愛

的嬪妃,這可是大罪。

於是佟貴妃成了佟妃,佟國維也不敢吱聲。

寧可女兒被降位一級,也不能讓她背上毒害嬪妃的汙點啊。

有這樣的汙點,她將來如何做皇後?

佟妃隻降了一級,後宮的格局卻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今惠妃地位最高,年資最長,主理後宮事宜,是當之無愧的眾妃之首。

佟妃的地位,越發尷尬了。

小桌子從外頭走進來,到陳文心跟前打了一個千兒道:“主子,冷宮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個廢妃博爾濟吉特氏臨死前想見您一麵。”

白露道:“她想見就見嗎?理她作甚?”

小桌子忙道:“奴才原也是這樣想的,隻是她說有要緊事和主子說,主子若是不聽,一定會後悔。”

小桌子想著,稟報自家主子一聲還是要的。

至於到底聽不聽,那是主子自己的事兒了。

陳文心掏出懷表一看時辰,這午時都快到了,玉常在還想借此拖延時間嗎?

宮中賜死嬪妃,都要在午時進行。

因為午時的陽氣最盛,能使新魂魂飛魄散,這樣可以防止有幽魂在宮中作祟。

陳文心倒不信這些鬼神之說,但宮裏其他人都信。

“就去瞧她一眼何妨?”

她決定去,聽聽玉常在有什麽歪話和她說。

白露皺眉道:“主子,冷宮那邊是行刑的肮髒地方,怎麽去得呢?”

陳文心歎了一口氣,她從皇上那邊知道了皇上調查到的玉常在的身世,心裏對她也有些可憐。

她會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步,也並非天性惡毒。

既然她想見自己,便了結她臨死前最後的願望吧。

“擺架冷宮。”

冷宮在遠離後宮的西北角兒,這裏屋宇破敗,園子裏長著半人高的野草。

陳文心一進去,忍不住皺眉道:“這才秋初,這麽這樣冷了起來。”

冷宮裏管事的太監見著陳文心來,忙一路快走上來請安。

“請勤嬪娘娘金安。娘娘有所不知,冷宮的格局原是冬冷夏熱的,以此來懲罰犯錯的嬪妃。”

怪不得,這天高雲淡的初秋時節,冷宮會是這樣的氣象。

那管事太監忙叫底下人把院中的雜草壓一壓,讓陳文心好走動。

“娘娘莫怪,冷宮裏不配灑掃的宮人,所以這雜草也沒人收拾。”

陳文心淡淡道:“無妨,本宮進去瞧瞧那廢妃博爾濟吉特氏。”

白露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遞給管事太監,他躬著腰雙手接了,對著白露連連道謝。

又對陳文心道:“娘娘請進去,隻是午時將至,還請娘娘快些。”

宮裏忌諱這個,陳文心自然明白,輕輕點點頭便走進屋去。

屋內光線昏暗,僅在高處開著一個小小的天窗,顯得十分陰森。

小桌子當先走進去,生怕玉常在臨死還要拉一個墊背的,對自家主子有什麽企圖。

隻見屋中灰塵仆仆,玉常在縮在陰暗的角落裏,見著她挪動了一下身子。

“你來啦?”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很久沒喝水進食了。

陳文心

對白露耳語一句,白露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端來了一個食盤。

“回主子,這是冷宮這邊奴才們的膳房拿來的,是管事公公的膳。奴婢看著還幹淨,便端來了。”

午時一到玉常在就會被白綾勒死,陳文心想讓她吃飽了上路,也隻能就近取材。

她點點頭,白露把食盤放到了玉常在跟前的地上。

玉常在冷聲道:“怎麽,午時還沒到,你就迫不及待要讓我死了?”

她以為,陳文心在膳中下了毒。

一個從出生就生活在家人的惡意之中的孩子,她惡意地揣測旁人,也是很正常的影響。

陳文心道:“本宮若是現在把你毒死,豈不是聽不到你要說的要緊事了麽?我正是為此而來,怎會讓自己白走一趟。”

玉常在聽了,這才緩緩地端起那食盤裏的一碗湯,有些狼狽地灌了幾口。

“我會告訴你,不過隻告訴你一個人,你讓他們都出去罷。”

小桌子嗬斥道:“大膽,你一個罪人,想和主子獨處意圖謀害嗎?”

玉常在放下碗,嗬嗬冷笑。

“你們漢人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勤嬪娘娘要是不信我,便走吧。”

陳文心一揮手,示意小桌子等人出去。

見小桌子和白露遲疑著不肯走,她轉頭對二人道:“放心。”

眾人都退了出去,玉常在笑道:“勤嬪娘娘,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

“哦?本宮從未傷害過你,何故惹你討厭?”

玉常在從地上站起來,貼著牆角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你是沒有傷害過我,可你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絲烏發,都讓我感到透骨的厭惡。”

她說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

而陳文心淡然地糾正她,“你這不叫討厭。”

玉常在從牆角的黑暗中走出來,向她靠近了幾步,仿佛身子有千斤沉重。

“那叫什麽?”

陳文心借著天窗的光線看她,她身上僅著白色中衣,頭上釵環俱無,麵上脂粉不存。

隻有一層淡淡的灰塵,籠罩在她的身上。

褪下濃妝豔抹的玉常在,仿佛少了靈魂一樣蒼白無力。

“那叫,嫉妒。”

“你嫉妒這紫禁城裏的女子,出身世家,受盡寵愛。嫉妒她們可以享盡榮華富貴,可以矜持,可以驕傲。”

“而你,卻要在十三歲最天真爛漫的年紀,為了一頭果腹的綿羊出賣自己的貞潔。”

玉常在沒想到陳文心連這個都知道,一時羞憤,“你怎麽會知道?”

陳文心輕輕地搖搖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認為天衣無縫,怎會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想知道什麽,沒有他查不到的。”

科爾沁的達忓爾王爺都是皇上封的,對於一個臣服於大清的鄰邦,皇上一直都安插著人手在那裏。

科爾沁離京城很近,離滿人的老家盛京更近。

皇上對科爾沁始終提防著,防止他們有叛變之心。

玉常在苦笑,“果然,什麽承蒙聖寵,一開始就是皇上的詭計。我隻是一顆棋子……”

她喃喃著,覺得自己這一生活的真的好低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