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三百一十一章 封賞

大格格下嫁準格爾的事情雖已定了,皇上卻沒在朝中提起,大臣們上奏折一律被擱置。

朝中不乏議論,恭親王也多次旁敲側聽,皆未果。

反而是五日之後,皇上招恭親王與其二子於禦書房談話時,恭親王府的小世子背了首邊塞長詩,又說了好一番豪言讓皇帝大為歡喜。

那日皇上龍心大悅,讚那孩子年紀雖不大,卻是難得的品行端正,是滿洲的好男兒,即刻下旨封其為世子,成年後可享郡王位。

為表彰恭親王為大清養出好苗子,特許三日後,於禦花園賜宴,四品以上官員皆能參與此大喜之宴。

準格爾求娶大清公主,眼看諸公主中隻有大格格適嫁齡,皇上遲遲不提起此事,反而封賞大格格幼弟,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就連準格爾使臣們,也開始暗自揣測。

而這些事情,在後宮中卻隻是飯後笑談,是正午,才用完午膳,翊坤宮中便來了好幾位嬪妃,全都擠在偏殿等著和陳文心說體己話。

表麵是閑話家常,實際也是因為陳文心最得聖心,大家想從她這裏探出皇上的心意。

陳文心也不著急,聽說幾位嬪妃來了,便讓白露告訴她們在偏殿等著,她喝了兩盅茶才緩緩扶著白露的手過去。

“臣妾參見娘娘。”最外的曾常在眼尖看到了陳文心,趕緊站起行禮。

其餘妃嬪聽見,也連忙福禮。

陳文心看了一眼,章貴人、曾常在與衛常在都來了還帶了兩個末流的答應,她心中微微計算,再往邊上一撇,沒想到惠妃竟然也跟這來了。

惠妃站在角落,低著頭手不停搓著手帕上的繡花,不知在想什麽,正欲仔細看,惠妃卻抬起頭來,陳文心微愣片刻,連忙擺擺手:“都是姐妹,就不用客氣。”

此話出口,大家這才坐下。陳文心坐在主位,故意不去理會那些女人們期待的目光,隻顧著垂頭喝茶吃點心,今兒小廚房做了牛乳酥、鵝兒卷還有涼拌的脆瓜,極為開胃,陳文心也不由多吃了一些。

幾位嬪妃見狀對視一眼,抿著唇,誰也不肯先開口,就這麽坐了小半柱香的時間,終是有人坐不住了。

“娘娘可聽說了,三日後禦宴之事?”

章貴人端著茶碗待到茶涼了也沒喝上一口,這麽猶豫了好些時候,才緩緩開口:“聽說朝中許多大臣都要來呢。”

後宮不得妄議朝政,隻是這事說來多多少少也與後宮有些關係,既想說,可說的時候也得小心著分寸,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後宮女人即便是這麽小心翼翼,卻也是時不時會被人抓住小辮子,殘害致死,怪道一向敢說的章貴人在這件事上也不由的謹慎起來。

曾常在入宮不久,這些事情是不在意的,聽章貴人提起話頭,她也接著說。

“我聽我身邊的宮人說,皇上這是不準備將公主下嫁準格爾,要給那個葛爾丹臉色看。”她正說著,陳文心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她看了一眼陳文心的臉色,趕緊止住了話。

陳文心暗自歎氣,雖說是個伶

俐的丫頭,到底還是入宮時間短,不知道這深宮裏雖不能做的就是亂說話。

她這麽一咳嗽,惠妃倒是嚇了一跳,手中的玫瑰糕直接摔在了裙子上。

陳文心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沒想到正對上她受驚的眼神,惠妃一霎便轉開眼睛,不停的用手帕拍著衣裙,還掩飾一般的罵身邊的宮女:“你這粗笨丫頭,手這麽重做什麽,拍痛本宮了!”

小宮女嚇得收回手,腦袋都要埋進胸了。

“小丫頭不懂事,以後教訓便是,姐姐也別生氣,錯了規矩就不好了。姐姐衣裳都髒了,若不嫌棄請去後殿換一身妹妹的吧。”陳文心說完,給白露使了個眼神。

白露點點頭,到惠妃身旁站著,惠妃原想推辭,見人已經站著了,便隻能跟著去了後屋。

望著惠妃離開的背影,曾常在有些遲疑的說:“這惠妃娘娘是怎麽了,看起來像有心事似的,失魂落魄的……”

“她能怎樣,被嚇破膽了唄,我聽說啊,晚上那位的宮女請她去了,談了一個晚上呢。”衛常在撇撇嘴,指了指承乾宮的所在。

想來她說的是,仍在病中的佟貴妃。

章貴人恍然大悟:“怪說今日在螽斯門與曾妹妹說要來看娘娘,惠妃姐姐竟主動說要跟著來呢。”

曾常在似有不解,她看了看陳文心的臉色,還是忍著沒說話。

陳文心知道皇上從自己的這裏離開後,不日便封賞貝子,那人定會猜到是自己說了什麽,事關前朝,她終究也是著急,想讓人過來試探,也是正常。

她卻不知,佟貴妃想要的並沒有那麽簡單。

出神之際,章貴人又提起了先前的話:“娘娘,礙事的人已經不在了,娘娘該說說了吧,公主的事情……其實,也不是臣妾著急,隻是我們做後妃的,公主出嫁終究要給公主準備嫁妝。”

“是啊,雖說是去準格爾,可畢竟是咱們大清的公主,總不能教公主太過寒酸了。”衛常在也接話。

陳文心歎了口氣,明白這些人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她正要說,曾常在站起來道:“還是把門關了吧。”

“不,就開著。”

陳文心搖頭,這後宮多少事都是關著門說話,被人聽牆角引出來的。

曾常在僵了僵,點頭做好。

“我不是怪你,隻是關了門便看不見外麵發生了什麽,更危險,小聲些便是了。”陳文心勸道,“且說得都是後宮中事,不怕人聽。”

“就是,怕她聽去呢。”章貴人朝著門外說了一句,她是在說惠妃。

陳文心按了按手,示意她們別說了。

偏殿安靜下來,院外的小蟲嘶喊著,吵得人心中煩躁。陳文心長舒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煩悶,緩緩道來。

“皇上這一次的確是想好好挫一挫準格爾的威風,所以先提起恭親王榮耀,意在提高和碩公主的地位。”

“那為何不為公主加以封號?”章貴人不解。

“若是加公主封號,公主出嫁之後,那封號便是給準格爾的,若是從前他們老實的

時候,還可說是嘉獎準格爾衷心,可放到現在,就不免遭人議論。”陳文心搖頭道。

“原來如此,這次加封的是貝子,提升了公主母家身份,大格格本是和碩公主,要說起來的確也低人一等,如此一番,便是說公主母家比那準格爾的高貴有用多了。”曾常在插話道。

陳文心讚賞的看了她了一眼,心想,平日裏看那孩子呆呆的不愛說話,沒想到腦子也轉得挺快。

“……隻是如此一來,不也是將公主地位抬高了麽,那準格爾豈不也占了便宜?”章貴人問道。

陳文心微微搖頭,定聲道:“這就是要跟你們說的話了,皇上的意思是公主定要出嫁,可不是咱們主動嫁,是準格爾求的,嫁妝隻能在咱們悄悄準備,可萬萬不能表露出來。”

這話一說,在座諸位才恍然。

原來皇上隻字不提準格爾的請求,是想要他們三番提起,這樣一來便顯得他們更加弱勢,也能好好漲一漲大清國的麵子。

女人們得到了想要的答複,略坐坐便都告辭了,隻有曾常在臨走時露出了不舍得表情,陳文心略略點頭讓她安心,她才離開。

人都走光了後,白露才麵露難色的從外麵你進來。

“你這是怎麽了?”陳文心問道。

“娘娘,惠妃娘娘說,想見您。”白露猶猶豫豫的說,“此刻惠妃娘娘還在後屋。”

“她要見我?”陳文心有些驚訝,平日她與惠妃素無交集,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要見她,很難讓人不起疑。

隻是這畢竟是翊坤宮,陳文心量她惠妃也翻不出天,於是理了理衣服:“去看看吧。”

惠妃依舊是一臉憂心的坐在後屋軟塌上出神,她已經換了一聲衣裳,那是內務府巴結她送來的,陳文心不喜歡那種大紅大綠的衣裳,壓在箱底,沒想到白露這次給她翻出來了。

惠妃為人謹慎,雖是妃位卻也沒有妃子應有的氣度,這身穿著,怎麽瞧都覺得別扭。

陳文心站在門外咳嗽了一聲,惠妃這才回過神來,她抿著唇,望著陳文心,一臉欲言又止。

“惠妃姐姐有話不如直說。”

“……勤妃娘娘既然這麽說,臣妾便也不客氣了。”惠妃抿著唇,吞吐道:“娘娘,有人要陷害你!”

“什麽?”陳文心一驚。

“佟貴妃,佟貴妃她等不及了,她昨夜招臣妾去,說……說若是臣妾不幫忙打探您的弱處,她便要無聲無息置臣妾與死地!”說著,惠妃竟然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陳文心趕緊過去拉起她的手,讓她坐在軟塌上:“姐姐千萬別這樣。”

“勤妃娘娘若是不受臣妾這一拜,臣妾萬不敢說了。”惠妃雙眼含淚,哀求道。

“禮,妹妹是絕不能受。”陳文心語氣堅決的說道。

惠妃淒楚著眉,突然瞧見桌邊的茶水,猛的端起茶,道:“那妹妹就受了這杯茶吧!”

陳文心推脫不過,隻能點頭接過茶杯。

她卻未瞧見,當她飲下茶水時,惠妃眼角閃過的一絲精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