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勤妃傳

正文_第三百五十七章 中秋家宴

中秋之夜,夜幕沉沉。

翊坤宮中張燈結彩,因是小小家宴,隻讓翊坤宮的小廚房置辦了席麵。

小廚房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做出的菜肴既不奢侈,又精致可口。

然而眾人坐在席上,似乎都沒什麽歡宴的氣氛。

除了被逐出宮的二貝勒以外,後宮嬪妃全數到了,後頭是幾位阿哥並五公主和二格格。

除了陳文心之外,宮中以德、惠、榮三妃為尊,她們的席位在最前頭,三人的表情都有些淡淡的。

德妃和陳文心是一邊的,與她們兩的接觸不多。

令人奇怪的是,一向姐妹情深的惠妃和榮妃,今天十分古怪地一句話也沒有說。

甚至連看都不看對方一眼,盡量避免眼神的接觸。

後麵的章貴人專心吃菜,壓根沒注意這些,定貴人近來也不作妖了,學著章貴人的樣兒在席上挑菜吃。

她見陳文心孕後身子豐腴,似乎也別具一番美感,近來就化思念為食欲,拚命地多吃來增肥。

要吃到陳文心那種豐腴體態,任重而道遠。

“這個杏鮑菇好吃麽?”

章貴人聽見有人問,頭也沒抬,“好吃啊,那個小雞燉蘑菇也好吃。”

她下意識地答完後覺得有些不對,一抬頭,才發現問話的人是定貴人。

定貴人被她盯得有些尷尬,“額……這個牛肚也挺好吃的,你嚐嚐?”

章貴人的眼神在她臉上和盤中的牛肚轉來轉去,最後還是盯住了那盤牛肚下了筷子。

兩人頭碰頭嘰裏呱啦,聊起了桌上的菜肴。

隻有章貴人身旁的曾常在歎為觀止,沒想到曾經掐過架的兩人這麽容易就和好了。

美食的**力的強大的。

衛常在對此早已見慣不怪,她時而看看上首榮妃和惠妃的情況,時而看看下頭幾個阿哥。

五阿哥小小年紀也非要入席,陳文心寵著他,跟他約法三章不許大喊大叫不許亂跑,才允許他入席。

五公主和二格格時不時逗他說話,他反倒逗得兩個小姑娘咯咯直笑。

除了他以外,能夠列席的大阿哥和三阿哥、四阿哥,氣氛十分古怪。

就像惠妃和榮妃交好一樣,大阿哥和三阿哥也一向交好。

或者說,就像榮妃依附惠妃一樣,三阿哥也一向依附大阿哥。

如今的場麵就有些古怪了,三阿哥板著臉不看大阿哥,倒是時不時和四阿哥說幾句,聊聊他近來看的書之類的。

四阿哥倒是很坦然地把自己讀書的經曆告訴他,哥倆年紀相近,真正敞開心扉聊起來會比其他兄弟更加契合。

美中不足是大阿哥看著他們兩兄弟和樂的模樣,麵色難看至極,而四阿哥顧忌著大阿哥的心情,也不能暢談盡歡。

上首的陳文心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不動聲色地笑道:“三阿哥和四阿哥在聊什麽呢?也說給我們聽聽。”

話一出口惠妃和榮妃都愣了愣。

四阿哥正想起身回話,不想三阿哥搶先站了起來,他道

:“回皇額娘,兒臣聽說了一個故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四弟看過那個故事,我就問問他。”

“哦?是什麽故事?”

“黃袍加身的故事。”

陳文心笑道:“三阿哥可問明白了?要是問明白了,也和額娘們說說,讓大家聽聽故事助興。”

三阿哥道:“這個故事說的是後周恭帝手下的一個將領,叫趙匡胤。他在軍中領兵時,有一夜睡著了,他手底下的兄弟就湊到一處商量起來。”

“商量什麽呢?”

“他們商量著要把手握兵權的趙匡胤扶上皇位,這樣日後肯定少不了他們的榮華富貴。於是他們做了一件黃袍披到趙匡胤身上就簇擁他回到國都了,後周恭帝隻好退位讓賢。”

三阿哥說得條理清晰,言簡意賅,陳文心不禁讚道:“三阿哥如今長大了,說話的氣力也大了,不似小時候那麽病弱,皇額娘看了真替你高興。”

她是由衷地為三阿哥高興,卻讓榮妃的臉色更加僵硬了起來。

三阿哥笑道:“這個故事還沒有說完呢,皇額娘想聽嗎?”

“想啊,你說給我們聽。”

三阿哥看了大阿哥一眼。

“這個趙匡胤就是後來的宋太祖,那些原以為扶他上馬就能雞犬升天的兄弟們,後來全都被他一一鏟除了。兒臣不禁想到一句話,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

“三阿哥!”

榮妃的聲音幾乎變了調,“三阿哥是不是喝多了?今日是中秋家宴,好端端說這麽淒慘的故事做什麽?”

什麽狡兔死走狗烹,他不就是想暗示榮妃,一味幫著惠妃捧著大阿哥,將來未必有好結果嗎?

大阿哥麵色鐵青,望向三阿哥的眼裏充滿了憤怒。

原來三阿哥是這樣想的,他並不想扶持自己登上儲君之位,那他想扶持誰?

是四阿哥,還是他自己?

他真是小看這個體弱多病的弟弟了。

惠妃聽完三阿哥這個故事,算是完全想明白了。

原來三阿哥有這樣的心思,怪不得榮妃死活不敢把他們母子那日爭吵的理由告訴她。

她冷笑一聲,“榮妃何必攔著三阿哥呢?三阿哥從前體弱多病鮮少在人前大聲說話,他如今敢說了,怎麽你這個做親額娘的還攔著呢?”

惠妃此話一出,榮妃愣愣地看著她,就連專心吃菜的章貴人和定貴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從菜盤子裏抬頭出來。

榮妃萬萬沒有想到,惠妃會當著眾人的麵給她沒臉。

她原以為憑她們姊妹之間的感情,惠妃就算生氣過幾日也就好了,她到時可以慢慢解釋。

想不到惠妃這樣絕情。

在她的心中,到底是拿自己當妹妹,還是當一個附庸?

眼看榮妃一臉失魂落魄,三阿哥不服氣地對惠妃道:“惠額娘說的是,兒臣從前身子病弱,如今越大越好了,和其他兄弟沒什麽兩樣。”

和其他兄弟沒什麽兩樣,和大阿哥,也沒什麽兩樣。

大阿哥能做的能爭的,他一樣能

惠妃被他嗆得無話可答,氣得麵色發紅,又不能和一個小輩計較。

定貴人往口中送了一顆蓮子,高聲道:“這才剛剛入秋,怎麽就有人吃大蒜了?嗆得很。”

坐在她旁邊的章貴人差點沒笑出聲。

看著三阿哥梗著脖子倔強的模樣,陳文心放下了筷子,忽然感慨萬分。

阿哥們終究還是長大了,這個年紀的少年郎,長得飛快。

一眨眼,好像自己就不認識了……

“故事也講完了,三阿哥快坐下吧。本宮這裏也有件事跟諸位說說。”

陳文心此言一出,眾人心頭皆是一驚。

她要說的,會是……

“諸位都知道,皇上臨走之前,將一封密詔交給本宮保管。這封密詔裏頭,說的是如果皇上出征在外有個閃失,大清江山的基業繼承之事。”

果然!

眾人豎起耳朵,眼前的珍饈似乎都失去了吸引力,幾個阿哥更是屏聲斂氣等著她的話。

“本宮知道,諸位都想知道密詔的內容是什麽。本宮也很想知道,可是密詔既然為密詔,就不是能隨隨便便打開的。”

“現在本宮要是為一時好奇打開私窺,將來皇上真的有個萬一,這封被拆開過的密詔王公大臣們不肯認,那怎麽是好?”

原本興致勃勃的諸人聽了這話,不禁有些失望。

還以為陳文心會透露這密詔的內容,再不濟給些暗示也好,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說法。

她真的不知道密詔內容嗎?

眾人半信半疑。

“也許你們會懷疑,本宮知道密詔的內容,卻騙你們不知道。”

眾人麵麵相覷,都道不敢。

“其實那份密詔並不在翊坤宮,並不在本宮手上。皇上隻是把藏的地方告訴了本宮,那個地方太過隱秘,不是輕易能涉及的。”

她把這話直接說出來,任是誰也猜不到皇上會把密詔放在正大光明匾額後麵,那個最為醒目,也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

同時,也可以打消旁人對她、對翊坤宮的覬覦。

“如此最好了,皇上的心意,也不是我等應該揣測的。總歸皇上是會回來的,到時候皇上總要公布儲君人選的,咱們也不必急在一時。”

定常在笑著附和陳文心的話,說得眾人醍醐灌頂。

她們急於知道密詔的內容,不就等於在詛咒皇上回不來麽?

陳文心輕輕一笑,“這也就是本宮今日,要和諸位說的話。皇上在,密詔會由皇上將來親自公布。皇上若是不在了……”

眾人心都提了起來。

“那如今在宮中汲汲營營想知道密詔內容的人,本宮都將視為詛咒皇上之人。甚至本宮還要懷疑,是不是有人裏通外國,謀害聖駕!”

陳文心的辭色驟然嚴厲起來,惠妃嚇得麵色慘白,冷汗直流。

隻聽上首的女子扶在隆起的腹部上,一字一頓道:“是誰諸位心中都有數,宮中兩萬侍衛皆歸本宮的父親調令,心懷不軌者,一個也逃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