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鳳

第八回 同舟假夫妻

綠衣少女點點頭,道:“你還知道些什麽?”

任無雙道:“聽說他不再在江湖上走動的原因,是為了要參悟上乘劍道。”

綠衣少女嗯了一聲,道:“你被囚在這地牢之中,半年之久,竟然還知道這樣多的事情。”

任無雙道:“事實上,這些事,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任無雙,你對那崔五峰的為人,看法如何?”

任無雙道:“他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江湖上,也很少對他批評,所以,我對他的為人如何,了解不多。”

綠衣少女道:“要不要我告訴你崔家塢的情形如何?”

任無雙道:“好!在下洗耳恭聽。”

綠衣少女道:“在一般人的心目中;那崔五峰是一個很有名的大俠,但事實上,他卻是一個無惡不作的人。”

唐琳道:“一個無惡不作的人,為什麽會是有名的大俠?”

綠衣少女道:“所以,江湖上的傳言不可信。”

任無雙道:“姑娘的意思是……”

綠衣少女道:“我們就是要把諸位派到崔家塢去……”

任無雙接道:“去臥底,作奸細?”

綠衣少女道:“事實上,要你們去摸清楚崔家塢的底細。”

任無雙道:“崔五峰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崔家塢,也不似北寨,南堡這樣有名,但無論如何,崔家塢,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地方,自然是有著很森嚴的防守。”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如若那地方是一處很好玩的地方,我也用不著請兩位幫忙了。”

任無雙道:“姑娘,是否也要和我們一起去呢?”

綠衣少女道:“這個,我正在想,是不是我要一起去。”

任無雙道:“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還有些什麽人?”

綠衣少女道:“任無雙,你不覺著問的事情太多了。”

任無雙道:“在下問的雖是多了一些,不過是想多了解一些,並無別意。”

綠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你是個很具才能的人,以後,我會重用於你。現在,你們在此地稍為停留片刻,等一會,會有人接你們上去。”

任無雙點點頭,道:“好,咱們在此恭候。”

綠衣少女伸手互擊兩掌。

一個竹籃子,放了下來,籃子中放著很豐盛的酒菜。

綠衣少女取下了酒菜之後,緩緩說道:“你們先好好的吃一頓,最多是兩個時辰之後,就會有人來接你們了。”

她坐入竹籃中,被人提了上去。

目睹綠衣少女離去之後,唐琳歎口氣道:“任兄,咱們真要為那姑娘所用了。”

任無雙笑一笑,道:“除非我們不怕死了,那就不會為她所用了。”

唐琳道:“怎麽?我們非死不可麽?”

任無雙道:“是,天蠶絲,加上了霹靂珠,沒有一個人,能夠解脫掉死亡之危。”

唐琳道:“這一顆小小的珠子,真有如此大的威脅麽?”

任無雙道:“別看這一顆小小的珠子,但卻有著很大的威力,一旦爆炸,方圓丈餘內,所有之物,都要化成灰塵。”

唐琳道:“這東西幾時會爆炸開呢?”

任無雙道:“這個麽?在下也無法知曉了,那位姑娘把它套在我們的身上,自然會有一種控製它爆炸的方法。”

唐琳道:“想不通,想不通,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了。”

語聲輕輕一頓,接道:“任兄,那崔五峰是好人,還是壞人?”

任無雙道:“江湖上的傳說,他是一位大大的好人,但聽那位姑娘的口氣,崔五峰似乎是一個很壞、很壞的人了?……”

沉吟了一陣,接道:“不論崔五峰是好人,還是壞人,但他是一位武功很高的人,決然不會錯了。”

唐琳放低了聲音,道:“任兄,難道咱們就這樣聽她話麽?”

任無雙道:“不聽她的話,隻有一個辦法。”

唐琳道:“請教。”

任無雙道:“找一處人跡罕到的深山大澤之中,等著這霹雷珠爆炸時,別連累了別人。”

唐琳心中半信半疑,卻未再深問。

一個時辰之間,果然有人垂下了地牢。

是一個黑衣勁裝大漢,用一條黑巾,包上了兩人的眼睛,然後說道:“兩位,大家都是在外麵跑跑的朋友,君子自重,我不再在兩位身上加禁製了,但希望兩位,別拉開蒙臉的手巾,兄弟手腳笨,萬一收勢不住,傷了兩位,那就不能怪兄弟了。”

由洞口放下了一條長索,索上吊了四個銅環。

黑衣漢要兩人手握二環,索繩立刻向上升去。

雖然,那黑布很厚,但兩人仍然清楚的感覺到出了牢門,停身在日光之中。

任無雙在地牢之中,被關了半年之久,此番得出囚牢,重見天日,有著一種強烈一睹日光的衝動,不自覺間,右手搭上了蒙麵黑巾。

就在他右手摸到黑巾的同時,一道冰冷的寒鋒,也觸及到他右腕之上。

任無雙沒有驚呼,也未抗辯,緩緩放開了右手。

兩人被人帶著行了一段後,登上了一輛篷車-

個冷冷的聲音,傳人耳中,道:“兩位,咱們合作得很好,但百裏行程半九十,這一段車行途中,希望兩位別好奇,拉開了蒙眼的黑巾。”

任無雙笑一笑,道:“可不可以告訴咱們,現在要往何處?”

那人冷冷的聲音應道:“不太遠,兩位隻要稍為忍耐片刻,就可以到了。”

那人並沒有欺騙兩人,車行不過一頓飯的時光,停了下來。

有人接應兩人下了車,過了兩道木門。

耳際間,響起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兩位可以拉下蒙臉的黑巾了。”

任無雙、唐琳應手拉下了蒙麵的黑巾。

凝目望去,隻見那地牢中相見的綠衣少女,此刻正端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她仍然穿著一身綠衣。

在她身後,排列著四個青衣女婢。

四個女婢,都是十八九歲的年紀,都生得很美麗。

每人佩著一柄長劍。

這是一座大廳,但除了那綠衣少女和四分女婢之外,別無他人。

任無雙道:“姑娘,這似乎還在鎮江城中。”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不要那樣好奇,此處何地,並不重要……”

語聲一頓,接道:“我已要他們替兩位準備好了衣服,請香湯沐浴之後,咱們還有要事商議。”

也不容兩人答話,身後四婢中,立刻有兩個走了過來,帶著兩人而去。

經過了一番沐浴、更衣之後,兩個人都恢複了原有的英俊。

尤其是任無雙,俊雅瀟灑,與在地牢中完全判若兩人。

綠衣少女仍然坐在大廳之中等候。

打量兩人一陣,點點頭,道:“任兄,好俊的人品。”

任無雙哈哈一笑,道:“姑娘,把咱們香湯沐浴了,又整發、刮鬢,想來,必有所遣派了。”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恭喜兩位了。”

這一下,突如其來,連任無雙也聽得一怔:“我們有什麽喜事?”

綠衣少女道:“我身後這四位姑娘如何?”

任無雙打量了一陣,道:“很標致。”

綠衣少女道:“標致就好,你們可各自選一個……”

唐琳吃了一驚,接道:“選一個幹什麽?”

綠衣少女道:“第一,可以作你們的妻室,如是你們已有妻室,她也可以作你們的侍妾……”

唐琳道:“不行,這個,我不能要。”

綠衣少女道:“那就讓她們作你的妹妹,或是表妹都成,十句話歸一句話,你們帶著她們混入到江西崔家塢去。”

唐琳道:“咱們混入崔家塢去就是,為什麽一定要帶個女的?

綠衣少女道:“崔家塢是一個十分多疑的地方,帶一個女子同行,可以使他們放心一些……”長長籲一口氣,接道:“再說,她們在武功上,都有著相當的成就,對你,也會有著相當的幫助。”

任無雙目光轉動,打量了四位青衣少女一眼,隻見她們柳眉星目,身材窈窕,都可當得美女之稱。

綠衣少女笑一笑,又道:“她們不算難看吧!”

任無雙道:“如若在下沒有看錯,她們的武功,也有著相當的基礎,沒有七八年以上的時間,很難達此境界。”

綠衣少女道:“她們都是我們苦心培養的人,除了武功上的成就之外,機智上亦有過人之處,雖然算不上絕代美女,但個個都可當得標致二字,配兩位,決不致辱沒了你們。”

任無雙道:“姑娘,我們已身受禁製,除非不想活著了,大約不敢再背叛姑娘了,所以,我希望知道詳細的情形,姑娘準備要咱們作些什麽?”

綠衣少女道:“混入崔家塢去,那裏,自會有人分配你們的工作。”

任無雙歎口氣道:“姑娘,看來,你並非主持全盤事務的人,你可能比我們強一些,但也是知曉有限的很。”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任無雙,你不用激我,我確實不是主持全盤事務的人,但我也不像你想的那樣低微。”

任無雙道:“這位唐兄,性格如何,在下不知,但兄弟有個毛病,如若不讓我清楚內情的事,在下……”

綠衣少女臉色一寒,接道:“任無雙,你沒有選擇的機會。”

任無雙接道:“至少,我可以拒絕帶著你的心腹同行。”

綠衣少女道:“也不行,你們必須在這四個人中,各選一人,我們會替你編出一套證據明確的身世。何況,有她們同行,才能隨時控製你們身上的禁製,不讓它發作。”

唐琳道:“姑娘,在下想請教兩件事,不知姑娘可否見告?”

綠衣少女道:“什麽事?”

唐琳道:“我們身上這霹靂珠,可是會隨時爆炸麽?”

綠衣少女道:“不會隨時爆炸,它受著很嚴密的控製。”

唐琳道:“此話怎講?”

綠衣少女道:“我們有能力控製它,使它在我們需要的時間,才會爆炸。”

唐琳道:“你們用什麽方法,控製著這霹靂珠?”

綠衣少女道:“這就是我們的秘密了,也是我每人給你們一位侍妾的原因。”

綠衣少女接著道:“我們的時間不多,兩位先請入一處密室中,去學一門功夫。”

唐琳道:“學什麽功夫,這樣匆匆忙忙的如何能學得好?”

綠衣少女道:“學的功夫不同,隻是一種技巧。”

唐琳道:“什麽樣的功夫?”

綠衣少女道:“開鎖之術。”

唐琳道:“開鎖之術,難道姑娘要我們去作小偷麽?”

綠衣少女道:“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每一門功夫,都要學一點,我替你們請到了當今之世的偷王,不但開鎖之技,無出其名,就是偷竊的方法,也非一般偷兒能及,兩位能受他一日指導,保證能精通竊物手法。”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這門功夫,我們不能學。”

綠衣少女冷冷說道:“可惜的是你非得去學不可。”

唐琳道:“姑娘,這是強人所難。”

綠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本來是非死不可的死囚,我救了你們,如是你們不能為我所用,我為什麽要救你們?”

唐琳道:“姑娘已經救了我們,難道,還要把我們送人地牢不成?”

綠衣少女道:“我想兩位,也不甘束手就縛,讓我們把諸位再送地牢之中了。”

唐琳歎口氣,道:“姑娘,這是徹頭徹尾的威脅。”

綠衣少女道:“唐琳,我不用威脅你,隻憑我的武功,就可輕易征服你。”

唐琳想到她在地牢中,連摔任無雙的情形,不禁心中-動,道:“姑娘,可是也想和在下動手一搏麽?”

綠衣少女道:“在我的統禦之下,第一個條件,必是絕對的服從,我不喜歡桀驁不馴的人。”

唐琳道:“姑娘,就算在下屈服在你的威脅之下……”

綠衣少女冷冷的接道:“你可以不用屈服在威脅之下,我要憑自己的真實武功征服你。”

唐琳道:“哦?”

綠衣少女緩緩站起了身子,接道:“唐琳,我們動手試試吧!如若你勝了,你立刻可以離去,但如你不幸敗了,你就要心服口服的聽從我的令諭。”

唐琳道:“這個……”

綠衣少女人己到了唐琳的身前,緩緩說道:“你先出手呢?還是我先出手?”

唐琳道:“姑娘,這等苦苦相逼,非要在下出手不可了。”

綠衣少女道:“不錯,我如若無能勝你,自然無顏為你長上。”

唐琳還在猶豫,但綠衣少女,已不容他多想下去。

右手一揮,一掌拍向唐琳前胸。

唐琳一皺眉頭,忽然一抬右腕,五指扣向綠衣少女的右腕。

眼看五指就要搭上了綠衣少女的脈門,但卻不知怎的,那綠衣少女右手忽然一轉,反而扣住了唐琳的脈穴。

那光滑柔膩的手指,搭上了唐琳的右腕之上,突然間,變的強大有力,唐琳感覺到內勁頓失。

就是那一瞬間,身子突然飛起,蓬然一聲,被摔在地上。

這一摔十分著實,唐琳半晌才爬起身子。

綠衣少女淡淡一笑,道:“你應該先出手的。”

唐琳心中暗道:“青石宅院中的藍衫人,傳授了我的擒拿手法,百試百靈,怎的對付這位姑娘,竟然是全無效用。

心念轉動之間,綠衣少女已格格嬌笑道:“唐琳,看來,你還是不願先出手了。”

右手一揮,拍向唐琳前胸。

這一掌來勢緩慢,可以清晰地看出來,掌勢拍向前胸。

唐琳右手疾伸,五指扣向綠衣少女的腕脈。

綠衣少女一翻腕,舊事重演,仍然反扣住了唐琳的脈穴。

蓬然一聲,唐琳又被摔了一個跟鬥。

這一跤跌得很重,也摔碎了唐琳的信心,站起身子,滿臉都是惶惑、茫然之色。

綠衣少女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緩緩說道:“唐琳,要不要再試一次?”

唐琳搖搖頭,道:“不用試了,姑娘手法怪異,在下不是敵手,再試也是枉然。”

綠衣少女道:“人貴自知,看來,你閣下是一位很聰明的人了。”

唐琳道:“姑娘,在下願列麾下效命,不過,救在下小師妹的事,姑娘已答允在前,不能改變。”

綠衣少女道:“不錯,沒行人要改變這件事,我隻是希望你改變一下時間,等到你們由崔家塢回來之後,再上金龍舟,救出令師妹,才能使你們一雙兩好,永不分離。”

唐琳道:“姑娘,在下此去崔家塢,生死不明,成敗難論,我不能讓我小師妹永遠淪落在金龍舟上。”

綠衣少女道:“唐琳,救出你小師妹,你又能如何?難道你能帶她到崔家塢去?”

唐琳道:“這個,這個……”

綠衣少女輕輕籲一口氣,接道:“我們已派人問過你那位師妹,她不願離開金龍舟,甚至不願再見你。”

唐琳忽然一拳,擊在木桌之上,震的碗盤齊飛,一麵說道:“為什麽?為什麽?”

綠衣少女笑一笑道:“這要你那位小師妹才能答複了。”

唐琳道:“她怎會變心如此之快!”

綠衣少女道:“唐琳你必須磨練自己,你和你那位師妹之間,有些什麽內情,咱們局外人,不太明白。不過,我看到過她的人,嬌嬈明媚,是天生尤物,你唐琳這點成就,還不足保護她——”

唐琳怒聲喝道:“但我至少比金龍公子強些。”

綠衣少女道:“我不是金龍公子的敵手,但我可以勝過你,你勝過金龍公子,隻不過是因為你這一招擒拿的手法,他投有辦法破解,可惜的是,你隻會這一招,隻要他稍為用些心思,把這一招破解之法學去,就可以使你俯首稱臣,而現在,他已經學會了對付這一招擒拿的手法。”

唐琳道:“你,你認識金龍公子?”

綠衣少女道:“不錯,我認識他,他一身武功,已到了相當高明的境界,不是我小看你,你練三五年,也未必是他的敵手。”

唐琳道:“但我勝過他。”

綠衣少女道:“我知道,就是你這一招,這很利害的一招,超過了你武功成就很多,不但是金龍公子難以抗拒這一招,但一招不足恃,任何人,隻要研究出破解你這一招辦法,你就隻有束手就縛的份了。”

唐琳輕輕籲一口氣,道:“這麽說來,這一招武功;並沒有什麽用了?”

綠衣少女道:“用處很大,比你武功高強很多的人,都無法防這一招手法的武功,但如他們能用上一兩天的時間就不難找出破解這一招的武功了。”

唐琳沉吟了一陣,道:“那是在下再用出這一招武功時,就要心狠手辣一些。”

綠衣少女道:“本來也是如此,動手相博,就算手下仁慈,不會一招把對方殺死,但也要想法子,讓它失去抗拒的能力,無法再戰。”

唐琳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他忽然覺著,自己應該保留些什麽,所以,到了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綠衣少女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接道:“崔五峰心懷叵測,我們此去崔家塢責任重大,兩位必須要跟我合作,這四位姑娘,如若不合兩位之意,我會帶幾位來,給兩位選擇,不過,咱們的時間不多,兩位可以休息了。”

兩個女婢行了過來,一欠身,道:“兩位爺,小婢給兩位帶路了。”

兩個女婢帶著兩人行入了一座幽靜的跨院之中。

這是一正兩廂的三合院子,二女分別把兩人帶人兩座廂房中。

房裏布置很雅致,臥室內,尤其是色調綺麗。

女婢奉上香茗後,退到屋角處靜站,並無立刻告退的意思。

唐琳皺皺眉頭,道:“姑娘,有事麽?”

女婢一欠身,道:“婢子在候唐爺吩咐。”

唐琳道:“我沒有什麽事,你可以去了。”

女婢哦了一聲,緩步向後退去,一麵說道:“唐爺,可要吃一點酒菜麽?”

唐琳心中很悶,聞言喜道:“好!你給我拿點酒菜來。”

那女婢轉身而去,片刻後,酒菜齊上。

唐琳自斟自飲,不覺大醉。

醒來時,發覺自己臥在一座小室之中。

一個布衣荊釵的婦人,正在做著女紅針線。

唐琳一挺而起,道:“這是什麽地方。”

那女子緩緩轉過臉來,嫣然一笑,道:“咱們在行向江西的途中,這是一處船艙。”

唐琳道:“乘船而行?”

布衣女子道:“是!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連上船了,亦是全不知曉。”

唐琳雙目凝注在布衣女子的臉上,瞧了一陣,隻見她年不過二十,肌膚白嫩,秀眉星目,長得十分俏麗,布衣荊釵,更顯出一種樸實清雅之氣。

這不是那個為自己斟酒,奉茶的女婢,似是換了一個人,年紀似乎是大了一些,人也似更美一些。

唐琳隻覺一股激動之氣,衝了上來,舉步向外行去。

布衣婦人一伸手,攔住了唐琳,道:“夫君意欲何往?”

唐琳道:“你叫我什麽?”

布衣婦人笑一笑道:“夫君,不論咱們是否真的夫妻,但咱們表麵上,要裝出夫妻的模樣,我受命而來和你結伴,將來,咱們混入崔家塢時,也是夫妻的名份。”

唐琳已逐漸的適應了江湖上的詭異變化,聞言哦了一聲。

布衣少婦道:“我成了你的妻室,把自己由女兒之身,變成了少婦身份……”

唐琳接道:“咱們之間,可有什麽事情發生?”

布衣少婦道:“沒有,現在為止,咱們之間還是清清白白的,你喝得爛醉如泥,我一直守在了你的身側……”

語聲一頓,接道:“此後,我們有很多同床共枕的日子,至少,你該知道我的姓名,是麽?”

唐琳道:“對!姑娘的芳名是……”

布衣少婦道:“方蘭,夫妻之間,稱呼方便一些,你以後叫我小蘭就是。”

唐琳道:“方蘭,咱們這假風虛凰,目的何在?要到幾時,才能散夥?”

方蘭道:“這個,我也無法奉告,至於咱們之間,應該如何,賤妾悉聽尊便,我既然來了,也就準備身薦枕席,真實夫妻也好,虛風假凰也好,但咱們表麵一定要裝出一付恩愛樣子。”

唐琳道:“為什麽?”

方蘭道:“因為崔家塢有一個很奇怪的規矩,那就是,不用單身男人。”

唐琳道:“哦?!”

方蘭道:“所以,想混入崔家塢的人,第一個條件,就是先要有一個妻子。”

唐琳道:“崔家塢不用單身的男人,但想來,也不用單身的女人了。”

方蘭道:“剛好相反,崔家塢不用單身的男人,但也不用嫁過人的女子。”

唐琳道:“這個,這個,又為了什麽?”

力蘭道:“為什麽,沒有人知道,崔家塢這個規矩,也沒有在江湖上宣布過……”

唐琳接道:“那你們怎會知曉?”

方蘭道:“你們你們的,好像咱們是外人一樣,別忘了,咱們已經是夫妻名份了。”

唐琳道:“那也隻是名份上的稱呼罷了。”

方蘭道:“雖然隻是名份上的稱呼,但這是咱們兩人之間的隱秘,在別人的麵前,至少,咱們總要裝得像個樣子。”

唐琳道:“小蘭,你姿容秀麗,怎會這樣聽人擺布?”

方蘭道:“幹脆明白點說,你是不是覺著我有些自甘下賤。”

唐琳道:“這個,在下確有這樣的想法。”

方蘭道:“理由很簡單,我一說你就明白。”

唐琳道:“哦!在下請教。”

方蘭道:“你並不滿意我,你喜歡的是你那位小師妹花鳳姑娘,但你為什麽娶了我?”

唐琳道:“我沒有娶你,是你自己來的。”

方蘭道:“你能攆我走麽?”

唐琳道:“這個,在下倒是不能。”

方蘭道:“世上不如人意的事,常有十之八九,你喜歡令師妹,但令師妹卻不喜歡你,她喜歡的是金龍公子,拋開情義二字不談,她選擇的並沒有錯,金龍公子至少不會派到崔家塢去……”

語聲一頓,接道:“我心中也有所屬,但我卻無法和他長相廝守;我也未必喜歡你,但卻要作了你的妻子,不論我們之間,是否有情有愛,我都要跟著你生活在一起,我為你洗衣煮飯,你如想要孩子,我還得替你生兒育女,你不快樂,難道我就是心甘情願麽?”

唐琳吼道:“你可以不答應的,誰要你來的?”

方蘭道:“你可以去找你小師妹的,但你為什麽不去!”

唐琳道:“我是身不由己。”

方蘭道:“一樣的道理,我也是身不由己,如若是我能夠自主,我相信也不會自薦枕席而來。”

唐琳道:“姑娘也是不由自主麽?”

方蘭笑一笑道:“你說呢?你看我像不像是很下賤的女人?”

唐琳果然又仔細的打量了方蘭一眼,道:“看來倒是不像。”

方蘭道:“就算我是個很下賤的女人,也不會找上你這階囚。”

唐琳道:“嗯!姑娘說的倒也有理。”

方蘭道:“所以,我希望你閣下從此之後,對我應該有相當的敬重,就算咱們是唱戲吧!也要裝個樣子出來。”

唐琳突然歎一口氣,放低了聲音,道:“姑娘,你身上,可是也了一個霹靂珠麽?”

方蘭道:“沒有。”

唐琳道:“那麽姑娘為什麽要作出這些身不由己的事呢?”

方蘭道:“我有我的苦衷,每個人,都不相同。”

唐琳道:“哦!姑娘,可以告訴在下麽?”

方蘭道:“我看不用了,你知道我的姓名,年歲,那裏人,家世如何,就夠應付了。”

唐琳道:“要知道這樣多麽?”

方蘭道:“是!咱們進入崔家塢之前,必須要有一份很詳細的身世說明表,而且,他們還要照表再問一次,回答不能錯,也不能有任何遲疑。

唐琳道:“看來,姑娘知曉的內情,比我多一些了。”

方蘭道:“自然知道比你多一些,也應該比你多廣些了。”

唐琳道:“咱們到崔家塢去幹什麽?”

方蘭道:“要看看咱們運氣如何了,咱們可能是作工人,也可能作武師,也可能是看門小廝。”

唐琳道:“崔家塢有這樣大的氣派麽?”

方蘭道:“如是氣派不大,怎會連工人,也要選得很嚴格呢?”

唐琳道:“咱們為什麽要去呢?”

方蘭道:“這個問題,我和你一樣不明白。唐琳,咱們要知道的是,咱們應該怎麽做,至於奉派來此的目的,似乎不是咱們該想的事?”

唐琳道:“不!在下一向不希望做糊糊塗塗的事。”

方蘭談淡一笑,道:“這幾天來,你哪一件事,不是做得糊糊塗塗的,令師妹跑上了金龍舟,你很清楚麽?”

唐琳搖搖頭。

方蘭道:“你被擒入地下囚室,經過很清楚麽?”

唐琳又搖搖頭。

方蘭歎口氣,道:“所以,有些事,你根本沒有法子明白,那就隻有不明白了。”

唐琳道:“唉!小蘭,你說的也是道理。”

方蘭的口才很好,笑一笑,接道:“男子漢,要有認命的勇氣,如是你不願認命,那隻有一個辦法。”

唐琳道:“什麽辦法?”

方蘭道:“死!用刀、用劍,或者是自斷心脈……”

唐琳接道:“小蘭,難道除了死亡之外,就別無可循之法了?”

方蘭道:“我看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唐琳道:“反抗,在下寧願戰死,也不自絕。”

方蘭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唐琳,你如是真能反抗,早就應該反抗了……”

唐琳怒聲應道:“現在,難道就來不及了。”

方蘭緩緩站起身子,道:“我奉命而來,作你妻子,不論咱們是不是有夫妻的名份,但總算是自認為你之妻了,我不願和你動手,但也不能幫助你,我要去了。”

唐琳道:“到那裏去?”

方蘭道:“告訴駱姑娘,我無法說服你。”

唐琳道:“駱姑娘是什麽人?”

方蘭道:“那位穿綠衣的姑娘,也是我們領隊,如若我們之間不能調和,我隻有先告訴她了。”

唐琳道:“慢著,你等一等。”

方蘭道:“還有什麽吩咐?”

唐琳道:“我想先見見一個人,再作打算。”

方蘭道:“見什麽人?”,

唐琳道:“我要見見任無雙。”

方蘭道:“好!我去請他來。”

唐琳皺眉頭,道:“小蘭,你好像很認真的在幫我的忙。”

方蘭道:“一個作人妻子的人,如何能不幫丈夫的忙呢?”

唐琳黯然、歎息一聲,道:“小蘭,你是個很美、也很賢淑的女孩子,老實說,我能認識你,實在很快樂,隻可惜……”

方蘭接道:“隻可惜,你早巳認識了你那位小師妹……”

唐琳接道:“你猜對了。”

方蘭道:“她占據了你的心,充滿了你的腦際,你無法再容納下第二個人了?”

唐琳道:“在下很慚愧,完全被你姑娘猜對了。”

方蘭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你可以放心,我不會纏著你,你我都是身不由己的人。”

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片刻之後,帶來了任無雙。

知趣的方蘭,奉上了一杯香茗之後,緩緩說道:“兩位請談談吧!我還有點事辦。”

目睹方蘭離去之後,唐琳才低聲說道:“任兄,怎麽辦?”

任無雙道:“什麽事?”

唐琳笑一笑道:“我的急了一些,閣下是不是也有了一個夫人?”

任無雙道:“是!完全一樣。”

唐琳道:“你怎麽對付那位配給你的夫人呢?”

任無雙道:“這是奉命行事,雙方都非得已,處得來,不妨終身相伴,處不來,看它作過眼雲煙就是。”

唐琳道:“咱們就這樣去崔家塢了麽?”

任無雙道:“唐兄,不去又如何?”

唐琳道:“我們就這樣隨波逐流,任人擺布麽?”

任無雙笑一笑,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誌……”

唐琳搖搖頭,接道:“任兄,我發覺你變了,變得很……”

任無雙接道:“很什麽?”

唐琳道:“很軟弱。”

任無雙搖搖頭,道:“唐兄,我們已經受人所製,我相信她們不是威脅我們,很可能隨時把我們炸個粉身碎骨。”

唐琳道:“任兄怕死了。”

任無雙道:“兄弟和那位綠衣姑娘動手時,雖然故意隱藏了一些實力,但照動手情形觀察,兄弟實非她的敵手,咱們既然明知非她之敵,又何必自找苦吃呢……”

放低了聲音,接道:“唐兄,你應該已經明白了,那綠衣少女,並非是真正領導人,她和咱們差不多,隻不過,比咱們的身份,稍為高一些罷了。”

唐琳道:“她是什麽人呢?為什麽要混入崔家塢去,何況,她對咱們,並不完全了解。”

任無雙道:“這是你的看法,兄弟的感覺是,她已經把咱們調查的清清楚楚了。”

唐琳道:“她如何調查的?”

任無雙道:“你很單純,所以用不了很多的時間,就調查明白了,我比較複雜一些,所以被囚了數月之久。”

唐琳道:“我恨他們不能履行承諾。”

任無雙道:“因為,她沒有救下令師妹,對麽?”

唐琳道:“是!”

但聞艙門呀然,方蘭陪著那綠衣少女,行了進來。綠衣少女神情冷肅,緩緩說道:“唐琳,一個月後,令師妹一定會到崔家塢。”

唐琳道:“哦!”

綠衣少女籲一口氣,接道:“我現在告訴你們幾種聯絡的手勢,暗語,為了安全,每次,都要經過三次對證,才能表明身份。”

任無雙道:“很嚴密的設計。”

唐琳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咱們還不知道你貴姓芳名。”

綠衣少女道;“叫我楊柳青,這是個化名,但它代表著我。”

唐琳道:”你為什麽要用化名?”

楊柳青道:“因為,我不想讓你們知道太多的事,老實說,我們對你們沒有太多的約束,就是因為你們知道的事情太少;不足以對大事構成危害,所以,你們才保持了相當的自由,我心中很明白,我隻是控製了你們的身體,但卻無法控製你們的心,我要你們自己去看,看一看詳細的情形,然後,再由你們的良知去決定自己應該如何。”

任無雙道:“姑娘,我們到崔家塢去,究竟是去幹什麽的?”

楊柳青道:“這個,我們已替諸位安排好了,隻要你們肯合作,照著上麵講,那就不會錯了,至於諸位到那裏幹什麽,那要看諸位自己了。”

任無雙道:“為什麽看我們呢?”

楊柳青道:“你們可能會參加一次比武,被選人武師身份,也可能被派去做工。”

唐琳道:“派去做什麽?”

楊柳青道:“不知道,崔家塢正進行著很大的工程,但崔家塢是個很奇怪的地方,在後院作的事情,在前院中的人就不會知道,所以,做的什麽工,隻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知道。”

任無雙道:“這麽說來,姑娘對崔家塢的了解,也不太多。”

楊柳青道:“何止是我,就算整個江湖上,又能有幾人了解崔家塢?”

任無雙道:“在下有些明白了,利用我們,混入崔家塢,去查證一些什麽?”

楊柳青道:“你隻算猜對了一半,不是去查證,而是去了解。”

任無雙道:“這樣重大的事,姑娘交給我們兩個和姑娘全無關連的人,不覺著太危險麽?”

楊柳青道:“小妹的看法不同,我們不是存有爭霸江湖野心的人,憑藉我們的眼光,選擇些我們覺著有骨氣、有擔當的人,至於你們到了崔家塢之後,是否再願和我聯絡,那也悉聽尊便,我們不能找已成名於江湖的人,最好是剛剛出道的武林人物。”

任無雙道:“但姑娘在我們身上加了霹靂珠,情同威迫。”

楊柳青道:“這是生米煮成熟飯的法子,我們的時間太少了,無法先把兩位說服,隻有先兵後禮。”

這是一番很長的談話,楊柳青很耐心的解說了此行的目的。

唐琳和任無雙,也提出了內心中憂懼、疑惑。

這一次深談,足足化去兩個時辰之久。

任無雙和唐琳安靜了下來,至少是暫時安靜了下來。

楊柳青的口才很好,詞意婉轉,卻又能解說得清清楚楚。

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在甲板上走動,整天要躲在艙中。

漸漸的,唐琳發覺了方蘭是一位很好的女孩子,溫柔中而又端莊。兩人雖然是同床共枕,但卻是以禮自守。

花鳳的嬌媚魅力,如磁吸鐵,帶走了唐琳所有感情,這使他對共處一室的方蘭,一直無法動情。

方蘭也一直保持溫柔賢淑,全力在學習著身為人妻的工作。

兩個人相處得很好,但卻一直保持純潔的友情。

這一日,天色入夜時分,楊柳青又突然推門而人。

她帶了一紙白箋,上麵記述了唐琳的身世。

那是經過精密安排的計劃,天衣無縫的謊言。

唐琳的名字末改,從師學藝的經過,也大致相同,隻改了唐琳的出生地方,家中的情形。

第二天中午時分,行船突然停了下來。

唐琳一直沒有出過船艙,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

方蘭整了一下衣物,笑道:“到了,很快就要登岸,別忘了那白箋上記述的身世,一言錯出,可能就被人丟人江中喂魚了。”

唐琳點點頭,欲言又止。

方蘭黯然一笑,幽幽說道:“我原想能盡我之力,慰你寂寞,使你身處龍潭虎穴中,保持著快樂,但你情有所鍾,小妹也不敢勉強,但事已至此,還望你放開胸懷,打起精神,應付艱巨。”

唐琳笑一笑,道:“蘭妹,你確是一個溫柔美麗的好女子,也是一個好妻子,但我唐琳無福……”

方蘭歎口氣,低聲說道:“唐兄,任無雙他們已然易舟轉往別處登岸……”

處在這樣一個神秘,詭異的環境之中,總希望能有一個曾共患難的朋友,共處一堂,遇事有一個可以商量的人。所以,他聽到了任無雙已離去之後,不禁一呆,道:“他們走了?”

“崔家塢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我們要處處小心。使任無雙和我們分行兩處,也是為了我們的安全而巳。”

唐琳苦笑一下,未再多言。

他初人江湖,就遇上了這等事,心中是感慨萬千。

但這一切的演變,都非他所能自主。

忖思之間,艙門突然被人推開。

一個穿著長衫、麵目陰沉的中年人,出現艙門之外。

人未進艙,兩道陰冷的目光,已然授了進來。

目光森冷得有如利刃寒芒,直似要洞穿人心。唐琳心頭微微一震,暗道:這人的目光好淩厲,好惡毒。

人隨著兩道目光,行人艙中。

冷冷的說道:“你叫唐琳?”

唐琳點點頭,道:“是!在下唐琳。”

長衫中年道:“說下去,你家住那裏,學藝經過。”

唐琳胸中早巳記好了一套說詞,應對的十分流暢。

青衫中年人點點頭,目光突然轉到了方蘭的身上,道:“這位是唐少夫人了。”

方蘭道:“不敢,鄉下女子……”

青衫人冷笑一聲,接道:“在下有一件事想不通,要請教兩位了。”

唐琳道:“咱們洗耳恭聽。”

青衫人道:“兩位年紀輕輕的,何事不可為,為什麽老遠的跑到江西崔家塢來?”

唐琳道;“為了拙荊和人動手,一怒之下,傷了人命,所以……”

青衫中年人接道:“被官府緝拿,存身無處,才投奔此地而來,對麽?”

唐琳道:“是!”

青衫中年道:“你們選對了,在區區的手下,有十二個逃犯,你是第十三個了。”

唐琳道:“崔家塢收容逃犯,就不怕官府中人找上門麽?”

青衫中年笑一笑,道:“如若我們怕官府中人找上門來,也不敢收容逃犯了。”

唐琳道:“我們作些什麽事?”

青衫中年人道:“你想作些什麽事呢?”

唐琳道:“我自信學這一身武功,還不算太錯,所以,我希望找一點輕鬆的事情做做。”

青衫中年道:“好!你想幹什麽?”

唐琳道:“這要閣下量材而用了,我想幹的事,閣下未必會答應我了。”

青衫中年哈哈一笑,道:“唐琳,看來你是個很幹脆的人,你有些什麽能耐,告訴我,我看你能作些什麽事?”

唐琳道:“閣下,我可不可以知道你的身份?”

青衫中年道:“我是崔家塢某一個部分的管事,別人都叫我劉三爺,你怎麽稱呼我,隨便你了。”

唐琳道:“我們入境隨俗吧!別人稱你劉三爺,我也稱你劉三爺就是了。”

劉三爺笑道;“好!好!看來,你還有些善解人意。”

唐琳道:“三爺誇獎了。”

劉三爺道:“唐琳,你這小子學的什麽武功?”

唐琳道:“我拳、掌、兵刃,都還可以,我也許不算太高明,但每一樣,我還都有一兩招絕活,三爺如是不信,可以當麵考驗一下。”

劉三爺的臉色,突然間拉了下來,冷冷一笑道:“唐琳,你想和老夫比劃一下麽?”

唐琳道:“不敢,不敢,在下隻想在劉三爺的麵前,證實一下我的成就。”

自然,這些話不是出自唐琳的原意,是事先研商好的說詞。

劉三爺臉上又綻開了笑容,目光轉到方蘭的身上,道:“姑娘,你……”

方蘭接道:”我已經不是姑娘,我是唐家的人了。”

劉三爺道:“唐琳為了你,動刀殺人?”

方蘭道:“不錯,那小子對我出言輕薄,也難怪拙夫動火。”

劉三爺道:“值得,值得。”

方蘭道:“劉三爺,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劉三爺笑一笑,道:“唐夫人,在下的意思是像你夫人這樣玉容如花的美女,自難免使男人動心,惹起的糾紛,恐也非是一兩次了。”

唐琳冷冷說道:“一次在下就殺了人,如是兩三次,在下就隻怕多殺很多人。”

劉三爺點點頭,道:“賢伉儷夫妻博深,咱們很歡迎這樣的忠貞之人,但崔家塢有崔家塢的規矩,這一點兩位必須遵守。”

說完話,突然轉身而去。

這位劉三爺本來是滿臉笑容,但最後這一番話,卻說得十分嚴肅。

劉三爺剛剛離去,一個藍衣大漢和青衣女婢,並肩走了進來。

兩人手中,各執一條黑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