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鳳

第十九回 花鳳作丫環

申大元道:“這位洪兄對老朽的批評,十中八九。”

展翼道:“還有未聽的一二,是什麽?”

申大元道:“老朽在江湖之上行走,偶而也會伸手管一些不平之事,而且,不給那位受益人留下任何麻煩。”

展翼道:“你施用毒物。”

申大元道:“是!使他們誤作天譴。”

展翼微微一笑,道:“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語聲一頓,接道:“這個麽?在下願聽憑那救命之人的吩咐。”

展翼歎息一聲,道:“申大元,你利用毒物暗中殺人之法,固然是一種突破,但也是一種可怕的仗恃,如若你此後,為人凶惡絕倫,我又有什麽辦法製裁於你?”

申大元道:“這個麽?在下可以把一切公開於公子,公子就會有防止方法了。”

洪元量道:“老毒物,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跟兄弟學學了?”

申大元道:“唉!老毒物有自知之明,我這一幅模樣,隻怕公子不肯收留。”

展翼閉上了雙目,不再答話。

申大元似乎是知道大家都很討厭他身上的毒蛇,立時把它們都放了出來。

那此毒蛇,似乎是都很聽從申大元之命,竟然在石洞一角處,盤成了一盤,蜷伏在那裏不動。

申大元緩緩站起身子,直對那洪無量行了過去。

洪無量低聲道:“老毒物想是想。隻可惜,老毒物這個樣子,隻怕未必會得公子的收容。”

洪無量道:“這個麽,兄弟不敢自作主張,收不收留你,要看你的造化了。”

沒有再攆申大元,就這樣,四個人在山洞中停留了兩日兩夜。

在雨收歇,山洪消退,山上流下了泥沙和積木,也改變了一些山勢形貌。

名動天下的衡山蛇叟,竟然會變的十分膽小,藉故拖延,不肯先行出洞。

洪無量大步行了出去,展翼、花鳳居中,申大元走在最後。

行到出山口處,隻見道旁大樹下,擺著一張白木削製桌子,四個人圍桌而坐,兩男兩女,桌上酒香四溢。

那是上等的女兒紅。

但桌上的下酒之肴,卻是新獵的野味。

新削製的木桌,老酒、野味,說明了這四人可能已守候久矣,他們一直在風雨中等候,守在這唯一的出山門戶。

四個人似是是有意隱蔽真容,看展翼等一行來後,立刻戴上了人皮麵具,離開席位,一字排開,擋在路中。

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老毒物,認命吧!你隻要不死,咱們就能找得著你。”

洪無量開了口,冷冷的說道:“四位,這是大道,咱們要走路,請四位讓一讓。”四個人一閃身,退到路側,道:“三位請過,咱們隻要留下老毒物。”

展翼緩緩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道:“四位之中,那一個能夠作主的,請和區區答話。”

仍是那適才說話之人,向前行了一步,道:“在下可以作主。”

展翼看他穿著一件青色長衫,目中眼神充足,一看即知是一位造詣很深的劍手,笑一笑,道:“四位,可不可以取下麵具?”

青衣人道:“可是可以,但有條件。”

展翼道:“什麽條件?”

青衣人道:“閣下給咱們一個答覆,隻要不管申大元的事,咱們立刻以真麵目和閣下相見。”

展翼道:“你們為什麽要殺申大元。”

青衣人道:“少兄,申大元既非忠臣孝子,更談不上什麽節烈義士,不知少兄為什麽要幫助他。”

展翼道:“我沒有幫助他,我隻是不讓你們殺死罷了。”

青衣人道:“少兄,像申大元這樣的人,一身都是毒物,長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的樣子,這種人,還能會做出什麽好事?少兄又何苦為他出頭?”

展翼笑一笑,道:“閣下話說的很客氣,不過,申大元既然和在下走在一起,在下豈能見死不救。”

青衣人道:“少兄,一定要插手這件事麽?”

展翼道:“這樣吧,諸位如肯給我一麵子,何妨放我們一馬,等到申大元落單之時,諸位再動他也是一樣。”

青衣人搖搖頭,道:“少兄,我們奉命捉拿這個老毒物,而且,誌在必得,來的人手,也不止我們四個……”

展翼道:“哦!”

青衣人道:“我們已經把話傳了過去,大批的援手,很快趕到。”

展翼道:“好吧!等你們援手趕到之後,諸位再找來如何?”

青衣人搖搖頭,道:“無論如何,希望你給我們一個麵子,留下申大元。”

展翼淡淡一笑道:“閣下,我還有要事趕路,如若你們不願動手,那就請讓讓去路,如再不讓路,休怪在下出手了。”

話雖然說得很婉轉,但已經說得很明白,四人如是不讓路,立刻就可能形成個動手相搏之局。

青衣人望望三個同伴,道:“看來,咱們再委屈求全,也無法說服這位朋友了。”

展翼淡淡一笑道:“四位,再不讓路,在下就要硬闖了。”

突然舉步,向前行去。

兩個男的,還沒有什麽舉動,兩個女的,卻已忍耐不住,長劍一伸,橫裏推出,攔住了展翼。

也許是展翼長的太英俊,兩個女人的劍勢,到了展翼的前胸,突然停了下來。

展翼停下了腳步,望著停留在前胸的長劍。

笑一笑,道:“兩位姑娘,請拿開長劍。”

兩個少女齊聲說道:“一個人,不可太過分,我們說了半天好話,你一句也聽不進去,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展翼道:“諸位來自何處,上司是什麽人?能否見告?”

右邊女子似是知曉展翼的厲害,生恐左麵之人接口,激怒了展翼,急急說道:“可以告訴公子我們的來曆,也可以取下麵具,以真麵目和你相見,但我們隻要求公子答應我們一事。”

展翼道:“我想,那一定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右邊女子接道:“不難,隻要公子承諾一句話,不再袒護申大元。”

展翼歎息一聲,道:“諸位,什麽事,逼得你們非要對付申大元不可呢?”

右邊女子道:“我們家人受製,如若不能擒住申大元,我們會受到很嚴厲的懲罰,再說,申大元也不是什麽好人,公子怎能為他一人,害我們數十口人家,跟他一起遭殃呢?”

她說得很婉轉,而且,也很有道理,這倒是展翼沒有料到的事情。

展翼望望洪無量,緩緩說道:“姑娘的話,很有道理,不過,你們太神秘,突如其來,而且還帶著麵具,我無法了解諸位,所以,我也無法答應你們什麽。”

左首那女的一直在忍著,此刻卻再也忍耐不住,突然發作了出來,高聲說道:“姊姊,不用說好話,咱們委屈既難求全,何不索性做翻了他。”

她說動就動,右手一緊,長劍直刺展翼前胸。

她手中之劍,就抵在展翼的前胸之上,這一突然出手,自是萬無不中之理。

劍尖刺破了展翼的衣服。

但劍尖似是觸及又滑又硬的鐵石上,向一側偏去。

就在那劍芒及身的一刹那間,展翼也有了行動,忽然退了一步,左手一抬,食、中二指,突然捏住了右麵女子的劍身,冷冷說道:“姑娘,好惡毒的手段。”

左麵女子用力一拉,竟然未能拉脫長劍,這才大吃一驚,道:“你……”

展翼借力施力,內功驟發,向前一推,忽然鬆手,那女子身不由已的退出了八尺遠,才拿穩站住身子。

這還是展翼手下留情,要不然,這一次,至少也要把她摔個跟頭。

但最妙的是,那女子也感覺到了展翼手下留情,所以,狂態盡斂。

目光掃掠了三人一眼,展翼冷冷說道:“諸位,你們如是覺著可以和在下動手,那就請出手吧,如是覺著非在下之敵,那就請趕讓路。”

他神色冷漠,臉上泛出一片殺機。

那兩男一女,似是真的被展翼的神情震懾,竟然不敢再多停留,轉身而去。

一葉知秋,三個人看過了展翼對付同伴的手法,心中已明白,就算三人聯手而出,也不是人家敵手。

何況,還有洪無量、老毒物、花鳳三人。

四個人去勢很快,轉眼之間,已走的蹤影不見了。

花鳳突然間,附在展翼的耳邊說道:“公子,你好神氣啊!”

她口稱公子,但舉止之間,卻又是全無主仆之間的距離。

幽香暗渡,醉人如酒。

展翼心中跳動了下,但臉色上卻仍是-片冷漠,頭未回顧,也未理會,卻轉注著申大元,道:“告訴我,他們究竟是什麽來路?”

申大元道:“看樣子,不是南堡、北寨中人,一向不戴麵具。”

展翼道:“他們為什麽要找你?大有不得不休之勢?”

申大元道:“實在原因,我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們可能是為我這些毒物。”

洪無量道:“請說。”

申大元道:“第一、他們不怕毒物咬,根本的是物不咬他們,證明了他們精通這些奇毒之物特長,身上佩帶著毒物的畏懼的藥物。”

洪無量道:“嗯!有道理。”

申大元道:“第二、他們雖然有武功高強,但他們一直不肯殺我,如若真的要殺我,哪裏還有我的命在。”

洪無量道:“對!他們捉老毒物似是還在其次,但最重要的是,隻怕還是要我的毒物。”

展翼道:“如是把你和我擒而去,這些毒物也自然落於他們的手中了?”

申大元道:“對!省了他們不少的工夫。”

展翼道:“有一點不太通,他們殺死你,一樣可以得到這些毒物,而且省事不少,為什麽一定要生擒於你?”

申大元道:“我也在想這件事,究竟為什麽?想來想去,使我想到了一個原因。”

展翼道:“什麽原因?”

申大元道:“他們可能還有需要我效力之處。”

展翼道:“對!你想想看,什麽樣的事,他們非要你不可?”

申大元道:“在下馴服毒物之能,敢誇天下無雙。”

展翼道:“你捉毒物的本領如何?”

申大元道:“一樣高明……”

突然間,若有所悟的,道:“也許,他們找到了一個毒物,需要老毒物幫他們的忙。”

展翼道:“對!他們不但需要你的毒物,也需要你的人。”

申大元道:“這一點,老毒物未曾想到。”

展翼道:“咱們走吧!”

花鳳忽然接口說道:“公子,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他,前麵,隻怕還埋伏。”

展翼點點頭,卻沒有再理會她。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展翼似是有意的在冷落花鳳。

她臉上戴著麵紗,沒有人看到她臉上的神色。

但花鳳的內心中,卻泛起了很大的波動,暗暗的忖道:“哼!你這樣冷淡我,我非常要把你抓住不可!”

她不是很有心機的人,但她性格是屬於一種外麵柔媚,內心多變。

金龍舟上的數月生活,使她更深一層體會到人性上的奸詐,也使她學到了很多的保護自己的方法。

花鳳內心之中,暗作打算,她要忍氣吞聲,不惜任何手段,要征服展翼。

申大元輕輕籲一口氣,道:“公子,如若覺著老朽跟著諸位,有些不便,老朽拜辭了。”

展翼道:“你有逃命的把握麽?”

申大元道:“沒有。”

展翼道:“唉!他們不會放過你,因為,他們一直沒有走遠,躲在能夠監視你的地方。”

申大元道:“哦!”

展翼道:“你既沒有逃命的機會,為什麽不跟著我走呢?”

申大元道:“老朽也覺著他們不肯放手,而且,他們似是有著很多的人,為老朽拖累了公子,叫老朽心中不安,所以,我準備先走一步。”

展翼點點頭,道:“他們似是一個很大的組合,擁有了很多的人手,所以,他們得不到你是永不罷手。”

申大元道:“公子的意思呢?”

展翼道:“最安全的辦法,就是跟他們去……”

突然改用傳音入密之術,說出了一番話來。

洪無量和花鳳,都離得很近,但他們卻隻能看到展翼的口齒啟動。

隻有申大元聽得字字入耳。

然後,申大元回過身子,抱拳一揖,道:“多謝公子相救,老朽就此拜別。”

展翼這次也抱拳一揖,道:“申兄好走!”

洪無量道:“老毒物,你真要走了?”

申大地道:“是啊!老毒物不能拖累三位。”

洪無量道:“老毒物,你有把握能逃過他們追殺麽?”

申大元道:“試試看吧!”

轉過身子,反向回路而去。

望著申大元大背影,花鳳忍不住又開了口,道:“公子,咱們不管他了?”

這一次,展翼回答了,笑一笑,道:“他一向獨來獨往,自有保命之道,用不著咱們操心了。”

洪無量道:“咱們現在到那裏去?”

展翼道:“我應該找到唐琳,但目下,卻不知他去向何處?唉!隻好碰碰運氣了。”

目光突然轉向花鳳道:“鳳姑娘,大師兄對你很好,用情極深。”

花鳳道:“我知道,公子,但男女間事,無法勉強得來的。是麽?”

展翼道:“鳳姑娘,你們同門一場,難道就全無情意麽?”

花鳳道:“自然是有,但那隻是限於兄妹之情。”

展翼道:“你和金龍公子之間呢?”

花鳳道:“他死了,我沒有一點悲傷……”

展翼冷笑一聲,道:“這麽說來,姑娘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花鳳道:“我不是,因為,我們之間,全無情意。”

展翼道:“姑娘既然和那金龍公子,毫無情意,為什麽要留在金龍舟上?”

花鳳道:“為了保護我兩位師兄。”

展翼道:“這話怎講?”

花鳳道:“金龍公子很痛恨我兩位師兄,如若我不答允留在金龍舟上,他們會被金龍公子全力追殺。”

展翼道:“哦!”

花鳳道:“所以,我隻好留在那裏,因為,那時我兩位師兄卻無能力抗拒金龍舟。”

展翼道:“哦!”

花鳳道:“大師哥誤會我,但我一直沒有解說機會。”

展翼歎息一聲,道:“鳳姑娘,不論你說的是真是假,但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

花鳳怔了一怔,道:“公子的意思是……”

展翼道:“江湖上,事情正多,我和洪無量,必須在江湖上走動一些時,你不能在江湖上走動。”

花鳳道:“為什麽?”

展翼道:“因為,你太動人,到處會掀起風波。”

花鳳道:“我用黑紗蒙麵,別人怎麽會瞧到我。”

展翼道:“有麝自來香,你雖然蒙著麵,但一樣會有麻煩,所以……”

花鳳接道:“所以,你準備攆我走,是麽?”

展翼笑一笑,道:“倒不是,我想把你送到一位朋友之處,你可以安靜住在那裏,等我找到了唐琳,江湖上事情,暫時停下時,我會送他去見你。”

花鳳道:“那是什麽地方?主人是男人,還是女人?”

展翼道:“一座深山中的尼庵,隻有一位老師太住在那裏。”

花鳳黯然說道:“我如是不想去呢?”

展翼道:“你最好去,那對你、對我,都是有益的事。”

花鳳輕輕籲一口氣,道:“你要我落發為尼?”

展翼道:“不是!隻是住在那裏,那裏山明水秀,世外桃源,而且又很安全。”

花鳳道:“你為什麽不住在那裏呢?那地方真如你說的那樣好,為什麽你卻要在江湖上和人拚命。”

展翼道:“我很想住那裏,但我不能住,我答應過別人,要消除一場江湖紛爭,辦不好這件事,我如何能夠住那裏。”

花鳳道:“我……我一個人住那裏?”

展翼道:“還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尼陪著你。”

花鳳道:“公子,我隻怕住不下去。”

展翼道:“鳳姑娘,我不強迫你住在尼庵中,至少,你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花鳳道:“那兩條路?”

展翼道:“第一、你可以離開我,天空任鳥飛,到哪裏去,我都不管……”

花鳳接道:“第二條路呢?”

展翼道:“第二條路,你留在那尼庵之中。”

花鳳道:“有沒有和三條路?”

展翼道:“沒有。”

花鳳搖搖頭,無限委屈的說道:“這兩條路,我都不願走!”

展翼道:“鳳姑娘準備如何呢?”

花鳳道:“我不知道,我隻覺得,我要跟你在一起,作丫頭,作仆女,我都會很快樂。”

展翼心中一震,但表麵上仍然維持了冷厲的平靜,道:“你能作丫頭?”

花鳳道:“我為什麽不能,我會作飯,我會洗衣服,我為什麽不能作女人作的事呢?”

展翼心中一動,道:“我有些不明白了,你這種女孩子,為什麽會甘願如此呢?”

花鳳掀開蒙在臉上的黑紗,臉上是一股自怨自艾的神色,圓圓的大眼睛中,含蘊了兩眶晶瑩的淚水。

眨動了一下眼睛,淚水滾落下雙頰。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姑娘,你……”

花鳳黯然接道:“公子,我知道,你心中看不起我,我覺著我是個不安分的女孩子,是麽?”

展翼道:“唉!”

花鳳道:“公子,我會作得盡量的好,不論我有什麽錯,我都會改正過來。”

望著她絕世容色,楚楚可憐的樣子,展翼心中忽然間,動了一陣惜憐之念。

但他很快的克製住這一股浮上心頭的情感,道:“鳳姑娘,能不能再想想我說的話,那對你有益無害。”

花鳳道:“我自己也想到了一條路,你不要再逼我,逼我就走給你看?”

展翼道:“什麽路?”

花鳳道:“死!我不要走!也不要獨自住在尼庵之中,你要逼我,我就死給你看!”

展翼道:“鳳姑娘,這又何苦呢?”

花鳳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想法,你不是我,怎知我的想法?”

一直使人莫測高深的展翼,忽然間變的軟弱了,輕輕歎息一聲,道:“好吧!你決定跟我們一起走,那就一起走吧。”

花鳳忽然笑了,臉上的淚痕未幹,緩緩放下了麵紗。

洪無量早已避到很遠之處,似是有意的給兩人談話的時間。

展翼放開大步,向前行去。

轉過一個山角,隻見洪無量隱在一株大樹之後,而一麵凝神觀望,似平是正在看著一件很神秘、重要的事。

展翼突然一提氣,飛身而起,輕若飄絮一般,落在了洪無量的身後。

這身法太高明了,高明得使洪無量竟然不知道有人落到了身後。

順著洪無量的目光看去,隻見很遠處有一座茅舍,柴扉半啟,隱隱可以見茅舍中擠滿了人,而且,有些手舞足蹈,不知在鬧些什麽。

可以看到的是,那些人頭發很長,也沒有梳整,而且,衣服襤褸。

那茅舍修築在半山中一座密林內,剛巧在陽光照射,和這一線之差的角度上,可以看到。

太陽光逐漸的移動,一片樹影,遮去了茅舍。

這地方距離茅舍相當的遠,失去那陽光照射,就無法再瞧到那座茅舍中的景物。

展翼向前行了兩步,又向後退了四步,點點頭,道:“隻有站在這地方,大樹旁側,可以由濃密的林隙中,瞧到了那座茅舍,前後錯一步,就無法看到了。”

洪無量道:“而且,還要在這個時辰,天上不能有浮雲掩目,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之下,才能夠看到。”

展翼道:“哦!”

洪無量苦笑一下,道:“不過,那隻是一座茅舍罷了,可疑的是,那裏麵的人,太多了一些,看到了,也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展翼道:“洪無量,你好像有很多的感慨?”

洪無量道:“公子,老奴隻是覺著奇怪,為什麽,一座茅舍中,會集聚了那麽多人?”

展翼道:“更奇怪的是他們的衣服,為什麽那麽襤褸,而且,又留著那樣長的頭發?”

洪無量道:“他們在手舞足蹈,鬧些什麽事呢?”

展翼道:“你在懷疑些什麽?”

洪無量道:“我懷疑他們是被人強行關在那茅舍之中。”

展翼笑一笑,道:“不錯,他們是被強行關在那裏。”

洪無量道:“一座小小的茅舍,如何能關了這樣多的人,而又能使他們不逃走?”

洪無量抬頭打量了對麵的山勢一眼,道:“看山近,走山遠,公子在此等候片刻,老奴摸上去,瞧瞧看。”

展翼道:“那茅舍的情景,確然很特異,你要多小心。”

洪無量道:“老奴知道。”

展翼歎口氣,道:“如是遇上了什麽危險,還是被人困住,切不可爭強逞狠,想法打出暗號,通知我。”

洪無量道:“老奴遵命。”

放腿向前奔去。

展翼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花鳳柔聲說道:“公子,你不放心洪大叔,我跟他的後麵去,也好打個接應。”

展翼道:“洪無量經驗豐富,他如應付不了,你去了,也幫不上忙。”

花鳳嫣然一笑,道:“你怕我傷在了他們的手中麽?”

展翼道:“咱們等等他吧!然後,再作計議。”

花鳳道:“公子,你真的這樣關心我麽?”

展翼道:“嗯。”

花鳳道:“好難得啊!我心中好快樂。”

展翼暗暗歎息一聲,就在大樹之後坐下,未再理會花鳳。

花鳳身體微移,就靠在了展翼的身側,坐了下去。

她表現出來,無限的溫柔,無限的情意。

一陣山風吹來,由花鳳身上溢出幽香,撲入了展翼的鼻中。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道:“鳳姑娘,我得去看看了,也許洪無量遇上了什麽危險。”

花鳳道:“我跟你一起去。”

展翼道:“不用了,你在這裏等我。”

花鳳道:“我如遇上了危險,你救不救我?”

展翼道:“自然要救,也因為我怕你遇上了什麽危險,所以,才不讓你去。”

花鳳道:“你把我丟在這裏,豈不是更危險麽?如是你救了洪無量,我又被人家捉去了,豈不是又要麻煩你。”

展翼道:“好吧!咱們一起去。”

花鳳笑一笑,未再多言。

展翼借地形林木隱蔽,很快的掩近了那間茅舍外麵。

隻見茅舍木門緊閉,四處一片靜寂。

展翼輕輕籲一口氣,緩緩說道:“鳳姑娘,停在這裏不要動,而且要小心戒備,遇到了什麽警訊,立刻出聲招呼我。”

他停身之處,距離茅舍,隻不過兩三丈左右的距離,身子一側,兩個飛躍,人已到了茅舍之外。

展翼站在了茅舍門口處,靜靜地站著,一語不發。

四外聽不到一點聲息,一片靜靜的有些異常。

展翼心中暗道:“咱們看到這茅舍中很多人,怎麽會忽然間一個也不見了?”

吸一口氣,輕輕叩動了木門。

大出展翼的意料之外,木門內既無回應之聲,也無開門之人。

這一下,展翼愣住了,沉吟了一陣,才高聲說道:“室中如是有人,不肯打開門,在下就要撞開了門了。”

室中,仍無回應之人。

展翼暗運真氣,右手按在木門之上內勁驟發,蓬然輕震之中,木門呀然而開。

原來,他內力用到恰盡好處,集中於一點,這一震之力,剛好把木栓震斷。

兩扇木門無損,但卻呀然而開。

室中仍然是擠滿了人。

不足三間房子的空間中,擠了二十餘人。

每個人都抱著頭,盤膝而坐。

隻可見到他們頭上的長發,幾乎是垂地的長發。

展翼冷冷說道:“那一位,可以答話,請回答在下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