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鳳

第二十九回 出擊崔家塢

錦衣人嗯了一聲,道:“老夫金奇。”

灰衣大漢低聲道:“南堡的金堡主。”

金奇道:“正是老夫,姑娘是……”

名動天下的南堡堡主,突然間,親自找上了崔家塢,崔玉蓮也有著意外的感覺,急急一欠身,道:“晚輩崔玉蓮……”

金奇道:“崔五峰是姑娘的什麽人?”

崔玉蓮道:“家父。”

金奇道:“哦!原來是崔姑娘,請代我傳報一聲,就說南堡金奇,有要事親來拜訪。”

崔玉蓮沉吟了一陣,道:“金前輩,實不相瞞,家父一直在坐關期中,晚輩……”

金奇笑一笑,接道:“姑娘,令尊已於半月之前出關了。”

崔玉蓮呆了一呆,道:“這個,你怎會知道呢?”

金奇道:“老夫如是沒有一點把握,怎會輕易來此。”

崔玉蓮道:“晚輩確實不知。”

金奇道:“令尊前些時,雖然大肆召請人手,但旨在保護他的金礦安全,但這幾年來,卻好像有些不對了,我和令尊,交情不錯,所以,特地來找他談談。”

崔玉蓮回顧了灰衣大漢一眼,道:“快去通報後寨,就說南堡金堡主來訪。”

灰衣大漢低聲道:“總寨主已傳出令諭,一切都由姑娘做主。”

崔玉蓮道:“我要你再去通報一聲,石玉、唐琳,跟他一起去,一定要討個回信來。”

石玉、唐琳,帶著那灰衣大漢轉身而去。

崔玉蓮回身一禮,道:“金前輩,咱們先到迎賓廳中稍坐。”

所謂迎賓廳,還在崔家塢圍子外麵,說不上豪華,這本是崔家塢還未發達時的迎客地方,如今崔家塢聲勢顯赫,這地方早已棄置不用了。

崔玉蓮無可奈何,隻好暫把金奇帶入外麵廳中。

不過,她暗中早已派人通知了,叫人打掃準備。

金奇好像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一路上談笑風生。

但卻絕口不提此事,也未再問過崔五峰。

崔玉蓮心中明白,人家不提,是要她自己開口。

到了迎賓廳,落了坐,小婢獻上香茗。

金奇隻帶了四個人來,就是那兩個青衣佩刀的中年大漢,和兩個白衣佩劍的年輕人。

其他的人,都留在了船上。

崔玉蓮輕輕籲一口氣,道:“金前輩,你確定家父真的出關了?”

金奇道:“千真萬確……”

語聲頓了一頓,道:“聽姑娘的口氣、神情,你似乎真的不知道了。”

崔玉蓮苦笑一聲,道:“不瞞金前輩說,我們父女,已經很久未見麵了。”

金奇點點頭,道:“哦!這倒出老夫意料,五峰兄……”

一陣急促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打斷了金奇未完之言。

隻見石玉臉色一片冷肅,急步行了過來。

崔玉蓮一揚手,道:“石玉,怎麽回事?”

石玉道:“唐琳還在等我回信,他們都被攔在大門口處。”

崔玉蓮道:“有這等事?”

石玉道:“屬下忍不下這口氣,幾乎就要出手,但卻被唐琳提醒,先來稟報姑娘一聲。”

崔玉蓮回顧了金奇一眼,道:“金堡主,看到了麽?”

金奇道:“當真是叫人難以相信啊?”

崔玉蓮道:“金堡主……”

金奇接道:“姑娘有什麽吩咐?”

崔玉蓮道:“不敢,晚輩不得家父歡心一事,堡主大概相信了。”

金奇笑一笑,道:“在下甘冒崔家塢水上的截擊而來,希望能見崔總寨主一麵,此事關係至大,還望姑娘幫忙。”

崔玉蓮道:“我也希望見我爹一麵,我心中有很多很多的事要問他。”

金奇道:“咱們要如何才能會晤令尊?”

崔玉蓮道:“看來,這要老前輩才能決定了。”

金奇道:“姑娘,老夫聽得傳言,姑娘不但是令尊的掌上明珠,而且,也是一位好臂助。”

崔玉蓮道:“我幫爹殺了很多人,所以,我年紀不大,已然滿手沾了血腥。”

金奇道:“這麽說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了?”

崔玉蓮道:“也許不是全真,但至少,不是無風不起浪的事。”

金奇道:“哦!現在姑娘何以教老夫?”

崔玉蓮道:“我也正要請教金堡主,咱們應該如何?”

金奇道:“姑娘不是奉命來接老夫的麽?”

崔玉蓮道:“金堡主看到了,他們要我接待你,卻不要我進入那座大門。”

金奇道:“哦!”

崔玉蓮道:“金堡主如若對我有些誤會,或是晚輩說的不夠坦白時,我們都可能會引起一場衝突。”

金奇道:“是!姑娘說的很坦誠,老夫相信。”

崔玉蓮道:“他們還算錯了一件事,那就是金堡主這等恢宏的氣度。”

金奇道:“姑娘誇獎了。”

語聲一頓,接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崔玉蓮道:“堡主的意思呢?”

金奇道:“老夫不遠千裏而來,必須麵見五峰兄一次。”

崔玉蓮道:“如若需要我效勞之處,晚輩全力以赴。”

話已經說的很明顯,金奇霍然站起了身子,道:“至少,姑娘不會攔住我的行動了。”

崔玉蓮道:“他們就是希望,激怒你我,讓咱們搏殺一陣。”

金奇道:“他們卻沒有想到,咱們會聯手合力。”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崔玉蓮沉聲喝道:“石玉,替金堡主帶路。”

石玉應了一聲,搶在前麵而行。

崔玉蓮卻緊隨在金奇身後。

很快的到了通往後寨大門前。

隻見唐琳和那灰衣人,還在大門前麵。

大門緊閉,不見人蹤。

圍牆並不太高,隻要縱身一躍,就可越過。

但卻沒有人作此打算。

崔玉蓮揮揮手,對那灰衣大漢,道:“你可以走了,免得惹火上身。”

金奇已然到了木門前麵,道:“管事的聽著,老夫南堡金奇,我要見貴總寨主崔五峰,你們快替我通報。”

門內沒有人回話,也沒有開門。

回顧了崔玉蓮一眼,金奇緩緩說道:“姑娘,應該如何?”

崔玉蓮道:“打進去。”

金奇道:“這是姑娘的真心話麽?”

崔玉蓮道:“不錯,以你金堡主身份之尊,他們這麽慢客,實在不太應該。”

金奇道:“好!劈開木門。”

左首佩刀的中年大漢應了一聲,長刀出鞘,唰的一聲,劈了下去。好淩厲的一聲。

長刀入鞘之後,兩扇木門,才忽然間倒了下去。

金奇目光轉動,向裏麵望去,隻見四個執刀武士,刀已出鞘,一排橫立在木門內。

金奇道:“姑娘,在下劈開了木門,這四個武士,如何處置呢?”

崔玉蓮點點頭道:“我明白,石玉,你和唐琳過去,要他們讓開路。”

石玉道:“他們若是不肯讓開呢?”

崔玉蓮道:“那就想法子把他們殺了。”

石玉應了一聲和唐琳大步並肩行了過去,道:“四位,聽到崔姑娘的令諭了麽?”

左首執刀大漢,道:“咱們奉命守此,未得令諭,不敢退開。”

石玉道:“奉到令諭,什麽人的令諭?”

左首執刀大漢冷冷道:“自然是領導咱們的前院總武師了。”

石玉道:“前院武師,難道比崔姑娘的權勢還大麽?”

左首執刀大漢冷淡一笑,道:“俗語說得好,不怕官,隻怕管,咱們是前院的護院武師,自然要聽前院總武師的吩咐了。”

石玉道:“咱們也奉到了姑娘的令諭。”

左首大漢道:“我們聽到了。”

石玉道:“那是說縱然崔姑娘已有令諭,你們也是一樣的不肯聽從?”

崔玉蓮冷冷說道:“石玉,不用跟他們多費口舌。既然不肯聽從我的令諭,那就給我殺。”

石玉、唐琳應聲出劍。

但見寒芒一閃,兩柄長劍,同時攻了過去。

四個前院武師,四把單刀,同時揮出,當的一聲,封開了石玉和唐琳的長劍。

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戰。

雖然同是崔家塢中人,但雙方的搏殺,卻是十分認真。

崔玉蓮一皺眉頭,道:“不要拖延時間。”

石玉、唐琳,心中還有一點顧慮,不敢施下毒手,經過崔玉蓮這一逼,雙劍同時猛攻,隻聽幾聲冷哼,四個執刀的武師,全都傷在了石玉、唐琳的劍下。

金奇道:“本來,老夫心中確然有些懷疑,不過,現在倒是有些相信了。”

崔玉蓮苦笑一下,道:“金堡主,有一件事.晚輩必先說明。”

金奇道:“老夫洗耳恭聽。”

崔玉蓮道:“我爹讓我接待客人,我不敢簡慢,但我不是反對我爹。”

金奇道:“這個,老夫明白。”

兩人一麵談話,一麵向前行去。

大門距離二門之同,還有一片廣場,不下百丈的空地。

金奇回顧了一眼,道:“姑娘,令尊和老夫,有過數度會晤,我這一次來此會他,想不到他竟對我如此冷淡。”

崔玉蓮道:“金堡主,晚輩心中有一點疑問,不知可否問問?”

金奇道:“什麽疑問?”

崔玉蓮道:“金堡主這一次來找我爹,究竟是為了什麽?”

金奇道:“和他談談江湖大事。”

崔玉蓮道:“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金奇道:“聽說有一輛仇恨之車,是不是貴塢中人……”

崔玉蓮接道:“這一個。不用見我爹問了,我就可以告訴你。”

金奇道:“好!老夫洗耳恭聽了。”

崔玉蓮道:“不錯,崔家塢確然派出了一個仇恨之車,主持那個仇恨之車的人,就是我。”

金奇哦了一聲,道:“那仇恨之車的主持人,就是你姑娘?”

崔玉蓮道:“是!我殺了很多人,在江湖上欠了很多的債。”

金奇苦笑一下,道:“姑娘,這件事,你是否事先了解?”

崔玉蓮道:“你是說,我殺的人?”

金奇道:“是!你殺的人,就老夫所知,他們都是江湖上很好的人。”

崔玉蓮道:“事先我不知道,事後,我也清楚,我殺的人,大都是好人,至少,他們都是江湖上很有名望的人。”

金奇道:“姑娘,這些人都是令尊叫你殺的麽?”

崔玉蓮道:“是!都是奉了我父親之命殺的。”

金奇道:“唉!這麽說來,姑娘和令尊之間,應該相處的很好才是。”

崔玉蓮道:“照常理而言,我們相處的應該很好,但事實上,我們相處得並不太好。”

金奇道:“如非老夫親自來了一趟,這些話,說出去,也是難以叫人相信。”

崔玉蓮苦笑一下,道:“老前輩經驗豐富,對江湖中事,十分了解……”

金奇接道:“你想問什麽事?”

崔玉蓮道:“關於古氏家族。”

金奇道:“這是一個很神秘的家族,江湖上人,對他們了解的太少。”

崔玉蓮道:“哦!”

金奇道:“幸好你問到了老夫,還可以稍給你提供一二內情。”

崔玉蓮道:“晚輩洗耳恭聽。”

金奇道:“這一個家族,不但神秘,而且十分複雜。”

崔玉蓮道:“怎麽個複雜法?”

金奇道:“它本身不是一個家族。”

崔玉蓮道:“金堡主,可否說明白一些。”

金奇道:“可以,古家人,分別來自三個不同的地方,合而為一。”

崔玉蓮道:“他們是兄弟、姐妹,分別學藝,藝成之後,合在了一處,是麽?”

金奇搖搖頭,道:“不是,他們是三個不同的人,兩男一女,合在一處。”

崔玉蓮道:“兩男一女?”

金奇道:“明顯點說,就是一妻雙夫。”

崔玉蓮道:“哦!”

金奇道:“所以,古家這個家族中一直是女權至高。”

崔玉蓮道:“古之一姓,也是女的姓了?”

金奇點點頭,道:“是……”

崔玉蓮道:“這三個人,就合成了一個家族。”

金奇道:“對!重要的是三個人出身來曆,據說那兩個男人之中,一個是出身密宗門下,一個是藏邊千毒尊者的弟子。”

崔玉蓮道:“那個女的呢?”

金奇道:“聽說來自小西天雷音寺中。”

崔玉蓮道:“小西天、雷音寺,那不是傳說中魔教所在麽?”

金奇道:“若那姓古的女子,不是來自魔教,又如何能使得密宗門下和幹毒尊者門下之人就範呢?”

崔玉蓮道:“這三個來自完全不同地方的人,構成了古氏家族。”

金奇道:“姑娘,這也許真是一段武林秘事,但也可能隻是一個傳說。”

崔玉蓮道:“前輩的意思是……”

金奇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把這件事,看得太認真,我說的也許是不完全對。”

崔玉蓮道:“不管如何,金堡主廣博的見聞,已經使我對古氏塚族,有了一個約略的了解。”

兩個人談話之間,已然到了二門前麵。

二門本來輕輕開著一些門縫,但兩人行近木門時,木門卻突然關得嚴密起來。

那顯然說明了一件事,二門內,早已有人在窺探兩人的舉動,看到兩人之後,突然把木門關了起來。

金奇重重咳了一聲,道:“姑娘,難道這二門,還要用刀劈開麽?”

崔玉蓮道:“這次不勞金堡主動手,我去瞧瞧。”

行到門前,重重咳了一聲,道:“開門!”一麵舉掌拍在了木門之上。

門內傳出來一個冷厲的聲音,道:“誰在叫門?”

崔玉蓮雖知曉對方是明知故問,卻又不能不回答,隻好硬著頭皮說道:“我是崔姑娘。”

門內人應道:“原來是大小姐,不知有何見教?”

這一問,隻問得崔玉蓮心中怒火暴起,但她吸一口氣,強自忍了下去,道:“我想請你開開門。”

門內人道:“姑娘吩咐,屬下本來不敢不遵從,隻不過……”

崔玉蓮接道:“說吧!你們想怎麽樣刁難我?”

門內人道:“大小姐言重了,你是千金之軀,咱們怎敢得罪,不過,你帶了敵人同來,咱們雖然明知是你千金大駕趕到,但也不能不掩上木門。”

崔玉蓮哦了一聲,道:“這是你的意思。”門內人道:“這個,我怎麽敢,在下完全是奉命行事?”

崔玉蓮道:“奉誰的令諭?”

門內人沉吟不語,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自然是在下的頂頭上司。”

這時,金奇等都到了二門前麵。

也清楚的聽到了雙方的話。

金奇輕輕籲一口氣,笑道:“姑娘,不像是做戲給老夫瞧。”

崔玉蓮道:“他們敢這樣對我,老實說,連我自己也有些懷疑。”

金奇道:“這麽說來,令尊是決心不肯和在下見麵了?”

崔玉蓮道:“堡王,不是我替我爹辯護,我擔心,爹根本就不知道你來……”

金奇放低了聲音道:“你是說,崔總寨主,已經不問事了。”

崔玉蓮道:“他還是總寨主的身份,統領著崔家塢水旱總寨。但他好久沒有露過麵了。”

金奇道:“姑娘……”

崔玉蓮接道:“他們告訴我,他在坐關,一坐數年之久。”

金奇放低了聲音道:“姑娘,你是不是懷疑令尊被人囚禁了起來?”

崔玉蓮道:“我隻是這樣想,但我無法證實自己的想法。”

這時,突見一個灰衣大漢,快步跑了過來,直奔二門前麵。

崔玉蓮一揚柳眉兒,道:“你有什麽事?”

灰衣人四十多歲,跑的一身大汗,顯然是有著很急的事。當下一欠身,道:“回姑娘的話,一艘快舟,破浪而來,船頭站了一個橫小子,武功高得出奇,弩箭,水卒,都無法擋得住他。”

崔玉蓮道:“他現在何處?”

灰衣人道:“已經快要登岸了。”

崔玉蓮道:“你要幹什麽?”

灰衣人道:“屬下要把話傳入內寨,請他們派人攔截。”

崔玉蓮道:“隻怕是來不及了。”

灰衣人回頭看去,隻見一個黃衫人,帶著兩個大漢,和一個白衣少女,急步行了過來。

金奇不認識黃衫人,但他卻認識那兩個大漢,一個是洪無量,另一個竟是北寨雷家的總教頭,閃電刀範文超。

範文超、洪無量看到金奇,也不禁為之一呆。

洪無量一抱拳,道:“金堡主,想不到在此相逢。”

金奇笑一笑,道:“洪兄遊俠江湖,竟然遊到崔家塢來,佩服,佩服。”

洪無量在江湖上雖然很有名氣,但他是南堡的金堡主,那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當下一拱手,道:“哪裏,哪裏,兄弟不過是個打旗的罷了。”

金奇哦了一聲,道:“洪兄可是已投入北寨,跟著範總教頭來的?”

範文超道:“金堡主說笑了,範某人這點能耐,也不過跟著喊聲湊熱鬧罷了。”

金奇道:“兩位教頭很客氣,但你總該有一個能夠說話當家的人吧?”

黃衫人笑一笑,接了口,道:“我們都是朋友,談不上什麽當家,如是金堡主一定要找一個人說話,找區區在下就是。”

目光一掠崔玉蓮,接道:“姑娘,這麽快又見了麵。”

崔玉蓮道:“我會記住說過的話,咱們不會動手,這位姑娘可是花風?”

花鳳道:“是我!”

崔玉蓮道:“為什麽把臉蒙起來?”

花鳳道:“是洪前輩,要我戴上麵紗的。”

崔玉蓮道:“哦!你怕豔光照人。”

花風道:“洪前輩是這麽說的。”

金奇目光轉到花鳳身上,點點頭,道:“老夫也聽過你的豔麗之名,取下麵紗來給老夫瞧瞧。”

一派命令口氣。

花鳳道:“不行,我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看的。”

金奇道:“如論身份,大約當今之世,還沒有老夫不能看的東西,給我取下來,免得老夫失禮。”

他乃雄才大略的一方領袖,數十年氣指頤使慣了,自有一種威武氣度,令人莫可抗拒。

花鳳竟被那一股氣勢震住,真的伸手去拉麵紗。

崔玉蓮突然說道:“金堡主,算啦!花風姑娘已經名花有主了。”

金奇道:“哦!什麽人有此豔福?”

崔玉蓮道:“這位展少俠翼兄。”

金奇冷冷說道:“我想起來了,老夫一位侄兒,金龍公子的金龍舟,就毀在這姓展的手中。”

展翼道:“令侄自己惹火上身,舟毀人亡,不過,金堡主一定要把這筆賬算到在下頭上,在下也隻好認下來了。”

花風道:“不是他……”

展翼揮揮手,不讓花鳳再說下去。

金奇冷笑一聲,道:“年輕人,對老夫說話,竟敢如此無禮。”

展翼道:“我不是金堡主的屬下,在下也不拿你金堡主的俸銀,難道還要作揖之後再說話麽?”

金奇雙眉聳動,虎目放光,似乎發作。

崔玉蓮卻搖搖頭,道:“兩位如是先打起來,那就不用見我爹了。”

金奇籲一口氣,道:“好!姓展的,你記著說過的話。”

展翼道:“最好錯開今天,來日方長,金堡主想找我,在下隨時奉陪。”

崔玉蓮道:“這是崔家塢,兩位最好能多忍耐一下。”

這時,唐琳突然衝了過來,一把向花鳳抓去。

洪無量揮出一掌,擋住了唐琳,道:“愣小子,你發的什麽瘋?”

展翼搖搖手,道:“唐兄,去和令師妹談談,對女孩子,要溫柔一些,不可太莽撞。”

崔玉蓮道:“唐琳回來,這時刻是什麽辰光,你湊什麽熱鬧!”

唐琳歎息一聲,退了回來。

崔玉蓮目光轉到那灰衣大漢的身上,道:“去吧!叫開門。”

灰衣大漢道:“姑娘,我,我……”

崔玉蓮道:“你怕什麽?你本來就要去通報後寨的。”

石玉道:“聽到沒有,姑娘的令諭,莫不是你還敢抗命不成。”

灰衣大漢道:“不敢,不敢……”

行到門前,舉手拍門。

門內傳出了一個冷厲的聲音,道:“去吧!我們都聽到了。”

灰衣大漢應了一聲,轉頭就跑。

展翼道:“崔姑娘,怎麽崔家塢把你也關到門外邊了?”

崔玉蓮道:“你還認為我是崔家塢的千金小姐麽?”

展翼道:“千金小姐的身份,沒有人可以推翻……”

崔玉蓮道:“我爹不要我了,我這個千金小姐如何當法?”

金奇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是令尊閉門不納,咱們是不是要闖進去呢?”

崔玉蓮道:“那要看你金堡主了……”

金奇道:“這也是老夫問話的目的。”

崔玉蓮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金堡主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金奇道:“可以,老朽的意思,一旦老夫和令尊衝突了起來。姑娘要幫忙那一個呢?”

崔玉蓮道:“我誰都不幫。”

金奇道:“如是令尊不肯出麵,別的人插手上來,姑娘準備要如何打算。”

崔玉蓮道:“至少,我會盡力阻止他們不可對堡主失禮。”

金奇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其他的,老夫也不便過分要求了。”

金奇目光轉到緊閉的木門之上,道:“玉蓮姑娘,咱們要如何進去?”

崔玉蓮道:“看來,隻有破門而入一個辦法了。”

金奇目光轉到展翼的身上,道:“年輕人,露一手讓老夫開開眼界如何?”

展翼道:“打破這兩扇門?”

金奇道:“老夫劈了大門,這二門一關,輪也該輪到你了。”

展翼點點頭,道:“好!和在下合作過的人,必然會留下一個很難忘的印象。”

金奇道:“怎麽一個說法?”

展翼道:“在下一向很尊重合作的意見。”

舉步行近木門,右手在木門上按了一下,道:“金堡主,可是毀去這扇木門?”

金奇道:“如是不毀了它,隻怕咱們沒有法子進去。”

展翼右手在木門上移動了片刻,突然退了下來,道:“好了,咱們可以進去了。”

金奇笑一笑,道:“那就請展少兄帶路。”

展翼點點頭,突然舉起右手一拂,那木門突然碎裂片片,飛散一地。

金奇呆了一呆,暗道:“這小子年輕輕的,好精深的內功。”

展翼淡淡一笑,當先舉步行入二門。

花鳳、洪無量、閃電刀範文超,緊隨在展翼的身後。

金奇帶著刀衛劍童,隨在展翼等幾人身後。

最後是崔玉蓮,帶著石玉等五個從衛。

木門內站著兩個勁裝武士,但似乎是被嚇呆了,靜靜站在那裏,既不攔住來人,也未出言喝問。

展翼停下腳步,回顧了金奇一眼,道:“金堡主,展某人幸未辱命。”

金奇點點頭,道:“很高明,很高明。”

兩個劍童,緊隨金堡主身後,向前行去。

開路刀衛,十分小心,發現了可疑之處,必予伸刀探過,然後才朝前行。

這一條石徑,相當的長,足足有六十丈,才到了一座白石石階下麵。

七層石級上麵,是座門戶大開的敞廳,卻不見有迎客之人。

金奇停下了腳步,道:“姑娘,見過這座大廳沒有?”

崔玉蓮點點頭,道:“有,我記憶之中,這個大廳之建築在很早以前,隻不過這個大廳中的形勢,似乎是有了一些改變。”

金奇笑一笑,道:“哪些改變,姑娘可還記得麽?”

崔玉蓮道:“這石級似乎是經過了修整,大廳也好像更大了一些,門窗也好像移動了位置。”

她一連幾個好像,似是對這個地方的記憶,已然十分模糊。

崔玉蓮雙目凝注那座大廳,瞧了很久,才突然舉步,越過金奇,直向大廳中行去。

人到門口時,突然聽到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道:“姑娘留步。”

崔玉蓮停了下來,道:“什麽人?”

廳門內,緩緩轉出來一個青衣少年,道:“姑娘,在下是守廳的童子。”

崔玉蓮看那青衣童子,也不過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嗯了一聲,道:“這位是金堡主,特來拜訪總寨主,你替我通報一聲。”

青衣童子道:“姑娘,這座大廳中有很多埋伏,充滿著凶險,未得總寨主允準之前,不能輕易進來?”

崔玉蓮道:“連我也不能進去?”

青衣童子道:“這也是在下現身出來阻攔姑娘的原因。”

崔玉蓮道:“哼!金堡主是貴賓,這座大廳是咱們迎接貴賓的地方,滿布著機關、凶險,那是什麽意思?”

青衣童子道:“姑娘,小的隻是負責守護大廳的人,別的都不知道。”

崔玉蓮道:“有沒有辦法,把這廳中的機關,全給我關上。”

青衣人道:“可以。”

崔玉蓮道:“是!這地方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而變得和我記憶的完全不同了。”

金奇道:“姑娘,這地方會不會有什麽埋伏?”

崔玉蓮道:“好!那你就把機關總紐關上,帶我到廳中坐,然後,去請總寨主出來。”

青衣童子沉吟了一陣,才一欠身,道:“是,姑娘請進。”

崔玉蓮當先行了進去,石玉等五衛緊隨身後。

金奇居中,展翼帶著範文超等,走在後麵,人入大廳,四下流顧了一眼,道:“好凶險的地方,簡直像一座堅固的牢房一樣。”

青衣童子冷笑一聲,道:“牢房中不會死人,這裏隨時會置人於死。”

展翼目光轉注到青衣童子身上,道:“這大廳中的機關。真有那麽厲害麽?”

青衣童子道:“閣下如是不信,何妨試試看呢?”

展翼點點頭,道:“我會試的,不過,不是現在。”

青衣童子冷哼一聲,道:“這些話,在下聽過很多次了。”

展翼點點頭,道:“等金堡主辦完他們的事,我會試試你這大廳中的機關。”

青衣童子道:“好吧!就這麽辦,希望能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