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重傷的影
離王府，桌上的燭火隨著夜風左右搖晃。
歐陽離鏡輕撫著一管玉笛，眼中是濃濃的思念，薄唇輕啟：“歌兒，你在哪裏？你一定要活著，等我去找你。”
玉笛是在太子府中找到的，還記得當初她向皇上討了這個賞賜，笑得很開心，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後，她還能像以前一樣笑得那麽開心嗎？那個時候的她，行為乖張，會很囂張地欺負杜芙，但是她對府中的下人還是很好的，這也是為何丁管家一直尊她為王妃，是他沒有早發現她的好，不過總算是沒有錯過她。
當初看到她像一隻美麗的蝴蝶從懸崖上飄落下去的時候，他想都沒有想就想跳下去，可是他被皇上的人抓著，身上早就沒有了力氣，掙紮不開，隻能眼睜睜看著歐陽玉軒抱著他一起墜落，隻記得當時的自己雙眼通紅，恨不得殺了攔著自己的那些人，可是他沒有力氣，他的心脈受到重創。他醒來的時候以為自己死了，但是看著那些忙碌的人，他意識他沒有死，他怎麽可以獨活，他應該死了去陪歌兒，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可能嗎？他不敢想，而且當時的歌兒還身受重傷。
但是莫潛的話讓他有了活下去的動力，再沒有見到歌兒屍體的情況下，她絕對還活著。
“主子，還未有王妃的消息。”莫潛站在歐陽離鏡的麵前，看著歐陽離鏡疲憊的神情在心中歎息，他已經找了兩日都沒有找到王妃的下落，不過崖底還沒有搜完，因為關係到王妃的生死，所以他們在崖底搜查的時候搜得很小心，生怕錯過每一個角落。也正因為如此，進度很慢，加上崖底又十分的大，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麽進展。
歐陽離鏡的眸光一暗，還沒有找到嗎？不過沒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潛，隨我進宮。”該是時候去救影了，影不隻是他的手下，也是他的兄弟，不能再讓影繼續待在宮中受苦。
“可是主子，您的傷……”莫潛擔憂地看著歐陽離鏡，這次歐陽離鏡的傷很重，若不是靠著那些藥還有他自己的毅力，怕是撐不下去，當時的莫潛看到自家王爺傷成這樣的時候，心中震驚不已，因為他從來不覺得有人可以將自家王爺傷得這麽重。後來才知道王妃的事情，再看昏迷不醒的王爺，心中已經了然，一定是王妃的事情對王爺衝擊太大了，導致急火攻心，差點就走火入魔了。
“不礙事，救影要緊。”剛說完，歐陽離鏡便掩著嘴咳嗽，一聲一聲的咳嗽聲令莫潛很是擔憂，這樣的身體怎麽進宮，但是王爺的脾氣他很了解，決定的事情就不會更改，而他心中確實也擔心影，影被皇上關了幾天，想必受盡了折磨。
歐陽離鏡壓下嘴裏的血腥味，站起身和莫潛一起並肩走出去，他已經沒有力氣騎馬，便坐在馬車裏閉目養神，如今這身體連走動都這麽吃力了，他還有能力保護歌兒嗎？歌兒現在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等著他去救她？對不起，是他太沒用了，沒有能力保護好她，才會讓她受到傷害。
抖動的雙肩壓抑住喉間的咳嗽聲，雙手捏成拳頭，有些時日沒有修剪的指甲深深地刺進手掌，一陣刺痛讓他略微清醒，他不能沉浸在悲傷裏，他還有什麽事情要做，要給歌兒創造一個安全的環境。
“皇上，離王求見。”清德輕聲對皇上稟報，他擔憂地看著已經蒼老許多的皇上，這段時間以來，皇上的身體明顯差
了很多。
正在看奏折的皇上拿著狼毫筆的手一僵，眉頭皺起又鬆開又皺起，反複之後，他才開口：“宣。”
歐陽離鏡和莫潛緩緩走進去，跪下身，“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
皇上看了清德一眼，清德馬上領會，和莫潛一起走出去。
“鏡兒來見朕有何事？”皇上皺著的眉頭沒有再鬆開，他已經隱隱猜到了歐陽離鏡的來意。
“還請皇上放了臣的下屬。”歐陽離鏡語氣冷淡，他看到皇上心中便升起無限的悲涼還有狠狠壓著的怒火，若不是這個人，他的歌兒也不會掉落懸崖，不會到現在都生死未卜。
“哼，一個低等的賤仆也能讓你這麽放在心上？”皇上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一個手下在歐陽離鏡都這麽重要，他作為父親卻在兒子的心中一點地位都沒有，那雙清冷的眸中找不到一點對於他這個父親的尊敬和愛意。
歐陽離鏡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繼續說道：“還請皇上放了臣的下屬。”
“你！”皇上氣得不行，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開始劇烈地咳嗽，長久都沒有停下來，手指中慢慢有血滲出來滴在奏折上。歐陽離鏡看著鮮紅的血跡，眼睛微微眯起，此時的他也是極力地壓抑著喉間的幹癢。不過他隻是冷靜地看著咳嗽的皇上，沒有上前去關心。
皇上咳得滿臉通紅，許久之後才漸漸平息，他看著無動於衷的歐陽離鏡，心口一陣一陣發涼。這就是他的兒子？這就是他一直疼愛的兒子？梨兒，是朕對不起你，是朕辜負了你，你有沒有在天上看著，是不是朕做錯了？朕不應該逼著鏡兒做他不喜歡做的事。
歐陽離鏡看著兀自沉思的皇上，沒有出聲打斷皇上的沉思，隻是安靜地跪著，他極力控製著自己的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此刻的他已經有些頭暈，眼前都變得有些模糊。指甲再次刺進掌心，他立刻保持了清醒。
“來人。”皇上的聲音嘶啞，他嘴角已經沒有了血跡，隻是看上去好像很疲憊，經過這幾次的種種刺激，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感覺自己快要不行了，這個位置他已經坐不久多久了。隻是他的江山該怎麽辦？南盟的百姓該怎麽辦？無論如何都是歐陽離鏡最適合這個位置。
清德立刻進來，當他看到奏折上的血跡時，心中一緊，趕緊命人上茶。
“把人帶出來。”皇上的目光一直在歐陽離鏡的身上，他從歐陽離鏡的臉上看到了釋然，他不禁苦笑，他這個父親當得還真失敗。
影被兩個人帶出來，他的頭垂著，身體沒有一點意識，被人拖著出來，他身上的黑衣早已經破爛不堪，上麵凝結著幹涸的血跡，影被丟在地上，氣息微弱，紅腫的眼睛閉著，邊上全是暗紅色的血跡。
歐陽離鏡看著全身都是傷的影，胸口一陣悶痛，影為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如今是他要償還的時候。
“謝皇上成全。”歐陽離鏡低頭給皇上磕頭，然後喚進莫潛，莫潛一進來看到躺在地上的影，冷若冰霜的臉上布著沉痛。他一言不發地將影抗起來，歐陽離鏡站起來，但因為跪得太久，站起來的時候身體猛烈地搖晃，幾乎要站不穩，莫潛馬上騰出手來準備扶，卻被歐陽離鏡佛開，他可以站得穩，若是連站都站不穩，他有什麽能力保護歌兒。
皇上看著他們走出去，不禁又開始咳嗽，清德站在一邊擔
憂得不行，皇上的身體實在變差了，再加上皇上不肯好好修養，導致越來越差，他真擔心皇上會撐不下去。
“皇上……”清德擔憂地開口。
皇上恍若未聞，隻是看著早已經消失的身影，鬢角已經染上了白發，看著十分的蒼老。
回到離王府後，立刻有人給影治傷，影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全是紫的，紅的傷口，但是他的牙關一直咬得很緊，死都不肯開口說話，牙齒間全是腥臭的血。
“別擔心，死不了，這家夥骨頭硬得很。”給影治傷的陌尚淡淡地說，影受的都是皮肉傷，隻要調養一段時間就無礙了。
莫潛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和影這麽多年的兄弟，說不擔心完全是假的，當初他隻能看到影被皇帝帶走，明明知道凶多吉少，卻無能為力，他們誓死要為王爺效忠，就算死也不能背叛。
歐陽離鏡聽到影沒事之後，也鬆了一口氣，他不希望影出事，莫潛和影在他的心中很重要，不想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出事。
他按住胸口，胸口的刺痛讓他站不穩。
“主子？”莫潛注意到歐陽離鏡搖晃的身體。
“無礙，加派人手繼續找歌兒的下落。”歐陽離鏡坐下，深吸幾口氣才緩下胸口的刺痛，這次的傷確實是重了。他必須得讓傷快點好起來。
“爺，您再這樣下去，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你就不能安分一點嗎？”陌尚恨恨地說，當初莫潛找他來的時候，他不解何人能把王爺傷得這麽重，後來才知道完全都是王爺自己弄的，差點把他氣死，幹脆就想不治了，沒見過這麽糟蹋自己身體的人。
歐陽離鏡勾起一抹笑，“有你在，我死不了。”他倒是很放心，看到陌尚出現，他就放心了，他知道自己死不了。
“真是被你氣死，一個個都這樣，把生命當兒戲，縱使我有非凡的醫術也禁不起你們這麽折騰。”陌尚忍不住抱怨，但是手下沒有停著，給歐陽離鏡把脈，順道拿出幾瓶子的藥，這些可都是他的珍藏啊，可是他們一點都不珍惜，知不知道製造一顆藥很辛苦的，他一臉心痛的將藥遞給歐陽離鏡。
歐陽離鏡沒有再讓陌尚為難，他躺在**休息，必須快點讓身體好起來，要是找到歌兒了，他的身體還沒有複原，歌兒該擔心了。
看到歐陽離鏡去休息，莫潛和陌尚都鬆一口氣，王爺的脾氣他們很了解，隻有他自己願意去做才有用，否則他們就是說死都沒有任何效果。
“陌尚，你說從萬丈懸崖上掉下去還有生還的可能嗎？”莫潛一臉迷茫地問陌尚，雖然他勸解王爺，但是他自己心裏也懷疑，而且他擔心要是再找不到王妃，王爺會不會崩潰，他還記得當時王爺放棄自己的時候，他真的以為王爺會就這麽陪著王妃去了。
陌尚深深地看了一眼莫潛，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死有命，該活著的就會活著，擔心也沒有用。”
莫潛一怔，心中瞬間豁然開朗，確實如此，擔心也沒有用，若王妃已死，那麽隻好等著結果，若王妃沒死，那就努力去找，總會找到的。
“影什麽時候能醒來？”看著陌尚給影治傷，莫潛問道。
“明日便能醒來，這小子身子骨不錯，加上我的醫術，絕對沒有問題。”陌尚自信地說。
莫潛點點頭，不再打攪陌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