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妃15歲

地底深海

古老相傳,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滅,一世壽終,便有魂魄離體,往投來生,生生世世,輪回不息。然而世間之中,卻有怨靈所在,以貪、嗔、癡三毒故,以畏、惡、怕恐懼故,眷戀塵世,回首前塵,不願往生,是為“陰靈”。

想當然爾,陰靈乃是陰魄之物,自然喜宿於陰濕之地,這深淵中黑暗潮濕,有這等鬼物也不足為奇。但即墨無雙生平何曾見過這等事物,這一下猝然見到,當真是從頭涼到了腳。

他這一聲叫喚,隻在黑暗之中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周圍那一片漆黑中,他的聲音顯得輕飄飄的,過了許久,卻隱約有淡淡回音傳了回來。也是隨著他這一聲叫喚,仿佛驚動了什麽,在他周圍的黑暗裏,無聲地又亮了一下。

即墨無雙隻覺得心頭一跳,然後就象是胸口內的心髒竟停住了一般,他屏住呼吸,看著一束和剛才那陰靈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幽幽白光,在前方黑暗中,亮了起來。

然後,左邊一亮,右邊一亮,前邊一亮,後邊一亮,甚至他抬頭看去,連頭頂上方也亮了起來,閃現出那幽幽的白光。

竟是有無數的陰靈,仿佛從沉眠許久中驚醒,感覺到那數百年來第一次出現的人體的溫暖,向這裏聚集過來。

那陣陣輕煙一般的白光,漂遊不定,幻化出無數麵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美或醜,然而此刻,在即墨無雙的眼中卻隻有一個感覺:冰冷。

一想到這無數陰靈一擁而上將自己團團包圍的情景,他就頭皮發麻。不過萬幸的是,在最初的驚悚過後,他隨即發現,這些陰靈似乎對擋在他身前的那根巨劍頗為畏懼,不敢接近巨劍散發出的玄青色的光芒。但還沒等即墨無雙鬆了口氣,那些飄蕩在半空遊走的陰靈似乎又發現了什麽,紛紛向即墨無雙左側飛去。

即墨無雙怔了一下,隨即失色,他左手兀自握著的那隻柔軟的手,此刻卻已漸漸涼了下去。他連忙用力一拉,一陣水聲響起,軒轅月銘被他拉到了身邊,憑借著周圍那些幽光,即墨無雙隻看見軒轅月銘臉色蒼白,雙眼緊閉,但一探呼吸卻還算正常,粗粗看了看,她身上似乎也沒受什麽外傷,這才放下心來,向四周看去,仔細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與兀自昏迷的軒轅月銘兩人,此刻不知怎麽身處於一灣水邊,在黑暗中看不清這水麵大小,也不知這是一個小水潭,或是大湖,或是傳說中巨大的地底深海。即墨無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有這個想法,然而他在水中,卻感覺到這水麵竟不是靜止的,一陣一陣的潮汐鼓起的波浪,如溫柔的手撫過他的身子。

不過,這水卻當真是冰涼透骨!

即墨無雙艱難地站起身來,再呆下去,就算不被這些陰靈所害,隻怕他二人先在這水裏凍死了。他一站直身子,便隻覺得一陣頭昏,身子忍不住搖晃了一下。

他在平台之上時,後背被人偷襲,傷勢著實不輕。與此同時,巨劍玄青色的光芒像是感應一般,也暗了一下。幾乎就在同一刻,周圍無數的陰靈的幽光同時亮了起來,那一張張幻化成人的臉上,透露出無限的渴望。

即墨無雙吃了一驚,連忙定下心神,巨劍的光芒重新亮起,震住了那些陰靈。即墨無雙吃力地拉著軒轅月銘向岸上走去,這短短一段距離,卻令他覺得這般漫長。

終於,他們到達了硬地之上,即墨無雙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周圍,無數的陰靈在巨劍玄青色的光圈之外,飄舞遊蕩。

即墨無雙怔怔地看著那些漂遊的幽光,想起了昏迷之前腦海中最後的回憶,想起了軒轅月銘飛身過來,拉住他的手,想起了他們墮下時身下無邊無盡的黑暗深淵,他甚至還隱約記得,在他失去意識前,曾有一句熟悉的歎息,在那個平台上響起。

少年在寂靜的黑暗中,低低地、不為人知地歎息!

“噫”。

她發出一聲輕輕的呼喚,慢慢地醒了過來,睜開眼睛。

千百年間,曾有一個古老相傳的問題:你若是長久沉眠方才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想見到的人,會是誰?

誰也不知道軒轅月銘可曾聽過這個看似無聊的問題,而此刻,映在她眼眸之中的,是在幽幽白光之中,即墨無雙關切的眼神。

那是在黑暗中,唯一的溫暖!

即墨無雙喜形於色,喜道:“醒來了,軒轅妹妹!”

軒轅月銘沒有立刻回答,她看上去似乎呆了一下,不過很快的,她恢複了正常,臉色也從最初帶著些迷惘,回複到了有些冷漠的冰霜。但隨著她看向四周,卻忍不住再一次地動容。

“陰靈!”軒轅月銘一如即墨無雙剛才,叫了出來。

即墨無雙點了點頭,安慰她道:“是的,不過不用怕,它們好象有些害怕我的巨劍,應該暫時沒事的。”

軒轅月銘此刻也發現,周圍無數飄蕩的陰靈的確沒有撲上來,隻在外圍遊蕩,似乎對即墨無雙那把巨劍十分畏懼,定下心來後忍不住道:“你這巨劍,怎地如此厲害?”

即墨無雙麵上一紅,道:“叫、叫、我叫它做……巨劍,另外我也不知道它怎麽會如此厲害。”

軒轅月銘奇道:“巨劍?”

即墨無雙看著麵前這女子在幽幽白光之中,肌膚如雪,雖然有些蒼白卻更是美麗,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軒轅月銘一時說不話來,怔怔地看著半空中那把巨劍,。幽幽白光,照著他們兩人的身影。

軒轅月銘重又低頭,深深呼吸,道:“我們怎麽會僥幸逃生的?”

即墨無雙呆了一下,心裏也頗為迷惑,道:“我不知道。”隨即想起了什麽,用手一指那灣水邊,道,“不過我剛醒過來時,我們兩人都躺在那水邊,會不會是我們僥幸掉到水裏方才不死,又被潮水衝到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