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秘墓

第三章:拋屍(下)

第三章 拋屍(下)

我們兩個頓時就炸了毛了,箱子是封死的,車也一直停在內院,怎麽就丟了?

我炸著膽子問道:“五哥,你是把頭裝進去了嗎?”

五哥盡自膽大,此刻也麻了,說話都有點顫了音兒了:“頭不是你裝的嗎,我扛的身子啊。”

我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吐沫,心裏又是膩味又是驚悚:“裝是肯定裝了,可能路上丟了吧。”

這要是丟在路上,那我們兩個殺人拋屍的罪過可就坐實了,警察不信都不成。

此時我們兩個已經徹底嚇蒙圈了,幾乎都忘了,箱子是密封的,頭怎麽可能會丟出來。

不過現在也顧不了那麽多了,隻能先處理這具無頭屍體了。

我們兩個哆嗦著把屍體埋了,裝上箱子,一溜煙開回了市區。

因為怕攝像頭拍了我們的車,所以圍著外環兜了好幾個圈子,這才慢悠悠地開回鋪子。

回到鋪子裏的時候,天都快亮了。我們兩個始終懸得老高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了一些。

此時五哥臉上的表情已經淡定了許多,不再是之前那種驚魂未定的模樣了。

其實五哥在圈子裏算是出了名的鐵膽,什麽都敢搗騰,就連陰屍(古代沒有腐爛還保有水分的屍體)他都過手過幾具,可見其心理素質過硬。

這要是一具普通的屍體,恐怕他早就給剁成肉餡扔下水道了。無奈這具不同以往,來的太過詭異,這才讓他在一時之間失去了方寸。

現在天光微亮,他算是回了魂兒了:“老六,這件事從此以後都不要再提了,知道嗎?”

“五哥,那丟了的那個腦袋呢。”

五哥深吸了一口氣,已經完全恢複了鎮定:“那個丟了就丟了,反正又不是留在我們家了,就不要再想了,想多了都是病。”

我思緒一轉,的確如此。

回到鋪子裏,整整喝了一杯的熱水,我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打眼一看,五哥已經走向桌子,那裏赫然擺著那塊白玉。

五哥抓起那塊玉,就開始研究,時而眉頭緊蹙,時而表情舒展,不知道他心裏在轉寫什麽心思。

我問道:“這種死人東西,太晦氣了,你還是趁早丟了吧。”

五哥沒有我這樣神色惶惶:“丟了?那也得等我研究研究。這摘頭鬼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麽?就是為了來嚇嚇咱們兄弟?所以不探探裏麵的底,我有點不甘心。

再說了,我們兄弟玩的就是古董,你也知道,這些古董有幾樣真是家傳的?還不都是從墳裏刨出來的,都是死人的東西,有什麽好怕的。”

此刻我是真心地佩服五哥的心理素質,這麽快就已經成那種惶惶不安中恢複理智,而且思維清晰到如此地步,於是問道:“那五哥從這塊玉裏看出什麽來了。”

五哥眼睛一眯,說道:“這不是玉佩,是玉鏇。昨天摘頭鬼點名指姓地要找你,所以我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沒有注意,沒想到這塊玉裏麵還真是暗藏機密。”

我驚詫於五哥的觀察力,原以為他在玉上麵的造詣不如我,現在看來,我還嫩的多。

五哥將玉鏇往強光射燈下麵一放,果然,一絲絲極為細小的紋路陰影出現在上麵。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玉鏇上藏有秘密,我還真以為這隻不過是普通的裂痕呢。

五哥繼續說道:“玉鏇是古人用來藏匿機密信息的,都是陰刻在上麵的。”

我佩服地看向五哥:“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薑還是老的辣啊。五哥有沒有看清楚上麵陰刻的是什麽。”

五哥皺皺眉頭,“好像是一幅圖。”

說話之間,他用放大鏡仔細地觀看著上麵的紋路,手上握著一支毛筆,筆走龍蛇,圈圈點點,很快就將玉鏇上的線條描了下來。

五哥是古玩世家子弟,使的一手好毛筆,

一幅圖描下來,那真是筆筆如刀,點點似桃。

看到這幅場景,我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專業。此人在古玩圈子裏玩出名堂來,絕對不是靠家族蔭庇,是切切實實的有真本事。

我盯著他的白描看了一眼,那些線路亂的就跟人的掌心紋似的,不過好在其中有幾條顏色比較重的線,勾勒出一副地圖的模樣。

但是線條當中有多出缺口,不知道是玉鏇上就這麽標識的,還是五哥描的時候給落下了。

我望著這幅白描,嘴裏問道:“怎麽這上麵有好多缺口啊,五哥你是不是落下什麽東西了。”

五哥回答道:“沒有,玉鏇裏麵就是這樣的。我就是照著畫的,沒有一筆之差。”

這一點我到相信,五哥白描是手藝,那絕對不是蓋的,幾乎已經到了入微的地步,他要模仿哪家字帖名畫什麽的,不光筆意筆鋒,就連筆神都能帶出來。

所以他說沒錯,就鐵定沒錯。

我望著那張白描愣愣出神,莫名其妙地有種十分怪異的感覺。

忽然電光石火之間,一個奇怪的符號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麵。我幾乎是下意識地提起筆,在那張紙上勾勾抹抹。

這些動作完全是在我主觀控製之外,就像思緒遊離時候的那種肢體動作,沒有意識,沒有目的,完全出於本能。

當我再度回過神兒來的時候,那張紙上已經被我添了數筆。

我用驚異的目光盯著眼前這張紙,心中的驚愕無以言表,原本缺憾的線條,在我的添筆之下,頃刻之間就變得完整起來。

盡管我的筆技拙劣,但是添上這幾筆之後,線條的完整性上絕對堪稱完美。

我倒次了一口冷氣,那些都是母親收藏的那片青銅樹葉上的奇怪符號。

這些年來,我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從來都沒有想過,它竟然回事一副地圖的一部分。

黃河古渡裏的神秘青桐樹,眼前的這塊來曆不明的玉鏇。

我用驚愕的眼神望向五哥,看到五哥向我投來同樣驚訝的目光。

隨即五哥用一種懷疑的目光打量著我:“小六子,你該不會跟那摘頭鬼一塊的吧,下套來蒙你五哥?”

此時我連哭的心思都有了,這都是哪兒跟哪兒啊,於是解釋說:“五哥,我們認識也小十年了,你還不了解我嗎。再說這,摘腦袋挺屍的套兒,我也做不出來啊。”

五哥眼中的疑竇這才盡釋:“嗯,這話有道理,要不是我和你小子認識了這麽多年,還真以為你和那孫子一起做套黑我呢。”說到這裏,他話鋒一轉繼續道:“哎,不對啊,那你這東西哪兒來的?”

說著話,他指了指我在圖上添的那幾筆。

我略思索了一下,就把這些符號的來曆原原本本地告訴了五哥。早在大學的時候,我把跟他說過這事兒。不過那時候,他完全是當鬼故事來聽的。

我再一次講述來,他聽的十分認真。

五哥聽完,良久之後才開口:“這事兒聽著邪性,摘頭鬼送了的玉鏇,居然能和你家三十年前的一片葉子扯上關係,難怪昨天那死鬼指名道姓地要找你。”

說完之後,他用一種迷離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是確定了什麽事情。

我們認識都小十年了,我一看他那眼神就明白,鐵定是把那人的死歸結到我身上了。

不過這也難怪,這件事牽扯的實在太詭異了。現在連我自己都覺得,這事是衝我來的。

經他這麽一說,我的腦海裏不斷的翻轉著那副經過點綴加工完整的圖,說道:“五哥,我怎麽忽然覺得這幅畫這麽像我老家黃河古渡啊。”

五哥疑惑地看著我:“你確定?”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五成,一半一半吧。”

五哥低沉著腦袋想了想,剛想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一陣當當當的敲門聲。

我現在已經成了驚弓之年,聽到這個聲音之後,霍的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什麽人!”

五哥倒是對敲門聲沒那麽**,隻是被我的動作嚇了一跳:“老六你幹嘛呢,一驚一乍的。”

我撫了一下額頭上驚出來的冷汗:“有心理陰影了,對了,這麽早誰會來找你?”

五哥順手把玉鏇和地圖都塞進懷裏,擺手示意我淡定一點:“是我定的早餐,昨天晚上溜溜折騰了一夜,餓的我都前胸貼後背了。再不吃點東西,我都快扛不住了。”

想想也是,昨天一直跟那摘頭鬼的屍體較勁來著,也不覺得餓,幾乎是一天一夜水米沒打牙。現在一聽吃的來了,還真有點要虛脫的感覺。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五哥已經把食盒提了進來。

此刻,五哥手裏拎著一個碩大的古香古色的提盒,隔著老遠就聞到一股幽幽的肉香。

我使勁咽了一口吐沫:“五哥,你這是定的八寶齋的飯匣子啊,聽說他們是六百年的老店,有概不外賣的規矩。”

五哥笑了笑:“我跟他們老板是忘年交,這算他送的,不算外賣。”說話之間,五哥開了一壇老酒:“這是我的私藏,平時舍不得用,今天咱們兄弟兩個必須得壓壓驚。”

我對酒的興趣不大,在他給壇子起封的時候,我就已經把手伸向了食盒子。

打開盒子,一股醬香撲鼻,是八寶齋有名的八寶醬鴨子,皮酥柔嫩,味道美不可言。

我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撕了一塊塞進嘴裏,大嚼起來:“五哥,其實有這隻醬鴨子就夠我們兄弟吃一頓的了,下麵那層是什麽?”

我嘴裏嚼著鴨子,說話含含糊糊的,五哥估計也沒聽清楚,問道:“你說什麽?”

聞到那噴香的味道,我哪兒還顧得了等他回答啊,直接就掀起了二層食盒。

打開之後,我的喉嚨裏就咕嘟了一下,一塊鴨子肉立刻就卡在了嗓子眼兒裏。

我被眼前的情形徹底駭到了,隻見食盒的二層,赫然躺著昨天晚上丟了的那個人頭。

此刻那顆人頭,兀自帶著笑容。不知是被食盒蒸得還是怎的,竟然騰騰的冒著熱氣,好像被煮熟了一樣。

更加可怖的是,人頭竟然忽然睜開了眼睛:“青銅古樹要開花了!”

駭然!惡心!瞬間,我的胃裏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就吐了一地。

隨即腳步踉蹌的向後倒退了幾步,一隻手扶著桌子,就覺得一個勁兒的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