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秘墓

第二百四十三章 為什麽要回來

第二百四十三章 為什麽要回來

我不懂,你這個混蛋。

洛青連眼都不眨,坐得跟一雕塑似的。我終於對這個小子沒轍了,麵對著他蹲下來,將書袋放在膝蓋上,然後一臉無奈地說:“幹嘛把自己弄成這個德行啊?又去哪了啊?”

真是亂來的家夥,說走就走說來就來,一點預兆都沒有。

洛青總算是肯抬眼望過來,濃濃的黑眼圈讓他多了幾分抑鬱的冷寂,他改變了一下長久的坐姿,然後一臉無辜的孩子氣,用一種平靜得可怕的語氣對我說:“我困了。”

我聽著雨聲在頭頂上的傘布跳舞,用一種類似眼睛癱瘓的表情跟他互瞪著,然後呢?

他沉默一會後用一種本該如此的語氣說:“我睡不著。”

我眼癱,然後呢?

他又很無辜地說:“我想吃飯。”

這種語氣很像撒嬌的謊話,但我知道不是,他不說謊的時候直白得讓你嘔血。我有一刻多麽想衝過去捉住他的領子狂搖,你這個家夥你到底在想什麽?睡不著你就給我看書去,你以前不是很喜歡這樣打發時間嗎?餓了你不會自己去找吃的嗎?你又不是一歲半沒人照顧就會餓死,你就為了這些完全不是理由的理由說回來就回來,你其實就是想回來氣死我的吧。

我渾身無力,哭笑不得地抱著頭說:“小初沒給你飯吃嗎?”你們是乞丐幫啊。

“她不給我做。”他伸手順順一直淌水的頭發,青色藤蔓印記清晰地顯現在額頭上。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偶爾有幾次會看到,藤蔓印記越來越深了。

洛青笑得特溫和,說得很無賴。我真想揪頭發啊,誰信你?站起身來掉頭就走,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這個隻會耍無賴的家夥。走兩步停住,雨越下越大沒有停止的征兆,這種天氣雨淋多了會感冒吧。我看著腳下的殘花敗籍,最後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又走回去,他似笑非笑望著我,死賴在地上不起來。

我將傘遞到他頭頂上分給他一半,“走吧,不用我拖你進去吧。”上上輩子我欠你的行了吧,混蛋。

而且這麽濃的黑眼圈,你到底是多久沒睡覺。

如果看到他坐在外麵淋雨時我還有點奇怪,等我開了門看到捧著一杯茶坐在我家客廳裏,對我笑得那叫一個慈祥的林會長時,我就知道為什麽他進不了門。

那一瞬間我多麽想將跟著我進門的那個家夥塞到衣櫃裏,催眠自己這一切都是夢。

“你們聊,我進廚房。”我毫無表情轉身就走,你們那個暴力就是美學的世界跟我沒有哪怕一毛錢的關係。

走進廚房後我隨便找了個角落慢慢坐下去,那種可怕的疲憊感讓我有些無所適從,這幾天咳嗽停止了,藥也失去最開始的療效。比上一次還要快,身體到了反噬生命力的階段吧,看著死亡一天一天逼近的滋味真不好受。林會長他們盡力了,如果真的有救不會等到現在,在之前那一次就可以解決。或者法子還在找,可是運氣能不能好到方法找到前撐住為止也是個問題。

我望著櫥子上的布西亞花,永不凋謝的藍色安靜而孤單地開在一個瓶子裏。想起那小子當時把那本叫《花地》的書掏空當禮物盒就想笑,那本書是我花了半年的時間去拍攝收集資料寫成的,考古協會的成員大多兼職作家,要出版有很多門道,我隻是想將我見過的花收集起來而已,不算作家。

“唉,你回來幹嘛?”我異常疲憊地將下巴擱在彎起的膝蓋上,雙眼茫然,“你回來幹嘛啊,笨蛋。”為什麽偏偏現在回來,你哪裏聰明了,你蠢得要死,為什麽偏偏現在回來。

困倦的狀態被客廳裏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驚醒,好像是花瓶被炸開的聲音。我用手撐地爬起來,拉開冰箱門準備做飯,我就還真不信你們可以在我房子裏打得起來。

剛洗好米耳邊又傳來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我無語仰望著天花板,會塌嗎?

沒什麽力氣飄忽忽走出去,避開一地板不知為何會掉落的花瓶碎片,想看到什麽互掐脖子的暴力場麵的人注定要失望,林會長依舊捧著茶杯坐在沙發上笑得特別可親,而那個黑眼圈特別濃脾氣特別壞的小子坐在林會長對麵的藤搖椅上,笑得那叫一個溫柔。

看著他們一老一少兩隻狐狸互相對望怎麽假怎麽笑,我捂著胃,那個糾結。

“會長,要留下了吃午飯嗎?”我走到他們中間,既然相看兩相厭還那麽專注那麽深情地死瞪著對方幹嘛?

“不用,我也該告別了。”林會長對我露出一個長輩包容晚輩的笑容,然後捧著他從家裏帶來的茶杯站起身來,“對了,小子,我還是覺得你們出現得有些不合理,我相信你抹滅證據的能力,希望不要留下尾巴的好,我可不會看在你是晚輩的份上對你留情。”

“前輩,你太看得起我了,這個世界上總會有些事是碰巧碰撞在一起,這並不代表什麽。你所謂的不合理性,也隻不過是因為我出現得有點巧而已。”他雙手自然的交叉擱在膝上,輕鬆的姿態,笑容燦爛得很真誠,連冰涼的陰鬱感也被他臉上這種笑容衝淡了。

我多麽想走過去掐他的臉,多麽有說服力的笑容,多麽有說服力的輕鬆隨意,多麽有說服力的蠱惑性話語,如果不是想說謊你會把自己弄得那麽有說服力?

林會長皮笑肉不笑一下,他慢慢走向門口,對洛青的話卻是種隱隱的暴戾回應,“巧合?去你的巧合。”

“對了,小彭,你想做什麽就去做,我不會攔你,不過如果出了什麽事……”林會長站在門口望著外麵雨剛剛停止的淺色天空,沉默幾秒才接著說:“有事你記得叫,鄰裏之間總有人聽得到的。”

有事記得叫?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別扭啊,基本上以我現在這種身體狀態,出什麽事都不算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