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點翠
第六章 點翠
“欣然，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扶蘇的朋友，顧丹陽顧小姐。”
“原來是二少的朋友，不過，能讓大少也跟著作陪，這位顧小姐的分量倒是不輕。”
此刻，陶欣然早已收回了落在某皇後身上的眸光，她直視著李承堂，高傲的笑言了一句，隨即衝著李二少點了個頭，完全無視了某皇後的存在，“你們慢用，我就不打擾了，一會兒樓上見。”
看著陶欣然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李承堂本能的站起身來，“欣然……”
李扶蘇當下麵色不愉道，“哥，你不會還要去追她吧！”
顯然，李二少對於陶欣然並不待見，要是放在之前，他或許就忍了，可是，陶欣然居然對某皇後無視，這讓他不能忍！
顧丹陽對此倒是沒什麽感覺，剛剛她一直在用糕點，壓根兒也沒想搭理那個陶欣然，眼見人走了，她才慢條斯理的放下筷子，饒有興致的玩笑道，“這位應該就是李大少胸前的朱砂痣，床頭的明月光了吧。”
李扶蘇無奈的點頭，“是啊，好大的朱砂痣，好亮的明月光！”
“李扶蘇！”
李承堂一向瀟灑從容的麵上難得多了幾分窘迫，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要是放在平時，他早就追出去了，可是剛剛某皇後的聲音，卻讓他生生收住了腳步！
眼見陶欣然已然繞過大廳，不見了蹤影，李承堂才收斂了眼底的波動，緩緩坐下，歉然道，“顧小姐，抱歉，欣然就是這種性子，你別介意。”
顧丹陽慵懶的抿了口清茶，隨意道，“無所謂，這樣的人，隻要不在我麵前蹦躂，我都不會介意。”
李承堂嘴角抽了抽：“……”
李扶蘇聞言，倒是心裏舒爽了許多，當下不顧李承堂的眉眼威脅，咳嗽示威，跟某皇後透露了一些李大少和陶欣然的糾葛。
說來，這個陶欣然跟李承堂倒是門當戶對，她正是尚都一流豪門世家，陶家的嫡女，因為出眾的手段和商業天賦，讓陶家家主破例，欽定她為下任家主，執掌榮耀傳媒，並且兼顧陶氏集團，跟李承堂算是金童玉女，李大少對她傾心已久，隻是，陶欣然一直不作回應，跟李大少保持著不近不遠的關係，一拖就是好幾年，直到如今。
李扶蘇說的憤憤，顧皇後聽完，卻沒什麽感覺。
原因無他，上輩子她在皇室朝中，看多了這種眼高於頂的貴女，她們永遠待價而沽，惦著自己得不到的，又不想放開觸手可得的，俗話來講就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李大少這麽精明，未嚐不明白這個道理，不過是‘隻緣身在此山中’罷了。
與此同時，電梯上。
陶婧看著電梯門緩緩閉合，眼珠子轉了轉，輕聲好奇道，“堂姐，我聽人家說，以前你走哪兒，李大少可都是追你到哪兒的，怎麽這次……沒追過來啊？”
陶欣然頭都沒回，冷聲道，“這麽喜歡八卦，我推薦你去報社端茶水，以後不要再跟著我了。”
陶婧臉上的笑意登時一僵，趕忙惴惴的垂首道，“堂姐，是我多嘴了，我不說了，不說了！”
她說完這話，就規規矩矩的站在一邊，再也不敢多言。
整個電梯安靜的針落可聞，陶欣然心裏卻不甚平靜。
不得不承認，陶婧的話，還是在她的心海留下了些許波瀾：正如陶婧說的，每次這種場合，李承堂都會主動邀請她，不管她去到哪兒，他總會第一時間追上來，可這次，他卻都沒有做到。
莫非……真是因為那個女人？
想到往日李大少對她的癡心，陶欣然倒是很快打消了這種念頭，隻是無形中，對於某皇後生出了幾絲莫名的厭惡。
用過午餐之後，李承堂三人乘坐電梯，來到了盛世俱樂部的八層，也就是拍賣會舉行的地點。
隻是，時間尚早，拍賣還沒有開始，拍賣公司也算貼心，早就備好了下午茶和飲料，甚至還提供了一些娛樂活動。
於是乎，顧皇後三人走到外場，就看到了成堆的石料。
“這是……”顧丹陽隻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李承堂當下解釋道，“這個啊，叫賭石，因為這次壓軸的寶貝，據說是翡翠珠寶類的，所以，拍賣會準備了這項娛樂活動，所謂賭石，就是……”
生怕某皇後沒接觸過這個行業，聽不太懂，李大少解釋的極為詳細。
顧丹陽聽著聽著，墨色瀲灩的眼底劃過了絲絲恍然：她說剛剛為什麽覺得這麽熟悉呢，感情所謂的賭石，就是他們大殷朝貴族經常玩的遊戲——點翠！
說來，大殷幅員遼闊，礦藏豐富，在整個版圖的西南角，有一處名為番緬的地方，專門盛產含有翡翠的石料，那些石料，大部分都會運入皇城，被玉匠刨開之後，製成玉器飾品，分發給皇室和大臣享用。
因為石料的過剩，皇室貴族閑得無聊，就發明了點翠遊戲，到了顧皇後執政的時候，國富民強，點翠尤為盛行。
顧皇後經常與朝中大臣同樂，自然也是點翠高手，技藝精湛。
不過，那些大殷朝的官員們並不知曉，她除了依靠點翠經驗之外，還有飄渺真人所傳的易經八卦之術，先推算出橫財落在哪個方位，再依靠經驗挑選，雖然不能說百發百中，卻也是十賭九贏，罕有敵手。
也不知道，她現在的手藝生疏了沒有。
顧皇後正琢磨著，就聽李承堂的笑問道，“顧小姐，要不要切兩塊玩玩，聽說這裏的堵料，都是在平洲公盤挑剩下的，倒是有些好東西。”
李大少不過是介紹完了賭石，隨口一說，殊不知，這話完全調起了某皇後的‘賭癮‘。
顧丹陽當下唇角上揚，華豔的笑道，“好啊。”
李承堂聞言一怔，風流多情的桃花眼，劃過了幾絲小小的懊惱，趕忙斟酌的補救道，“這個……是這樣的，賭石一般是十賭九輸，可謂一刀天堂一刀地獄，顧小姐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他生怕自己一番介紹，把某皇後帶上癮了，要知道，賭石這種東西，弄不好是會傾家蕩產的。
顧丹陽漫不經心的笑了笑，“放心，我明白。”
李扶蘇倒是沒李大少那麽多顧慮，眉宇間憂鬱盡散，春山般的笑靨多了幾分爽朗，“丹陽，你放心玩，要是輸了，算我的。”
顧丹陽眸光流轉的勾了勾唇角，不容置疑道，“這倒不用，我對自己的運氣，一向很有信心。”
眼見顧皇後進了石料區，李扶蘇和李承堂也跟了進去。
說來，顧丹陽走的極慢，李家兄弟二人以為她是在看石料，殊不知，某皇後正在推算方位。
很快，結果出來了。
出人意料的，這麽一處不算大展廳，居然有兩處價值不菲的橫財。
她看了一下，其中一處是在東麵，位置應該是在高端全賭毛料區，那裏麵的毛料都是精品，動輒要數百萬上千萬。
以她現在的身家，自然是負擔不起的，還好，另一處直指廢料區，那地方的毛料便宜的很，估計幾百塊錢就能拿下，最重要的是，根據推算結果，那處橫財要更豐厚一些！
顧丹陽當下慢悠悠的來到了廢料區。
相較於精品毛料區的熱鬧，這塊兒地界明顯冷清了許多。
想想也是，能來拍賣會的，基本都是身價不菲之人，自然鮮少有人來逛廢料。
眼見顧皇後在廢料區駐了足，李扶蘇不由蹙了蹙眉，“丹陽，咱們還是去那邊兒看看吧，我哥也去那邊了，這兒的毛料都是廢的，實在是沒有挑選的價值。”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會有奇跡呢。”
顧丹陽笑的漫不經心，“再說，我就是玩玩，過過手癮，贏不贏，又有何妨。”
“說的也對。”
李扶蘇聞言，倒是點了點頭，上前了幾步，笑如春風道，“那你挑吧，你看上哪塊兒了，我幫你搬，你別動手，小心傷了指甲。”
如果是一般女子，聽到這樣細心的關照，多少都會心生動容。
可惜，上輩子對顧皇後獻殷勤的人太多，這種話她天天都在聽，完全沒有特別的感覺，當下緩緩挑選起來。
很快，顧皇後將目光鎖定到了一塊兒黃梨皮兒的老坑毛料上。
這塊兒毛料沙粒均勻，肉質細膩，整體表現還是很不錯的，可惜，邊上有一道大鬣，還被人沿著裂縫切了一刀，結果除了石棉什麽都沒有。
一般人看不出來，可是顧皇後五官超群，細細觀看之下，發現石棉深處，有些發藍，這樣的跡象表現，很容易出彩翡。
顧丹陽一向雷厲風行，決定下來後，直接拍板釘釘道，“就是這塊了。”
李扶蘇卻有些哭笑不得，“丹陽，你要這塊兒？這塊可是都被人切了一刀了。”
“那又如何？”顧丹陽慵懶的撩了撩如瀑的墨發，篤定的輕笑，“不是還有大半塊兒沒動嘛。”
“好吧，你喜歡就成。”李扶蘇對賭石沒什麽研究，眼見某皇後心意已決，倒也沒再說些什麽，直接將毛料撿了出來。
登時，就有工作人員推來推車，將毛料裝了上去。
雖然料子是廢料，但畢竟塊頭不小，最重要的是，它被放在了盛世俱樂部，這地方自然比不得平洲路邊，價值被翻了十幾倍，顧皇後用了一萬塊，才將這塊料子拿下。
二人剛剛結完，就見李承堂走了過來，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推車的侍者，顯然，李大少也挑了一塊石料。
“你們兩個動作還真快，顧小姐選中了？”李承堂看到二人身後的推車，當下笑著開了口。
顧丹陽慵懶的輕緩道，“嗯，選了一塊兒。”
“不知道我能不能參觀一下呢？”
“請便。”
李承堂將推車交給侍者去處理，直接繞到了某皇後和李二少身後。
那塊黃花梨皮兒的料子讓他眼波微亮，隻是，當他的目光接觸到那條被切過大鬣，嘴角幾不可查的抽了抽，“顧小姐，你這塊兒……不會是在廢料區選的吧？”
“是啊。”顧丹陽理所當然的點頭。
李承堂聞言，跟李二少的反應差不多，多少有點哭笑不得，隻是，想要這種毛料費不了多少錢，李大少輕輕的搖了搖頭，唇角帶出了一抹撩人的笑意，“算了，顧小姐玩的開心就好。”
就在三人聊天的時候，那名侍者已經將李大少挑選的毛料結算完畢，重新推了出來。
顧丹陽漫不經心的往他的推車裏瞧了一眼，墨色瀲灩的眸光微微一凝，不由輕笑道，“冒昧問一句，李大少這塊兒料子是在哪兒選的？”
李承堂也不以為意，回身指了指精品毛料區的方向，“在精品毛料區，大概……那個方向。”
顧丹陽見此，唇角的笑意多了幾分玩味。
說來，李承堂選擇的是一塊黑烏沙皮兒的料子，色正如漆，鬆花均勻，隻是蟒帶稍顯雜亂，雖然算不得頂尖，也是難得的精品，十有*會出綠。
加上，他剛剛指的方向，跟她之前推算的方位如出一轍，顧皇後基本可以肯定，這塊料子，恐怕就是她放棄的那筆橫財了。
顧丹陽嫣然輕笑，實話實說，“李大少真是好眼力，好運道。”
“哪裏哪裏。”李承堂隻當某皇後是在說場麵話，也不以為意，笑著邀請道，“還有不少時間，我想去把這塊兒料子當場解出來，顧小姐要不要一起啊？”
“好啊，正有此意。”
說來，李大少作為尚都豪門裏頂級的風雲人物，在場眾人基本都識得他的身份；顧皇後雖然沒人認識，可那副絕世姿容，已然是最好的吸睛利器，眼見這兩人要同時解石，在場眾人很快便全部圍攏了過來。
顧皇後看著侍者將石料搬上解石機，心底再次生出了對這個時代的感歎。
要知道，他們大殷朝每場點翠之後，都要過好幾天才能宣布結果。
原因無他，玉匠們每次都要費上好幾天的功夫剖解石皮兒，打磨石心，就算是技藝精湛的石匠，也難免傷害玉料，哪兒像現在，隻要輕輕劃道線，手起刀落，一塊兒石皮兒就掉了。
就在解石緩緩進行的時候，陶欣然和陶婧一行人也出現在了人群外。
“堂姐，你看裏邊，是李大少和剛剛那個顧丹陽在解石！”
陶婧仰著脖子朝裏張望，好奇道，“也不知道他們兩個的毛料怎麽樣？”
“李承堂的毛料是在精品區選的，應該還不錯。”陶欣然的眸光掃過某皇後的毛料，冷淡的唇角多了幾絲輕嘲，“至於那個顧小姐，切的是塊兒廢料，嘩眾取寵罷了。”
“堂姐說的是。”
陶婧雖然嘴上讚同陶欣然的話，眼底卻難掩對某皇後的羨慕嫉妒，語帶不甘道，“不過，這李大少也真是的，居然讓這麽一個嘩眾取寵的女人，跟自己一起解石，也太抬舉她了吧！”
“抬舉她的是李扶蘇。”
眼見李扶蘇寸步不離的站在某皇後的身邊，陶欣然冷然側目，“記住，李承堂不是你能置喙的人。”
“是是是，堂姐，我知道了。”陶婧看到挑撥失敗，當下楚楚可憐的低了頭，心裏卻是憤恨不已：自己不想要，還不許別人提，哼，真是個賤人！
這時，就聽人群中央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
“出綠了，出綠了！”
“漲了！大漲啊！”
陶欣然等人不由朝裏麵望去，就見李承堂那塊兒翡翠已然被打開了窗口。
窗口上露出了一塊女子拳頭大小的濃綠色切麵兒。
隨著解石師傅將清水灑到切麵兒上，那塊濃綠終於露出了原貌，變得濃稠飽滿，剔透瑩潤，在燈光下，散發著內斂高貴的光芒。
別說旁人看的沉醉不已，顧皇後墨色流轉的眸光也不禁有些流連，原因無他，那樣華麗濃鬱的色澤，當真像極某位爺的眼眸，深邃純粹，至尊至貴。
“是祖母綠色的，是玻璃種的祖母綠色翡翠啊！”
“玻璃種，這可是老坑玻璃種！”
“這色澤，這水頭，李大少恭喜啊！”
“是啊，李大少，這可是大漲啊！”眾人不由紛紛上前賀喜。
“李大少，好眼力，好運道啊！”
這話讓李承堂微微晃神，解石之前，他貌似就聽到過這樣的話，隻是，還不等他有所反應，就聽旁邊同樣傳來了一聲驚呼！
“出……出綠了！”
－－－－－－題外話－－－－－－
今天是元宵節，歡歡在這裏，祝親們元宵快樂！佳節明月，合家團圓！
PS：這章差了親們二百來字，明後天補給親們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