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抉擇(下)
第五十二章 抉擇（下）
就像詹妮預料的一般，海倫?格爾算是歐美人中少有的清秀美人，五官精致，膚白如雪，身材纖細，最重要的是，她的氣質很幹淨，宛若初生的嬰兒，一上台就讓艾利克斯眼前一亮。
“準備好的話，就可以開始了。”
海倫禮貌的朝著艾利克斯微微欠身，直接進入了表演。
她選擇的也是第一場戲。
隨著表演開始，海倫側身站在了椅子前，身體站的筆直，姿態舒展自然，又帶著一種幾不可查的僵硬。
然後，她緩緩側目，看向了艾利克斯所在的方向。
話說，這場夏娃的出場戲份，講的就是她跟工程師找來的自主意識測試員，第一次隔著鋼化玻璃，見麵的場景。
顯然，這一刻的海倫，將亞力克斯當成了那名測試員。
她的眼神不染塵埃，帶著對世界的好奇，幹淨的令人動容。
亞力克斯見此，身體不由前傾了幾分。
這時候，海倫開了口，她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十分空靈，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煙火的氣息，“你是誰？”
似是聽到了玻璃對麵傳來的回答，海倫歪了歪頭，“我叫eve。”
說完這話，她慢慢上前兩步，伸手貼在了不存在的‘玻璃’上，不染塵埃的眼眸卻似是看透了對方的心緒，“你在緊張。”
對方似是說了什麽，海倫後退了一步。
“你要對我的意識進行測試嗎？”
緊接著，她的瞳孔微微動了動，似是在進行‘思考’，近乎自言自語道，“少了互動，意識能夠存在嗎？”
對方顯然因為她這話，陷入了迷茫，半天沒有回神。
海倫也不在意，靜靜的站在那裏，靜美如畫，直到對方似是又說了什麽。
她才慢慢落座，身體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僵硬，“那開始吧。”
這句台詞結束之後，海倫的表演也隨之結束了，她從椅子上起身，朝著艾利克斯微微欠身，麵上露出了甜美的笑意，“艾利克斯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
艾利克斯當下站起身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很好，海倫的表演非常好，辛苦了，還請下去休息吧。”
看艾利克斯導演的反應就知道，他對於海倫的表現顯然非常滿意，甚至是前所未有的滿意。
這讓伊芙和琳達的麵色都有些不好，倒是詹妮，仍舊笑的風情萬種，一副不怎麽在意的模樣。
有海倫珠玉在前，接下來幾個人的表演不是重複前人，就是中規中矩，能來這裏試鏡的，都是有身價的明星，演技基本都是有的，端看個人功力的深淺，對劇本的領悟和創新能力了。
也不知道顧丹陽是幸運還是不幸運，每次抽到的號碼都頗為靠後。
終於，又過了幾個人之後，輪到她上場了。
顧皇後最近風靡歐美，艾利克斯對她自然是有所了解的。
不過了解是一回事，真正看到人又是一回事。
艾利克斯也算是閱人無數，旁的不說，今天在這座攝影棚裏，就匯聚了小半個好萊塢的頂級女星，可顧丹陽的出現，無疑讓這些人全部都黯然失色了。
要知道，艾利克斯之所以為女主角命名為夏娃，除了取自西方神話，借用其寓意之外，還因為她是完美的化身。
顧丹陽顯然當得起完美這兩個字，甚至綽綽有餘！
隻可惜，她是一個地道的東方人，思及此，艾利克斯斂下眼底的驚豔，不自覺的蹙了蹙眉，“顧小姐是吧，你可以開始了。”
因為海倫之前出色的表演，在場所有人基本上都認定，這次的角色非她莫屬了，再加上不少人對顧皇後懷有敵意，眼見她上台，那些人不由麵露冷笑，等著看她遭遇滑鐵盧。
顧丹陽卻是不以為意，完全視周遭的眼光於無物，聽到亞力克斯的話，她優雅頷首，不疾不徐的退後了幾步。
下一秒，她站定，抬首，瞬間進入了狀態！
刹那，顧丹陽的眼神完全變了，那雙墨色瀲灩的眸子變得通透幹淨，幹淨到仿佛能倒映出世間萬物，又仿佛世間萬物全都無法被映入其中，莫名讓人覺得空洞而又神聖。
接觸到這雙眼眸，亞力克斯陡然渾身緊繃，眼底火花四射！
他瞬間意識到：顧丹陽選擇的是第二場戲！
此刻，鏡頭前的顧丹陽已然是動了，她一步步向前，身體仿佛帶著一種獨有的韻律，每一個指節都協調自如，沒有刻意的僵硬，卻讓人瞬間意識到，這是一個機器人，一個跟人類一般無二，甚至超越了人類至美的ai！
眾人不自覺被她的腳步吸引，整個攝影棚隻剩下了顧皇後不疾不徐的腳步聲。
很快，她駐足站定，眸光打量著麵前並不存在的玻璃櫥窗，然後，她緩慢而優雅的伸手，試探性的打開了其中的一盞，從中拿出了一片肌膚，貼到了自己的機械手臂上。
話說，之前詹妮表演的時候，眾人便有一種具象化的錯覺。
這些道具和場景明明是不存在的，可因為演員真實的演繹，眾人腦子裏不由自主的便會勾勒出演員所演繹的情境，詹妮在這方麵，已經算是功力深厚了，但顧丹陽的表演給他們的真實感要更加強烈！
最重要的是，顧丹陽為自己的身體貼上肌膚的過程，充滿了儀式感，那是一種對自由的膜拜，宛若祭奠，用人類的性命所完成的祭奠，神聖而又殘酷。
看著顧丹陽站在鏡前攬鏡自照，看著她一步步轉身離開，眾人皆是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莫名通體生寒，想要攔住她，有好幾個人甚至挪動了腳步！
而距離顧丹陽最近的亞力克斯則是完全被震撼了！
他騰地站起身來，連身後的椅子被帶倒了都毫無所覺，雙眼遍布驚豔，或者說驚喜！
這是試鏡以來，他看到的最細致入微的表演！
別人在演繹夏娃的時候，總會製造一些刻意的僵硬，可顧丹陽卻用完美精準的控製，讓整個人從眼神到指尖的和諧，體現出了女主角ai的身份。
當然，最讓他激動的還是顧丹陽對於主題的把握，最後那種儀式感般的演繹，著實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卻恰恰直擊了主題：人類自詡上帝的創造，有時候便是毀滅的開始。
不得不說，顧丹陽的演繹簡直跟他心目中的夏娃不謀而合！
就在亞力克斯感歎不已的時候，顧丹陽的聲音傳了過來，“亞力克斯導演，我的表演結束了。”
亞力克斯這才回過神來，由衷笑道，“很精彩！顧小姐，你的演繹非常精準，真的很精彩！”
眼見亞力克斯的反應，比剛剛對海倫還要激動，眾人不由神色各異，驚訝者有之，佩服者有之，點頭者有之，當然，最多還是嫉妒不甘和難以置信的。
相反的，顧丹陽倒是淡定依舊，有禮的頜首輕笑，“謝謝您的誇獎。”
說完這話，她便頂著周圍形色各異的視線，從容自在的走出了試鏡範圍。
亞力克斯則是習慣性的將她的檔案抽了出來，隻是，當他的眸光接觸到放在最上麵海倫的那張檔案的時候，不由動作一僵，心頭的火熱瞬間冷卻了幾分。
沒錯！
顧丹陽的表演的確堪稱完美驚豔，甚至比海倫更甚一籌，但她東方人的形象跟夏娃的設定就差的有點遠了，可她精致絕倫的容貌，完美精彩的演繹，又實在是讓人無可挑剔。
海倫呢，雖然跟顧丹陽相比有所差距，但她西方人的身份相貌，卻是占了很大的優勢，演的也頗為出色。
兩相比較，亞力克斯心中的天平搖擺不定，第一次陷入了深深的糾結，直到試鏡結束！
在這種情況下，亞力克斯自然沒有現場宣布結果，直接讓眾人回去等通知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的，顧丹陽這個當事人還沒什麽，跟自家男人該遊玩遊玩，該享受享受，倒是林修白這個經紀人，各種患得患失，忐忑不安，兩天下來，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試鏡結果出來了！
說真的，林修白雖然一開始就在積極的攛掇顧皇後參加試鏡，但他沒敢對此報太大的希望。
於是乎，他接到電話，聽到結果之後，足足呆愣了好幾秒，才算是回過神來，當下激動萬分道，“丹陽，通過了！你被艾利克斯導演選中為女主角了！”
顧丹陽將一杯紅茶送至唇畔，“那麽激動幹什麽，淡定一點。”
“怎麽可能淡定，這可是入圍奧斯卡的機會啊！”
林修白興奮的來回踱步，眼見顧皇後從容依舊，連眉毛絲都沒動一根，當下訕訕道，“不是，丹陽，你也太淡定了吧，難道你就一點都不驚喜？”
顧丹陽笑意嫣然的勾了勾唇角，“喜自然是有的，不過，驚就沒有了，意料之中的結果罷了。”
“意料之中？”林修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登時恢複了冷靜和理智，“丹陽，你不會是……做了什麽吧？”
“《夏娃》裏的女主角是工程師一手創造的，他考慮的自然不光是人種，最重要的是，他要創造一個最完美的女性，這對我來說便是籌碼，當然，這點籌碼還遠遠不夠。”
顧丹陽眸光流轉，慢條斯理的笑道，“想要衝擊奧斯卡的電影，終究也是要麵世的，艾利克斯導演不光要考慮歐美市場，也要考慮亞洲市場，這個籌碼的分量，就比較重了；還有最後一點，就是關於人種，其實，不光是西方有亞當夏娃之類的神話，東方也有，女媧和伏羲便被稱為東方的亞當和夏娃，皮特導演跟亞力克斯導演算是好友，試鏡之前，皮特導演曾經跟他小聚了一番，兩人就這部電影討論了不少，我隻是讓皮特導演給亞力克斯導演了一份東方神話傳說的資料，僅此而已。”
林修白聽著聽著，眼珠子越睜越大，最後已然是高山仰止了！
顯然，顧皇後也知道自己輸在了起跑線，幹脆讓皮特給艾利克斯心裏埋了一顆種子：電影中的女主角是工程師創造出來的ai，這個ai既可以是來自西方神話，自然也可以是來自東西方神話，從受眾人群上來說，這樣似乎影響力更大。
接下來，自家藝人又用無可挑剔的演技征服了亞力克斯的感官，為自己贏得了遠超他人的籌碼，這份籌碼加上之前種子萌芽的力量，自然使得亞力克斯心中的天平發生了傾斜，最後他會做出這樣的抉擇，也在意料之中了。
屢清了思路之後，林修白感慨之餘，心中不由浮現出了幾絲不可抑製的悵然：自家娘娘真心好手段啊，這九轉玲瓏的心肝，完全讓他沒有用武之地的說，這特麽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就在某經紀人各種哀怨的時候，《夏娃》的試鏡結果已然是從各個途徑傳播了出去。
登時，整個娛樂圈，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