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妻傾世

第121章 渭北

第121章 渭北

寧芝的人動作很快,收拾起來很利索。

等裴珩上門的時候,寧芝與寧蘊的馬車已經準備好了,馬上就要走。

裴珩沒想到寧芝也要走,一時意外:“你也去?”

“殿下來了?我本是叫人去傳話的,想來是與殿下錯過了。”寧芝給裴珩見禮:“寧蘊還小,我不放心。”

裴珩想說,寧蘊比你大一歲,你不放心什麽?

可是又想,畢竟寧芝是寧蘊的姑姑。

“你這一去……年後何事回來?”裴珩問。

“我爭取二月二趕回來吧。我去了那邊,也能打聽些事情。殿下放心吧。”寧芝道。

裴珩是萬萬沒想到她要去,所以沒有準備,這會子見她著急便也沒說什麽,就放行了。

是不太舍得自己的小未婚妻,可是她家裏出事,她不管也不對。

寧蘊這會子神不守舍,也是簡單的與裴珩見禮,就上馬了。

很快,寧家的車馬就出發,不過半日,就離京遠了。

京城中很多人並不知道寧家有人出京了,也不知道寧家出事。

等消息傳開的時候,已經是次日裏了。

彼時,寧芝和寧蘊在歇腳,也是裴珩的八個侍衛趕上來的時候。

寧芝沒有什麽意外的,近處裴珩都派人,遠處裴珩更是不會放心了。

她的未婚夫好意,她領了就是了。

好在來的人都是聰明的,沒有試圖壓著飛刃的意思,所以她樂得不管。

越是北上,越是幹燥寒冷。

隻有三日的時間,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趕到的,所以等他們一行人終於到了渭北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二了。

這一路,就聽著到處都是爆竹聲,這是寧芝寧蘊第一次在外過年。

渭北沒有太守,寧淵一肩擔兩職。所以渭北的最大長官家裏出事了,整個渭北城都有些低迷。

一路走來,也就是下麵的縣鄉村過年氣氛濃重熱鬧。渭北城裏,雖然百姓也歡喜過年。但是畢竟掛紅的少。

寧芝第一次來,不過寧蘊不是第一次。

帶著人很快就進城去了。

自然有寧家的家奴來接,一照麵,寧蘊就被那家奴身上的白衣刺了一下。

那是戴孝,主子死了,自然做奴才的要戴孝……

一行人趕到將軍府,就見門口白幡招展,看著格外的淒涼。

寧蘊一雙眼就紅了,顧不得其他,就在家奴帶領下進了裏頭。

寧芝也跟著。

一進去,就見四處都是掛白,來來往往的奴才奴婢們都是一身白,形容個格外的憔悴。

寧芝寧蘊到了前院裏,是寧菘來接:“芝芝也來了?”

見了寧芝,他有點意外。

“三叔……”寧蘊有點急:“我父親呢?”

他其實想問,是真的麽?可是又問不出。

“在鬆鶴廳停著,就等你了。先去見過你祖父吧。”寧菘紅著眼。

寧菘是庶出的,但是他打小和二哥關係極好,又加上長房就這麽兩個兒子,女兒倒是有三個,所以也沒什麽好爭鬥的。如今長兄沒了,他恍然的很。

書房裏,寧淵見了寧芝和寧蘊,擺手叫起來:“芝芝怎麽也來了。這麽遠的路程。”

“大伯,您還好麽?”寧芝其實對這位大伯不是很熟悉。

自打被接回了臨京城,總共也就見過兩次麵。總共相處不過幾個月時間。

可是寧家的親人們都很團結,雖然不常見,但是她卻從耳濡目染中也覺得親人們都很親近。

“尚可,你們一路勞累了,蘊兒你去見你父親吧。芝芝去歇著,你大伯母病了,你二嫂子……老三,叫你媳婦照看芝芝。”寧淵道。

“大伯父,不必如此。我不累,我也該去看看二哥。”寧芝忙道。

她是不放心寧蘊一個人上路,又不是來做客的。

寧淵點頭。

出了外頭,寧菘才道:“父親是病的起不來了,又不肯說。故而一直坐著。”

寧芝點頭,她其實看出來了。

寧蘊一概聽不進去,隻管往鬆鶴廳去。

過去就聽見了哭聲,是寧蘊的母親盧氏。嚶嚶嗚嗚,好不傷心。

見了長子,撲過來抱著寧蘊就大哭起來。

寧芝也不由抹淚,跪下來,給那黑漆漆的棺材裏的二哥上香燒紙。

事實上,也不過是見過幾次而已。

年齡差得多,她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這位堂哥回京看寧蘊的時候,預備的所有禮物都是她一份,寧蘊一份。

也許是憐惜她沒有爹娘,給她的總是比寧蘊的更好。

有一回,他回京去帶她和寧蘊上街,還給她買了糖葫蘆。

雖然,寧芝並不愛吃,可猶記得堂哥牽著她的手很暖,雖然很多繭子,但是叫她記得深刻。

寧芝的眼淚就這麽落下來,人和人真奇怪。

就算是沒見過幾次,可你知道那棺材裏是你的親人,你總是傷心的。

盧氏哭暈了過去,寧蘊叫人扶著她去歇著,才跪著給寧葦磕頭。

許久,他才起身,要看看父親的臉。

“還是別看了……”寧菘攔著。

寧蘊不聽:“不管什麽樣子……我都要看看的。”

寧蘊沙啞著嗓子。

“二哥他……是被狼咬死的。”寧菘又道:“你……不看也罷。”

“為什麽會這樣?”寧芝忍不住問:“二哥不是小卒子,他是將軍,手下有人,怎麽會這樣?”

“先看過再說吧,小姑姑不要看了。我自己看看就好了。”寧蘊開口,帶著一種叫寧芝陌生的鎮定。

寧芝歎氣,她不介意看的。可是不忍叫寧蘊為難,最終點頭。

見攔不住,寧菘也不攔著了。倒是也覺得這個侄子很好。這時候能鎮定,就是好事。

棺木中的寧葦殘缺不全。

除了一張臉意外的沒有傷痕之外,左臂沒了,左腿沒了,穿著衣裳,寧蘊不知道他的內髒以及身體還是不是健全的。

他右手詭異的折斷,大約之後右腿還是完好的。

盔甲穿在他身上,都顯得很奇怪。

寧蘊看了許久,伸手摸著自己的父親那冰冷的臉頰:“父親,兒子不孝,兒子來晚了。”

說著,就順著棺材跪下來,將臉貼在冰冷的棺木上。

寧芝和寧菘對視一眼,雙雙離開。叫寧蘊與寧葦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