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宿河神廟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宿河神廟

(更新延遲,抱歉了,大章送上!)

突然下起了大雪,楓林渡也就擠滿了旅人和商隊。

有的等著渡河,有的等著坐船南下,也有到岸之後因為下雪加上天色已晚故而在渡口停留,說起來,楓林渡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渡口,就像是一個小縣城的格局。

楓林渡的住戶其實並不多,常住人口其實都是在為流動人口服務,或客棧、或酒店、或商鋪,一般情況下,足以能夠承載比常住人口多了很多的商旅。

不過,也會有意外發生。

初雪落下便是意外。

來到楓林渡之後,所有的客棧商鋪都已經滿員,這世界,又不存在為官方服務的驛站,若是有官員前往遠方赴任,又或是因公出差,在路上並沒有什麽驛站可以歇息,隻能住民間的客棧,若是和當地官府的官員有著交情,倒是可以被官員迎入官衙接風。

客棧商社雖然滿員,杜睿若是報出自己的身份,拿出代表身份的銘牌,楓林渡的衛所必定會大開中門,將杜睿迎入衛所居住。

楓林渡作為交通要道,並且是一道稅卡,自然有著軍隊鎮守。

駐守楓林渡的是一個百戶營,和一般的衛所不同,這個百戶營的統領是高配,是一個千戶大人,大周天圓滿,三百六十處穴竅打通了一大半,最重要的是他姓楊,弘農楊氏的嫡係子弟。

弘農楊氏雖然不如關中四大門閥,也比不上關東的六大世家,然而,在氏族誌上也是一品門閥,家族曾經出過好幾個大宗師武者,現在,雖然有些沒落,數百年也出過一個大宗師,宗師級武者卻也不缺,偶爾也有大法師出現,所以,家族的名聲經久不衰。

弘農楊氏,在整個天下依舊名聲顯赫。

當然,哪怕不去衛所,杜睿若是在客棧報出名頭,客棧的那些客人就算是不情願,也隻有打包行李出去,將整座客棧空下來,讓杜睿一行入住。

隻不過,杜睿並沒有報出自己身份的打算。

既然不想報出身份,那麽,隻能和普通的旅人一樣另尋住處,楓林渡有一些民戶也有接納旅人入住,不過,杜睿一行到得晚了,也找不到合適的地方。

這就是他們遇到的麻煩,一點小麻煩。

站在屋簷下,杜睿仰頭望天,天空白茫茫的一片,視線下垂,地麵亦是如此,雪下來還沒有多久,房屋頂上就已經滿是雪白。

當然,也有一些地方的屋頂不見一點潔白,雪花一飄到屋頂便融化了,並非融化成水,而是融化成蒸汽,往上升騰,形成了白色的雲霞。

這些屋子都是貴人的房屋,有著符陣,別說初雪,哪怕是真正大如席的雪花也不可能掉落下來。

屋子外麵哪怕是零下幾十度,有著符陣衛護,屋子內依舊四季如春。

現在,風雪還不算大,氣溫也不算太低,也就零度左右,待得雪暴降臨,氣溫下降到零下幾十度甚至上百度,楓林渡的符陣便會啟動,那時候,整個楓林渡都會形成一個界域,外界的風雨無法侵襲進來,鎮內雖然說不上如春天一般,卻也談不上寒冷,也就在三四度之間。

天色已晚,相繼有燈火點起,在風雪中若隱若現,似有似無。

也有著非常明亮的燈火,那是符陣內的燈火,燦爛如杜睿前世的疝氣燈,不受風雪的影響。

街上,行人不多。

哪怕有著行人,也是武者,普通人在這樣的天氣下,若非逼不得已,不會選擇出門,要不然,很有可能一去不回,在路邊凍死。

聶遠頭戴著鬥笠,從長街那頭向著這邊疾奔而來,轉瞬間,便來到了屋簷下。

這屋簷是一家客棧的門前屋簷,客棧雖然客滿,無法接待杜睿等人,卻也不至於將杜睿等人趕走,甚至,掌櫃的還邀請杜睿等人在大堂歇息,奉送上了幾盞熱茶。雖然,茶葉並非什麽名茶,卻也是掌櫃自己享用的當地好茶,而不是隨意敷衍的茶渣。

杜睿一行雖然沒有亮出身份,氣勢卻很是不凡。

三輛符車,幾匹龍馬,龍馬佩戴的馬鞍上篆刻有符陣,聶遠等大內侍衛既有著江湖人的強悍,也有著朝廷中人的貴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並且,他們說得一口的長安話,哪怕並非長安話,也帶著關西腔。

掌櫃的今年五十出頭,在這楓林渡,迎接南來北往客無數,一雙眼睛甚是毒辣,也就知道杜睿一行是從長安而來,區區十幾人,便敢上路,經曆了萬裏之遙來到楓林渡,說一聲藝高人膽大並不為過。這樣的強人須得小心應付,絕對不能怠慢,就算是身後的東家,說不定也惹不起。

杜睿隻是有些氣悶,這才走出大堂,站在了屋簷下,觀賞這漫天飛雪。

嶽衝伴在他身側,花衝等侍衛還在大堂內喝茶歇息,對於杜睿這個殿下,花衝等人的心情很是複雜,身為侍衛,本該保護主人,誰不想,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都不見得是這個主人的對手,真正遇到敵人,隻要不成為累贅就好了,堂堂的大內侍衛,淪落到了跑腿的命。

“殿下……”聶遠來到跟前,向杜睿抱拳,低頭行禮,然後抬頭說道。

“在渡口北邊,靠著碼頭旁邊,有著一間廢棄的河神廟,河神廟雖然廢棄了很久,主殿卻還完好,我們一行十幾人完全容納得下……”

說到這裏,他遲疑了一下。

杜睿默不作聲地望著聶遠,聶遠沉默了一下,繼續說道。

“殿下,這個河神廟主殿非常幹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但是,沒有一絲煙火氣,屬下聽當地人說,那是一個鬧鬼的河神廟,時常有人在那裏失蹤,有時候,在夜裏還能聽到絲竹聲,女子曼妙的歌聲……”

鬼?

在這個世界,鬼也是邪魅怪異的一種,是生靈死亡之後的執念不滅,依舊有著一些殘缺的意誌,因為某些原因出現在現實界,能夠直接作用於人的神念,如此,人不但能看見那玩意,還揮受到那玩意的影響,這些影響絕大部分是非常有害的,哪怕是落得魂飛魄散也很正常。

隻不過,所謂鬼類也隻不過對普通人有害,哪怕是小周天圓滿的武者,氣血若是充足,膽氣足夠強壯,一旦勃發開來,一般的鬼類根本不敢近身。

像先天武者之類的強者,在那些鬼類眼中,便如小太陽一般燦爛,別說近身,就連遠遠地瞧上一眼,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真正厲害的是那些凶鬼,有著一定的神智,以吞噬同類以及人類精元為生,強大一些的凶鬼,甚至可以在先天武者手下逃脫性命。

至於鬼王,那玩意的確是存在,相當於宗師級別的武者。

隻不過,遠比人類中的宗師的比例還要稀少,更不可能出現在像楓林渡這樣的地方,哪怕是一般的凶鬼,若是存在,那必定也是有著蹊蹺。

說到底,人比鬼可怕。

有些鬼類不過是人類中的邪法師控製的工具。

“走!”

杜睿一如既往的寡言,一個字能夠表達意思絕不會說第二個字。

一側的嶽衝轉過頭,目光如劍,一道森寒的劍氣便出現在大堂,穿過花衝等侍衛的身前,隨即消散。

眾人齊齊打了個冷顫,掉頭望向外麵,紛紛放下茶盞,起身向外行去,花衝代表眾人向那個掌櫃抱拳作揖,掌櫃麵有猶疑,臉上的表情很是奇特,欲語還休。

待得杜睿一行走出去許久,掌櫃跨步來到門口,向著長街那頭望去,長街那邊早就沒有了杜睿等人的身影,他麵色凝重,長歎了一口氣。

“造孽啊!”

一刻鍾後,杜睿一行來到了河神廟。

河神廟坐落在一個小山坡上,山坡位於河邊,這河並非大河,而是一條不知名的當地小河,所謂河神,乃是指的這條小河,而非與小河相連的浩浩湯湯的大河。

大河內有著許多妖獸,哪怕是最強大的妖獸,哪怕是上萬年前肆虐世間的大妖支無涯,亦不敢自稱大河之神,若是人類在大河旁立下神廟祭祀河神,沒有一座神像能夠立得上去,就算是勉強立上神壇,不出一天便會破碎摔倒,跌落在地。

至於像麵前的這條小河,類似這樣的河流若是人類祭祀河神,到不會出現那樣的問題,對天道來說,這或許是小孩的兒戲,也就置之不理。

河神廟雖然廢棄了,據說廢棄已經超過百年。

當初,這小河的水位時常暴漲,有妖獸興風作浪,威脅著兩岸的百姓。

那妖獸托夢給人,說是要給他修建河神廟,若是不從,便要驅動大水淹沒兩岸良田,讓百姓們顆粒無收,於是,有了這河神廟的存在。

但是,那妖獸變本加厲,以前隻是三牲祭祀,後來竟然要求用一雙童男童女祭祀,若是不然,便要發怒,讓生靈塗炭,萬物不生。

這時候,正是天後臨朝的時期。

一旦出現這樣的事情,又不是在偏僻之地,而是在大河之邊,楓林渡旁,頓時,便有典獄司的高人來到此地,經過一番惡戰,請來了牡丹殿的宗師強者,將那妖獸斬於大河之畔。

如此,這河神廟也就廢棄了。

河神廟雖然廢棄已經百年之久,然而,所有的建築卻保持著完整,片片雪花落下,也沒有堆積在院牆和屋頂之上,最多隻留下了一層白色,其他的紛紛飄落在地,將廟四周的雜草紛紛掩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下,看上去,別有一番孤寂冷清的意味。

門上的牌匾依舊存在,黑底紅字,河神廟。

外間的大門敞開著,非常寬廣,馬車可以進入,龍馬自然也能,一幹人馬也就進入了河神廟,來到主殿前的時候,身後的白雪依舊在飄飛,卻被黑暗所吞噬。

侍衛們點上了火把,將馬車和龍馬牽到偏殿。

有兩個侍衛負責給龍馬喂食,安撫龍馬,解下馬鞍,讓它們放鬆下來,有愛馬的侍衛還親自運轉真氣,為那些龍馬推宮過血,疏通經脈。

杜睿站在主殿,主殿非常空曠,神壇上什麽都沒有,以前的河神神像早在百年前就已經被推翻,至於香爐之類的同樣不存在,四周,並無多餘的陳設,兩旁牆壁上的那些壁畫現在也被塗上了一層白灰,顯得非常的幹淨,地麵果然像聶遠說的那樣,一塵不染,就像經常有人進來打掃一般。

花衝扛著一堆柴禾從殿外走了進來。

柴禾自然不是幹燥的,而是有著水汽,非常濕潤,不過,對武者來說並非問題,有人的真氣極其陽剛,稍一升騰運轉,就將柴禾上的濕氣蒸發幹淨,變得幹燥起來。

不一會,殿內就升騰起了篝火,明亮的火焰升騰,將寒氣驅散開去。

隨後,有侍衛將一個水壺掛在篝火上,水壺內盛著冷水,發出了呲呲的聲響,沒多久,便有水蒸氣蒸騰,發出嗚嗚的聲響。

“殿下,請用茶!”

花衝用潔淨的茶具泡了一杯茶端在杜睿跟前,這茶具乃是杜睿的專用品。

像花衝這樣的武者,這區區的寒意其實對身體已經造不成傷害,當然,這是要隨時運轉真氣的情況,除非他們像嶽衝那樣的先天武者可以內外循環,真氣綿延不絕,所以,不可能隨時運轉真氣,因此,有著這篝火,有著這熱茶,便能驅散寒氣,無需真氣運行。

一天的忙累之後,安排了人手值夜,警戒之後,負責下半夜值守的侍衛便盤膝而坐,打坐調息,早早開始休息,免得下半夜值夜的時候疲累想要睡覺。

杜睿端著熱茶,雙手貼著,偶爾才放在嘴邊抿一口。

以他的修為,說是寒暑不侵完全就沒有問題,這一口熱茶完全隻是象征意義而已,說起來,他並沒有什麽口腹之欲,玉望這東西,乃是普通人的動力,對於超人來說,玉望則越少越好。

殿內沉默著,鴉雀無聲。

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眾人也沒有聽到什麽絲竹聲,音樂聲,以及美女的歌聲……

其實,杜睿看似漫不經心,神念早就外放出去了,他現在的真氣非常奇特,那個所謂的暗魔真氣乃是開天辟地的新類型真氣。

杜睿雖然是先天武者,穴竅也是開著的,卻無法和天地勾連,不能引天地元氣進入自己體內,天地元氣和他的真氣格格不入,難以融合。

但是,杜睿的真氣和邪氣非常的合拍,任何邪氣的存在都逃不過他的感應,邪氣對他而言就像是蜂蜜對狗熊,有著無法忍受的**。

他可以確定,這裏並不存在什麽邪氣。

如此,也就沒有什麽鬼類,更不存在凶鬼,之所以有著這個傳說,肯定是有著特別的原因,一定是有些人故意放出這個謠言,不讓人進入這個地方。

“有人來了!”

負責在殿外守備的侍衛傳來了訊息,嶽衝等人紛紛睜開眼,有幾個侍衛站起身來,他們散到了四角,有些侍衛雖然還坐著,卻保持著戒備的姿態。

“五人!五十丈……”

又有訊息傳來。

不一會,外麵有聲音響起。

“夜有風雪,無處容身,不知此地主人可容我等歇息一會……”

聲如洪鍾,擲地有聲。

聽著聲音,可在腦中想象出這聲音的主人,那是一昂藏大漢,八尺之軀,威武雄壯,正是江湖豪客,義氣中人!

聶遠望向杜睿,杜睿點了點頭。

聶遠也就笑著說道。

“此地乃無主之地,我等亦是在此暫避風雪,閣下若是不介意,膽請入內!”

聶遠的聲音同樣清朗,在夜空中飄蕩,不受風雪影響,傳到殿外眾人耳邊,就像是在耳旁傳來的一般,沒有半點吃力和勉強的意思。

他故意露出這一手,和殿外那人一般,都是表露出自己的身手。

扮豬吃老虎,故意裝弱小引得別人來踩自己,然後突然爆發,轉而去踩別人,那是杜睿前世小說中的小說人物的做法,正常人都不會這樣做,而是像猛獸一樣先露出自己的利爪和獠牙,震懾對方,如此,一些不必要的衝突也就不會發生,避免許多麻煩。

過了一陣,有五人走了進來,這些人年齡相仿,都是三十來歲的壯年。

領頭那人一頭卷發,蓬鬆地堆在頭上,下頜有著鋼針一般的絡腮胡,鼻闊口方,看上去就像是一頭雄獅。

他進入殿內,目光如電。

先是和聶遠對了一眼,臉上的表情依舊平常,之後,在眾人臉上掃過,那些侍衛也不放在他眼裏,緊接著,落在杜睿身旁的嶽衝身上,眼神一凜,瞳孔微微收縮。

最後,方才落在杜睿身上。

很明顯,杜睿是主人,那些都是護衛。

對於主人杜睿,他明顯不在意,不過是一個身份尊貴的貴公子,出自某個世家門閥,他在意的是嶽衝,嶽衝晉升先天不久,還不會收斂自己的氣勢,真氣隨時隨地都在和天地元氣勾連,先天無形劍氣直衝雲霄,真正的強者都能感應得到。

這個壯漢亦是先天強者,所以,感應得到。

今天這事大條了!

壯漢心中暗道倒黴,望著嶽衝,沉聲問道。

“在下赤發獅王熊闊海,閣下,怎麽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