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 始末
313 始末
天地通道斷絕，所有的香火氣息也就無法上傳道宮天庭。
也就說，一萬年前那場大戰之後，在這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神廟宗祠都不再靈驗，不管信徒多麽虔誠，不管你對上界祖先多麽尊敬，你的心意都沒有辦法傳達給上界之人，所有的信仰香火氣息也都無路可去，到頭來，不過成了徒有虛名的儀式罷了！
神靈也好，祖宗也好，都沒有辦法給你的願望回應，時間一長，所謂信仰也就慢慢地黯淡下來，到了現在，很多時候求神拜佛不過是求一個心安。
越來越多的人變得現實起來。
也就是說，不管你是西天佛祖，還是太上老君，又或者是天庭五帝，都可以信仰，隻要是自己覺得對自己有幫助，八方神靈皆可拜。
所有的神靈都信，其實，這也是一種不信。
除非極其倒黴地遇見了那些邪魅怪異造成的無法理解的不可思議之事，隻有那時候他們才相信天上有著神靈，神靈能夠將他們從那個困境中解救出來，也就有著臨時抱佛腳的說法。
人，終究還是會相信一些什麽……
尤其是那些普通人，他們身處社會的最底層，沒有能力保護自己，能夠保護他們的隻有修行者，偏偏那些修行者高高在上，大抵是鄙視著他們。
不但那些出身於修行者世家的人物，就連那些從寒門裏幸運地踏上了修行之路的普通人，一旦脫離了普通人的範疇，大多數家夥反倒更為歧視普通人，他們對普通人的態度比那些貴公子還要不堪，畢竟，那些貴公子為了保持世家風範，多多少少還是遵守規矩，不過是無視罷了。
而那些普通人出身的修行者，為了掩蓋自我的黑曆史，也就不想回憶起過去，因此視以前的同類為豬狗，心情若是糟糕往往很容易遷怒，把自己在其他人那裏受到的惡氣變本加厲地加諸於普通人身上，動輒虐殺，能夠保護普通人的隻有帝國的律法，隻有朝廷的力量。
如此，也就有著專門針對修行者犯罪的典獄司。
太宗天後時期，典獄司在大部分修行者那裏乃是龍潭虎穴，有著大恐怖之名，甚至，不敢直呼其名，往往隻能用一些隱晦的詞句來代替。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興終究還是要比亡要好上許多，畢竟，為了維護統治地位，統治階級終究還是會將一些殘羹剩飯拿給龐大的最底層享用，如此，也就有著保護他們生存的律令和規矩，哪怕隻是一層遮羞布，終究還是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上層階級，哪怕是強大無比的修行者們終究還是有著一些顧忌，有一些事情也隻能在黑暗中去操作，不能明目張膽光天化日之下橫行無忌。
還是那句話，人終究還是要相信一些什麽！
尤其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那些普通老百姓。
不管他們信奉的是什麽，西方佛祖也好，道祖老人家也好，天庭眾神也好，遠古先祖也好……這些龐大無比的信仰氣息都沒有辦法傳遞上去，天地通道斷絕之後，不但修行者無法飛升，信仰香火也沒有辦法通過神廟宗祠被上界吸收，然而，這些香火信仰氣息終究需要一個去處！
如此，也就有了人道洪流！
所有的這些紅塵氣息便會像百川歸海一般形成龐大無比的人道洪流，形成氣運法則，匯聚進入帝國祖龍所在之地，現如今，也就是大唐帝國杜氏皇族的祖庭，那裏既是杜氏皇族的龍氣所在，也是整個帝國氣運的歸所，帝國越是強大，百姓越能安居樂業，這股人道洪流便會越加龐大，換句話，帝國氣運也就越加堅實，牢不可摧。
當然，要是百姓流離失所，過得苦不堪言，皇權式微，像如今一般根本就沒有保護治下的子民的安居樂業，無法抵禦妖獸邪異的侵襲，帝國氣運也就變得虛弱。
現如今，一部分人道洪流其實已經被截取。
在河北齊魯大地，那裏生活的子民並不知大唐，他們的生命安全全都依賴於藩鎮軍閥，乃是世家門閥的豬狗牛羊，所以，他們相信著的官府哪怕名義上屬於大唐帝國，實際上，卻是趴服在大唐帝國這棵大樹上吸血的藤蔓，乃是一種變相的寄生蟲。
要想扭轉這局麵，皇權須得振興。
令出中樞，八方皆依令而行，雷厲風行！
說到底，大唐帝國並不曾覆滅，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帝國氣運哪怕變得虛弱，終究並非無根之木無源之水，依舊有著補充，畢竟，治下尚有著許多子民，尚有著廣大的江河湖海，那股人道氣息依舊像那大河之水，仿佛來自天上，浩浩湯湯，橫無際涯。
杜睿從黃龍秘境中獲取的龍氣，與這人道洪流其實同出一源。
大唐帝國的人類因著神龍而生，故而，有著龍的傳人的說法，這並非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說法，實際上，神龍和杜睿前世某些幻象小說中的外星飛船相似，像是一座在虛空中流浪的巨大星球，人類依附其上，受到他的保護，擋神龍離去的時候，一部分人留了下來。
神龍之所以容納人類在自己身軀之上生存，或許是不在意。
畢竟，就像人一樣不會太在乎自己身上的一些無害的細菌。
當然，或許有著原因，那就是人類產生的信仰香火氣息能讓神龍心神愉悅，那在黃龍秘境中殘存的龍氣其實便是許久許久以前遠古先民們產生的一些信仰香火之氣，那氣息若是和人道氣息相融，對帝國氣運也就有著加成，使其變得更加龐大，變得更加精純。
這也是杜睿能夠將那欺詐之主的氣息驅散的緣故。
他的元神和龍氣徹底融合，能夠隨著自己心意調動龍氣，而非像以前那般隻能被動地接受龍氣的變化，有著這改變之後，也就引來了龐大的帝國氣運。
他姓杜，皇族血脈，有著龍氣加成，自然而然能夠調動祖地的帝國氣運，人道洪流。
人道洪流一動，天道法則也就有著反應。
現如今的天道法則乃是人道洪流，以人為主，某種程度上，它是和人道洪流互為表裏的存在，一為外，一為內，隻要天地沒有巨變，便是如此。
世界意誌便是人類的主體意誌！
對天道法則，人道洪流這兩者來說，欺詐之主的氣息乃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打一個比方，如果說這方世界是一具人體，人類便是人體細胞之一，生活在世界的其他那些生靈亦是不同的細胞，他們遵循著人體規則運轉，有生有滅，渾然一體。
而欺詐之主之類的虛空存在則是外來的病菌。
這些病菌一旦進入人體，便會引發癌變，使得身體的機能運轉不良，一點點惡化，最後……
最後，隻有著毀滅的命運。
天道法則便像那免疫細胞，一旦外來病菌侵入便會與之作戰，想要將其驅逐出去，所以，當初貪欲之主也就被隔離在世界之膜外麵，之所以針對著李家的秘境進行滲透，無非是因為那裏是天道法則防禦的弱點，那裏因為是玄龜之腹的關係，天然便有著無數虛空裂縫。
玄龜，其實是虛空生物。
後來，泰山神君有著自己的想法。
為了脫離這世界牢籠，作為被詛咒的家族，被上界放逐的子民後代，他須得打破世界牢籠，趁著變化之際，尋找一個出口，如此，方擺脫家族命運的詛咒。
哪怕為此犧牲萬民，犧牲這個世界，亦是在所不惜。
於他而言，一人即世界！
因為壽元因素，眼看自己就要歸元，就要隕落，無法再等待下去，他也就耗費心血重新啟動了遠古法陣，將那正散發著氣息一點點滲透李氏秘境的貪欲之主引入法陣之中，直接降臨在河北大地，隻需要不多的時間，法陣鞏固下來，貪欲之主的氣息便會擴散開來，引來魔災。
魔災一起，世界法則應接不暇，便有著變化。
有著變化，也就有著機會！
他的推算其實沒有問題，貪欲之主的確降臨世界，並且，他並未小看天道的反應，知道自己的行動必定會有著阻礙，不會那樣一帆風順。
故而，他派出了手下的兩個得力幹將來阻擊唯一能夠破壞這個行動的李嬰寧。
是的，身為世界最頂層的存在之一，他知曉許多秘辛，李家的這個秘密也無法瞞得過他，他也知道，李家的那些宗師受困於自家秘境，沒有辦法隨行，單憑李嬰寧，除非她舍得全族俱滅，采取玉石俱焚的做法，不然，不可能衝破封鎖。
他的計劃成功了。
然而，他卻沒有算出杜睿這個變數。
他並未算出另一個虛空妖魔，也就推算不出後續變化。
他終究是人，而非神靈。
哪怕是神靈，亦不可能操控一切！
為此，他隻能施行第二個計劃，那是最後的一子，落下之後，非死即生！
杜睿從空中緩緩落下，臉上無悲無喜，並沒有什麽情緒，哪怕他方才從必死的局麵下活下來，他的心情依舊沒有太大的波動，並非故意做出這般模樣。
李旦等人抬頭望著他緩緩落下，臉上的表情各有各的震撼。
雖然不知道原因，他們卻清楚無誤地曉得是杜睿解決了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