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科舉)

第173章:徐景之死(二更合一)

第173章 徐景之死(二更合一)

陶明哲!

此人雖然入閣多年, 也是內閣第三的副相, 但始終隻是從一品, 即便是比起諸位閣老們的地位要高上一些, 但是又跟左相右相是沒得比的。

因此, 陶明哲這位副相大人, 看似位高權重, 但實際也算是個比較尷尬的存在。

由於在順德一朝時,陶明哲因奪嫡之爭站錯隊之後,行事越發低調了起來。

甚至這兩年來, 朝中諸人幾乎都要忘記這位副相大人了。

直到今次閔地之事,右相、左相以及季航他家爺爺季銘都牽扯進來,這位副相大人卻突然又有了動作。

隻是這位副相大人不是在閔地一案上, 幾乎是與左相杜允文達成了默契麽?

畢竟先前三司會審的結果可見, 陶明哲也並未令大理寺跟刑部深究此案。

但眼下徐景已經即將伏法,此案也算是塵埃落定了, 怎麽在這個關頭, 陶明哲又會前來探訪徐景?

難道陶明哲與他爺爺季銘一樣, 覺得閔地之案內裏還有什麽旁的隱情?

看來即便是眼下與杜允文達成默契, 這陶明哲也還是準備留一手, 對杜允文留有很大的餘地。

關於陶明哲的事情, 季家現在是頗為上心的。

畢竟以當前的形勢來看,內閣三位宰相,除了陶明哲之外, 不論是孫惟德還是杜允文的相位, 那都是極為穩固的。

若是季銘想要登上相位,隻得拿這位副相動手。

季航思忖片刻,卻是眼珠一轉,直言問徐景道:“這副相大人政務繁忙,能到此來探望,也算是頗為給徐大人你麵子了。”

“嗬,何必說這些虛妄之言。”

徐景很明顯察覺到了季航對此事的在意,也不想其他,隻冷笑道:“我是最看不上你們這些世家子弟,分明是滿肚子壞水,卻又是偏生要裝出一副君子正直的樣子。”

“實話與你說了吧,那陶明哲來此,與你目的乃是一樣的。”

說到這裏,徐景眉頭輕蹙,眼中帶著幾分落寞無奈之意,繼續說道:“既然都是想要抓著我那嶽父杜允文的把柄,又何必這般藏著掖著。”

看著徐景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季航也不再多言其他,遂直接說道:“那徐大人到底是意下如何?是與副相大人合作?還是相信我季家?”

聞言,徐景沉默了良久,方才歎息道:“你回去吧。”

“難道徐大人竟還有所顧及?”

季航不解道:“你我都心知肚明,閔地之案,分明是還另有內情,難道徐大人便如此甘心,去做那左相的替罪羊?須知,左相此番行事做派,那可是打定了心思要大人你頂罪的。”

“即便左相乃是大人的嶽父,但事到如今,在下倒是不信大人對左相沒有怨恨。”

言及至此,季航是越發覺得看不透眼前這個徐景。

而且,越是與徐景交談,越是覺得他身上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孤寂之感。

“哈哈哈。怨恨?”

徐景卻是大笑一聲。

或許是笑得太猛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隻見他笑著笑著,卻是眼圈也開始泛紅,最後說道:“我徐景這一輩子,又能怨恨什麽人?又憑什麽怨恨旁人?”

“你走吧,我是什麽都不會說的。”

最後,徐景沉吟道。

他的神色看起來很嚴肅,眼中盡是堅毅。

見狀,季航心知此次他多半是白跑了,但仍是不死心地繼續又說道:“徐大人可要再考慮考慮?”

“沒什麽可考慮的。”

徐景卻是斬釘截鐵地道:“不論是你季家的利誘,還是他陶明哲的刑逼,我徐景隻有一話‘閔地之事卻乃我一人所為’,你們也別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聽聞這話,季航又是失落又是震驚。

失落的是,果然自己這次是白跑了,徐景真的是什麽都不說,他們也沒辦法借此拿住杜允文的把柄。

震驚的是,原來陶明哲居然刑逼徐景?

不過,這也說得過去。

畢竟刑部本來就在陶明哲的掌控之下的。

按照徐景方才所言,在許久之前,那陶明哲便前來探視,想要從徐景口中套出杜允文的把柄來。

但徐景卻並未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

不得不說,徐景對杜允文的維護,實在是季航沒有預料到的。

但更是令人沒想打的是,陶明哲居然濫用私權,命人私下對徐景用刑?

看著徐景身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和血跡斑駁的囚衣,季航也是覺得心驚不已。

原來居然是陶明哲下令將徐景折磨成這個樣子的……

而徐景,卻是被刑逼到這個地步,也死守著秘密,絲毫不肯透露一絲杜允文的事情?

此刻,季航算是明白過來了。

徐景是真的不願意泄露閔地之事。

雖然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但這徐景死守秘密之心,還真的是堅定不移。

看來在此事上,他們季家是注定沒有什麽便宜可占了。

季航知道,隻怕不僅是他們季家,陶明哲那邊估計也沒討到什麽便宜,而且今日,也鐵定是問不出話來的。

“既然如此,徐大人保重,在下這便告辭。”

……

看著季航離去的背影,徐景也繃不住情緒,再無先前的強硬姿態,整個人瞬間變得頹喪不少。

次日,八月初三,徐景正式行刑。

這天剛好乃是休沐日。

不僅是雍京城一大半的老百姓前去菜市口觀刑,就連季航、顧雲浩兩人也是去看了一眼。

顧雲浩自來眼明目聰,即便是他們站在刑場的邊緣,他依然還是看到的徐景慘白的麵容。

陵江書院因著此人被強行查封,就此端了數百年的道統。

今日他在這裏看著徐景受刑,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一次能順利扳倒徐景,其實並非是因著公道正義,而是由於權力傾軋。

這個世道,總歸是有些事情不能讓人如意的。

顧雲浩自知不是什麽正直君子,隻要能達到目的,他也不介意用些非常手段。

此次徐景之事,他亦是建議了師祖孫惟德出手。

一則是為了新政,二則是為了幫助師祖穩固右相之位,最後也是為了報陵江書院的冤屈。

但是到了今日,看到徐景真的倒了,卻仍是唏噓不已。

現在的他,還是在朝中說不上什麽話。

即便是徐景跟閔地之事,都得需借助現在朝中複雜的局勢,方才可以從中尋求機會,達成自己的目的。

而這朝中大局,向來不會因著他這樣的低階官員有所變化,隻會為那些個內閣大佬們所攪動。

也不知到底還需得多久,他方才可以成為那個掌控局勢、攪動風雲之人……

“雲浩,這也沒什麽看頭,咱們走吧。”

季航看著徐景,不由想起了昨夜在刑部大牢發生的事,也沒了什麽觀刑的興致。

“好。”

顧雲浩也是點頭答應道:“這裏人多,不如吃盞茶來的清淨。”

今日天氣好,兩人又許久沒有在一處吃茶聊天,便直接去了附近的茶樓。

眼下雍京城的百姓大多去觀刑了,茶樓的生意清淡的很。

兩人尋了個雅室坐下,吃了會茶,又是閑聊近來朝中諸事。

因著顧雲浩乃是新政之策的擬定者,季航的爺爺如今又是新政的總裁,因而,兩人的話題始終是離不開新政和邸報。

或許是還想著徐景之事,季航忍不住說道:“昨夜我去了刑部大牢,徐景被用了重刑。”

“徐景原本乃是禮部左侍郎,且三司會審,大多是去了閔地、禮部、戶部核查,此案關係重大,又是正三品的官員犯事,應當不至於用刑逼供吧?”

顧雲浩對此事也有些詫異,說道:“再則來說,徐景乃是杜允文的女婿,即便閔地之事還有些說不清楚,但刑部核查此事的時候,總歸還是會給杜允文兩分麵子,不至於用重刑才對啊。”

聽聞顧雲浩這話,季航不由暗暗佩服。

昨夜他見著徐景衣著襤褸,整個人隻剩下半口氣的樣子,雖然詫異徐景受那般重刑,但第一時間卻是隻顧著感歎,而並非是如顧雲浩這般一眼便看出其中的蹊蹺之處。

“恩,你說的不錯,徐景受刑,其實並非是為了三司會審,而是另有人想從他口中知道些事情。”季航說道。

聞言,顧雲浩不由蹙了蹙眉:“此事是刑部楊海生還是陶明哲所為?隻怕是衝著杜允文去的,看來閔地之事,還是有些急切了。”

顧雲浩這話說的很是隨意,但季航卻更是瞠目結舌。

他一直知曉自己這個好友顧雲浩是個頗有手段籌謀之人,但從未想到去如此厲害。

特別是新政開始以後,季航更是覺得他一直低估了顧雲浩。

直到先前顧雲浩建議右相率先發難,直接指使都察院彈劾徐景,季航方才明白——原來他們都已經成長了,而且,好友比他成長得更快。

“恩,你猜的不錯,是陶明哲。”

季航一麵暗暗感歎,一麵直接說起了昨夜的事情:“不過徐景那邊,應該是沒有透露出什麽有用的事情來,陶明哲估計是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

聞言,顧雲浩也是點了點頭,說道:“應當的,徐景此人手段果決狠辣,但也不是個蠢人,隻要猜到了陶明哲的目的,多半是不會說出什麽來的。”

“不過話說回來,那陶明哲下手可真是夠狠的。”

季航想起昨夜徐景的慘狀,不由唏噓道:“那徐景幾乎渾身上下都是傷痕,竟是連動一下都艱難。這徐景……唉,反正即將是要死的人,又何必思量其他,為了保住杜允文,卻是要受這樣大的苦楚,我倒是有些不懂了。”

閩地之事,或許還另有隱情。

即便是先前認為杜允文跟徐景這對翁婿相處的不錯,但經由閔地之事以後,朝中不少官員或多或少都看出了點端倪。

而對於顧雲浩跟季航這些人來說,也是如此。

雖然他們官階不高,隻是從五品,但一個乃是右相孫惟德門下得意弟子,一個乃是季銘的嫡孫,兩人自然是也有不少機會接觸到朝中一些核心大事的。

對於徐景跟閔地之事,不論是季銘,還是孫惟德,那都是有些疑惑跟懷疑的。

隻是不同於季銘在對此事疑惑的同時,又有一種不敢確定之感,最後遣了季航前去刑部大牢探視徐景套話。

孫惟德跟顧雲浩兩人卻是極為相信自己的判斷。

在三司會審結果出來之後,顧雲浩便去了右相府,跟師祖孫惟德一番言語後,便確定閔地之事杜允文脫不了幹係。

隻不過眼下的時局還有些說不清,又是新政的關鍵時刻,杜允文身後站著一眾守舊派世家,元化帝必然不會再此時去動杜允文,故而,此事隻得如此不了了之。

顧雲浩心知杜允文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因而,即便是料想到此事與杜允文脫不了幹係,也隻得選擇將此事壓在心底。

如今正是新政的關鍵時刻!

不論是當今的年輕天子元化帝,還是作為新政之策擬定者的顧雲浩,都是極為不願意看到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的。

而且,他顧雲浩雖然現在對朝中局勢頗有自己的看法,但總歸還是在借著師祖孫惟德的勢,不然的話,僅僅憑著他一個小小的戶部員外郎,不說是杜允文了,就連徐景都是難以撼動分毫的。

孫惟德有恩與他,顧雲浩自然是也要為自己的師祖考慮。

隻是眼下聽聞季航說起徐景在獄中的遭遇,也是覺得有些沒有想到。

畢竟陶明哲近兩年一直蟄伏,在朝中也沒多大的存在感,現在不僅突然在三司會審的時候與杜允文勾連,現在卻於刑部私自對徐景用刑,以求抓住杜允文的把柄。

難道這陶明哲居然還有更進一步之心?

且還是瞄準了杜允文的左相之位而去?

顧雲浩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給驚住了。

要知道現在杜允文與那些勳貴世家們已經沆瀣一氣,權勢滔天,甚至身為右相的孫惟德都難以與之匹敵。

而陶明哲現在卻還是想著要拿住杜允文的把柄,甚至想將他從左相之位上拉下來?

不應該啊……

若真是如此,陶明哲又何必在三司會審之時,與杜允文合謀。

恍惚之間,顧雲浩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麵前的季航,瞬間明悟過來。

陶明哲如今這番動作,難道是為了防備季銘?

畢竟眼下杜允文地位穩固,而孫惟德的右相之位也無人敢動,季銘要登相位,隻有衝著陶明哲的副相之位去。

而這一點,隻怕陶明哲也想到了。

正是因為貪戀手中的權力,陶明哲方才不願就此給季銘騰位置,為了防備季銘,甚至與杜允文勾連在一起,拿三司會審之事向杜允文示好?

然而不論是杜允文,還是陶明哲,那都是在朝為官多年的了,甚至兩人曾經還是你死我活的死對頭。

眼下即便達成了默契,隻怕也是互相信不過對方,因此,陶明哲方才私自對徐景用刑,隻盼能從徐景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東西,從而抓住杜允文的把柄……

心思轉的飛快,顧雲浩眯了眯眼,輕抿了口茶,說道:“看來這陶副相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隻讓你家爺爺小心些吧。”

即便季銘曾經坑過他,將他從翰林院直接調任到戶部,想借著他將師祖孫惟德拉下水,顧雲浩對於季銘此人,其實也算不上有什麽好感。

畢竟那季閣老,之前可是一直在覬覦師祖的右相之位。

但身在朝中,是沒有哪個官員不願意再往高處走的。眼下季家如日中天,季銘權傾半朝,又深得元化帝的信任,那季銘想要更進一步是很正常的事情。

因而,顧雲浩對於季銘算計師祖孫惟德相位之事,雖然是有些不悅,但也能夠理解。

官場之中,這本就乃是尋常事。

不過即便是對季銘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但顧雲浩也不見得對他有什麽好感。

畢竟師祖於他恩重如山,而且此事也沒什麽道理正義可講。官場——本就是個最不講道義的地方。

在季銘跟孫惟德的右相之爭上,顧雲浩絕對是護內不講道理,死站師祖孫惟德立場的。

不過,即便是對季銘沒有什麽好感,但這季航是季航,季銘是季銘。

他既不會因顧著季航,便任由季銘算計,但也不會因著季銘,就舍棄與季航的友誼。

而且,眼下新政正在推展,季銘身為總裁,他的榮辱沉浮,將直接影響到新政。

不論是為了新政,還是為了季航,顧雲浩都還是不願看到季銘出什麽事情的。

故此,一猜到陶明哲跟杜允文之間或許達成某種默契,顧雲浩便二話不說就提醒季航。

“恩,先前我爺爺也說過這事。”

季航點了點頭,說道:“自從右相令都察院彈劾徐景之後,爺爺便說陶明哲那邊安穩不了,一直都讓我們季家子弟為官行事都小心著些。”

“季閣老深謀遠慮,必然有他的道理。”

想了想,顧雲浩還是忍不住提點道:“你可注意到,自徐景出事之後,李文旭那邊有沒有什麽動作?”

對於李文旭此人,顧雲浩還是頗為在意的。

這倒並非是因著李文旭乃是他曾經的同窗,且還關係不錯。

他與李文旭的同窗之誼,自李文旭成為徐景女婿的那時候開始,就在一點點的消散。

直到去年他行冠禮,李文旭前來道賀的時候,顧雲浩方才發現,這個曾經的好友,早已經不似年幼之時那般簡單了。

曾經的李文旭,即便是性子有些怪,平日裏有些愛與他比較功課學問,科考的時候比一比名次,但從本質上來說,卻是一個單純隻知道讀書的少年。

但那次冠禮之後,顧雲浩卻是發現。

他好似從未真的了解過自己的那位同窗。

曾經那位隻知道讀書的李文旭,卻是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變得會算計、懂鑽營。

從那一次後,顧雲浩便隻覺這位同窗是個極為有心機,又沉得住氣的人,因而,他一直都不曾小瞧李文旭。

要知道李文旭可是在翰林院任職,又是進了季航的邸報署。

如今徐景出了事,作為女婿的李文旭,自然是會因此受到影響。

他不相信在這樣的時候,李文旭會沒有什麽動作。

要知道,他李文旭不僅僅是徐景的女婿,還是杜允文的外孫女婿,即便如今徐景倒了,還有個杜允文呢!

“這我倒是沒注意。”

聽到好友乍然提起此人,季航不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說道:“好似也如往常一般正常當值,也沒什麽異常。”

說到這裏,季航不由心中一緊。

不錯!

他怎麽忘了。

不論是誰,身後的靠山倒了,那是怎麽也會表露出些情緒出來吧?

這李文旭居然這麽穩得住?

要知道他為了尋求到徐景這個靠山,甚至以婚姻為籌碼,娶了徐景的無鹽啞女。

眼下見著徐景出事,之前的付出付諸流水,又怎麽可能這般淡然?

“看來,咱們這位同窗,怕是已經得到左相大人的青眼了。”

顧雲浩眯了眯眼,淡聲說道。

聞言,季航也是讚同地點了點頭。

若非是得了杜允文的看重,有了左相這個新的靠山,李文旭絕對不可能在徐景之事上,做到如此安之若素。

“你說的是,之前是我大意了,看來我是得要要生注意些這李文旭才是。”

季航一臉慎重地道:“若杜允文果真與陶明哲有勾連,這李文旭就不得不防了。”

“雲浩,我這話隻跟你說,其實,昨夜我看著徐景的情狀,倒是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

說到這裏,季航不由頓了頓,眼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無奈之色,道:“你是不曉得,徐景那個樣子,真的是讓人難以想像到底是受了多少折磨。你說說,他這又是何苦呢……”

聞言,顧雲浩端著茶碗的手不由一頓,眼中帶著幾分化不開的苦澀。

“當然是為了保住杜允文的左相之位。”

良久,顧雲浩輕輕地動了動嘴唇,帶出了一句話:“若是杜允文也倒了,那麽皇上又怎麽可能放過徐景的妻女?”

不錯!

在閩地之事上,元化帝隻下令處死徐景,卻並未追究徐景妻女的罪過。

這並非是元化帝心軟慈悲,不過是看著杜允文的麵子罷了。

畢竟,徐景的妻女,卻乃是杜允文的女兒跟外孫女。

眼下杜允文動不得,元化帝自然也就放過了徐景的妻女。

聽了顧雲浩的話,季航略微一思索,便回過味來。

不過,想到徐景在獄中被折磨成那般慘狀,卻仍是死咬牙關,不肯吐露一絲不利於杜允文的話,季航便覺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杜允文是為了保住他自己,就那樣將閩地之事全推在徐景身上,甚至還去拉攏陶明哲,隻為了讓徐景背下這件事情。

而徐景……

他隻怕也知道他的嶽父杜允文所行之事,也明白三司會審杜允文做了手腳。

但為了妻子女兒的安危,他不僅要背下所有的罪,更是要咬緊牙關,在陶明哲的重刑之下,拚盡全力的維護杜允文。

想到這裏,季航不由想起了昨夜獄中的徐景,雙目忍不住透過窗子,看向菜市口的方向。

“徐景他……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