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恬喜嫁

第202章

心裏有這些念頭迅速轉過,就算兩隻被這十幾年的好日子養得極為柔嫩的手這時疼得厲害,但春嬌卻是一點也沒有想過要打退堂鼓。

被沈兆臨養了這十幾年,春嬌已經不滿足隻做個見不得光的外室了。

而且,就算她能做個外室,她的兒女難道也隻能做個父不祥的野種嗎?

春嬌不甘心。

人的野心一旦滋生出來,就再難被壓回去。

春嬌亦是如此。

她不過是個被沈兆臨養在外麵的外室,自然不可能認識安陽郡主,但她卻認得跟著安陽郡主身後抱著錦盒的妙言。

那是某一次,春嬌懷著某種心思來到成國公府外的時候,正好就瞧見了妙言在成國公府門口訓斥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廝,從而知道了妙言是安陽郡主身邊的貼身丫鬟。

也所以,今天原本打算出門買些好料子替一雙兒女做身新衣裳的春嬌,在看到那名雍容華貴的婦人身後跟著的妙言時,立即就猜到了安陽郡主的身份。

春嬌覺得,老天爺大概真的在憐惜她前麵十幾年裏吃過的苦,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她。

有了這樣的好機會,她又怎麽能不好好表演一番呢?

不過就是賣慘求饒嗎?

在青樓的那十幾年裏這樣的事她不知道做過多少,隻要這樣表演一番,就有可能讓她從一個見不得光的外室變成成國公府三房的妾室,她的一雙兒女便也能跟著被接回成國公府,成為沈家的姑娘少爺,這樣的好事,春嬌又怎麽能放過?

她甚至還有些有恃無恐。

她在心裏篤定著,憑著沈兆臨這十幾年來對她以及一雙兒女的寵愛,在她將這件事鬧到了安陽郡主跟前之後,沈兆臨一定會護著她的。

所以,這時見安陽郡主一直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春嬌又極為悲憤地道:“夫人,賤妾雖然沒敬過您一杯茶,但好歹也服侍了老爺十幾年,更有了老爺的一雙骨血,賤妾自己怎麽樣都可以,但賤妾的一雙兒女,論起來他們可也是夫人您的兒女啊……”

明明是說著強詞奪理的話,但配著春嬌現在這副悲憤又絕望的姿態,竟然並不叫人覺得她的話有什麽不對。

看著春嬌這副作態,安陽郡主輕輕掀了掀唇。

沈兆臨,他倒是找了個跟他一樣最會惺惺作態的女人做外室。

隻看了這一眼,安陽郡主就再沒看過春嬌一眼。

她自然不會自降身份的與這樣一個人搭話,更不會髒了自己的手,對春嬌的一雙兒女出手。

因為……

安陽郡主很確定,沈兆臨自然會讓這個現在雖然看著狼狽,但實則眼底盡是得意與野心的女人知道,什麽叫做絕望。

所以,安陽郡主隻偏頭朝著徐玉見道:“恬姐兒,咱們走吧。”

安陽郡主原還打算繼續逛逛的,但現在卻沒了興致。

雖然她並未將這個沈兆臨養在外麵的金絲雀看在眼裏,但碰到這樣一個人,還被她沾了身,總是會有些影響心情的不是?

徐玉見輕輕點了點頭。

她也沒想到,隻不過是陪著安陽郡主出來一趟,竟然就碰到了這樣的事。

兩人先後上了馬車。

押著春嬌的兩名護衛得了安陽郡主的指示,倒也沒有再對春嬌做些什麽,手一鬆再一推,就讓春嬌一個踉蹌,往前走了好幾步才總算是穩住了身形。

而這時,安陽郡主的馬車已經走出好一段距離了。

春嬌這時是什麽樣的心情,無論是安陽郡主還是徐玉見,當然不會有任何的關心。

聽著馬蹄踏在青石板上傳來的極有韻律的“得得”聲,安陽郡主輕輕拍了拍徐玉見的手,“恬姐兒,你也見著了,現在這些個外室倒是一個個的都學著蹬鼻子上臉了……”

徐玉見一怔。

她沒明白安陽郡主這是什麽意思。

然後,就聽安陽郡主的話鋒來了個轉折。

“所以啊,身為女子,雖然嫁給什麽樣的人並不能完全決定她將來生活的好壞,但若是嫁給一個一心一意的珍視著自己的人,當然是一件極好的事。”安陽郡主道。

徐玉見還是有些疑惑。

不過,她也讚同安陽郡主的說法。

經曆了前麵這幾世,徐玉見也覺得,無論是男子還是女子,能過什麽樣的日子除了被出身這樣的因素所影響,更多的還要看自己努力與否。

但,這世間對女子的要求總是更嚴苛一些,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女子若是能嫁到一個真正的將自己放在心上的人,將來的日子總會平坦許多。

她於是又點了點頭。

安陽郡主麵上便現出些笑容來,“就比如說熙哥兒,打小就看著我和他父親過著相敬如冰的日子,七歲那年就已經與我說起過,他將來要是遇到了一個他願意娶為妻子的女子,一定會將她當作是最重要的珍寶一般捧在了手心裏……”

說著話,安陽郡主還極意味深長地看著徐玉見。

徐玉見的耳根便又是一熱。

明明安陽郡主隻是說起了沈熙小時候的趣事,別的什麽也沒說,但……

徐玉見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了,她總覺得,安陽郡主這番話,就像是在向她推銷沈熙一般。

這樣的想法,可真是夠自戀的。

在心裏唾棄著自己,徐玉見麵上卻竭力鎮定,“將來也不知道是誰能有這樣的福氣,成為被端郡王捧在手心裏的那個人。”

安陽郡主笑著點頭,“是啊,也不知道是誰呢。”

徐玉見耳根處便又更熱了些。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有些不正常,怎麽一聽到關於沈熙的事,就會往自己身上想呢?

想起先前還答應了安陽郡主,要代她去勸勸沈熙,徐玉見的心裏一時之間便有些複雜。

不過,話都已經說出口了,她總不能現在改口。

難不成她要與安陽郡主說,之所以改變主意,是因為她自己想得太多的緣故?

她可說不出口。

一直到安陽郡主將徐玉見送回了武定侯府,徐玉見都一直在想著,她要如何去勸沈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