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花狂龍

第427章 不再老子

易軍忽然覺得,自己對“梟”的認識和定義有了新的定位。

梟,不是說你統治了多大的地下世界,不是看你聚壘了多少驚人的財富。哪怕你是全國黑道第一大佬,隻要不能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甚至苟延殘喘仰人鼻息,那就依舊是個俯首聽命的奴才。如趙泰來,不正是這樣?

所謂梟,要有睥睨眾人之心,要有吞吐天地之氣,要有容納百物之量。不媚上,不淩下;能享奢華,能受屈辱;雖死雖敗,其猶未悔。說到底,要有一個獨立的人格,和一顆奮鬥不止的強者之心。

具備了這些,那麽哪怕你偏居一隅,哪怕手下隻有巴掌大的所謂小小地盤,你依舊是一號不可淩犯的梟。

雖然未曾見過方正毅,但通過方正毅的各類行動來看,他似乎依舊不具備這樣一個資格。而眼前這個趙天恒,卻給了易軍這樣的感覺。

……

趙天恒走後,天已經不早。易軍說要和青青談談心,白靜初也知道事情很重大,於是自覺規避。但是不小心撞到了湘竹淚,這兩個悍妞兒一言不合竟然再度糾結了起來。

白靜初:“喂,不是說今晚繼續陪姐一起睡的嘛,要逃了?”

湘竹淚白了她一眼,懶得說。

“不敢就算了,不過以後見了要喊姐哇。”白大腐女覺得占了上風,相當得意,“特別是進了門之後,更得這麽喊。”

哦?後麵這句深深刺激了湘竹淚,這美豔不可方物的妞兒乜斜著眼睛瞧了瞧白靜初,冷笑說:“好,今晚就徹底把你弄服帖。”

“呃……誰怕誰呃!”白大腐女恨恨然。

於是,今夜注定又是一場纏綿浩蕩的纏戰,不軟不休。

倒是一向活潑歡快的青青,此刻顯得很嫻靜,也有滿腔的心思堵在了心口,憋得辛苦。關於她父母早年間的事情,易軍已經委婉轉達了,這在青青心底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易軍拍拍她的後腦袋說:“關於伯母過去的身世,你讓他(趙天恒)一個當父親的怎麽對你們說?恐怕難以啟齒吧。關於伯母的死,他也不能說是你們的親爺爺變相逼死了她。關於他為了複仇而不得不回歸趙家、娶你後媽,他也不能對你們說自己是個雙手沾滿血腥的屠夫。這種事,哪怕能說給最好的朋友聽,也不能說給親生的兒女。”

青青沒有說話,隻是雙眼空洞地看著窗外漸漸濃鬱起來的夜色。但是,兩隻小拳頭卻越攥越緊,似乎要攥出汗來。

易軍說:“作為一個家主,他需要考慮的太多。徐家是他的一大依仗和助力,也是他必須小心維護的最強有力的人脈關係之一。所以,他對你們兄妹倆必須保持一點距離和冷淡,以此不激怒你的繼母和徐家。我倒覺得,這反倒是對你們倆的一種保護。特別又暗中讓陳伯這個身份超然的老人照應著你們,所以至少保證你們倆安安穩穩的長大成年,不是嗎?”

青青的身體已經有點發顫了,兩隻小拳頭也攥得更緊。

易軍則歎息說:“丫頭,我倒覺得你爸挺不容易的。他受的罪比你們兄妹倆更多、更重、更苦、更疼,但又沒地方去說,隻能憋在心裏頭。你和你哥受了苦,兩個人還能相互傾吐,而他找誰說去。”

“那……”青青咬著蒼白的嘴唇,說,“他為什麽到現在……才讓人說給老子。”

易軍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憂慮的神采,說:“或許,他現在已經不需要顧忌太多了。丫頭,一個連遺囑都已經寫出來的純爺們兒,你該知道他已經下了什麽樣的決心。而且他自己也表示,假如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機會說了。”

青青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眼睛瞪得大大的。易軍這話說得已經不算深奧了,她聽得出是什麽意思。情緒太激動,加之站立得過猛,青青甚至覺得兩腿一軟、雙眼一黑。易軍在後麵扶住了她,她這才深深喘了口氣慢慢恢複過來。但是,臉色依舊有些蒼白。易軍握住了她那雙小手,發現手心裏麵全是汗。

“你父親最疼的依舊是你們兄妹倆,不然不會讓你們倆作為第一和第二順位繼承人。”易軍說,“而且我覺得,其實他對徐家、對你繼母很有種敷衍應付的味道。所以反過來說,他掛念最深的恐怕還是伯母。你說他背叛了你的母親,但我覺得不是。”

現在,青青也覺得自己的父親沒做錯什麽。相反,這個一向被她視為堅忍不拔的大男人,其實有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青青默默的取出了電話,猶豫著該不該撥打。在看到易軍那個鼓勵的笑容後,還是狠心打了出去。但是,無論趙天恒還是陳湖圖,電話卻已經關機了。

沒說什麽,青青隻是發送了一條短信:“爸,保重,我想你。”

……

解開了心中的一個大疙瘩,青青卻並未開心起來,最多隻是有點欣慰。因為她剛剛為了父親的“失而複得”而欣慰,卻又不得不麵對父親即將出現大凶險的可怕事實。

她當然也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哥哥,讓哥哥趙子玉也知道,他們的父親依舊是以前那個父親。隻可惜,趙子玉也不是輕易能聯係上的。趙子玉在特種部隊服役,而且往往執行重要機密任務,不可能隨時開機。不過遲早要告訴他的,這倒不是很著急。

青青收起了手機,兩手托腮看著外頭,說:“哥,以前我覺得我媽死的不值。但是現在看來,其實那個姓徐的(青青繼母)女人更不值,因為她有可能一輩子都沒得到她男人的愛。”

易軍不精通這個,但還是順應著點了點頭,畢竟能安慰安慰這丫頭。但是,易軍卻對另一個小細節有點好奇,笑著敲了敲她的腦門兒說:“剛才,我好像沒聽見‘老子’這個詞兒。”

青青托著臉蛋兒笑了笑:“我跟我媽、我哥說話,從不那麽說。從今天起,我跟你說話也不用‘老子’了。”

單獨麵對易軍的時候,會改了這個可愛的小脾氣?

啥意思?

忽然聯想到那天夜裏這丫頭彪悍囂張的愛情宣言,易軍覺得可能其中真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