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感動
第一百八十三章 感動
許野始終沒有開口說話，這樣的低氣壓氛圍讓薑暖特別恐懼，倒不是怕許野傷害自己，她隻是單純的害怕許野生氣。
以前的薑暖總是無休止地給許野添麻煩，許野頂多也就是嘴上說說不管她了，可是從來沒有真的對她發過脾氣，就連不耐煩的表情都很少有。
可是現在的許野，讓薑暖覺得陌生，他好像很容易動怒，薑暖覺得是他還沒有原諒自己對薑寒做出的事，他永遠也無法釋懷，所以他才會對薑暖這樣又愛又恨。
薑寒的死在薑暖心裏也是一道無法磨滅的傷疤，她同樣也對不起許野，所以薑暖沒有辦法再勇敢地去麵對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許野。
即使她再難過，再需要擁抱，也不敢再對著許野表現出來，她不願意再成為任何人的拖油瓶。
“對不起，許野，我不是故意的，手機我會賠給你……讓我走吧。”
後麵四個字薑暖說得很小聲，但是很堅定，許野隻覺得如芒在背，他不能理解薑暖的這種固執，他也無法忍受自己作為一個比她大那麽多的男人卻沒有辦法得到她的信賴。
許野可以為了救薑暖跳進火坑，可是他的暖暖卻不願意跟他走。
在許野沒有說話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在思考一個自己以前從來不敢想的問題，現在，他覺得是時候了。
這個可以改變他以後的人生的決定，許野也不過是用了幾分鍾來思考，他不是什麽超級大英雄，他也隻是個普通人，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可是他這一刻決定了不會放棄他的暖暖。
“暖暖，我請求你留在我身邊，好嗎？”
許野的語氣出奇的平靜和溫柔，薑暖心裏咯噔一下，然後詫異地抬起了頭，不可一世的許野，居然在低聲下氣地跟她說請求？薑暖覺得這也太荒唐了。
可是薑暖抬起頭，看到的許野眼神裏卻滿是柔軟，他似乎在告訴薑暖，他是認真的，他在求薑暖留在他身邊。
不是沒有過猶豫的時刻的，薑暖此刻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她怎麽會是真的願意一個人背井離鄉遠渡重洋去國外生活呢？
她比誰都渴望愛，想要溫暖，可是她的自尊心太強了，她覺得自己犯了那麽愚蠢的錯誤，即便是她真的隻是一時衝動而下意識做出的動作，根本是無心之失，她也覺得自己罪不可赦。
那是一條人命啊，那是她最親最愛的人的生命啊，前一分鍾她都還看著那個女人穿著漂亮的婚紗站在鏡子前一臉幸福的樣子，下一刻她就躺在了血泊裏，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
她怎麽可能能夠釋懷得了？她哪裏還有臉皮在薑寒死後，裝作若無其事或者是楚楚可憐的樣子去剝奪所有人對她的疼愛。
在薑寒去世後，薑國新曾經跟跪在地上不起的薑暖說過一句話，他說她就是個掃把星，總是能夠把所有美好全部破壞，薑暖覺得薑國新說得沒錯，即使她不是故意的，那也都是因為她造成的。
久而久之，薑暖就習慣了這種被孤立和嫌惡的感覺，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應該成為眾矢之的，她不配得到疼愛和關懷，她甚至罪該萬死。
所以薑暖對自己比所有人對她都要狠心，她會在異國的時候，看著母親給自己打過來的電話不接，任由手機屏幕在**從亮到黑，其實她什麽事都沒有，可是她就是不願意接。
薑暖的母親幾乎會每個星期都固定地給薑暖打電話，可是薑暖很少很少接，有時候一個月接一次，有時候三四個月接一次。
因為每次她母親都會在電話裏提到讓她回家，薑暖每次聽到都會忍不住眼淚，她比誰都想回家，可是她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所以她幹脆就不接母親的電話，把自己關在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裏，不讓任何人進來，也不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那麽堅定的不回家的心，已經三年了，薑暖以為自己早已經習慣了國外的生活，可是許野的話卻讓她動搖了，這一刻許野的眼神裏，是薑暖不曾見過的溫柔。
留下來？留在他身邊？好嗎？薑暖心頭的那個好字幾乎就要噴湧而出了，腦子裏卻突然出現了那張跟自己和薑寒長得一樣的臉，如同一盆冷水潑在了自己身上，電光火石之間，薑暖清醒了過來。
她不可以，絕對不可以，許野愛的是薑寒，她不清楚他對那個叫做夏影的女人到底有幾分真情，又有多少事對姐姐的眷戀，可是無論如何，都跟她薑暖無關，她沒有身份留在他身邊。
“對不起，許野，我覺得不好。”薑暖看著許野，眼神堅定。
“為什麽？”許野如同被人當頭一擊，他知道薑暖沒理由拒絕他的。
“我是個成年人了，而且全世界都知道我們非親非故，唯一的紐帶不過就是薑寒，可是薑寒已經不在了，我是個殺人凶手，我殺了你的未婚妻，你現在怎麽能把我留在身邊？你要怎麽跟旁人介紹我？”
“已經死去的未婚妻的妹妹？還是其他的什麽？你沒有理由留下我，我也沒有理由留在你身邊，你應該比我清楚。”
薑暖很少一次性說出這麽多話，她因為太激動，有些氣喘，但眼神還是那樣堅定地看著許野。
薑暖說的這些就是許野剛才沉默的間隙考慮的問題，薑暖已經長大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他不能老是用“一個妹妹”這樣敷衍的稱呼來介紹她。
可是一個男人要把一個成年女人帶在身邊，唯一能夠給出的合理身份能有什麽呢？戀人？還是情侶？可是他已經有女朋友了，而且是眾所周知的事。
他難道要去告訴夏影，他不能放棄這個樣子的薑暖，所以他必須跟她分開？許野不敢多想夏影的感受，他不知道他跟夏影分開了會發生什麽，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薑暖再這樣下去，遲早會把自己弄死。
他沒有辦法在經曆了眼睜睜看著薑寒在他麵前死去之後，再任由薑暖親手把自己毀掉，他不能再猶豫了。
“做我女朋友吧，暖暖。”許野的語氣很平靜，一點都不像在說一件很特別的事，可是對於薑暖來說，這仿佛就是一個讓人笑掉大牙的笑話。
她一直盯著許野，希望從他的表情裏，找出來他是在開玩笑的痕跡，可是沒有，許野的表情很凝重，也很認真。
說實話薑暖嚇到了，許野居然會有這樣的想法，薑暖覺得一定是他發燒了。
薑暖走到許野身旁，踮起腳用手背碰了碰許野的額頭，確定是常溫後，薑暖又聞了聞許野的衣服，並沒有酒精的味道。
薑暖倒退了兩步，才皺著眉頭看著許野，“許野，你糊塗了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還是我的聽覺也有了障礙？”
“暖暖，我很清醒，也很理智，我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做什麽，我可以為我的話負責任，你的聽覺也沒有問題，我是在請求你做我的女朋友。”
“那夏影呢？她是你什麽人？許野，你確定你沒搞錯嗎？現在不是古代，你也不是皇帝，三妻四妾的傳統不存在了，雖然不明白你在想什麽，但是我是不會叫別的女人姐姐的。”
薑暖覺得許野一定是在逗自己笑，這個笑話真的很有趣，薑暖差一點就笑出了聲。
想到夏影，許野的心裏有點掙紮，這兩年來，夏影跟他在大家眼裏也算得上舉案齊眉了，許野心裏也清楚，夏影對他是真的好，她是個無可挑剔的戀人。
許野本來就不是那種喜拈花惹草的紈絝子弟，跟夏影在一起之後，許野就隻有她這一個女人，結婚生孩子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雖然許野對這些並沒有什麽感覺，但是他也沒有很排斥。
夏影從來沒跟他提過想結婚的事，但是許野知道她還是很想結婚的，爺爺跟父親也一直在催他，讓他早點風風光光地把夏影娶回來。
家裏人對夏影都是讚不絕口的滿意，自己跟夏影在一起也特別輕鬆和舒服，他也臨近而立之年了，夏影年紀也不小了，按理說結婚早就該提上日程了，可是許野不知道怎麽就是想拖一拖。
許野一直覺得自己好像心裏有個地方時空落落的，一想到要跟夏影共度餘生，他的心居然會下意識地有一些抗拒，他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也不知道他等的人會不會來。
直到薑暖出現，許野才明白，他從來都沒有辦法改變自己，他喜歡的人隻有薑暖。
喜歡一個人是人身自由，喜歡一個人也可以不負責任，心動了，說出口了就是喜歡，可是許野對薑暖的這份喜歡，卻太難說出口，因為其中牽扯了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夏影，也不知道該怎麽和家人說這件事，爺爺是不喜歡薑暖的，從以前薑暖還是薑涼的時候，許老爺子就對薑暖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討厭透了。
他不止一次地跟許野說過薑暖沒有教養，許野知道爺爺喜歡的，一直都是薑寒和夏影那樣的知性溫柔又大方的女孩子。
尤其是當老爺子知道是薑暖害死薑寒的時候，他氣到站不穩，要不是許野攔著，他都要去薑家教訓一下薑暖。
現在爺爺身體越來越不好，走路都要靠拐杖了，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因為薑暖放棄了夏影，不知道還要出什麽意外。
許野覺得自己現在一個頭有三個大了，薑暖看著許野沉默著皺著眉的樣子，知道他在糾結，薑暖在心裏歎了口氣，說了聲謝謝。
有些人有些感情天生就是不被祝福的，許野能有這份心，已經讓薑暖足夠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