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噩夢與記憶
磅礴的大雨，似乎將一切淹沒，被遮擋的視線，原本就已經模糊不清，而現在更加是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隻是，耳旁那種憤怒地咆哮，瘋狂地呐喊，在彷徨無助中迷失的靈魂，又將去往何處？
這裏究竟是在哪？星夜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已經被凍得連握緊都變得艱難起來。在這樣的大雨中，連行走都變得艱難起來。這樣啊……我的力量，本來就不是我的力量吧，又一次地遠離了我嗎？真是……
好嗎，不好嗎？不知道。
但是，這個樣子，卻什麽都做不到。地麵上的雨水早已匯聚成水流，將地麵弄得殘破不堪，而周圍奔跑的人們，刀劍砍在身上時那種撕心裂肺的咆哮，似乎所有人都已殺紅眼的戰場，就算是明知必死也毫不畏懼，瘋狂地揮動手中的武器，隻是為了地麵上的水流多加上一絲的鮮紅。
這裏是戰場嗎？可是，隻是看著，卻什麽都做不到。而他周圍的人，卻好像根本沒有注意到他，都沒有意識到這個，隻要揮揮劍就可以收割的生命。
有一個身影向他飛馳而來，而正在交戰的雙方似乎都不願意阻攔他的腳步，就算正在激戰，就算刀即將砍到對手的身上也立刻停止，隻是為了給他讓出一道暢通無阻的道路。**的駿馬一聲長嘶，揚起的前蹄，不對，不對的，為什麽有八條腿的嗎？
突然感覺……好害怕，仿佛有什麽扼住了喉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無邊的恐懼在自己的心底升起，強大的威壓籠罩在他的身上，讓他即使是抬起頭看馬上的人一眼都難。但是，為什麽，這麽渴望抬起頭看他一眼？
這就是真實嗎？也許他早該猜到了，但是卻還是無怨無悔。
“我從來都不知道，恐懼這種事居然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呢？”沒有語氣的話語，然而聲音卻是那樣地熟悉，熟到不能再熟地熟悉。
“這樣的你，可是沒有資格的哦。”冰冷的槍頭刺穿了他的身體，**的斯萊尼爾又是一聲長嘶，向前飛奔起來。星夜感覺自己被掛在槍上，手努力地想要將自己拔出來，卻隻能軟弱無力地碰觸到這份冰涼，甚至，就連搖晃一下都做不到。馬上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將槍扛在了肩上，而他也隨著顛簸的馬蹄上下搖擺。本來就已經洶湧不止的鮮血，這下更加是由於噴湧的噴泉一般，星夜感覺自己的內髒都已經被上下晃動的槍攪爛。
星夜忽然看到，周圍好多的人漂浮在他的四周，他們怎麽跟得上這樣的速度的？不，不對，他們根本沒有動，他們根本就已經死了，一個一個沒有表情，隻是被固定在了馬的周圍。也許，我也就要死了吧。
“想要死嗎？”馬上的人似乎終於注意到了他，將星夜拉到了自己的麵前，星夜無力地掙紮，終於注意到了他的臉。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長著一張和他相同的臉。隻是，他的右眼卻被一個眼罩遮住。
“為什麽是我？”星夜無力地說道。
“真是……讓人失望啊，居然會問出這樣幼稚的話。是你自己這樣選擇的啊，不過話說回來，其實你根本就沒得選擇。這就是弱小的悲哀，無力抗拒強者所定製的規則，就算想要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奮力一擊，就算隻是想要一死了之都做不到，最終也隻能是靈魂成為強者的營養，真的是……悲哀啊。”
“但是……現在的你還太弱了啊，真的是慘不忍睹呢。還是說，為什麽拒絕呢？你難道認為自己還有選擇的權利嗎？希望，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啊。”
“你這樣說我，你不還是一樣嗎？最終你又得到了什麽？死亡嗎？你不還是一樣逃脫不了命運嗎？”星夜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忽然大喊道。
但是，聽到這些話他的臉上反而出現了一絲微笑。“終於，鼓起了一點勇氣呢。不過，現在就想逃脫自己的命運嗎？還太早了點呢。”
“啊。”星夜終於從夢中驚醒，他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輛馬車上。車門打開，一個人頭透了進來，“你醒了啊。”
“哦，我……”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到的，但是我把你搬到馬車上的時候你忽然變成了這樣子，鎧甲突然不見了，真的對不起。”
“沒關係，隻要你不告訴其他人就可以了，我隻是不想讓他們幾個知道，亞倫也是知道的。”星夜的眼神有些迷茫，“我們現在在哪？什麽時候了？那天發生了什麽？”
星夜問的問題順序很奇怪，但是斯通卻似乎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正在回去的路上，亞倫大人要我帶你回去，他似乎有點事。已經過去兩天了。那一天，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下起了大雪，然後你自己跑到我麵前就倒下了，我就帶著你離開了。至於阿爾法，我不知道，看不清。”
“這樣啊，謝謝你了，斯通團長。”星夜突然問道，“能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嗎？我感覺很好奇呢，聽說你是二十多歲才來到庫倫多的呢。”
“沒什麽好說的，格裏米爾大人……還是不要問了。”斯通有些猶豫該怎麽稱呼他，不過並沒有糾結太久，就又繼續去趕他的馬車。
星夜皺了皺眉，感覺好奇怪。前些日子的時候，他們不還是有說有笑的嗎？斯通是暗月的團長，按道理說不應該稱呼他為大人的，他一開始是認為自己很強，後來則是有一種開玩笑的意味在裏麵。可是現在星夜卻明顯感覺到斯通對自己疏遠了很多，與其說是疏遠倒不如說是太過恭敬了。
想不通，也許是和他有關的吧？真的希望這隻是一個噩夢呢，不過可能嗎？也許，這就是他所說的……弱者的悲哀？就算明知道了命運，卻也無力改變，隻能沿著這條道路，掙紮著前行，最後被燃燒殆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