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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烏龍茶

第064章 烏龍茶

我坐在**沉默片刻,接著我站起身來,去給薑起山倒水了。

我的身子背對著他,這樣才能掩飾一下自己的不自然。

我知道他問的是誰,那天我和蘇遠航在清華一起吃鐵板燒,不知道他看見沒有,不過,我微信上的那些相片他卻是看見了,我隻是不明白,蘇遠航二十八歲,隻比他小兩三歲,他就叫人家“男孩”,蘇遠航看起來也沒有那麽小,而且還挺顯年齡大的。

他的桌子上放著烏龍茶,是那種小包裝的,他向來有喝茶的習慣,愛烏龍,這些習慣,我都知道,我給他泡了一點烏龍,放到杯子裏,滾開的熱水倒進去,頓時,滿屋子都是茶香。

我不愛喝茶,對茶的知識本來就少得可憐,我爸爸媽媽在揚州的時候,也喝茶,不過喝得是那種幾十塊錢一斤的茉莉花茶,所以以前,我從來沒見過包裝這麽精致的茶葉。

第一次聞到這種沁人心脾的茶葉是在他的家裏,本來他家的茶幾上擺著一套茶具,我以為是裝飾的,直到有一天,他很閑,坐在沙上擺弄這些,小巧精致的玻璃杯和瓷杯在他手裏,和著滾開的熱水,那種茶香嫋嫋的滲了開來,生平,我第一次聞到了茶葉的香味,我在辦公室裏不喝茶,困了我就喝咖啡,是溶的那種。

當時,我坐在他身邊,雙手攀著他的脖子,很認真地看他的動作,流暢,美感十足,他的手本來就好看,看到我癡傻的樣子,他問了一句,“喜歡嗎?”

“好喜歡。”我說道,這句“好喜歡”我應該是自內心的吧,喜歡茶道,也喜歡他。

這種烏龍茶他也給了我幾包,從此,我在辦公室也變成了一個喝茶的人。

我不知道一個人習慣的改變和另外一個人有什麽關係,但是當這種微小的事情顯示出來的時候,才覺得,你是真的離不開那個改變你這種習慣的人了。

就像,我現在已經離不開烏龍茶。

此時,他盯著烏龍茶,我不知道他的所想是不是也和我一樣?

世易時移,可能我們再也回不去。

“他是我老鄉。”不想繼續想烏龍茶的事情,我回答了他的話。

“你父母是不是很中意他?”我把茶杯遞到他手裏,然後把他的床搖了起來。

其實我是一直在想,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後來我終於想出來答案了,“我出身一般,是中等以下的家庭,我們這種家庭的父母不是一直很欣賞他這種人嘛?”

“我沒那麽虛弱,隻是有點兒累,你不用把我當病人看。”他的聲音中微微有幾分不耐煩。

門口傳來了高跟鞋的聲音,我聽得有些緊張,對著薑起山說道,“薑總,我先走了。”

口氣中透露出無兩的疏遠和客套。

他的眉宇間有化不開的愁緒,什麽也沒說。

曾華芳進來了,看到我在,口型又說了一句,“破鞋!”

我忽然想起來,要問問薑起山這種觀念究竟是從哪裏得來的,不過現在沒有機會了。

“曾華芳!”薑起山怒的聲音傳來,嚇了我一跳。

曾華芳果然不做聲了,她應該也是害怕薑起山的。

對曾華芳的這種話,我已經免疫,我走了出去。

後來的幾天,我想不關注薑起山的動靜都不行了,經過鄭瑋中的這麽一鬧,整個軟件行業的人都知道了,天一今年第一次布軟件,就生了這樣的事情,所以,業內業外的人都很關注,薑起山也從低調的幕後人員時常走到新聞的前端,不過都是負麵新聞。

應該說薑起山的團隊危機公關的能力不錯,這件事情處理得相當好,天一抄襲本來就是業內最大最大的爆點,薑起山作為總裁,自然拖不了幹係,不過他們處理得非常真心,大家都要原諒天一。

時常看到他開新聞布會,向被抄襲的人道歉,我猜測的是,抄襲這件事情,他本來就不知道,否則,絕對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的生,應該是他從鄭瑋中這裏把東西拷走了,給了他的技術總監6北,6北抄襲的。

6北是業內鼎鼎有名的人士,技術上絕對是一流的,我以一個業內人士的理解,可能是因為6北當時實在是找不到靈感了,所以某些參數參照了美國的軟件,可他不知道,這款軟件,正在被鄭瑋中改良,所以,便生了這樣大的事情。

這在天一的展過程中,無疑是一次地震。

我時常看到薑起山麵色蒼白,表情凝重地對著各界說這次的問題,很歉然的樣子。

還有一件事,更讓業界震驚:他把6北辭了。

他的說辭是:技術不好不要緊,可以學,他寧可花更長的時間來培養一個新手,也不想用一個人品不好的人,抄襲,是人品不好的一種表現,因為你不懂得尊重別人的勞動。

這幾天,業界討論最多的大概就是薑起山了。

隻有我知道,一個大病初愈的人,麵臨這麽多的心理壓力,會是一種怎麽樣的心情,曾華芳會在他身邊,給他支撐嗎?

我不知道。

接到薑起山電話的那天是晚上,我剛剛吃完了飯,準備下樓去溜達溜達。

剛剛走到樓下,便看到滿天的繁星,這是北京為數不多的藍天之一,甚至我覺得,這是過了春節到現在空氣最好的一天,我在揚州的時候,常常看星星,來了北京以後,很少很少了,一來,想看沒有,二來,沒有心情。

我的手機這時候響了起來,竟然是薑起山。

“有空嗎?”他問到,現在他也不稱呼我了,直接說事兒。

“有啊,剛剛吃了飯,準備溜達呢。”

“來中央電視台一下吧,我在頂樓。”他說道。

我慌了,他在頂樓,這麽晚了,他在頂樓幹什麽,最近天一生的事情,是讓他下不來台,他也夠累了,可是也不能有輕生的想法啊。

我慌忙說道,“薑起山,不要。”

“不要什麽?”他似乎很納悶。

“你不要---輕生。”我很緊張,已經伸手招了一輛出租車。

我上了出租車,對著司機說了一句,“去中央電視台。”

車就向著央視的方向開去。

他沉默了好久,好像笑了一下子,“傻瓜,我在看星星。”

我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看星星就說看星星,非說在頂層,嚇了我好大的一跳,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叮囑了一句,“起山,你要好好的。”

好好的,不僅僅是此時好好的。

好好的,指的是這個關口,你要好好,此生,你都要好好的。

這句話,我自肺腑。

他良久沒有說話,過了好久,才說,“我知道。”

聲音中竟然有一些不同,我從未聽過他這種聲音,我想了好久,才知道,那種聲音,應該是哽咽吧。

他不是頂天立地,什麽都不怕嗎?怎麽這會兒哽咽了?

聲音說得我都想哭了,不過一會兒就見到他了麽,所以,我掛了電話。

雖然他說自己不是輕生,可我還是不放心,火急火燎地趕到了中央電視台。

從我家到央視的距離不近,不過好在今天不堵車,半個小時就到了。

我上了中央電視台頂樓的時候,氣喘籲籲的,爬樓可是個體力活。

央視的頂樓沒人,我知道天一大廈離央視較近,可能他直接從天一加完班過來的吧。

那個人,彎著身子,趴在欄杆上,和上次中秋節一樣,他的眼前是一明一滅的煙火。

我慢慢地走了過去。

“天一是我的心血,我一直喜歡編程,喜歡做技術,天一從成立到現在,一直都走在行業的前列,從未有閃失,我很自豪,可是如今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要每天去麵對媒體,每天都向別人去道歉,而這件事又生在我心情最低落的時候,我現在的心情,你能想象。”他背著身子,沒有看我,說出來這樣一段話。

該是平時沒有人說吧,沒有人說,幹嘛不找自己的女朋友,把我找來了?

我慢慢地走到她身邊,說道,“我沒說話,你怎麽知道是我?”

他轉過臉來,看著我,笑了笑,“聽腳步聲聽出來的,都習慣了。”

我的心裏又是一酸,習慣了什麽呢?習慣了我的腳步聲,還是習慣了我在他身邊?

“你的心情我理解,我感同身受,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一直想和你說說,沒想到鄭瑋中搶先了。”我說道。

他沒有繼續說這個問題,好像讓我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傾聽他剛開始那段話一樣。

然後,他看著我,唇邊好像有一絲笑容。

接著,慢慢地走近我,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隻是看著他。

他拉住我的手,讓我的手環住他的腰,接著,把我擁入懷中,然後,低下頭,開始很認真,很認真地吻我,“那天不是嫌我沒有吻你嗎?現在,補上,好嗎?”

我的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似是長久以來的委屈得到了舒緩一樣。

這個吻,在醫院的時候,他就已經補上了的,現在是要再補一遍嗎?

始終溫柔,他的手臂緊緊地箍住我,我喘不上來氣。

可是,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我不明白,吻完之後,我在他的懷抱裏,問了一句,“海南究竟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