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章 迫不得已
天黑的時候，範明藍帶領舒奇望和姚慶回到溟洲，根本沒來得及去飛鱘號上見一見羅妙瑩，就匆匆來到地宮中，愕然發現地宮比她離開的時候小很多，又是一片忙碌景象，所有的貝殼蜃人都在行動，忙著利用土行術轉移不少在蜃樓星永遠失去身體的貝殼蜃人留下的空蜃貝。不難看出，珍珍正在組織大家撤離這裏，從酒月上過來的所有遊魂已經先一步離開了。
舒奇望和姚慶麵麵相覷。舒奇望愕然道：“珍珍絕對不會想到要轉移，這一定是銀星熠或者白俊的意思，難怪我們以前從來也沒有鬥贏過他們。他們怎麽知道安倍會立刻來進攻溟洲，預先就在做準備？”
姚慶喃喃道：“娘娘，還是你英明，一直不要我們和他們作對！”
範明藍沒有一點心思說這些沒用的廢話，找到正在和米宏介說著什麽的銀星熠和白俊，劈頭就道：“星熠，你感覺如何？能不能打？今晚，最遲明天早上，安倍必定帶人來進攻溟洲。我們必須要搶在她的前麵主動出擊。”
銀星熠甚是詫異，微笑道：“我早沒問題了，你沒看我們已經在做準備了？今夜安倍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她，我們是在等你的情報。隻是我還是不明白，安倍何以一直著急要拿下溟洲？照道理說貝貝他們一心想回天龍四號，並不會影響到她的計劃，就算是她能力高強，樹敵過多對她也沒有絲毫好處。”
舒奇望低聲道：“我也是這次跟著娘娘回去看過以後才想明白。原來安倍一直沒有能完全控製住皇上，她是想要這裏的蜃貝。其實我們這次去天鮑星係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去拿火藻，而是去找蜃貝的。”
白俊恍然大悟：“難怪她一到蜃樓星就迫不及待地要來攻打溟洲，又派她的心腹常秋華去主持到天鮑星係的航行。反應爐中含有的蜃貝數量不僅僅是少，純度也不高。安倍隻有把純粹的蜃貝拿到花月去，才能得到高質量的烏托，然後憑借烏托控製你們。幸好我看見飛鱘號上有兩個蜃貝，就估計到安倍要來搶蜃貝，一早就在讓珍珍轉移蜃貝，不然臨時起意，一定來不及。”
範明藍沉重地道：“安倍想要控製的是皇上。皇上雖然從來也沒有修煉過，但卻是一個意誌堅強的人，並不容易被人控製。現在安倍已經借助花月上的烏托完全控製住鳳凰城的吳長老，所以此次來攻打溟洲的會是鳳凰城的人，但她要完全控製皇上卻沒那麽容易。”
米宏介忍不住疑惑地問：“可是你們不是都可以隨便離體麽，安倍把你們的皇上趕出身體中，來個鵲巢鳩占，豈非比辛辛苦苦地想辦法來控製皇上容易很多？”
範明藍道：“這是米船長不知道，我們並不完全靠眼睛來辨識一個人。沒有人會聽一個有著皇上容貌，卻沒有皇上精神特征人的命令的。星熠，現在情況已經很嚴重了，你準備怎麽做？”
銀星熠微微一笑，鳳目中精光閃閃，淡淡道：“師傅告訴我，狼是一種群居動物，一旦失群，它餓肚子的機會就會大大地增加，可能會餓死甚至會被更凶猛的食肉動物當作食物。成群結隊的九隻狼我們也許對付不了，但對付一隻狼卻是綽綽有餘的。明藍，不知道這次進攻溟洲的行動，吳長老會不會參加？”
範明藍精神一振道：“對啊！吳長老身上一直有一個安倍的化身。這次他們來的全部都是鳳凰城的人，計劃兵分兩路來進攻溟洲。安倍自己帶領大隊人馬，另外一路由吳長老和常秋華帶領，隻有幾個人，是做接應的。我正著急我們攔得住這一路，卻攔不住那一路呢。”
白俊笑道：“現在好了，我們隻需要攔截一路就可以了。米船長，找不著柳辛和秋山暫時就不要找他們了，時間緊迫，你還是按照我們開始商量好的策略，帶著大家到飛鱘號上去，駕駛飛鱘號先離開蜃樓星再說。整個蜃樓星隻剩下這一艘好飛船，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出岔子。”
範明藍點頭道：“對，還是你們想得周到，我們絕對不能再失去飛鱘號。羅醫生不會法術，讓她留在飛鱘號上安全一些，很可能我們的希望都在她手裏的科莫巨龍唾液上。米船長，拜托你照顧一下羅醫生。”
米宏介點頭道：“娘娘請放心。唉！秋山和柳辛以前的關係並不太密切，他們怎麽會一起失蹤呢？班恩已經不在了，但願他們不要出事才好。”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範明藍詫異地問：“秋山和柳辛一起失蹤？酒月此次巨變和秋山有很大關係，你們問過秋山沒有？”
銀星熠歎息道：“我們還沒有來得及問他，他就失蹤了。我有一個很不好的直覺，是他拉著柳辛去酒月了。可惜我們目前要應付安倍，沒空去酒月找他們。”
一離開樹林，柳辛就發現地上有兩套宇航服，也不等秋山哲也多說，撿起一套一邊穿一邊道：“秋山，原來你早就計劃要來找我。但酒月現在不比以前，你可不要害我，溫敏畢竟還是沒有生命重要。”
秋山哲也也拿起宇航服朝自己身上套，安慰柳辛道：“這你不用擔心，酒月有危險我自己也不會去了。”
柳辛搖頭道：“我既沒有聽說過，也沒有看見過自己會發光的衛星。而且酒月中原來的人全部都死了！你不說清楚，我絕對不會和你一起去。”
秋山哲也沉吟片刻，道：“我以前就對星熠和白俊說過，酒月實際不是一顆普通的衛星，而是神製造的一艘巨大飛船。和我們製造的飛船一樣，酒月也需要一個動力來保證其運轉正常。它的動力不是核子反應爐，而是一種叫做紅耀石的神奇礦物。”
柳辛失聲道：“難道你想去吸收紅耀石的能量？”
秋山哲也點頭道：“我已經吸收了，不然我怎麽會飛？隻是我吸收得還遠遠不夠。紅耀石的能量天生就容易被生物吸收利用，否則也不會被用來作為酒月的動力。整個酒月地下的生物圈其實都是靠紅耀石在提供能量，迷夢太陽照射到地下的微弱陽光隻是一種補償而已。紅耀石就在玄牝之門地下光枝建造的密室中。現在光枝和星熠互相牽製，一定都沒有精力去酒月。怎麽樣，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酒月？我們將變得比銀星熠還要強大。”
柳辛大笑道：“既然有這麽大的好處，就算是要冒一點險也值得。”
秋山哲也帶上頭盔，伸手拉著柳辛道：“那我們就走吧！”
秋山哲也剛剛能飛，帶上一個人以後，飛行的速度就顯得非常慢了，用去幾個小時的時間才和柳辛一起到達酒月。
進入基地後，柳辛愕然發現酒月中的一切都在發光，連地上的花草樹木和死去的動物都不例外。如果不是宇航服的頭盔玻璃自動變成黑色，他的眼睛首先就會被如此強烈的光線刺傷，無法再看清楚任何東西。
與往日的生機勃勃不同，基地中雖然眩目，卻死氣沉沉的一片寂靜。秋山哲也和柳辛沒有遇見絲毫阻礙，非常順利地來到已經殘破不堪的玄牝之門。
玄牝之門也變成一個耀目的發光體，殘敗中也還顯出一些輝煌。秋山哲也熟門熟路地帶領柳辛進入當初安倍光枝的房間，順著甬道進入地下的密室中。柳辛一眼就看見地上躺著一截折斷的青銅劍。它實在是太醒目，是酒月中唯一沒有發光的東西。
秋山哲也撿起那半截青銅劍道：“雖然紅耀石的能量很容易被生物體吸收，但我們人類習慣從食物中攝取能量，身體直接吸收能量的能力非常弱，想直接吸收紅耀石的能量必定非常緩慢。這把劍叫神羽劍，是光枝在遠古時代費盡心力得來的神劍，可以幫助人類吸收紅耀石的能量。可惜斷去一截，現在不能用了。柳辛，你能讓你的戒指神進入紅耀石中，把裏麵的半截斷劍取出來，和這半截接在一起麽？”原來秋山哲也怕大家追問他酒月的事情，一直在躲著其他人，竟然不知道戒指神已經沒有了。
柳辛拿過半截青銅劍隨意把玩，笑道：“這個沒問題。但你要告訴我，為什麽整個酒月都在發光，我們在這種光線中時間長了，有什麽危害沒有。”
秋山哲也道：“酒月為什麽會發光我也不是很清楚。這種光線能在不知不覺中奪人陰神，一般人根本無法抵擋。我們雖然練有護體氣勁，但也不適合在這裏待的時間長了。你快點讓戒指神出來啊！隻要戒指神取出紅耀石中的半截斷劍，我估計酒月就能恢複正常。”
柳辛還一直奇怪秋山哲也怎麽會忽然讓他一起來分享紅耀石，此刻才知道秋山哲也不過是迫不得已才這樣做的。把手裏的短劍又還給秋山哲也，走到紅耀石前去仔細觀察，就見另外半截斷劍深深地陷入紅耀石的內部，洞口又非常小，不過比青銅劍的截麵略微大一點點，僅僅能容青銅劍進入，除非是把紅耀石打破，不然他是不可能取出半截斷劍的。
柳辛後退幾步，端著他一直帶著的，也變得會發光的激光槍，對準紅耀石，摳動扳機。激光槍射出的光線淹沒在周圍耀眼的光芒中，幾乎讓人無法察覺。牆壁中的紅耀石也沒有任何變化。
秋山哲也愕然道：“柳辛，你幹什麽？到這時候還舍不得叫戒指神出來？要是紅耀石用激光槍就能打碎，我也不會拉著你來了！”
柳辛收起激光槍，淡然道：“沒有戒指神了！我們必須自己想辦法。”掉頭離開這裏。
秋山哲也一愣，隨即大怒，上前去抓住柳辛道：“你為什麽開始不告訴我？”柳辛徐徐道：“是你自己沒有問。放開我！我要去找東西打爛紅耀石。”
秋山哲也下意識地鬆開柳辛，氣哼哼地道：“紅耀石不是你我能毀壞的。”
柳辛道：“那我就去找東西把裏麵的青銅劍毀了。好好的斷劍我拿不出來，但青銅的熔點並不高，化成銅汁以後不用我拿，也會自己流出來。”
秋山哲也又氣又急，大聲道：“你瘋了！要是神羽劍化成銅汁，我們還怎麽吸收紅耀石的能量？”
柳辛緩緩道：“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安倍也就是因為吸收了紅耀石的能量，才會變得比以前強大這麽多，連星熠也對付不了。我們不能吸收沒關係，隻要安倍以後也不能吸收就可以了，何況這樣還能讓酒月恢複正常。蜃樓星的人總不可能永遠躲在屋子裏麵不出去。我要去黑石堡，你不想去的話，請讓開。”說完丟下秋山哲也朝外麵走去。他記得在黑石堡的一些作坊裏有不少各種工具，想去找一些能發出高熱的機器來。
銀星熠和白俊隱身在半空中，看著明亮的酒月從地平線上消失；亮如白晝的蜃樓星夜晚終於恢複本色，露出深藍色天空中燦爛的群星。
白俊輕搖折扇，悠然道：“酒月總算是落山了，接下來的近一個小時是目前蜃樓星上唯一的短暫黑夜。安倍要有行動的話，一定會選擇這時候動手。”
他剛剛說完，帶著舒奇望和姚慶埋伏在另一邊的範明藍就傳音過來道：“星熠，看來安倍是勢在必得，還是用了三個化身，真是親自帶的隊。我們要動手了！”
銀星熠不放心地傳音道：“明藍，記住，你們隻要拖住安倍就可以了，不需要和她硬碰。”
白俊失笑道：“星熠，範明藍那麽精明的一個人，還用你來教？”帶頭朝建木洲飛去。
因為怕安倍察覺，他們雖然商量好由範明藍引開安倍光枝，他們出其不意地伏擊吳長老，解決吳長老以後，再去救援範明藍，可在安倍沒有行動之前，他們卻一直不敢太靠近建木洲。好在他們的飛行速度非常快，不過眨眼時間，已經到達溟洲上空，遠遠地就看見吳長老和常秋華隻帶了四名鳳凰城長老急急忙忙朝溟洲飛來。可與估計的不一樣，吳長老身上竟然也有安倍的三個化身。
已經準備出手的白俊愕然停下，掉頭道：“星熠，怎麽辦？我們是去和範明藍會合，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出手？”
銀星熠也很意外，皺眉道：“看來安倍也怕我們各個擊破，她的三個化身我們要贏也很困難。白大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弄兩個幻影去皇宮找皇上。”
白俊搖頭道：“皇上身上應該也有安倍三個化身，安倍已經知道我們同樣對付不了，萬一不上當呢？不過先試試也好。”邊說邊要動手。
銀星熠又一把拉著他，自己動手射出五道輕快的氣勁，模仿出他們兩人包括範明藍三人在內使用隱身術以後的帶動的氣流流動，遠遠地從吳長老的身邊迅速掠過，對白俊道：“這樣才像。要是安倍不上當，我們就真的去皇宮。明藍說安倍利用八個化身尚且無法順利壓服皇上，隻有三個，正好是我們救皇上的好機會。”
安倍顯然對高空氣流十分**，由她附體的吳長老立刻察覺出銀星熠射出的氣勁，停下來露出注意的神色。旁邊的常秋華詫異地停下問：“光枝，你發現了什麽？”
銀星熠和白俊大吃一驚，原來常秋華竟然知道吳長老已經被安倍光枝控製了，竟然還對她死心塌地的。而其他幾個長老聽見常秋華叫出安倍光枝的名字，也是無動於衷，竟然也被安倍收服了，也難怪安倍光枝能夠用自己的形象帶領鳳凰城的長老進攻溟洲地宮，對他們發號司令。
吳長老說話倒還是他自己的聲音：“沒什麽，我們繼續走。”完全不理會銀星熠，帶著鳳凰城長老朝溟洲飛去。
銀星熠和白俊互相對視一眼，丟下吳長老，沒用一秒鍾就來到皇宮中。皇宮中的確有一個皇上在活動，但那是一個傀儡人，蜃人的皇帝已經徹底消失在蜃樓星上。
銀星熠一震，反應過來，失聲道：“安倍既然已經成功製造出烏托，就用不著憑借皇上去控製其他人。進攻溟洲的兩路人馬都是做給我們看的，更可能是專門用來牽製我們的。那她還有三個化身去了什麽地方？”邊說邊在用天眼通搜尋整個建木洲。
白俊也醒悟過來，開始利用天眼通察看情況。他們沒有費力，就在經南城便發現一個安倍的化身，她正附體在衛生部部長的身上，一個大廳中講話，安排大量人手將一種據說是可以避免被變異酒月光芒危害的藥物分發給民眾。靠大廳牆壁的位置放著很多箱藥物，是一種密封在小瓶子中的氣體。
銀星熠和白俊都知道瓶子中實際上裝的是什麽，同樣的心思，絕對不能讓蜃人接觸到瓶子中的烏托。他們也顧不得計劃不計劃了，同時加速朝衛生部部長射過去。人還沒有到，銀星熠的“月墜化折”和白俊的“春風化雨”已經到了。
白俊的“春風化雨”沒有攻擊任何人，而是把目標選擇在牆角的藥物箱子上。一絲絲黃色的細芒鑽進箱子中，發出高熱，瞬間就將裝著藥物的玻璃瓶子融化，可裏麵的烏托卻並沒有一起被燒掉，反而在大廳中彌漫開來。镓的熔點很低，烏托又是镓和蜃貝反應生成的氣體，白俊情急下也沒認真多想，熔點和燃點並不是一回事，就魯莽地讓“春風化雨”帶上熱力，不料效果與他的主觀願望完全相反。
銀星熠將“月墜化折”的銀色圓球控製在比一個人略微大一點點的程度，直取正在滔滔不絕講述藥物功效的衛生部部長，速度卻顯得非常緩慢。還沒有將其包圍，已經被附體的安倍光枝察覺。安倍光枝此刻對銀星熠的能力可說是了若指掌，不僅不離開逃跑，反而依附得更緊了，大笑道：“你想讓我離開，可我就是不離開，你要殺，請連著蜃人一起殺。”
銀星熠暗忖兩害相權取其輕，此刻慈悲不得，要是讓安倍光枝跑了，受傷害被控製的就不僅僅是衛生部部長一人。顧不得顧忌衛生部部長的性命，還是用銀球包圍住他的身體，又從銀球中盛開出大紅色的蔦蘿花。安倍光枝慘叫道：“銀星熠，你夠狠！”和衛生部部長一起化為烏有。
白俊卻沒有銀星熠順利，他的“春風化雨”不僅是沒有毀滅烏托，還因為溫度過高，點燃裝著藥物紙箱和大廳的電線。就這麽眨眼的時間中，整個大廳已經是煙火彌漫，一團混亂。可大廳中的十幾個蜃人剛剛想要逃離，就受到烏托的影響，都忘記要離開，站在煙火中手舞足蹈地晃動身體。反而是原本準備分發藥品，集中在這裏的傀儡人都沒受到影響，受本能驅使，哭天喊地地四散逃命。
白俊發出一記寒冰掌力，滅掉大廳中的大火，對那些受到烏托影響的人卻沒有一點辦法。隻是用攝法將他們全部送去大廳的外麵。
銀星熠輕聲一歎，發出一個氣罩，將已經開始飄散的烏托局限在氣罩中，然後控製氣罩漸漸收縮，最後竟然將烏托收縮成一個乒乓球大小的一個橙黃色圓球。圓球中烏托的密度非常高，變成一種軟膏狀東西。銀星熠連試好幾種方法，也不能將其消滅，最後隻得算了，在大廳旁邊的房子中隨便找了一個瓶子，把烏托圓球裝進去收好，揚聲對還在企圖救治蜃人的白俊道：“白大哥，我們該走了！”
白俊無奈地長歎一聲，和銀星熠一起離開大廳，開始搜尋安倍光枝的下一個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