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世家

第260 傷逝

第260 傷逝

“蔡道長,這次您一定要幫幫在下的父親。”當著蔡道和曾鞏的麵,狄安差一點沒有給他跪下,“唉!如果有可能,我真得想陪著父親大人他一起去瓊州。”

“其實,你也不必如此擔心,嶺南那裏其實並不是塊死地,不然的話,嶺南那裏還會有那麽多的蠻族居住在山裏麵。艱難之處有三點,

其一、就是路途之上的顛簸,幾千裏的路程,要走過千山萬水,怕就怕有人在路上催迫狄大人,不過,可以讓狄詠大人進宮替你父親求情,讓他乘坐蔡家的船舶直達瓊州,不用繼續再翻山越嶺了。

其二、就是異族,瓊州人口非常少,宋人更是不多,那個地方卻是百族林立,勢力要比當地的宋人要大得多。所以,狄大人到了那裏,一定要和當地的頭人搞好關係,能夠不和那些異族之人接觸,就盡量不要去接觸。

其三、就是人人談之色變的煙瘴了,這個東東說出來有些費功夫。其實,狄大人到任之後,安居在衙門內,隻要能夠做到三點,就可保證所有人都不會受到煙瘴地侵害。首先,千萬不要隨便出去遊山玩水,山林中就是煙瘴最濃烈的地方,而且,還有很多劇毒的毒蛇,根本就讓人防不勝防;其次,就是水土不服的問題,所以,到了那裏,所有人都一定要喝燒開的水,千萬不能喝生水;最後,貧道再免費送你一件神器。”

“小板子,去把蚊帳拿來!”蔡道吩咐道。

少頃,蔡板便蔡道的房中拿出來了一個疊得整整齊齊地紗布。

剛才,蔡道說得頭頭是道,把狄安侃得口服、心服、外加佩服。可是,當蔡板將這個所謂的‘神器’遞到他的麵前的時候,他又動搖了。

“這是什麽?”

“蚊帳啊?”蔡道沒有說話,反而是蔡板奇怪地看著狄安。

拿著輕飄飄的蚊帳,狄安不解地問道:“這東西是幹什麽用的?”

“當然是防止夏天蚊蟲叮咬嘍!”蔡板這回真得有點懷疑這位大叔的記憶力了,要知道,狄安到孝慈裏的時候,還用過這個東西呢!

“好了,狄大叔。在瓊州島那個地方,一年四季幾乎都是夏天,而且,那裏又極易下雨,導致當地到處容易積水,蚊蟲自然肆虐。而有一種煙瘴就是由蚊蟲傳播的,這種小蟲子,可就不是你不進山林就能躲過去的了。對了,還有到了那裏,有兩種東西要常吃。

一個就是薏米,一日當中,起碼要吃一次,那個東西可是後漢的馬援在南征時經常服用;另外一個就是花椒,這可是祛濕的良藥啊!好了,就是這麽多,你現在去求求你的叔父才是正理。這件事,貧道還真是不好出麵啊!”說完,蔡道心中感歎,如果有辣椒就更完美了。

狄安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衝著曾鞏和蔡道深施了一禮,說道:“兩位保重,告辭!”心裏卻腹誹道:幸好,這件事你沒有插手的餘地,不然我父親還有命在嗎?

“孩子,此去也許就是永別,可對於你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啊!如今是多事之秋,能夠避開這個大漩渦,你自己一定要謹言慎行,多多保重吧!”曾鞏看著狄家這位年輕的俊傑灰溜溜往外走,忍不住提點了他一句。

“多謝曾師,您也要善自珍重啊!”這時,狄安早已經眼含著熱淚,哽咽著回應了一聲,急匆匆地走了。

不提狄安如何為父親奔波,蔡道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感歎道:“曾師啊!狄大叔就這麽輕鬆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您說,貧道我一直都想要離開,怎麽就這麽難呢?萬一,那位等官家去了之後,非要拿貧道開刀,可怎麽辦呢?唉!可愁死我了!”

蔡道哀歎連連,不過,他也說得是實情,別看是漩渦,可還是有非常多的人願意參與其中而不得其門,他一直想要躲避開,卻始終被宋神宗一直鎖在汴梁城,離不開這座大牢籠半步。

“哈哈哈,你這孩子,老夫居然能夠看到你這麽憋屈,真是實屬難得啊!好了,小孩子就應該做些小孩子應該做的事情,大人的事情,還不至於讓你去操那份閑心!你就放寬心吧!這次官家得病的確是急了點,也許顧不別人了,可是,對於你,他一定會安排好的。”曾鞏笑著摸了摸蔡道的大腦袋,安慰道。

如今,曾鞏算是超脫事外,雖然有蔡道幫他續了幾年的或者十幾年的命,但是他自己心裏麵也十分清楚,如今他可是在倒數著日子活在這個世上。之前,沒有看透的,和已經看透的事和物,他已經全不在意了。唯獨,他心裏麵一直在生那位心胸氣量都不算宏大的氣。

《孟子·離婁篇下》有這麽一句話

孟子告齊宣王曰:“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君主和臣子之間,應該是一種什麽樣的關係,直接就導致雙方之間的態度。

王安石第一次在位的時候,宋神宗的確是視王安石以及他的下屬們為股肱之臣,可是,在那麽多大臣、後宮、勳貴世家都反對的時候,他將王安石拋棄了。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起,宋神宗玩起了帝王心術,將大臣們視為自己手中的棋子,坐看兩派大臣爭鬥不休。

異類相攪,是宋朝皇帝慣用的手段,宋真宗和宋仁宗父子兩個用的異常純屬,可宋神宗就差了非常多。

如果,宋神宗一旦駕崩,高太後肯定會任用司馬光,而蔡確、章敦和蔡京這樣變法派的大臣,要麽改弦更張,要麽就被直接流放到嶺南,文官之間的鬥爭已經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自王安石主持變法以來,朝堂之內的政治氛圍也是變得越來越差。

不過,曾鞏並不擔心蔡道的安全,雖說他是王安石的外孫,又是蔡卞這個變法派人物的親子,但是,他和那些變法派都不同,這孩子可以為很多人帶來足夠的利益,這裏也包括那些一直反對變法的勳貴世家們。而且,他的年紀還小,跟趙煦是同歲而生。

他就是宋神宗留給自己兒子的一枚重要的棋子。

可是,他有些擔心的是,這孩子在見過那麽多爾虞我詐的事情之後,還會不會再像他的外祖父和伯父父親那樣,甘心情願的再做一枚棋子呢?

這孩子文才已經沒有指望了,可是,他一點都不缺少政治智慧和相關的手腕。隻看老反骨鄭俠一直想要對付蔡道,可是卻被這孩子整治的名聲大損,至今連他的一絲縫隙都找不到。

年輕氣盛的新皇能不能治住這個表麵似頑童,內裏卻心思縝密的孩子呢?

不過,這些擔憂也是很多年以後才會發生的事情啦。曾鞏究竟還能不能夠等到那一天,還是個未知數呢?

離別的日子,總覺的很遠,但是,當它到來時,卻總是讓人猝不及防。

蔡道終於如願以償,他終於可以離開汴梁城,這個風暴中心了。

宋神宗的病情最終還是沒有好轉,一直撐到了元豐八年的四月,這位一直懷著雄心壯誌,想要富國強兵,覆滅西夏這個心腹大患的皇帝,終於還是帶著滿懷的遺憾離開了人間。

臨終前,他唯一下得一個旨意,就是關於蔡道的安排,他終於還是放手了。他給蔡道一個新的身份——

治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