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世家

第381 新的黨爭2

第381 新的黨爭2

元佑四年,京師再次旱災,朝廷府庫困窘,太皇太後高滔滔不得不宣布,今年罷春宴。

就此,文彥博黯然下台。

呂大防和範純仁就趁此機會將鄭俠掉了江南西路。反正那裏地處南方,又是王安石的老家,這個災星還是去禍害他仇人的老家去吧。

鄭俠走後,京畿地區立刻開始下起了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春天旱災對糧食收成的影響。不過,這一年夏秋季節,老天爺霖雨不斷,黃河流域河流的水勢普遍大漲,也幸好呂大防和範純仁這些人應對得體,這才沒有讓黃河發生更大的災害。

其實,保守派應該分為四個黨派,以呂公著和呂大防這兩個人為首的,他們並不完全屬於朔黨,就是文彥博也不完全屬於朔黨。繼承司馬光衣缽的人是劉摯。

呂公著、文彥博、呂大防更多代表的是自己的家族,而呂大防則更多代表的是關學,雖然他自己不是關學宗師張載的徒弟,可他的三個兄弟都是張載的弟子。

保守派三黨,洛黨這些人的政治理念,與王安石多有異同。隻要主張用理想中的王道來改變現實,而這個所謂的‘王道’典範就是華夏曆史上遠古堯舜禹的時代。

從這一點來說,王安石對比洛黨更務實一些,洛黨諸如恢複井田之類的舉措太過於想當然了。

而洛黨與王安石一係的人當然有所不同,其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王安石更注重法,而洛黨則更注重人。

至於那些在後世被歸於蜀黨的大臣,其實都應該歸於中間派更恰當。

蘇軾這個大嘴巴,王安石變法的時候,他就不斷上書,噴那些頒布的新法,不過,他和那些保守派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蘇大胡子說得在理,言之有物,可是,王安石和宋神宗對於反對變法的人有些過於太武斷了,直接一刀切。特別是王安石,無怪乎別人都稱呼他為拗相公,根本就聽不進去不同意見。

在他看來,一切發對變法的人都是自己的政敵。不過,當呂惠卿、鄧館和李定一手炮製的烏台詩案,想要籍此徹底整倒蘇軾的時候,還是王安石站出來替他說公道話,而替蘇軾求情的人,除了願意以身替兄長定罪的蘇轍以外,大多數卻都是變法派的大臣,比如蘇軾原本的好友章惇。

而蘇轍這個人更為複雜,他原本也同蘇軾一樣,並不是完全反對變法,還向王安石提出了不少非常中肯的意見,比如,‘青苗法’,蘇轍就用唐朝著名的經濟專家、丞相劉晏,就從來不把錢借貸給百姓,他隻要是利用古法常平法調控國家的糧食價格,來達到讓農民增收減負的目的。

其實,蘇轍的這個主張完全是正確的。

常平法最早出現在戰國初期法家真正的創始人魏國李悝,史記中記載的盡地力之教就有這樣的記述。

穀賤傷農,如果王安石將常平法操作的好的話,那麽根本就無需頒發什麽青苗法和市易法,隻要牢牢的把控製糧食的價格,王安石變法既可以堅決的執行下去,又可以避免樹敵太多。

北方的世家大族和武將世家大多數既是超級大地主,又是大糧商。他們自然比較依賴糧食交易的收入,可是,王安石如果真得大力而嚴格地推行常平法的話,這些勢力在糧食交易中的損失,完全可以用其他商品的交易中來彌補。而王安石最後還是一意孤行地,強力推行了青苗法和市易法,這就把那些完全可以拉攏到自己一方的勢力也完全得罪了。

在遇上宋神宗這麽一個意誌不堅定的皇帝,新法的敗亡自然已經注定。

最後,還是因為‘青苗法’,蘇轍最終還是被王安石貶出了汴梁城。

也許正是這個時候,這個原因,才讓蘇轍的內心發生了徹底的改變。

曆史上,蘇轍在元豐八年八月奉詔回京,就任秘書省校書郎。他對於司馬光反對而要廢除新法的態度,也進言勸諫了一番,可惜的是,在這一點上,司馬光和王安石其實是一類人,根本就聽不進別人的意見。就廢除新法這件事,不單單是蘇氏兄弟勸過他,就連範純仁都勸過他。

不過,後來,蘇轍做下了一件錯事。司馬光主張將宋神宗時期奪取的幾個邊境上的磐堡歸還給西夏國,用來換取和平。可是,當時,發對的人很多,而司馬光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太差,所以,暫時擱置了。

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元佑二年的時候,西夏國派人來恭賀趙煦繼位的同時,突然索取這幾個磐堡,而蘇轍居然也建議答應西夏所請,這個時候,文彥博和呂公著也自然是順水推舟,答應了西夏國的這個請求。於是,賣過求榮的帽子就戴在了蘇轍的頭上。

要知道,蘇轍那個時候,既不是丞相,也不是樞密使,他僅僅隻是個中書舍人而已。他在朝堂上,也就能夠提提意見而已,如果,太皇太後高滔滔、文彥博和呂公著都不答應的話,他這個小小的中書舍人的話,又如何能夠作數呢?可是,後人在替司馬光辯解的時候,就是把這個黑鍋扔到蘇轍的頭上,他也的確是主動背的這個黑鍋。

好在,因為蔡道亂入的原因,元豐八年蘇轍因為生病,耽誤了進京的日期,讓文彥博和呂公著對他的態度產生了懷疑,而招他進京的司馬光又病重不能理事。他因此被罷免了官職。

無形中算是躲過了那個黝黑的黑鍋。

而這個世空當中,因為蘭州城過早的失陷,缺少了蘇轍這個傻子,司馬光過早的過世,三個因素的影響,導致西夏國求取邊境的這個無理要求,就再也沒有人願意起這個頭,答應這件事。

其實,元祐元年之後,西夏國內部也同樣遭遇了權利的更迭,根本無力對外發動戰爭。憋屈的李秉常終於憂憤而死,他的兒子,年僅三歲的李乾順繼位,西夏國的大權再次落入了梁氏的手中。這位梁太後是前太後的親侄女。

蜀黨中除了蘇氏兄弟,還有呂陶,這個世空當中,還應該加上張商英,而另外一個重要的成員上官均其實是八閩邵州邵武人。

所以,這個後世所謂的蜀黨,更應該被成為中間派更正確。

如今還應該加上孫覺、曾鞏、曾肇、蔡玄、宗澤和張叔夜,以及蘇門四學士。

秦觀最終還是如願的在元豐八年的科舉考試中考中了進士。

這次的科舉考試,秦觀能夠中選,過程可謂相當的驚險。

秦觀之所以能夠考中進士,還是依照蔡道的建議。

蔡道讓七色領的人給了秦觀一封信,信中大致是勸諫秦觀,要想施展個人的抱負,就先要考中進士,當上官員。而如今保守派和變法派在朝堂上爭鬥不斷,這一次的科舉考試也就成了雙方爭奪的焦點。

作為蘇軾弟子當中,詩詞最為出眾的弟子,一旦參與這一次的科舉考試,肯定會受到兩個派係重點照顧。可是,蘇軾早就已經把兩個派係中重要的官員都給得罪了。這些高官又怎麽會坐視秦觀順順當當的考中進士呢?

那個時候,司馬光得勢,監考的人自然就是他的親信,也就是範祖禹。他被指派為監考官,肯定會帶著有色眼睛去看秦觀。

因此,秦觀應試的時候,一旦按照往常的行文方式作答的話,肯定會被落榜的。

所以,蔡道的第二個建議,秦觀應試的時候,將策論答得中規中矩,四平八穩,既讓閱卷的人挑不出錯處,又讓閱卷的人看不出這片文章是何人所做。

要知道,宋朝這個時期的科舉考試,可是實行的糊名和謄錄政策。這兩項政策雖然不能從根本上杜絕科舉舞弊,但是,還是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遏製這方麵的腐敗。

君子欺之以方,如果是文彥博和呂公著這樣的積年老官擔任主考官的話,秦觀就是在努力,這次的科舉考試也根本無法如願。

可是,蔡道的這建議就是欺負司馬光手下的人過於耿直,而範祖禹更是其中的翹楚。

事情的結局也正如蔡道所料的那樣,當主考官們將他們選中的考卷匯集在一起,打開糊名的時候,範祖禹這才陡然發現,自己居然被秦觀調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