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死的是你（5）
“因為我不想看著你做這樣的事，我不能看著你再害人了。我不能親手殺死宣哥。再說，我也不能——”
“是你，你做的好事？”
章夢寒的目光刀子一樣的刺向了站在柳如煙身後的言楚飛，是他，一定是他。因為當時，她已經說服了如煙，如煙也已經答應了她。如果沒有別人勸說，如煙那樣的軟性子，她怎麽可能會不聽自己的話呢？
“對不起，寒姨，是我。為了懲罰蘇宣負了我心愛的女人。我可以幫你們拿走蘇家的財產。可是，我不會讓你們傷害蘇宣的命。因為，我們是兄弟。而我，也不許我的如煙手上沾上罪惡的鮮血。”
言楚飛目光虔誠的望著章夢寒。
蘇宣的目光掃過言楚飛，他在後者的眼裏，看到了往日那熟悉的情誼。
而在柳如煙的淚眼裏，蘇宣已經看不到了往日那一種狂熱的愛與恨。而是淡淡的傷。
也許這樣放下，對如煙，對他，對所有的人，都是最好的結果吧。
本來，章夢寒害了他們一家，他是絕不會放過她的。
而現在，卜成剛已經死了。不管怎麽說，他是如煙的父親。而現在，章夢寒是如煙唯一的親人了。他不會再殺她，讓她跟著如煙走吧。
“你走吧。我剛才所說的協議一切照舊。”
蘇宣看也不看章夢寒，他背對著她，他隻想讓她快點從蘇家的土地上消失。
“哈哈哈，好，好仁慈的小子。好，好孝順的女兒。”
章夢寒尖聲的笑了起來。
“媽？”
如煙帶著哭腔，叫了一聲章夢寒。
“不要叫我媽，我的好女兒。你可知道，是他，剛剛殺了卜成剛，殺了你的父親。好，好，好女兒啊！”
最後一個啊字的後麵，是一個拖著長音的尖利的啊字。
“媽？”
如煙猛的瞪大眼睛，驚恐的大叫一聲。
蘇宣猛轉頭，隻看到一個黑影，就像一隻黑夜裏的鳥，掠窗而過，窗簾在半空中搖晃，人已經沒有了。
“媽，媽！”
如煙呆了一瞬，然後瘋了一樣的，衝向窗邊。
言楚飛緊跟在後，跑向窗子。
蘇宣已經第一個站在了窗子前，從這裏望下去，隻看到樓下水泥地上，躺著一個模糊的人影，而樹的影子，依然在風中搖晃著……
“媽——”
柳如煙再也沒有叫出下半句，整個人如柳條兒一樣，軟了下去。
言楚飛已經出手，接住了如煙下落的身子。
“請你幫我們收斂一下她們。”
隻留下這一句話，言楚飛抱著昏過去的如煙，離開了。
她們，蘇宣知道言楚飛話裏的意思，那是說章夢寒和卜成剛兩個人。是的，他們和他蘇家是永遠也脫不了關係的。她們活著，是蘇家的人，死了，依然死在蘇家。
對於蘇家，他們是罪人。
而對於言楚飛和柳如煙，他們是他們的父母。
人死一切恩怨了。
現在，她們不再是他的仇人，而是他好兄弟的父母。
“海叔，你負責把她們的後事處理了吧。”
蘇宣在電話裏交代了海叔，然後他慢慢走到另一扇窗前，這裏是朝向蘇園後花園的一扇窗子。
從這裏看過去，隻看到花在暗夜裏，開的到處都是，夜色裏，看不見花的形，隻聞得見花的香，淡淡的，甜甜的，香香的……
章夢寒和卜成剛下葬了。
葬禮很簡單。對外沒有任何一個字發布。
蘇宣已經把事情向章家做了交代，對於這樣的事，章家自是沒有臉麵再說什麽。也不讓任何人來參加葬禮。
參加葬禮的隻是幾個人。
章夢寒的姐姐，她是瞞著章家，偷偷來的。
還有一個就是言楚飛，他是作為章夢寒和卜成剛唯一的子孫後人來的。
如煙沒有能來，她依然在醫院裏，處在昏迷中。
而蘇墨居然也沒有來。
葬禮是在一片淅瀝的雨聲中開始，又在一片嘩啦的雨聲裏結束的。
蘇宣是在教堂門口見到上麵那些人的。而他在等一個人，那就是言楚飛，事，是言楚飛托付給他的，而他要等到言楚飛來，他就會走。
言楚飛和蘇宣在門口會麵了，兩個昔日的兄弟好友，麵對麵站著，沉默著，彼此在彼此的目光中讀到了許多的東西。
然後言楚飛進了教堂，而蘇宣轉身離開……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陽光平靜的照著蘇園，一切都靜靜的，靜的好像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靜的又好像在等待著什麽事發生。
那個可怕的夜晚已經過去了三天。
三天，有多少人的命運已經改變。
該走的人已經走了，可是活著的人，卻還得活下去。
蘇家大廳裏，蘇宣冷著臉子，坐在椅子上。
“老爺，墨少爺的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一個老女傭上前回話。
是的，章夢寒和卜成剛死了。強子死了。如煙走了。
蘇墨，他是如煙的孩子。蘇宣當然不會再留他。
而他，已經是如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也不能留他。
蘇宣知道，言楚飛已經在美國給蘇墨安排好了一切。他會帶著如煙娘兒倆回美國，永遠不會再回來。
東西已經收拾好了，車已經備好在外麵了。
蘇墨站在大廳裏，臉比蘇宣的還要平靜，還要冷淡，好像這正在發生的一切，和他都沒有一點兒關係一樣。
“走吧，墨少爺，老奴送你。”
海叔進來了，走到蘇墨麵前，躬了一下腰。
蘇墨的臉上是一片僵硬，他的眸子裏，有著誰也看不懂的冰寒。這絕對不是一個九歲孩子該有的表情了。
唉，不想傷到的，最終還是傷到了。
蘇宣在心裏歎了一口氣。
畢竟這個孩子叫了他九年的爸爸。雖然因為他並不愛如煙，所以對這個孩子並沒有多少感情，可是，他畢竟姓過蘇。
他也是不忍傷他的。
唉，該來的就會來，該走的，也得走。
蘇宣揮了一下手，示意海叔把蘇墨帶走。
一陣風一樣的，從大廳外，跑進一個粉紅色的小身影。
蘇墨冰冷的目光，在看到這個粉紅色的小身影的時候，突然化了，化成了一片溫情的水。
是咪咪。
蘇宣歎了一口氣，他就怕這三個孩子會因為分開而哭鬧，所以沒有讓那兩個孩子知道。現在看來，還是瞞不住的。
“我，都是我，沒有看好孩子。”
緊跟在咪咪身後的張奶奶，跑進來，一臉歉意的望著蘇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