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等待
傲雲疑惑地晃到車裏，黑著臉嘟囔著：“怎麽變這麽快？”我笑了，先係好安全帶：“你隻跟小?接觸兩天，自然不知道他的喜好。”
“他剛剛明明還很親切，怎麽說翻臉就翻臉？”車子在車道上慢慢行使著，微微帶著熱氣的風，吹進車子，今天傲雲開車總算正常。
“剛才你們是討論公事吧。”
我笑道。
“是啊。”
“小?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在公事上，你們是夥伴，合作者，他會對你諸多忍讓，但剛才，就是私人時間，他自然不用對你客氣。”
“原來如此。”
傲雲若有所思，“不過，他的確是個值得交的朋友，他的見識，相當廣。”
嗬嗬……那當然……你怎麽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呢！夜風輕輕吹進車廂，街上行人寥寥。
寂靜的夜下，霓虹燈曖昧地閃耀。
“那我剛剛做錯了什麽？”傲雲忽然問道，臉上滿是疑惑。
我淡淡地笑了，“小?不喜歡別人隨便碰他，像你這樣……”我仔細打量著傲雲，他最近憔悴了好多，頭發有點錯亂，下巴還有胡渣，領帶隨意鬆開，袖口高高卷起，像個工作狂，但倒是像個成熟的男人，“像你這樣的形象，能呆在小?家，沒被他踢出去已經是客氣了。”
“什麽意思？”車子緩緩停下，已經到了傲家門口。
他的表情很真誠，他或許真的想成為小?的朋友，我側過身，開始指出原因：“小?有潔癖，不喜歡不修邊幅的男人，像你的頭發。”
我勤快地給他整理發絲，“一定要整齊，而且飄逸，他最討厭上發膠的男人，還有你的下巴。”
我端起他的下巴，“有胡渣，雖然很有男人味，但不能如此粗狂，你的，已經偏長了。”
我摸了一下，都可以揪住了。
“還有，工作忙不要緊，但一定要注意你的儀容。”
我扣好他的領口，係好他的領帶，放下他的袖口，扣好扣子，“一定要外觀整潔得體。”
傲雲聽得一愣一愣：“原來是這樣，難怪我發覺他看著我總是皺眉，謝謝，我知道了。”
“就是啊。”
我笑了，“拿出你原來的魅力，別因為工作而放棄它，其實，最重要的，還是你的精神麵貌，你這個樣子，哎……”“你說的對，我總覺得奇怪，為什麽小?也很晚休息，可他總是精神飽滿。”
那是當然，他可是有做麵膜哦，不過這麽隱私的事情，還是不跟傲雲說了。
最後，我說道：“其實練武之人本就不需要很長的睡眠，你這個樣子，估計最近很久沒有練氣了。”
“是啊。”
傲雲爬梳著自己的頭發，“以前一直負責攻關，吃喝玩樂很輕鬆，沒想到現在接手業務，會這麽累，幸好你的小?，是個行家。”
我正想說說小?的強項，忽然感覺到一絲氣息，是的，這絲氣息很微弱，而且是不小心泄露的，他收地很快，頃刻間，我便失去他的氣息。
“怎麽了？”“沒什麽？”我笑了笑，“對了，你還記不記得在你大學畢業的時候，是誰給你們三兄弟拍的集體照？”“集體照？你怎麽知道這張照片？”“哦，我無意間看到的，好奇而已。”
我講了一個最像謊話的謊話。
傲雲回憶了一番：“太久了，不記得了。”
“那……算了，我隻是好奇而已，我上去了。”
開門，下車。
“小玉。”
傲雲叫住了我，臉上是感激，“謝謝。”
車子從我身邊滑過，我看著那泄露氣息的方向，是傲家花園的大梧桐，怎麽？還想看？那你就繼續看吧。
遙望傲天的房間，他也亮著燈，這三兄弟，都改行做夜貓子了。
腳尖輕點，躍上傲天的陽台，他住在傲宸樓上，此刻，傲天穿著他們傲家統一款式的睡衣，赤足站在陽台上，遙望星辰，他的愛好跟他的名字一樣，都離不開天。
“你來了？”傲天淡然地問著，依舊看著滿天的繁星，“她怎樣？”“輸了，喝了酒，玩頹廢呢。”
我環抱著雙手，跟他一樣，遙望星辰。
“喝酒？”傲天微微眯起眼睛，輕笑一聲，“傻瓜。”
“是傻。
給！”我將【魔鬼之翼】放到他的眼前。
他終於從天空拉回視線，看著我手中的【魔鬼之翼】，眼中滑過一絲驚訝：“原來是真的！”“你以為假的啊，以為是小音想追你而編的故事？”笑容在傲天的臉上慢慢浮現，仿佛在說，我就是這麽認為。
他接過【魔鬼之翼】仔細端詳著。
【魔鬼之翼】是由特殊黑晶製成，除了在陽光下會發出晶體應有的霞光外，在夜裏，它還會發出一種特有的黑光，沒人知道它發光的原理，但它，的確在發光。
傲天似乎看到了什麽，他立刻取下自己的【天使之翼】，他輕輕將【魔鬼之翼】由上而下插入【天使之翼】的一邊，它們，居然融為一體，成為一對切合的翅膀，原來【天使之翼】上有凹槽。
結合後的翅膀，在月光下出現特殊的銀光，那是天使與魔鬼的結合，是真愛的象征，我忽然想起了小音說的一句話：“他們分開太久了，該是團聚的時候了……”那讓人感動的翅膀，觸動著我心底最深處的弦，一根不容任何人觸摸的弦。
不知傲天是不是也產生和我一樣的感受？我望向他，他冷漠的眼神居然變得柔和，原來冷漠的他，居然在愛之翼前，也會流露出他的溫柔。
他輕輕將愛之翼放回手心，像撫摸羽毛一般撫摸著他們，突然，他再次分開了他們，將【魔鬼之翼】放到我的手中，眼神再次變得漠然：“三次。”
“啊？”“我再給她三次機會。”
“三次？就是說沒有時間限定？”“沒錯。”
那一刻，我差點感動地掉出眼淚來，我想，小音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驚喜地失眠。
緩緩落在傲宸的陽台上，陽台門緊閉，邊上的空調發出沉悶的響聲，一波又一波的熱浪，揮灑在空氣中。
我靜靜地站在陽台上，看著那被窗簾遮住的房間，裏麵睡著我的好朋友，甚至是親人的房間，可此刻，我卻覺得好遠，我真的配得到他的關懷嗎？長久以來，他都這麽默默地關心我，愛護我，用他的方法，保護我的安全，守候我回來，他對每個身邊的女人都這樣嗎？是啊，都這樣吧……他曾經為酉月輸血，為了辰月擋刀，為了戌月試毒，為了……他為十二月，也做了很多，很多，他，就是這麽一個男人，關愛身邊女人的男人，他的確是個好男人啊……我抬起手，輕輕按在他陽台的玻璃門上，月光下，那門上，映出了我的影子，傻瓜，你既然等我回家，為何現在又躲在房間裏裝睡？側身坐在他陽台上的秋千，這是一個藤製的秋千椅，將整個人縮在裏麵，靠在一邊，看著那漫天的星辰，爺爺，你交給我的任務終於完成了，我又可以踏上四處遊曆的旅程，可是……錢怎麽來呢？冰涼的河水，漸漸將我淹沒，奇怪，怎麽又沉到海底，微微發光的海麵上，出現了一雙腳，我漸漸浮出海麵，更像是被海水托起，站在海麵之上。
那是一個白色的身影，是那個老神仙？是我小時候見到的一個老人，他能在海麵上行走。
我朝他跑去，他卻漸漸消失在盡頭。
海天的盡頭，漸漸變得明亮，是一輪紅日，紅日從海麵上冉冉升起，映紅了海麵和天空，老人最終消失在那一片祥瑞之中，他成仙了嗎？或許吧……美人魚，出現在我的身邊，十指輕揮，一把水晶的小提琴出現在她的手中，輕柔的音樂，伴著我一起守候日出，隻是……這美人魚怎麽越看，越像傲宸……我終於從夢境中醒來，眼前是淡淡的陽光，漸漸發白的天空下，居然站著傲宸，他溫柔地拉著小提琴，琴聲在清晨的風中蕩漾。
好美的琴聲，是《清晨》嗎？沒想到用小提琴演奏的《清晨》別有一番韻味……如果他知道在我夢中他成了美人魚，不知是何感想？他見我醒來，隻是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繼續輕拉他的小提琴，而我也依舊坐在藤椅上，看著遠方的日出，這樣寧靜的日子，不多了吧……就在這天下午，任務的時間，終於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