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情

第69章 塵埃落定

第六十九章塵埃落定

眼睛爭得大大的,把那個人看在眼中。顫抖而虛弱的嘴唇微微撬開,似乎要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被身體的虛弱打敗,發不出任何聲音!

“不要浪費力氣,現在你隻有一個任務,就是努力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其他的交給我”!清冷的聲音從那個身影的口中發出,口氣有些僵硬,有些冷漠,還帶有幾分自信。但燕楓聽他的話之後卻笑了,從這個聲音也能聽得出自己的判斷沒有。他就是這個樣子,內心火熱,但外表卻很冷漠。

這個人影出現後,蕭若雨看著那個背影,隻覺得有些熟悉,卻始終也無法想出他是何人。不過無論他是誰,他剛剛都救了燕楓,那就夠了。

阿竹看到他的出現,努力裝出的平靜外表終於露出一絲喜色。從這個人剛剛那一劍來看,他的武功一定很高強。本來自己還對於燕楓二人即將死在百事通手中有些愧疚,此刻這個人一出現,眾人無疑有了希望,自己的愧疚也就不是那麽重了。

嬌嬌體會從生存到死亡又到生存的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異樣的感覺到底是什麽。隻是她知道,這一次若不死在百事通手中,恐怕自己就沒有勇氣去陪著孫夜龍了。

體會了一次死亡之後,任何人都對自己的生命變得珍惜無比。那不是一種玩笑,而是一種感覺,誰也沒有經曆的感覺。不然的話,為什麽人越老卻越怕死呢?因為他們沒有年輕人的熱血,沒有年輕人的勇氣。而年輕人則是沒有離死亡那麽近的體會!

百事通看著那忽然出現的人影,不斷回味著剛剛與他的一劍交鋒,臉色變得有些沉重。

他為什麽變臉?是因為自己不如他?還是因為對未知事情的恐懼?

目光略微掃過那個人手中握的劍,有些沉重的臉色似乎鬆了幾分,但也僅僅是幾分而已!

兵器榜上的排名,不代表永遠!

那個人手中的劍,是燕楓自從出島以來見過最為秀美的一柄劍。三尺六的長度,適中的寬度,劍身潔白無瑕,散發著寒氣,宛如一個飄蕩純潔的仙女。它揮動起來,就像一個仙女在跳舞一般那樣優美,讓人不能、也不敢去褻瀆它。

而它,這樣一柄秀美的劍,這樣一柄宛如仙女的劍,此刻卻在一名男子的手中。

江湖人一直在奇怪這件事情,一直在好奇事情的經過。但卻從沒有敢當麵提出來,正是因為不敢褻瀆它,不敢褻瀆它背後的主人。

傾國傾城又傾雪,三笑平天傾雪劍!

剛剛燕楓張開口,卻沒有力氣欲言又止的話,如果說出來,一定會是:“雲翔,兄弟”!

這個剛剛出現救了燕楓和嬌嬌一命的人,赫然就是雲翔!

“傾雪劍”?百事通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中夾雜著驚訝,好奇,不甘!“沒想到南宮世家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情,還有空來管閑事”!

雲翔眉頭一擰,身子依然挺拔無比,橫著傾雪劍在胸前,衝著百事通說道:“不是閑事,是正事”!目光略微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燕楓,又說道:“因為你要殺我的兄弟”。

燕楓聽到雲翔的話,微微一笑。有他這句話就夠了,後麵的事情就可以完全交給他了,自己絲毫不用擔心。因為這就是信任,兄弟的信任!

“兄弟”?百事通語氣冷了幾分,是真的憤怒,還是在掩蓋心中的不安?“沒想到現在的江湖還有人信這麽不真實的東西,你們還是太年輕了”!

雲翔眉頭一挑,傾雪劍忽然收回左手劍鞘之中,冷淡的說道:“那隻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說法,又或者你這幾十年都白活了,沒有有見過”!

百事通把玩短劍的右手在聽到雲翔這句話之後忽然抖動了一下,不斷把玩的動作也停頓了。“看在南宮世家的麵子上,我不殺你,快走”!

聲音忽然冷了幾分,是真的生氣了,還是掩飾心中的另一種情緒?

“我走”?雲翔語氣一挑,似乎有些不明白。然後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燕楓,又環繞著指了指周圍的人,說道:“我們可以走了嗎?看在同為兵器榜的麵子上,我們也不與你為敵”!

“嗯”?百事通眼睛忽然睜大,雙眼散發兩道精光,強力的氣勢死死的壓著雲翔。

雲翔嘴角忽然一笑,頭又是抬高了幾分,目光與百事通對峙起來。他什麽氣勢也沒有發出,因為他這個人,有多麽自然的站在那裏,渾身都會散發出中無形的氣勢。無論百事通的眼神有多的凶狠,有多麽強力,絲毫也不能對雲翔產生什麽作用!

二人相視一會兒,百事通的心漸漸不平穩。無論他怎麽去注視雲翔,無論他怎麽努力,也無法從雲翔的身上找到一丁點破綻。

也許,雲翔這樣的人本就沒有破綻!

“既然知道我是兵器榜的人,就應該認識這柄劍”!百事通忽然開口,晃了晃手中的短劍!他在顧及,他不知道雲翔知不知道自己是短劍又是百事通的身份。但他確實又有些顧及尋找南宮家的身份,不想對他出手,所以他要試試雲翔。

雲翔看了看他手中的劍,卻是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不理解的問道:“這是……”?他的語氣帶著疑問,帶著好奇,更帶著……

聽到雲翔的回答,百事通愣了一下,心中更是冷了幾分,對雲翔的敵意更加重了做多。“這是兵器榜第九位,短劍”!

本來百事通以為自己說完這句話後,會從雲翔的臉上找到驚訝的表情,因為燕楓他們之前就是這樣的表情。但是他失望了,從雲翔的臉上,他看到的隻有淡然。或者可以說,從雲翔出現之後他就是這樣的表情!

“你居然不驚訝”?百事通忽然疑問一聲,然後立刻閉緊自己的嘴。因為他自己已經驚訝了,為雲翔的淡然而驚訝。在與敵人對峙的過程中,驚訝這個情緒絕對不可以出現!

“我為什麽要驚訝”?雲翔臉色依舊淡然,淡然的讓人以為他隻有這一種表情。“在與你交手的那一瞬間我就已經知道它是短劍了”!

“你……”,等到雲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百事通的心忽然堵了一下。被他的話給說的無法再繼續與他對峙,心中猛然一驚,回過神來。暗道自己怎麽能如此輕易的就被別人所激到,在決鬥中,那無疑是最不正確的方法!

燕楓和蕭若雨幾個人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二人的交談,隻有他們才能夠看出,看似平凡的交談,其實每一步都是殺機!

“江南這麽大,傾雪劍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百事通握著手中的短劍,目光緊緊的注視著雲翔。注視著,這個人讓自己感到危險的人。

“你不也一樣在這裏嗎”?雲翔從來不會正麵回答別人的話,除非那個人是燕楓。

百事通手忽然攥緊幾分,又問道:“傾雪劍排名第十五,而短劍則排名第九,誰勝誰負不用我說也可以知曉”!

雲翔左手握著傾雪劍的劍鞘,忽然說道:“這個小鎮現在漆黑一片,唯有這間客棧還亮著燈,其中還閃現著殺氣,所以我會來”。他忽然回答了百事通上一句話,令他更加氣氛,張口結舌!

百事通的手指甲忽然扣住了手掌的皮肉,似乎有萬般委屈,似乎有萬般憤怒,全部發泄在自己的手上。

二人依舊那樣注視著,誰都沒有要出手的意思。但剛剛的交談中,百事通卻知道自己已經落了下風!麵前這個人。好像真的沒有破綻。

“聽說當初傾雪劍是一對兒,隻不過其中一個女的死了。那個女人,是你的什麽人呢?長輩,前輩?”,百事通嘴角帶著笑意,又變回那個殘忍的樣子,因為他看到雲翔一直沒有變化的身子抖動了幾分。“還是,娘”?

聽到百事通的問題,燕楓猛然看向雲翔。他知道,這一輩子,雲翔都不可能忘記這件事情。而這件事情,也可能是雲翔這輩子唯一的破綻。

嬌嬌知道百事通說話的意思,剛剛對付燕楓二人他也是如此。見雲翔有些上鉤,勉強張開口,想要提醒他不要上當。但一張開口,卻看到燕楓向著自己使眼色,示意她不要如此。

嬌嬌愣了一下,不明白燕楓是什麽意思。但正如她剛剛臨死前說的那樣,通過剛剛的戰鬥,她已經看透了,已經不再恨燕楓了。所以雖然不明白燕楓的意思,可也沒有反抗。剛剛微張的嘴唇又閉上。

燕楓有些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又有些緊張的看著雲翔。他又怎麽可能不擔心雲翔,而他卻始終沒有開口提醒。並不是因為他無法開口,而是因為這個時候他一旦開口,不但不能幫助雲翔,反而還會分散他的注意力,令他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百事通得意的看著身子有些抖動的雲翔,得意又殘忍的笑著,暗道一聲:“人終歸是人,任何人都有破綻,你這小子也不例外”!

但他的笑容還沒有持續多久,就忽然僵住了。本來還有些抖動的雲翔,頃刻間變得平靜,似乎剛剛的問題對他來說無關緊要!“死的那個人的確是我的娘親,這也是我第一次正麵回答別人的問題”!

右手忽然抬起,到腰間的位置,摸到了左手的傾雪劍劍柄處。看到這個動作,百事通的瞳孔赫然收縮,握著短劍的手又緊了幾分。

“你問了我這麽久,也該我問了”,雲翔握著傾雪劍劍柄,卻沒有將它拔出來。“聽說當年百曉生死在小李飛刀的手下,原因隻是因為看上了一個妓女而為她做惡事,是不是真的”?

正如每個人都有心中都有一個破綻一樣,燕楓的破綻是師父,嬌嬌的破綻是孫夜龍,而蕭若雨的破綻則是燕楓。那麽百事通的破綻,就是自己祖父的慘死,令他們家族在江湖上受氣近百年的原因!等到了重鑄兵器榜的那天起,這件事才逐漸被江湖淡忘!

但記得這件事的人,還有百事通一個!

臉色赫然變得陰森恐怖,殘忍的笑容盡去,隻露出那魔鬼般的容顏。“你~找~死”!

“嗖”!短劍握在手中,如同一條毒蛇躥出,如同一道亮光閃出,奔著百事通而來!

他之前說了那麽多,都被雲翔擋住了。而雲翔說了這一句話,他並沒有擋住。“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背後有什麽勢力?無論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我都要殺了你”!

雲翔的瞳孔隨著毒蛇的到來而不斷變大,他的眼睛似乎是專門為那條蛇而準備。右手依舊摸在傾雪劍的劍柄出淡然一笑。說道:“無論我以後的情況如何,這輩子,我隻靠自己”,忽然感覺像是說漏了什麽,然後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兄弟朋友”。

說完,“唰”的一聲,傾雪劍已經出手了。閃電,迎上了毒蛇。在空中飛舞,在眼中亂墜。那個傾雪劍,果然如仙女一般秀美。它揮動的動作,也如同仙女再愉快的舞蹈一樣。令人神往,令人舒暢。

而這樣的心情,卻是要以決鬥為引子!

“一笑傾城,倒行逆施”!雲翔刺出了一劍,迎上了百事通的短劍。二人的劍像是停頓了幾分,紛紛岔開。

“再笑傾國,力定千鈞”!雲翔又刺出了一劍,從側麵去阻擊百事通的短劍。但這次二人的劍卻還是沒有碰上,依然岔開一旁。

“三笑傾雪,塵埃落定”!三傾劍法,雲翔刺出了三劍,二人卻隻有這最後一劍才交手而已。這一劍,百事通的短劍和雲翔的傾雪劍也終究是沒有岔開,終於碰撞到了一起。

“叮”!一聲脆響,響徹整個客棧。聲音及其響亮,嬌嬌已經忍不住捂著自己的耳朵。

“呼……”,一聲喘息聲,燕楓心中微微一動。這個聲,那樣熟悉,那樣溫柔,那樣讓自己放不下。轉頭看過去,隻見蕭若雨一臉驚訝的從地上坐起,目光有些顫抖的看著燕楓!

最後那一聲碰撞,將她跟阿竹的穴道都解開了。而看著剛剛受過磨難、險些死去自己卻沒有給予任何幫助的燕楓,她的眼睛忽然變得濕潤,一下子撲倒在燕楓的懷中痛哭起來!“燕楓”,她說了,她做了。這一生,隻為這一個人而擔心。這一生,隻為這一個人而哭泣。

燕楓經曆剛剛那一難也是感慨頗多,被蕭若雨這麽一抱,內心居然是踏實了許多。空虛的心靈,寂寞的神情得到了彌補。展開還有些微痛的雙臂,緊緊的將蕭若雨摟在懷中。

他們不知道結果,不知道雲翔與百事通的決鬥如何。但燕楓卻知道,蕭若雨依舊在自己身邊。而這一切,也終於結束了。

嬌嬌看著互相擁抱的二人,心中一陣酸楚。經過了這一切,經過了生氣的體驗。自己的心也激動,也很顫抖,也想哭,卻已經沒有了那個令自己可以依偎的人。強忍著哭泣的舉動,攥緊著拳頭,看著那明明已經交過手,光芒卻依然持續的雲翔與百事通。

阿竹看著嬌嬌倔強的樣子,心中揪心一痛。同時暗歎一聲,“這都是自己的錯啊”!

“叮”!的一聲脆響,兩個人人影散開,戰鬥已經結束。無論二人戰鬥的結果如何,都已經注定了。百事通不會得逞,阿竹和蕭若雨的穴道已經解開,百事通絕對不是他們兩個人的対手。

結束了,都結束了。這場鬧劇,這場悲劇,也終於落幕了。“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事件無不結束之格局”!正如雲翔三傾劍法的第三劍名字那樣,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