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無奈的決鬥(五)
第七十八章無奈的決鬥（五）
“這一次決鬥之後，無論結果如何，無論我還是否活著，我都不會再來打擾你，我也有自己要完成的承諾”，李天傲靜靜的說出這句話，麵無表情。隻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紫茵的身上。
說完這句話之後，他就跟紫茵轉身回自己的房間了。他們的傷都很重，重的現在連出手也做不到。想要完全恢複，至少需要十天的時間調理！
而他們決鬥的時間，就定在十天之後。
也許是命運使然，也許是老天爺的玩笑。燕楓繞來繞去，始終還是要去那個地方。當初的他已經繞過去，可是現在他卻已經無法逃避！
十天之後，落魂崖決戰！
…………
房間裏靜靜的，沒有聲音。明明這個房間還站著兩個人，那兩個人的心髒還在跳動。可是他們卻絲毫沒有任何動作，就像兩座雕像那樣站著。
燕楓默默的站在房間的正中央，望著不遠處的床。**的被褥有些淩亂，明顯沒有收拾過。上麵還留有一個人的芳香，誰的，花芸的！
這個房間，就是花芸的！她還沒有在這個房間待滿一條，就已經離去了。
蕭若雨默默的站在燕楓身後，沒有說一句話，靜靜的陪著他。她知道燕楓也是一個看中朋友的人，因為自己的決斷而導致花芸賭氣跑掉，對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唉……”，看看花芸還沒有整理的被褥，燕楓忽然歎了一口氣。他的嘴角依然掛著他一貫的笑容，隻是那個笑容卻帶有一絲淒涼。“我有種感覺，我的決定已經傷害到了花芸。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傷到她，但我可以肯定”！
蕭若雨依舊默默的低頭，沒有接過燕楓的話語。她也有自己的想法，她也是女人。女人，總有一些令男人無法理解的思想與行動！
“她說她已經沒有親人了，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麽”？燕楓回想著花芸之前的神情，心中一陣一陣的揪心，總覺得虧欠她什麽。“難道是她的家人都已經遇害了嗎”？
這次蕭若雨說話，語氣較為低沉，聽不出她的真實想法。“從她的武功修為和神態舉止上看，她也應該是江湖某一個大家族的人”！
燕楓聽著蕭若雨的話不禁一愣，然後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我也這麽想過，但是從沒有聽過江湖上那一戶家族是姓花的”！
蕭若雨眉頭微微皺起，略微思考了一下，然後目光閃爍著說道：“或許，她並不姓花”！
“嗯”？燕楓眉頭微微一挑，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是說她一直在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應該，她應該不是那種人”！
“也不一定”，蕭若雨似乎想到了什麽，忽然笑了一下，又說道：“或許她那個有名的家人並不是他的父親或叔輩之類的人”！
燕楓聽著蕭若雨的話，眉頭微微皺起，說道：“你的意思是”？
蕭若雨搖了搖頭，然後有些自嘲的笑道：“或許是我想多了吧”，看了看燕楓有些擔心的目光，以及總是不經意注意一旁床鋪的神情，心中一陣失落。
低著頭，有些黯然的說道：“你，不去追她嗎”？
這已經是她最大的讓步，最大的底線。因為她知道，燕楓雖然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但他內心一定是慚愧無比的。
“追”？燕楓驚訝的說了一個字就停頓了，然後又轉頭看向房間敞開的門。看向黑暗看向天空，仿佛可以從這些東西中找到花芸的影子。
“不必了”，良久，燕楓一聲輕歎響起。“我沒有收回決定的意思，就算能將她找回來，也一定會傷害她第二次”！
蕭若雨聽著燕楓的歎息，沉默。心中無味雜糧，不知道是什麽感受。聽到燕楓的決定，她應該表現怎麽樣的心情？是開心，抑或是失望？
所幸，她是蕭若雨，她僅僅是自己。是一個與別的女人不一樣的女人，她從不會讓燕楓感到為難。
“對於這場決鬥，你有多少勝算”？蕭若雨輕輕的問著，她知道不能再讓燕楓繼續糾結花芸的問題，隻有自己才能幫他解脫。
從見到李天傲的時候開始，蕭若雨一直都沒有說話。一直默默的注視著燕楓，警惕的圍護他。他做的決定蕭若雨不會幹涉，她隻會支持他。
『不管你做了什麽決定，我都永遠支持你』！
但是她不說出來，不代表她不擔心。相反的，在燕楓答應李天傲的決鬥的時候，她的心髒幾乎要從喉嚨之中跳出來。她忍住了，她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而影響到燕楓的決定。她想要的，是一個真實的燕楓！
“五成”！燕楓麵帶微笑，表情十分輕鬆的樣子！
“隻有五成”？蕭若雨聽到燕楓的話卻是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著他。燕楓與李天傲的實力，她是親眼見過的。當初在那個小茶館的時候，若不是燕楓身受重傷，李天傲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而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燕楓的成長她看在眼裏。現在的燕楓絕對比當初要強，雖然李天傲同樣打敗了陰陽二先生，甚至殺了他們。但他同樣狼狽的很，甚至重傷。隻憑這一點，他就應該不如燕楓。蕭若雨實在想不明白，燕楓為什麽隻有一半的把握！
燕楓微笑著看著蕭若雨不解的眼光，他心中已經明白蕭若雨的疑問。不知道怎麽回事，在燕楓決定改變的那一瞬間，他仿佛就能看懂很多曾經不懂的事情。
“你看到的隻是片麵，我的確進步，但別人又何嚐沒有進步呢”？燕楓表情依舊輕鬆，朝蕭若雨解釋著。“雲翔以十五位的傾雪劍打敗第九位的短劍，那一段時間我們看出他的進步。而李天傲自己獨自一人擊敗陰陽二先生，又何嚐不是進步”？
“可是他卻受了重傷，顯然擊敗陰陽二先生很勉強”，蕭若雨依然還有些不理解的看著燕楓。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也才發現。燕楓已經不是當初的燕楓，他變得淡然，睿智，琢磨不透。他了解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他有了自己沒有的信心。現在的他，令自己都有些恐懼。
想著想著，忽然淡然一笑。是啊，自己在恐懼什麽呢？他依舊是燕楓，自己的燕楓！自己應該感到自豪驕傲，為什麽要恐懼呢？
“從之前他與我說話的一些神態上來看，他已經不是當初的李天傲。他肯回去找紫茵，這就說明了他的改變。他的確是傷在陰陽二先生的手下，但那隻是他沒有改變時候的力量。他現在已經改變，實力絕對不是那麽簡單。因為，他有了牽掛”。
燕楓靜靜的為蕭若雨解釋著，依然微笑。蕭若雨聽著他的解釋，心卻有些沉重。她不明白，燕楓到現在為什麽還笑的出來，明明是那樣危險的事情，隻有五成的幾率活下來。
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明白花芸為什麽生氣的走了。燕楓對什麽都很看中，但唯獨對自己的生命不看中一般。這樣的做法與行為，才是最讓他身邊的人傷心的。
“而且，你有沒有發現他兵器的不同”，燕楓的聲音又在蕭若雨耳邊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抬頭看去，隻見燕楓神態依舊是那個樣子，眼神中帶有幾分得意的看著自己。
蕭若雨心中一陣煩躁，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緒。努力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去，回想著李天傲當時的情形，同時也想到了他的兵器。
“他的兵器好像是有一些變化，原來他的兵器有些發暗紫色，而現在則是完全的黑色”，蕭若雨想著想著，瞳孔忽然收縮幾分，驚訝的說道：“他現在的兵器已經不是原來的兵器了”！
燕楓帶有幾分讚許的看著蕭若雨，然後麵不改色的說道：“不錯，他現在手中的兵器僅僅是一個普通的槍，不再是落魂槍。曾經他的兵器中，蘊含著機關，而且不止一種。而現在他手中的槍，則完全與普通的短槍無異”。
蕭若雨臉色有幾分沉重，皺了皺眉頭，說道：“這說明，他現在已經完全有信心不用那些有機關的兵器就可以取得勝利”！
燕楓點了點頭，然後又輕輕的搖了搖頭。看著蕭若雨緊鎖的眉頭，燕楓衝她微微一笑，讓她不要緊張。“不止如此，曾經的他，對於決鬥隻想要贏，不為別的。而現在的他與我決鬥，卻隻要一個結果而已，所以那杆落魂槍他已經不再需要了。我所說有五成勝算。也已經是最大的估計了”！
蕭若雨心中大驚，看著燕楓的目光立刻充滿了擔憂。她之前沒有吭聲，沒有阻止燕楓，是因為她對燕楓有絕對的信心。但現在經過燕楓這麽一說，她就再也無法保持自己的信心。
“那你，你為什麽還要答應他”？蕭若雨看著依然保持著笑臉的燕楓，心中一下子湧起了從來都沒有過的衝動。
『狠狠把這個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家夥揍上一頓』！
燕楓聽著蕭若雨的話，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眼神別到一邊，沒有去看蕭若雨。
臉上在笑，他心中真的能笑出來嗎？臉上的笑，又怎麽能真的給內心帶來歡樂？隻是現在，他卻不得不笑，隻有笑才能緩解他自己內心的糾結！
沒有人知道，他笑的時候，內心是有多麽的累！
誰說燕楓不在乎生命，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出島不到半年，遇到了那麽令他感興趣的事情，師父交代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他怎麽可能不在乎生命？
隻是有的時候，他沒的選擇！也許，這就是江湖人統一的宿命！
“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有些事情，你也無法逃避”！燕楓沒有看蕭若雨，默默的向著房間門口走去，他的話默默的傳到蕭若雨的耳中！
『有些事情，你無法逃避』！
『有些事情，你無法逃避』！
…………
一遍又一遍，在蕭若雨耳中回蕩。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愣住了。連燕楓離開這個房間她都沒有發現，她的腦中散過一個畫麵，散過一個人影。那個令她痛恨一輩子的人影，令她也恐懼了一輩子的人影！
那個人影就那樣張開猙獰的臉，衝著她邪惡的笑著：『你無法逃避，你無法逃避，你無法逃避……』！
…………
傍晚，斜斜的太陽照應地麵。世間所有東西的影子都變得長長的，也包括人。
市集的馬車，奔跑的小孩兒，碾壓和踐踏著扭曲的影子。影子被他們改變了形狀，幾乎變為另一種東西。但他們卻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影子的本身，無論外力怎麽作用，也改變不了人。
能改變人的，隻有他自己，隻有他的心！
“唰”，一道閃亮的光芒劃過，從一棵碗口粗大的鬆樹上劃過。隻聽“呲啦”一聲，那棵大樹就那樣倒塌。而從它倒下的斷裂處看去，找不到一絲不平整的地方，就像憑空被切割來一樣。
一個上身**的青年男子，右手握著一根短槍，胸口有些浮動的看著倒下的大樹。他麵無表情，仿佛對任何事是都毫不在意。但在看到這棵樹倒下的瞬間，他的嘴角居然揚起一抹令人無法看透的笑容。
對於他來說，斬斷的不止是一棵大樹，而是他的阻礙！
“天傲”，男子的背後，是一聲輕呼。聽到這一聲呼喚，揚起嘴角的男子，臉色立刻變得溫柔起來。任何人都想不到，他這樣的人也會流露出這樣的表情。
“紫茵”，李天傲轉過身，看到了站在身後的紫茵。忽然發現自己現在還是**著上身，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然後一彎腰，撿起扔在地上的衣服穿了起來。
紫茵的表情依然溫柔，看了看李天傲背後被他斬斷的大樹，然後衝他說道：“走吧，飯已經做好了”。
李天傲點了點頭，輕輕摟著紫茵。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麽，看了一眼某處，然後淡然一笑，跟隨紫茵回到客棧。
今天已經是第十天，而這些天他白天都會來到這座山上，然後就是一天的練武。紫茵一直在陪著他，早上和他吃完飯之後就一起來到這座山，在他的背後等著，一等就是一天。然後在傍晚的時候稍稍趕回去準備飯菜，再來找他回去吃飯。
她現在，宛如一個照顧丈夫的妻子一般，而她也早已經把自己當作李天傲的妻子！李天傲覺得，這十天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天，他很享受這樣的生活。他從沒有想過，這樣一以前在他眼中看來無聊透頂的生活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居然是那麽溫馨。雖然每一天他們兩個說的話都非常的少，都是一些日常必要的話語。但李天傲能感覺到紫茵無時不刻透露的關愛，令他無法自拔！
他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他相信燕楓的傷也一定好了。明天就是決戰，他們二人，早已經準備好了！而這個時候，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向燕楓提出挑戰，後悔離開紫茵。後悔讓她一個人承受決鬥的後果，正如之前說過那樣，這是決鬥，不是切磋。每一方都會使出全力，誰也沒有把握活下來。
但是他現在不能後悔，一旦後悔，他就真的無法解脫了。
『燕楓，希望你能幫我解脫』！
…………
又是一座平靜的小山，正是李天傲之前不經意看的地方。一個一身書生打扮，長相十分儒雅的青年男子坐在山尖之前，平靜的看著周圍，感受著周圍。
與李天傲一樣，燕楓這十天也沒有閑著，沒有一直呆在客棧裏，而是每天早上就會來到這座山。不過和李天傲不一樣的是，他一天什麽都沒有做，一直靜靜的坐在那顆大石頭上，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景象。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才會客棧。
一縷微風吹過，吹動燕楓身上的長袍。微微顫動幾分，已是深秋的季節，白天與平常無異，隻是到了晚上就有幾分蕭瑟的寒冷！
緩緩的站起身，揉了柔已經有些酸麻的腿。轉過身，卻有些驚訝，平常在他走之後，蕭若雨總會緊跟其後來到這座山。等他要回客棧的時候，一轉身就能看到蕭若雨的身影，而那個時候，就是他覺得最溫馨的時候。
但是今天，蕭若雨沒有來，身後除了被風吹動的樹葉，就是一片空蕩的草地。心中略微有些失落，然後又淡然一笑，緩緩的走下山去。
隻是沒有蕭若雨陪伴的路程，顯得那麽枯燥無味！燕楓明白，蕭若雨在自己的心中，已經變得無比重要！
“吱嘎”，帶著小小的失落，推開房間的門。卻是撲麵而來的一陣香氣，緊接著燕楓的眼睛就爭得大大的，愣愣的站在了門口之處。
他看到了什麽，看到了自己房間的桌子上布滿了美食。各種各樣，葷素全聚。下一刻，他的眼睛就濕潤了。他明白這些是誰弄的，除了蕭若雨還能有誰？
原來今日她沒有來那座山，就是給自己去弄這些美食去了。自己又有什麽理由責怪她呢？
之前失落的心情一掃而空，滿滿的欣慰之情滿布在胸腔之內。現在的燕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了，隻覺得很幸福！
“你回來了”，一個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聲音在燕楓背後響起，但無論他有多熟悉這個聲音，他也覺得永遠都聽不夠。緊接著燕楓像是被推了一下，有些跌徜的走進房間。“傻站在門口幹什麽，快進去啊”！
一轉身，就看到了蕭若雨。有些疲憊的臉色，但眼神卻中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她的懷中抱著一個壇子，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
“蕭姑娘……”，燕楓看著蕭若雨，剛要開口說些什麽，卻是被蕭若雨抬手打斷。
“要是說謝謝的話，就咽回去”，輕笑一聲，神情顯得十分輕鬆，將手中的壇子“啪”的放在桌子上。然後又聽到“嘣”的一聲，壇子上的蓋子被打開，從裏麵流露出醉人的香氣！
“今天你有口福了”！蕭若雨衝著燕楓笑著，雖然她臉上有幾分疲倦，但一笑起來依舊是那麽美麗，笑得燕楓心中一陣蕩漾。輕輕的拉著燕楓坐在凳子上，對他說道：“不要客氣，這些都是給你的”！
燕楓此刻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有一步一步的按著蕭若雨的意思走。微微聞了一下壇子裏的東西，一陣刺鼻的味道傳了出來，但卻很吸引人。“這，這是酒”？
燕楓有些驚訝的看著蕭若雨，疑問一聲！
蕭若雨笑得更農，仿佛之前那些不愉快和擔憂的事情已經完全被抹除。現在的她，隻是一個喜歡燕楓的女人而已。“當然了，酒可是好東西，可以緩解你的壓力。今晚你喝了它，明天一定沒事的”。
她的嘴還在笑，但眼神中的一絲傷感卻是被燕楓捕捉到了。她終究還是放心不下燕楓，還是擔心燕楓的決鬥。燕楓看的出來，卻沒有拆穿！
“我師傅說過，喝酒誤事，在沒事的情況下可以嚐嚐。但我明天還要決鬥，今晚不適合吧”！燕楓撓了撓頭，有些不理解的說道！
蕭若雨看著燕楓的樣子，嘴唇忽然撅了起來，有些不滿的說道：“你喝過酒嗎？怎麽知道酒會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