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最後一戰(上)
第一百四十章最後一戰（上）
這是一個與尋常的山峰沒有什麽不一樣的山峰，高聳的山頭，不算茂密的樹林，山上有著幾群飛來飛去小鳥，或許也會有其他動物。
可是今日，這裏更是凸顯出了與周邊其他山峰的不同。一些生活在這裏的居民，總覺得今天的胸口有一種悶熱不舒服的感覺。平日裏脾氣小的變得忽然想打人，而平日裏本就脾氣大的，今日竟然有了殺人的衝動。
這座山散發著一股無形的肅殺之氣，籠罩了周邊。即使在十幾裏之外，過往的路人們也隱約受到一些影響。
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貫徹天下。這座山的名字，就叫盤龍山。
之所以把這座山叫做盤龍山，並不是因為山裏麵真的有龍存在，也不是因為這座山從在外表看上去像一條龍。而是相傳當年東漢光武帝劉秀被王莽派出的人追殺，瘋狂逃竄了七天七夜。
等到逃到這座山峰的時候，光武帝已經是饑寒交加，再也沒有逃跑的力氣，索性拚上一把，藏匿在這山峰之中。
王莽派出的人雖然失去了目標卻絕不肯放棄，也一同進入這山峰之中尋覓。而這個時候卻正巧趕上天降大雨，山路泥濘、視線又大受阻擋。光武帝就渾身泥水的臥倒在草叢之中，尋找他的人不斷的從身邊經過，他都靜下心來屏住呼吸不被發現。
有兩次，甚至有人從他的手掌上踩過去，手背被踩的生疼他咬咬牙硬生生的挺過去了。沒有人察覺到光武帝就在自己的麵前，尋覓的人以為他已經死了或者逃到遠處也就放棄了尋找，紛紛打道回府。
而躲過一劫的光武帝忍不住躺在草叢中大笑，笑聲中喊出：“今日我躲過一劫，來日必將將你們這群擾亂朝政之人驅除”。
隨後的事情後人都已經知曉，光武帝經曆千難萬險，又排除了各種阻礙，終恢複漢朝山河。成為真龍天子、東漢皇帝。之後他來到這座山峰，感歎方麵若不是這座山峰的庇佑，若不是當日正巧天降大雨，何談今日成就，於是就將這座山命名為盤龍山。
當然，這隻是當今流傳最廣一種傳言，因為在任何正規的史書之中和曆朝曆代的記載裏都沒有關於光武帝對這座山得命名一說，或許根本就沒有這麽一回事。
不過幾乎家家戶戶都是這麽跟自己的子孫後代這麽交代，這原本隻是一些神話的傳言，就因為眾口相傳，反倒代替了最開始的事實成為了真實的情況。
這個世上，人是最脆弱的生物，卻有些改變事實的能力。隻要天下的老百姓認準的事情，就算是黑的也有可能給說成白的。這也就是改朝換代之後，那些朝廷的領導者都要實行仁政的原因。
光武帝的事情距離現在的時代還有些遙遠，雖是眾口相傳但老百姓也知道不太現實。但是在這個盤龍山同樣有一件大事發生，這件事情距離如今的時代極為相近，僅僅二十年。
而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眾口流傳的，它事真實的存在。
二十年前，中原武林與魔教一戰，就在盤龍山。這件事情不但江湖人皆知，就連天下的老百姓大部分都已經知曉。本以為會是一場殘酷血腥的戰鬥，卻被一個人輕而易舉的化解了危機――東海魔笛。
那一戰，中原武林和魔教在人數上沒有任何損失，但是他們的心卻已經喪失了鬥誌。那一戰，成名的東海魔笛，不但江湖人，就連老百姓都知曉他的存在，
兩方勢力被一個人給逼退都覺得顏麵今失，紛紛仇視東海魔笛。魔教此後將盤龍山視為恥辱，將之畫為禁地。
而中原武林的人對於盤龍山隻是，也是棱模兩可，不肯提及這其中所發生的事情。
隻是二十年前的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二十年後還會在這個地方進行決鬥。雖說人已經不是當初的那些人，但是對手卻依舊是曾經的對手。而且發起這場決鬥的起始者，就是他們雙方都仇視的東海魔笛。
隻可惜，中原武林的人還不知道這個事情。鐵雲手知道，但他並沒有告訴這些人。他忍不住猜想，如果各大門派的掌門知道燕楓是東海魔笛的話，隻怕都要暴亂了，那還商量什麽共同魔教大事！
今日這座山峰的肅殺之氣特別深重，因為漫山遍野都充斥著許許多多的弟子。不管每個人都是帶著什麽樣的目的來到這裏，他們也依然屬於江湖人。
本來一場決鬥並不需要帶上這麽多人，人太多隻會束手束腳。隻是這些掌門心裏想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按照他們的話來說，一是這麽與魔教進行決鬥，中原武林的氣勢絕不能弱，一定早在這一方麵壓倒他們；二是這個決鬥的地點是魔教提出來的，必須小心謹慎，他們就害怕魔教事先在這裏設下埋伏。
眾人都是中原武林的頂梁柱，絕對不可以有一絲意外發生。
當然，在這些各大門派的掌門義憤填膺的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一些明眼人包括燕楓一行人在內，都用一種鄙夷的目光看著他們。
除去第一個解釋不說，從第二個方麵來說，魔教與中原武林的實力孰強孰弱一眼便能夠看出來，他們所真想擊潰中原還需要埋伏這麽費力的辦法嗎？隻需要他們教主的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弟子就會乖乖的將中原奉獻給他。
至於那第一種說法，眾人也隻能是一笑而過。魔教既然全麵壓製了中原武林，在氣勢上還會輸給你嗎？
參戰的那些門派弟子無一不是沉著臉，雖然說今日這場決鬥眾人懷著必勝和必須勝出的心思出戰，但每一個人的心裏都高興不起來。
原因很簡單，自己所處的一方根本不是魔教的對手，在這種情況之下所提出的決鬥，根本就是弱者苟延殘喘的選擇。自己，已經是弱者的一方。
魔教之所以答應，就是有恃無恐，也是站在一個強者的角度對弱者進行施舍。
無論今日一戰是否勝利，他們對於中原武林都已經失望透頂。隻求得這場戰鬥能夠勝出，也不枉生在中原武林一場、回報江湖了。
中原武林這一邊，鐵雲手站在最前麵，他畢竟是中原武林領導者。而其他和他同為鐵雲手家族的人則是站在他的兩側，之後才是各大門派的掌門人。雖然看到鐵雲手所有人都站在自己麵前，令這些心高氣傲的掌門心情有些不爽，不過想想他們都是鐵雲手家族的人，這個不爽的氛圍也就悄然消失了。
燕楓一行人站在中原武林的人群中間，既不靠山，也不靠後。這是他們自己的意願，雖說他們也是代表中原武林出戰的人，但每個人似乎都不想讓其他人了解自己。
而且，他們出戰的最基本原因恐怕沒有幾個是因為想要拯救中原。
燕楓走在這群人中間，和往常有些區別，今日他的臉上看不到平時自信陽光的微笑。從早上一開始，他就一直沉著臉，走路也不看向前方、一直低著頭。不過向他這樣的武功，就算不用看著前麵的路也不會被石頭絆倒。
認識他的人都有些驚訝他今日的神情，不知道他為何如此。不過大多都猜想，想必也和大多數人一樣，對於今日決戰沒有什麽把握才會這樣的吧。
花芸皺了皺眉頭，一路上她一直關注著燕楓，卻發現他的神情沒有一絲變化，依舊如初，腦子就像在思考什麽事情。
她不禁有些氣結，暗中嘀咕一聲，這家夥是不是吃錯藥了。
百依依也跟隨在這群人之中，沒有人知道她是百事通，但通過她的兵器卻有不少人認出她是兵器榜上的短劍。不由得驚訝，短劍並沒有傳承弟子，顯然她是第一任，卻不想她這般年輕。於是眾人，對於今日決戰，就有多了一份信心。
走到了山頂，發現十幾丈之外已經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正是火先生。他們帶來的人也不少，但相比起自己一方所帶來的人就要少很多。
中原武林的人，這一次來這座山峰至少帶來了七成的弟子人數。這還是顧及發生什麽以外，去往決鬥的人盡數折在此處，留有一些後備弟子的原因。但是相比起魔教所到來的人，就要多了許多。
魔教除了參戰的三十人之外，弟子僅僅隻有幾十人，加起來隻能勉強到達百人。這樣一來二去的人數氣勢，不用說也是中原武林的人占優。
體會到這一點的各大門派掌門，總算在這上麵找回了一點麵子，紛紛挺起胸膛，有些得意的看了不遠處魔教眾人一眼。
隻是他們還沒有得意太久，就聽到不遠處魔教中一個冷聲冷語傳來：“中原武林好大的陣仗，一場決鬥難道要派出這麽弟子出戰嗎？既然有這麽多弟子，為何不敢與我教決一死戰”？
說這句話的人顯然是內功高手，洪亮的聲音響徹整個山頭，沒有人聽不到他說的話。而此話一出，魔教一方共同附和，放聲嘲弄與譏笑。火先生看著這一切，並沒有抬起製止的意思。本來還有些得意的各大門派掌門，聽到這一番話不禁麵紅耳赤。對於剛剛那個說話的魔教之人，真是恨得牙癢癢。
隻可惜對麵說的是實話，他們也根本反駁不了，所以隻有把目光轉向一旁，看看天、看看地，對於對方的嘲弄就像是沒有聽到、充耳不聞！
人們都說，一個人的上了年紀，身體機能越來越弱就算是武林高手，相比起年輕的時候也是大大不如。但隻有一點，人越老才越能凸顯出來。
那就是臉皮，年紀越大的人，臉皮越厚。
年輕人，滿腔熱血，性格衝動暴躁。遇到不順眼的人或事，幾乎一言不合就會動手。但年紀越大，脾氣也就越為收斂，臉皮也就越來越厚。
當一個人的臉皮修煉一定境界的時候，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要自己想要的。你明明很討厭他、心中無時不刻想要遠離這個家夥，可是你就是沒有辦法對付他。
因為，他的臉皮比你厚。
就拿剛剛這件事情來說，如果換作一群年輕氣勝的小夥子聽到這番冷言冷語，恐怕早就按耐不住心中的火氣，做出了無法估量的事情。但是這幫掌門聽到這些話，充其量是臉色微紅，之後就跟沒有這件事情一樣。
燕楓一行人，鐵雲手家族的人包括能夠看到這一幕的弟子們，都忍不住在心中暗罵一聲：“這群老不死的”。
等到那些魔教之人嘲弄的累了，靜下來之後，鐵雲手的聲音同樣響徹在雙方勢力的耳中：“今日來是決鬥，是用手腳、憑真本事，而不是靠嘴皮子。魔教的朋友們，如果還沒有盡興請繼續，等到你們什麽時候累我們在奉陪你們決鬥”。
鐵雲手聲音洪亮，清清楚楚的傳達在每一個人的耳中。火先生眼中的光芒一閃而過，沒人看到。而他身後的高手們則是暗暗驚訝，原來中原不止東海魔笛一個優秀的後輩，這個家夥也一樣難對付。
“既然是決鬥，那就趁早開始”，魔教一方，火先生說話了。他一說話，就給中原的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令他連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
除去知道他身份的人之外，中原武林的人皆在心中驚歎一聲：“原來這個人就是火先生，果然厲害”。本來火先生是站在魔教眾人的第一位，一眼就能看到。不過他們卻有些不相信，畢竟誰也沒有見過火先生真實的麵貌。
今日終於見到這位當今天下第一人廬山真麵目，即使是中原武林的人，心中都有些小小的激動。
鐵雲手看著火先生，就像一滴水看著一片汪洋的大海，根本看不出深淺。他不由得感歎：“不愧是當今第一人，也怪不得魔教在他的手中變得如此強大，果然厲害”。
本來一場擂台性的決鬥，是要有見證人、裁判和旁觀者三種人。不過今日的決鬥卻不像平日裏那樣小孩子般的爭風吃醋簡單，而是決定中原武林命運的大事。這種情況之下，又有誰會願意當這個裁判？就算有，各大門派的掌門也絕對不會同意，他們可不會傻到隨便找個人決定中原的命運，萬一他被魔教收買而對自己一方作弊怎麽辦。
所以這場戰鬥隻能憑借在場之人的眼力評判而已，他們隻有相信火先生輸了不會食言，僅此而已。
“決鬥開始，我中原武林之人，何人願意率先出戰”，鐵雲手背對著身後已經選定出戰的三十人，靜靜的說了一句。
眾人都知道，他這句話要是這麽說。就代表他不可能會出戰了，不然不就是讓對麵笑話了嗎？
鐵雲手話聲出來，回答他的卻是一陣沉默。沒有人吭聲。誰都知道，決鬥的第一戰和最後一戰最為重要。
若是首戰告捷，必定會大大鼓舞後麵出戰的士氣。可要是輸了，影響士氣不說，被後麵無數人指責就已經受不了了。
另一方魔教之人卻沒有猶豫，在火先生喊出同樣的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一個人緩緩又上來。目光中帶著灼熱的氣息，似乎率先出戰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榮幸。
見沒有人出來也沒有人回答，鐵雲手不禁皺了皺眉頭，又忍不住喊出第二聲：“可有人願意接受這第一戰”？
沒有人回答，就連燕楓一行人也沒有人出來。中原武林的人，就像一下子僵在原地、無人應戰。
鐵雲手頭上冒出幾分冷汗，第一戰還沒有開始難道中原就要敗了嗎？無奈自己已經開口選擇出戰人選，若此時出戰的話，一定會被魔教之人恥笑。
不甘心的他，又喊出了第三聲：“有人願意首戰嗎”？
這一次，他沒有失望，終於有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從眾人之中走出。雖然沒有回答，但這陣腳步聲卻已經代表那個人願意出戰。
鐵雲手釋如負重的吐了口氣，正要開口鼓勵那個出戰之人，可是在看到那個人的麵貌之時，卻一下子愣在原地。
不光他，身邊的各大門派掌門，蘇雪幾個人，就連不遠處的魔教眾人看到這個出戰之人都驚訝的合不攏嘴。他們根本沒有想到，這個人會在一開始就出戰。
“東海魔笛？他居然第一個出戰”！七長老不由得驚訝，按照他的想法來看，東海魔笛在中原那邊應該是屬於自己教主一樣的人物，怎麽也應該放到後麵出戰，可是他卻一上來就出現嗎？
火先生看著緩緩而來的燕楓，也是皺起了眉頭。一旁二長老忍不住說道：“首戰影響著後麵的士氣，難道東海魔笛打算用自己來鼓勵後麵出戰的人嗎”？
火先生沒有回答，其實他也不知道答案。應該說，對於燕楓，他從來就沒有猜對過。
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話十天之前那個瘦弱的年輕人站在眾多高手麵前，毫無畏懼之色的說：『我提出這場鋁粉是就是為了打敗你，你一定要在這三十人之中。你要是第一個出戰，我就立刻隨行；你若是最後一個出戰，我便打敗前麵所有的對手逼你不得不出戰』！
瞳孔微微收縮。難道……他打算一個人就擊敗魔教前麵二十九位高手？
想到這些，就算是火先生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氣。
蘇雪等人臉燕楓出去，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劍殺最先忍不住問道：“這家夥怎麽第一個就出去了”。
蘇雪皺眉回答：“誰知道呢？不過也好，憑借他的實力，第一戰估計必定勝出，這也算是大大鼓勵後麵人的士氣”。
一旁李樂忽然開口，表情有些嚴肅：“恐怕，沒那麽簡單”！
花芸和李天傲幾個人就更是不理解燕楓的行為了，本來之前在鐵雲手喊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躍躍欲試、想要出戰。可是燕楓在私底下卻緊緊的拉住他們，不讓他們出戰。他的目光緊盯著不遠處的火先生，就像在思考什麽事情。
兩次他都拉住了要出去的人，可是這最後一次他自己卻率先走了出去，他究竟想幹什麽。
鐵雲手已經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燕楓會在第一刻就出來。等到他反應過來時，燕楓早已經走遠。
而各大門派的掌門眼神中卻帶著興奮的看著出去的燕楓，他們雖然不了解燕楓真正的實力，卻知道他也深不可測。這第一戰由他出戰，必勝無疑。
而魔教那一邊出戰之人是三十歲左右的青年，那一日他似乎並沒有在場，沒有見過燕楓、也不知道燕楓的厲害。
見對手是一個瘦弱的年輕人，不禁眼神一亮，摩拳擦掌。本來對於決鬥他還有些擔心，卻不想對手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立刻寬心。他正想著如何帥氣的打敗這個人，好讓自己教中的人對自己刮目相看。
不遠處，二長老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對著身後的人苦笑一聲，歎道：“我們還是早些準備下一場該讓誰上場吧”。
他是見過燕楓與火先生戰鬥過的人，知道他的實力。派出的這個人在魔教中雖然也很厲害，但絕對不是燕楓的對手。
燕楓靜靜的站在那個魔教出戰的人麵前，臉上沒有微笑，隻是一片淡然。
他沒有理會那個人看著自己不斷發光的眼神，他的目光忽然飄向一旁，從魔教眾人身上掃過，最終，他的目光定格在火先生的身上。
這個時候，他突然緩緩的開口，衝著自己看的那個方向喊道：“火先生。可敢出來與我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