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尾聲，開始(上)
第一百四十四章尾聲，開始（上）
“該結束了”，燕楓的一句話，讓眾人心中都明朗起來。是啊，到了這個時候是該結束了。從早到晚，眾人已經在這座盤龍山裏糾纏了很久。
中原武林與魔教的糾纏已經去除，它結束了。那麽現在，這其中的恩怨與糾紛也應該結束了。
燕楓輕摟著蕭若雨，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左手還不斷的為她擦拭流出的淚水。淚水不斷的流，燕楓就很自然的不斷擦拭。
如果是在平時兩個相愛之人在眾人麵前這副樣子，一定會被眾人嬉笑與調凱。可是現在這種時刻，蕭若雨這種情緒，沒有人會笑話他們。
他們都知道，蕭若雨現在是最脆弱的時候。
“她已經無法做出選擇了，我就代替她吧”，燕楓摟著蕭若雨，目光平靜的看著木天飛。
他說的話沒人反駁，因為他說的是對的，看蕭若雨的樣子的確是什麽也做不到了。木天飛也沒有提出什麽疑問，他與蕭若雨和陳汀之間的恩怨隻屬於他們三人，任何人都不應該也沒資格過問。
但隻有燕楓，他有資格，不僅是實力，更是他這個人、這顆心、這種身份。除了他，還真沒有一個讓木天飛覺得有資格過問這其中恩怨的人。
金穴鬼、燕無三還有其他老一輩的人他覺得都沒有資格，所以對於他們之前的勸說他也充耳不聞。
他想要一個結果！
結束與結果，一字之差，可是他們真的相同嗎？
陳汀攥著鐵青色的拳頭，心中已經完全混亂，隻等燕楓做出的選擇。這個時候他跟蕭若雨一樣，心中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向。童年夥伴的羈絆，令他無法理智的做出選擇。
所以這個時候，他也隻有相信燕楓而已。
“你想怎麽選擇”？木天飛依舊坦然的站在原地，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從他打算將事實說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做了最好的打算；從他將身體佇立在他們的麵前就絕不想逃脫。
即使是燕楓做了選擇，他也絕不怨恨。
李天傲等人站在一邊靜靜的聽著，每個人都小心謹慎的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影響到燕楓的選擇的樣子。從一開始他們就是以一個事不關己、完全旁觀者的身份觀看這一切。
這其中的糾紛他們都無法、也沒有資格插手其中，他們隻有相信燕楓的判斷，他們也一直對燕楓很有信心。所有人都知道，燕楓一定會做出一個很正確的選擇。
至於蕭若雨，從她倒在燕楓懷中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決定將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去做了。
燕楓似乎聽到了他們的心聲、知曉了他們心中所堅信的東西。於是他就在自己的心中回答他們：『我會做最正確的選擇，而這正確的選擇是基於她的心之上。她的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什麽，我就會如何選擇』。
所有人都在注視著燕楓，等待著他的決定。燕楓露出一抹笑容，這種感覺就像之前他為中原武林而戰的感覺。掌握著別人的生死與命運，這種感覺有些沉重、有些壓力、有些不舒服。
“呼……”的一聲，燕楓之前靜止的手掌猛然抬起，帶著喝喝的風聲直奔木天飛胸膛落下。
感受著強力的風勁，木天飛不禁渾身一顫。多年來苦學的武功讓他不自覺的想要抬起抵抗。但他明白了燕楓已經做出選擇，而這個時候自己不可以抵抗，強製性的將自己的剛剛抬起的雙手放下，準備接受燕楓這一掌。
每個人的臉色都變了，他們都感受到燕楓手掌之中的氣息有多麽強烈。憑借他能夠擊敗火先生的實力，沒有人認為誰能夠承受他這一掌而相安無事。
驚訝之餘，他們更多的則是驚異。看燕楓下手的樣子沒有絲毫猶豫，誰也想不明白燕楓為什麽會對木天飛下這樣的重手。按照他們的想法，燕楓本不應該事這種選擇。
金穴鬼與燕無三帶著驚異的目光幾乎同時忍不住出手，想要製止燕楓。可是一雙白皙的小手卻悄然的拉住了他二人的手臂，阻止了他們。回過頭，隻見水清霜目光很堅定的看著他們二人，用唇語的樣子告訴了他們自己的想法：“相信他”！
二人愣住，凝聚的力量悄然散去。
陳汀看著逐漸落下的手掌，目光極為猶豫複雜。自己做夢都想要為師父報仇，如今這個仇恨即將圓滿，按理來說已經應該高興才是，可是為什麽卻總有一種想要阻止燕楓下手的衝動？
“不要”！一聲驚呼猛地驚醒了所有人，而這聲驚呼正是由燕楓的懷中發出。
到了最後的關頭，蕭若雨終究還是無法違抗心中最真實的意願。對木天飛小時候的兄妹間的感情，終究戰勝了那虛無縹緲的仇恨。
『人們失去了愛，會傷心痛苦；人們失去了恨，會一無所有』！
所以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擁有仇恨。它永遠無法被你完全控製，有的時候你反而會被它所束縛！
燕楓的手掌即將落下，蕭若雨的心頭萬分糾結。她明知道燕楓不是這樣的人，可是對於木天飛的擔心卻蒙蔽了她的心。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掌從側麵去攻擊燕楓的手腕，想要阻止他進一步得行動。
這個世界不止愛情，還有別的感情。蕭若雨對燕楓是愛情，對木天飛則是親情。她不想看到自己的愛情去扼殺自己的親情，那樣她會痛苦一生。
本來這樣近的距離，尤其是以燕楓這樣的速度根本沒有人可以攔住他攻擊到木天飛，就算是火先生也做不到。
隻不過現在蕭若雨卻是處在他的懷中，距離他隻有一線之隔。從這個角度出手，是最能夠影響到燕楓的地方。
“啪”，蕭若雨的手掌擊在燕楓的手腕之處，將他出手的方向微微打亂。
雖是以阻止燕楓為主，不過蕭若雨出手卻是極為謹慎，出手的力道也是不敢馬虎，她可不想因為這樣而傷到燕楓。她放不下親情，更放不下愛情。
就像她曾經在地牢之中暗暗自嘲的那樣，她是一個不知足的女人，有很多東西她都放不下。不想放下木天飛對自己的親情，更不想傷害到燕楓、放棄那來之不易的愛情。
這個時候她又忍不住自嘲：『我真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終於忍不住了嗎？你的心，還是要你自己來認清”，感受到手腕的攻擊，燕楓卻沒有任何驚訝。對於蕭若雨忽然出手是他早就料到的事情，就像他的朋友們都了解他一樣，他也同樣了解自己遇到了的每一個人。
蕭若雨本以為自己隻要這麽做就足以影響到燕楓攻擊的方向，可是她還是小看了燕楓。當她的手接觸到燕楓手腕的一刹那，卻感覺到從燕楓的手腕處猛地傳來一股震力將她的手不自覺的向後彈開。而燕楓的手掌，依舊不偏不倚的向下落去。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燕楓已經變得如此強橫，也怪不得他能夠擊敗火先生。
隻聽“砰”的一聲，燕楓的手掌已經結結實實的落在木天飛的胸膛之處，強大的震動力使得木天飛需要借助不斷後退的步伐才能夠穩住身形。
“天……天飛哥哥”，蕭若雨呆滯的望著被燕楓打了一掌的木天飛，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觀察著他的狀態。她很怕前一刻還精神抖擻的木天飛，在下一刻就口噴鮮血的躺在地上。
如果是那樣的話，或許她會……
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木天飛依舊安全的站在原地，隻不過目光有些驚異得看著燕楓，似乎在想些什麽。剛剛那氣勢強橫的一掌，好像對他沒有一點影響。
“人，最可怕的不是沒有明白自己的內心，也不是做的事情與自己的內心相反、漸行漸遠――而是在走了相反的道路之後，無法回頭卻忽然醒悟，那醒悟之後的感觸才是最可怕的”！
燕楓的聲音聽在每一個人的耳中，聲音不大卻動徹心肺。這個時候他們明白了燕楓剛剛那一掌不過是虛張聲勢，為了讓蕭若雨明白自己的內心、使她醒悟。這些話毫無疑問與蕭若雨的情況相同，如果她真的下手殺了木天飛，可是等到她哪一天醒悟的話一定是莫大的痛苦。燕楓早已經預料到了這些，所以他會用這樣的方法點醒她。
燕楓的話，也讓除了蕭若雨三人以外的每一個人都有種幡然醒悟的感覺。他們也想不到，燕楓已經成長到這副地步，現在的他，已經站在了一個全新的高度。
火先生默默的抬起頭看著燕楓，從剛剛被眾人凝聚的一個焦點變成一個旁觀者，或許這也是他沒有相反的。
不過就像木天飛曾經說的那樣，他對於外界的事情已經不怎麽在乎了。現在令他還有些關注的，隻有燕楓而已。
他沒有見過曾經的東海魔笛，無法將燕楓與他的師父作比較――是師父更加優秀，還是弟子青出於藍？
他隻知道，無論是師父還是弟子，東海魔笛永遠都是江湖的一大傳奇！
蕭若雨有些愧疚的低下頭，燕楓剛剛那麽做是為了自己，可是自己在那個時候卻一點也不相信他，甚至還有那麽一點埋怨。她知道，自己對燕楓的了解還不夠。
她有幾分愧疚、還有幾分欣慰的再次倒在燕楓的胸膛，流出了淚水，這一次卻是甜蜜的。她終於明白了，也放下了。
仰仗著仇恨而活太過沉重，也太過壓抑。一旦仇恨消失，就像是沒有根的樹藤，虛無縹緲，什麽都沒有了。她現在還有燕楓，所以她不需要仇恨了。
“這就是她的選擇，也是我們的選擇。陳汀，你呢”？燕楓對著木天飛說了前半句，然後立刻就問了陳汀。
陳汀這個時候臉上的表情像是放鬆了幾分，剛剛那一瞬間何止是蕭若雨想明白了，他也已經明白了，自己其實並不想抱著仇恨活下去。
“我？我還有什麽選擇，你不是已經替我做出選擇了嗎”？陳汀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仇恨是傷一輩的恩怨，我們是朋友又是童年夥伴，根本沒有任何仇恨。我想，師父在天之靈也不希望我這樣一直活下去吧”。
眾人這個時候臉上都洋溢著笑容，事情結束了，種種的恩怨糾葛也終於了結了。
本來已經準備一死的木天飛忽然兩個人都放棄了仇恨，一時間他竟有些手足無措的愣在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
燕楓看著他的樣子，隻是說了一句：“我打你一掌，一是為了讓他二人明白自己的內心、知曉自己最真實的想法；二也是為了緩解你的愧疚之心，無論是什麽原因，你也無法原諒自己的父親傷害了他們的事實。現在我打了你一掌，你就沒有什麽虧欠他二人的理由了”。
蕭若雨這個時候忽然從燕楓的懷中脫離出來，而陳汀也靜靜的站在木天飛的麵前。二人相視一笑，紛紛衝著木天飛說：“天飛哥，我們已經原諒你了。今後，我們依然是親人、朋友，永不改變”！
木天飛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本以為不死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卻沒想到，二人能夠解開心結原諒自己，而能夠產生這樣的結果，則全是燕楓的功勞。
木天飛這一生沒有敬佩過幾個人，之前火先生才勉強算作一個，今日，他又多了一個敬佩與感謝的人。
“魔教教徒聽令”，木天飛剛要張口感謝燕楓，卻忽然聽到背後一直沒有說話的火先生忽然開口。
對於魔教教主的命令，他們早已經銘記於心。一聽這聲命令，木天飛與二長老幾人幾乎同時半跪在地上，共同回答：“聽候教主差遣”！
眾人皆驚，誰也不知道火先生這個時候發布命令想要幹什麽。
臉幾人半跪於地上，火先生也終於從地上站起來，表情依舊平靜的宣布著他自己要說的事情：“魔教教徒聽令，從今日起，我將推去魔教教主之位。教主之位傳於教徒木天飛，全教上下務必聽從與新教主之命令。由眾位長老協助與監督新教主掌教，若有不服從命令與新教主者，立斬不饒”！
“教主，這……”，木天飛怎麽也沒想到火先生忽然之間就將教主之位傳授於自己，這些年在火先生身邊盡心盡責也隻是因為當初自己父親叛亂的原因而已，他可從沒有想過要當上魔教教主。
以二長老為首的幾位長老也是麵麵相覷，誰能想到火先生忽然就推去教主之位，還選了一個如此年輕之人繼任教主之位。
火先生麵色變得少有的嚴謹，嚴肅的說道：“這教主之位本就不是我心中所向往，當初隻是為了穩定教中不安分子才繼位。如今魔教已經完全統一團結，正是朝陽漸起的時候，我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而且我把這個位置交給你並不是一時興起，這些年你在我身邊所做之事盡收眼底。不論武功、心智還是閱曆你都已經大成，你繼任教主之位，魔教定可更加鼎盛”。
木天飛似乎還想推脫什麽，不過看到火先生嚴謹的目光他也就無法反駁了。隻有回答一句：“屬下遵命”！
火先生又看向一旁的幾位長老，囑咐道：“新教主武功心智與閱曆皆是人上之選，但對於教中事物或有不明之處，幾位長老要多多協助與監督他，才能夠使得魔教更加強大，不受外人欺負”。
以二長老為首的幾位長老對火先生的命令一直都是說一不二，立即回答：“謹遵教主指令”！
火先生在說完這些，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在眾人視線之中留在了最後一束目光，然後整個人就已經消失在這座盤龍山。或許，今後這裏的人也看不到這位名動江湖的高人，但是他們卻絕對不會忘記他。
燕楓看著他最後消失的地點，不由得歎了口氣。如果不是火先生，自己也不會成長的如此迅速。他曾是自己最大而敵人，可到頭來他卻是讓自己成長的指點者。
對於他，燕楓一輩子會記在心裏。
木天飛從地上站起來，心中默念一句：“教主，我不會讓你失望的”，轉過身，對幾位長老說道：“各位長老，我們會總部吧”。
幾位長老應聲回答，一同離開了這座盤龍山。而木天飛忽然轉過身，衝著陳汀與蝙蝠公子說道：“你們也回來吧，魔教需要你們”。
二人相視一眼，表情有些激動。他們也都是從小生在魔教之人，把魔教當作自己的家。當初是因為特殊原因才離開那裏，真的沒有想過，此生還能夠回歸自己的家。
激動的點著頭，走到了木天飛的身旁。
木天飛的目光在水清霜的身上掃了一下，水清霜語氣依舊冷淡：“我不回去了，我哪兒也不屬於”。
木天飛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早已經料到水清霜是無拘無束的人，就算跟自己會魔教也不會一輩子呆在那裏。轉身又看了看蕭若雨，目光帶著幾分希翼。
蕭若雨感受到他希翼的目光，卻是忽然摟住燕楓看了他一眼。他又無奈的歎了口氣。縱使她還沒有回答，這樣的行為也已經代表了她的心。
『曾經我為魔教而活，視魔教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如今仇恨已經完全化解、一切都回歸平靜，後半輩子，我隻會守護你一人，也隻有你是最重要的』！